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答案揭晓,苏煜终于放下心来。
圣人点点头。道:“之前我曾经听皇兄酒醉时提到过,说是太祖爷开辟新朝后,除了锦衣卫还建立了一支更为神秘的亲卫,那些人数量并不多,没有名字,只有代号,被称作影卫。这些影卫与锦衣卫一样,都是世袭的,父子相传,极为隐蔽。哪怕是同样‘天字号’的伙伴。也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啧,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天字叁号影卫。竟然是他。”
苏煜的脸上也满是敬畏。如果不是对方亲口承认。他也想不到。
不过,苏煜又有些为难的问:“那这件事该如何了结?盛阳那儿还口口声声喊着谢家是主使,陆山长是同谋呢。”
圣人将木牌放下。冷声道:“这有何难?盛阳窥伺百官私密,如今又胡言乱语的构陷忠臣,罪大恶极,当处以极刑。”
靖难时盛阳左摇右摆,圣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若不是担心世人说他‘兔死狗烹’,他一登基就将盛阳处理了。
之前圣人还想从盛阳嘴里问出永昌旧臣的下落,万万没想到,永昌旧臣没问出来,竟让他确认了一个皇室传说,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至少圣人知道,除了锦衣卫,还有一股更为神秘的力量保护着大周皇室,为御座上的皇帝收集各种隐秘消息。
圣人确信,有了这些人,他再也不必担心所谓的永昌旧臣会兴风作浪。
既然不想知道永昌旧臣的下落,那么盛阳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圣人直接吩咐道:“盛阳辜负皇恩、知法犯法,其罪当诛。盛阳贪墨,罪证确凿,家产抄没充公,阖家流放三百里,盛家男丁三代内不许出仕!”
苏煜应道:“是!”
……
“咦?这里是——”谢向晚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竟躺在熟悉的紫檀千工拔步床上,望着水红色的帐幔,她愣了会儿神,脑中闪过一段段的画面,她猛地坐起身子,喊道:“来人,来人啊!”
“二奶奶,奴婢在!”青罗赶忙从外间跑进来:“二奶奶,您醒了,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谢向晚不答反问,“我、我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回来了?刚才不是还在谢家吗?二爷呢?”
青罗笑着说道:“奴婢恭喜二奶奶,贺喜二奶奶,您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二爷心疼您,怕外头吵杂,打扰您休息,便特意命人将您和大郎一起送回了书院。”
谢向晚蹙眉,“二爷把大郎也送来了?父亲和兄长他们难道、难道真的凶多吉少?”若不然,陆离不会把大郎‘藏匿’起来。
对于怀孕的事儿,谢向晚早有预感。不过还不确定,也就没有声张。再加上最近太忙了,她根本顾不上,就将这事儿给丢到了一旁。
这会子听青罗这么说,她长长舒了口气,怀孕了就好,总算了了一段心事。他们夫妻的关系也能更融洽一些。
但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娘家的事,谢向晚急声问道:“二爷呢?他可是留在京里了?父亲和兄长那儿可有消息了?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受苦?有、有没有受、受刑?”
一口气问了一大串的问题,青罗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了。
稍稍整理了下思路,青罗道:“二爷还在谢家,安二爷想办法进了诏狱,老爷和大爷一切都好,没有受苦,更没有受刑,就是有些事还需要禀明清楚,暂时不能出来。”
“二奶奶,二奶奶,大喜,大喜啊!”青罗正说着,外头响起了暖罗的大嗓门。
噔噔一阵脚步声,暖罗小跑着进了卧房,手里还举着一个纸筒。
青罗沉下脸来,轻斥道:“作死的小蹄子,二奶奶怀着身子呢,不能受惊,你还这般大惊小怪的,吓着二奶奶怎么办?!”
暖罗猛地刹住脚步,吐了吐舌头,笑道:“我、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谢向晚向前探了探身子,“什么喜事?莫不是父亲和大兄被放出来了?”说完这话,谢向晚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那可是北镇抚司的诏狱哎,又不是什么茶楼酒肆,难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暖罗睁大了眼睛,脱口道:“二奶奶,您怎么知道?”
谢向晚讶然,绝美的容颜上浮现出惊喜,“父亲和大兄真的出了诏狱?”
