的宠爱。
谢湘纹狐疑道:“我记得前些日子你说过,你、我还有石慧娘都与皇上有缘,命中该有之劫,逃不掉的,怎么今日却又出此言?莫非是你看错了?”
袁紫烟叹息道:“星象并非一成不变,个中缘由小妹也不是十分清楚。小妹只记得前些日子,东南方向一颗大星直逼紫薇,却不料这几日反转到西北方向了。”
谢湘纹正自将信将疑,忽听湖面上欢呼声、惋惜声四起,原来胜负已分。她抬头看时,却是景明院的凤舸拔了头筹。
萧皇后的凤舸本来冲在最前面,但是萧皇后非常聪明,她清楚杨广想在苑中过夜间,便在最后时刻放了一回水,让王桂枝夺了第一。
杨广自然看出是萧皇后有意相让,心中过意不去,说道:“皇后,不如你今晚也留下来吧。”
萧皇后哪肯留在这里当电灯泡,笑道:“皇上尽管在此快活,宫里许多事情还等着臣妾回去处理呢。”
回到皇宫,萧皇后幽幽叹了口气。她年过四旬,正值虎狼之年,又怎会愿意独守空房。只是杨广性格暴虐,喜新厌旧,现在顺着他一些还能保住圣宠不衰,否则恐怕便要被打入冷宫了。
萧皇后性情温婉,虽说软弱了些,不敢和杨广抗争,但她心地却十分善良,默默出了一回神,便让宫女出去传旨,叫那些还在前殿值守的官员早早回家,今天用不到他们了。
今天夜里值守前殿的侍从官正是李密,得到这个旨意,慌忙谢了恩,走出宫门。他低着头,走得很快,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劝杨玄感在西征途中动手,却没提防对面冒出个人影,直撞过来。
那黑影已经到了近前,李密才有所察觉,赶紧向旁边闪避。却不料那人脚下一个踉跄,直撞入李密怀里。李密收脚不住,“扑”的向地上摔去。
那人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说道:“李大人,小心!”
李密好像这才看清楚来人,慌忙说道:“哎呀,是马大人啊。你瞧我,走路都没长眼睛,差点撞着马大人。”
来人正是被刘子秋打成重伤的马忠。杨广很照顾他,赏赐了大笔金银,让他容归故里。马忠因此对杨广感激涕零,仍然请求继续为杨广效力。杨广已经有了樊玉儿和薛冶儿这两个女护卫,本不想再用马忠,但抵不住他苦苦哀求,便刘他做了一名宫监。于是,马忠又在宫中住了下来。
身体恢复一些以后,马忠特地去刘子秋跳崖的地方察看过,只找到一些衣服残片,他确信刺客没死,但可疑的目标却只有李密一个。只是李密是个文人,并不会武功。但马忠不死心,这才决定试他一下。
两人一个是杨广的贴身侍卫,一个是殿前侍从官,彼此熟识,平时却没有什么交集,甚至话也没说过几句。此刻的场面虽然有些尴尬,但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寒暄了两句便各自散开了。
看着李密的背影,马忠冷笑道:“哼!我看你装到几时!”
刚才马忠撞向李密那一下,根本连一成力气都没有用。李密身高八尺开外,体格匀称,怎么可能被他撞倒,分明是在故意掩饰什么,这更引起了马忠的疑心。
……
两天以后,尉迟恭来到了军营,带着一柄陌刀和一套牛皮盔甲。牛皮盔甲是尉迟恭请镇上的皮匠做的,陌刀则是他亲自打造,刀杆长七尺七寸,刀身长三尺三寸,全部精钢打造,端的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刘子秋接过陌刀,在手中掂量了两下,却留意到尉迟恭背着一个大包袱,两把竹节钢鞭横插在包袱里,不由问道:“大哥,你这是要出远门?”
尉迟恭笑道:“二弟,你说的对,俺可不想这辈子一直就干打铁的活儿。俺决定了,回马邑,投军去!”
刘子秋探手入怀,掏出一锭金子来,约在二十两上下,递过去说道:“大哥,这些钱你先收着。”
尉迟恭摆手道:“自家兄弟,俺哪能要你的钱来,这把陌刀是俺送给你的,以后记住有俺这个哥哥就行了。”
刘子秋哈哈笑道:“大哥你误会了,小弟可没有付钱的意思。你要投军,多少得活动活动,没有钱怎么行?”
朝廷实行府兵制,府兵可分田地、免赋税,不是谁想参加就可以参加的。如果不是杨万项想寻个机会害了刘子秋,他也不可能混到军营里来。
尉迟恭是个明白人,也不推辞,接过金子塞到包袱里,拱手道:“二弟、三弟,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大家都是性情中人,也没有什么不舍,挥一挥衣袖便各奔东西了。花云却盯着刘子秋手里的陌刀皱眉道:“二哥,俺教你的刀法,你现在可用不上了。”
刘子秋将陌刀高高举起,照着面前一棵大树用力劈下。刀去如风,“咔嚓”一声,大树断成两截。刘子秋眼中杀气毕显,说道:“一力降十会,根本不需要什么刀法。只要力量够大,出招够快,下手够狠,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花云吓了一跳,说道:“二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放心吧,我不做亏心事,诸天神佛只会助我,又怎么会挡我?”刘子秋哈哈一笑,说道,“明天便是除夕了,让大伙儿都歇一歇,多买些猪羊回来,过个好年!”
正说话间,有士兵喊道:“刘伍长,柳将军回来了!”
柳郁才是这一团人的正牌统领,他本来已经回家过年了,但还是不大放心,又过来看看,在军营外便见到士兵们正在捉对厮杀,不由皱起了眉头,问道:“谁让你们练的?”
刘子秋已经赶了过来,正听到柳郁发问,慌忙拱手道:“回将军,是标下擅作主张。”
花云害怕柳郁会处罚刘子秋,慌忙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回将军,是大家自愿的!”
众士兵也齐声说道:“回将军,是我等自愿的!”
其实柳郁也只是问一问,并没有处罚刘子秋的意思,但全营的士兵已经一条声地替刘子秋求情了,就连他的两名心腹士兵现在也单膝跪在地上。
柳郁没想到自己才离开几天,营中的士兵就全向着刘子秋了,心中多有不快,但碍于韩世谔的面子,又不敢发作,只得沉着脸,说道:“刘子秋,你随某来!”
作为旅帅,柳郁的营帐是单独的。步进营帐,里面却收拾得非常干净,不见一丝灰尘。柳郁板起脸道:“这几天,谁住某的营帐了?”
刘子秋拱手道:“没有人住,是标下安排人打扫的,随时准备将军回来。”
看来这个大个子还懂规矩,柳郁这才舒展了眉头,问道:“说说看,你为何要组织士兵操练?”
刘子秋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是将对士兵们说过的那些话又复述了一遍。
柳郁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能当上旅帅,并不是依靠父荫,而是凭着自己在战场上一刀一枪地挣回来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眼便看得出来,刚才在军营外面训练的那些士兵,绝对是全身心地投入,而没有一丝敷衍。只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刘子秋就能够将近两百名士兵捏成一团,这份本领,柳郁自叹不如。
刚开始,柳郁还想借题发挥,教训一下刘子秋,以维护自己在军中的权威。但现在,他已经看出刘子秋绝非池中之物,却生了结交之心,于是放缓了口气,指了指身边说道:“来,坐下说话。”
刘子秋一抱拳,说道:“将军面前,哪有标下的座位。”
柳郁笑道:“这里并没有外人,有何妨碍?”
刘子秋也不再矫情,在柳郁旁边盘彩膝坐下。
柳郁忽然正色说道:“刘子秋,你这样练兵甚为不妥!”
第65章 红拂有喜
刘子秋诧异道:“将军是说不该练兵?”
“非也。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兵肯定是要练的,只是你做的不得其法。”柳郁摇了摇头,说道,“朝廷集结大军,用兵的方向必在北方。北方蛮夷皆习骑射,你练的刺杀难有作为,还需结阵方可。”
刘子秋并没有隐瞒,拱手说道:“在下初入军伍,不习阵势,万般无奈,才行此下策。”
“原来如此。”柳郁笑了起来,说道,“其实府兵也没有你想像得那么差,许多老兵都是经过军阵训练的,只是可惜……唉……”
说到这里,柳郁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其实他不说,刘子秋也明白他的意思。杨广生性多疑,每次征调各地的府兵都找乱建制,重新编组。
来自同一地方的府兵,农闲时就在一起训练,有的在生活中还是邻居,彼此熟识,配合默契,在战场上才能最大地发挥团队的力量。而让杨广这样一弄,同一团甚至同一队的士兵都是素不相识,谁也不知道其他战友的脾气禀性。这样的军队,比一群乌合之众也强不上多少。
如果杨广能够耐住性子,把军队集中起来训练上三五个月,或许就会大不一样。偏偏杨广又好大喜功、急于求成,哪里等得了这么多天。于是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才令人担忧。
柳郁并没有在军营里呆多长时间,只是吩咐刘子秋不许搞出事来,便回家过年去了。在柳郁走后,刘子秋将自己营帐中的人都叫了过来,问道:“你们谁练习过军阵?”
花云摇了摇头,说道:“俺只是替父从军,没练过。”
桂海求嘿嘿笑道:“老弟,这件事你问我就对了。桂某从军十数载,大小战斗不下数十次,这军阵嘛,再熟悉不过。”
刘子秋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明天我要应韩郎将之请进城一趟,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来杀手在路上。老桂,这里要辛苦你了,从大年初二开始组织大家演练军阵。”
桂海求迟疑道:“老弟,你不在,只怕大家不肯服我。”
刘子秋笑道:“餐餐有肉,你看附近的那几团人马,哪个不是馋得直流口水,谁会和自己这张嘴过不去?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谁要是不听话,连汤都不给他喝。”
……
次日清晨,刘子秋离开了军营,策马直奔洛阳。时近正午,洛阳东门内,三五个兵丁懒洋洋地倚在城墙上,看到从他们面前经过的刘子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东门大街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热闹与繁华,除了偶尔“噼啪”作响的爆竹声,提醒着新年将近,再看不到一个人影。这时候已经有了用纸卷塞上火药的炮仗,但只有富裕人家才买得起,大多数人家还只是找根竹节点着罢了。竹节爆裂的声音不甚响亮,燃烧起来还有一股清香,比起后世那些动辄震耳欲聋、硝烟弥漫的鞭炮要舒服得多。
火药是中国人发明的,却只被用来制作烟花爆竹,后来被外国人学会了,制作了枪炮来打中国人,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刘子秋忍不住摇了摇头,暗下决心,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将火药用于“正途”。
不知不觉,刘子秋已经来到李靖家所在的那条巷子。
李靖得了刘子秋赠送的金银,并没有张扬,而只是悄悄地将左邻右舍的房屋都买了下来,又去人市买了几个家奴和婢女。他唯一的大手笔,就是花大价钱买了两匹西域好马。
这几座房屋虽然挨在一起,但李靖并没有将它们打通,仍然保持着相对**。外人自然无从知道,昔日贫困的李靖已经一夜暴富了。
刘子秋还没来得及上前敲门,便见又有数骑出现在巷口,为首之人正是韩世谔。
“刘兄弟果是守信之人!”韩世谔也看到了刘子秋,出言打了声招呼,却没有多少喜悦,反似有些忧心忡忡。
韩世谔是将门之后,身世显赫,他身后的那几名亲随都是韩家的家将。紧挨着韩世谔的那人年约五旬,面沉似水,双目炯炯,显然是个高手。
除夕夜本该在自己家中过,但韩世谔没有成家,父母双亡,他又没有兄弟姐妹,在哪里过都是一样。并且今天到李靖家中过除夕,是与刘子秋约好的。
没等刘子秋回答,院门便开了。原来,张出尘正在院中,却听到了韩世谔的声音,李靖也闻声跑了出来。夫妇俩见到刘子秋都是异常激动,好一番吁长问短,直到韩世谔来到近前,这才醒悟过来,赶紧将众人迎入院中。
刘子秋看到张出尘总是下意识地护住腹部,不由心中一动,拱手问道:“大哥,嫂夫人是不是有喜了?”
李靖只管嘿嘿傻笑,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张出尘性情豪爽,却非寻常女子可比,大大方方地说道:“这件事还得感谢弟妹,我已经和她约定了,将来要做儿女亲家的,你可不许反悔。”
当初红拂夜奔,闹得满城风雨,李家人虽然心中不快,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张出尘嫁到李家一年以后,肚子仍然不见动静,这下李靖终于在家立足不住,只得出来单住。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张出尘现在有了身孕,李靖终于能够扬眉吐气,返回李家指日可待,又怎么能够不高兴。
李靖呵呵笑道:“别都站在院子里,进来慢慢说。”
刘子秋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更不知道张出尘为什么要感谢高秀儿,但事涉别人的**,他也不便多问,转头看到韩世谔还在那里发呆,不由拱手道:“韩将军请!”
“你我是自家兄弟,以后不在军营的时候,不要讲那么多礼节。”韩世谔醒悟过来,忽然叹息道,“刘兄弟,韩某正有件事情要问一问你。”
三人进了堂屋,早有婢女奉上茶水,退了下去。
刘子秋一抱拳,说道:“韩兄有何指教?”
韩世谔面色凝重起来,问道:“刘兄弟,韩某问你一句话,还望如实相告。你什么时候得罪了杨家的人?”
“韩兄说的是越国公杨家?”刘子秋一愣,旋即笑道:“不瞒二位兄长,杨家在余杭经营盐场,与在下确实有些不愉快,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知韩兄为何有些一问?”
韩世谔说道:“韩杨两家本是世交,韩某更与右武卫将军杨玄感相善,并且共同图谋一件大事。韩某素知兄弟之能,那天在军营见到兄弟之后,韩某便欲向杨玄感举荐兄弟。不料,韩某刚刚提到兄弟的名字,杨家老五杨万项、老七杨积善却一齐跳了起来,要韩某寻个机会结果了兄弟的性命。”
刘子秋没想到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杨家的人却依然不肯罢休,顿时变了脸色,说道:“韩兄有何打算?如果韩兄欲取刘某的性命,刘某绝不令韩兄为难!”
话虽如此说,刘子秋却暗暗戒备,绝不会束手待毙。
李靖却冷笑道:“世谔,你敢!”
韩世谔苦笑道:“表哥,刘兄弟,韩某岂是那样的人?韩某只是想要提醒刘兄弟,杨家势大,虽然韩某不会答应,却难保他们不找其他法子。”
顿了一顿,韩世谔又说道:“冤家易解不易结,韩某已劝过他们,杨玄感将军也愿意摒弃前嫌,只差兄弟一句话。”
刘子秋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头,说道:“韩兄可否告诉刘某,你与杨玄感他们合谋的大事,可是要废了杨广?”
韩世谔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越公国故去以后,杨家已经不复往日风光,杨玄感兄弟想要扶持秦王杨浩荣登大宝。而韩某所图,刘兄弟应该知道吧。”
这是顶级机密,搞不好要株连九族,韩世谔今天既然挑起了这个话题,就考虑好了后果。李靖是他亲表哥,断没有出卖他的道理。刘子秋屡闯禁宫,死多少次都够了,也不会向着杨广。而且,韩世谔还有一个打算,帮杨家招揽刘子秋!但为了防备万一,他还是把最厉害的几名家将都带了过来。
李靖吃了一惊,说道:“世谔,这等大事怎没听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