暖罗连连点头,双手捧着将纸筒送到谢向晚跟前,“这是刚收到的飞鸽传书,二爷说老爷和荣大爷已经回来了,毫发无伤。而且圣人已经下了旨意,说盛阳窥视百官、意图不轨,贪墨渎职,其罪当诛,业已判了他斩刑,三日后行刑。”
“呼~~”谢向晚长长吁了口气,盛阳死了,那些事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她也能彻底放心了,“那就好,父亲他们没事就好。”
暖罗又道:“二爷还说,陆家的事还需要处理,他要在京里待几天,嘱咐您一定要好生休养。另外,二爷会尽快将程老太医送回书院的。”
当初,陆离和谢向晚从陆家搬到书院的时候,为了彰显孝道,暂时将程老太医留在了陆家照料陆延德夫妇。
现如今他们两口子被分家,程老太医也就不必再留在陆家了。
再者,谢向晚怀了身孕,也需要有专业人士在近旁照料,没有人比程老太医更合适了。
谢向晚轻轻颔首,“嗯,陆家那边确实需要二爷盯着。”
揪心的事情有了结果,谢向晚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咕噜~~,一声不雅的声音响起,谢向晚摸了摸肚子,嘴角抽了抽:得,这一天忙得,竟是连口饭都没吃。
“奴婢这就让厨房准备饭食,二奶奶,您想吃点儿什么?”青罗忍着笑,关切的问道。
谢向晚道:“唔,忽然想吃酸酸甜甜的东西,让厨房照着这个口味做几样拿手菜吧。对了,大郎呢?”
青罗忙道:“二奶奶放心,大郎这会子在隔壁姑太太那儿跟王家大郎玩儿呢。姑太太说了,她先帮忙照看着,让您安心休养。”
谢向晚闻言,点了点头,穆青姑姑是个细致的人,由她看着大郎,倒也稳妥。
吃了饭,谢谢亲去隔壁看了看,见大郎跟王大郎玩得很尽兴,并没有受惊吓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谢穆青见谢向晚满脸的疲惫,便催着她去休息,至于谢大郎便留在了王家。
都是自家人,谢向晚也没有推辞,回去洗了个澡,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到天亮。
清晨,山间的冷风呼呼吹着,室内却温暖如春,谢向晚准时醒来。有了身孕,她便停了晨练,洗漱、换装,怀里抱着暖炉,谢向晚溜达着来到王家看侄子、兼蹭早饭。
用过早饭,谢向晚也没急着回家,继续呆在王家跟谢穆青聊天。
“分宗也好,以后陆家的那些、那些无耻之人也不会来寻你们的麻烦了。”谢穆青听谢向晚说了昨天的事,先是大怒,旋即又释然了,“除了你婆母,其他人无需理会!”
谢向晚却笑着说道:“多亏了他们够无耻,急着要跟我们夫妻撇清关系,昨日就写好了新的族谱,将一切都敲死了。否则,我爹和大哥平安归来的消息一旦传开,他们或许还会反悔呢。”
谢穆青想了想,笑道:“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姑侄两个都有预言帝的潜质,这边正说着呢,陆离那边就被陆延德等人叫进了宁寿堂的正堂。
正堂里依然坐着昨日的那些人,只是相较于昨天的冷漠,今天的陆家人更多的确实尴尬和欣喜。
“咳~”陆延德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老二,听说亲家老爷和亲家大爷平安出了诏狱?”
陆离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些人的脸皮也太厚了,昨儿还横眉冷目的要赶他们夫妻出门,今个儿居然还能再舔着脸寻他说话,且瞧他们这神情,仿佛想将昨日的事作废,再让他们夫妻‘归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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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继续作死
“哦?竟有此事?我还不曾听闻。”陆离不是面团儿,不会任人拿捏,故作惊讶的说道:“从昨天至今日,我只顾着收拾东西,准备搬家,谢家的事儿并不清楚。”
说着,陆离故意瞥了陆延德等人一眼,凉凉的说道:“昨儿父亲和几位长辈不是说了嘛,谢家惹了天大的祸事,不要主动往上凑,我也觉得有理。我没有休掉谢氏已经够讲情义了,没必要再把自己给搭上。”
陆离这话仿佛一个大大的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在场人的脸上。
陆延德三兄弟,族长和几位族老都觉得面皮儿生疼,神情异常尴尬。
还是老夫人‘功力深厚’,最先恢复过来,她知道陆离在装傻,准备不再跟他兜圈子,直接说道:“昨天傍晚,亲家老爷和大爷便安然离开了诏狱。这是你大哥亲眼看到的。还是有自家人好啊,有你大哥在北镇抚司,亲家父子两个也不会受委屈。”
陆离必须承认,在厚脸皮这方面,老夫人已经修炼到一定的境界了。听人家这话说的,居然把谢嘉树和谢向荣出狱的功劳算到了陆元头上。仿佛谢氏父子能脱险,全是陆元努力的结果。
陆元的神色有些复杂,昨日他悄悄回了趟诏狱,正好看到苏煜异常客气的将谢嘉树父子送了出来。
当时陆元就惊呆了。
苏煜是什么人,大周朝最大的特务头子。太子和诸皇子对他都要高看几眼,除了皇帝,苏煜根本不惧怕任何人。
如今却对个盐商和翰林如此敬畏,显见谢氏父子颇有来头啊。
偏偏他们陆家因为谢氏的事儿,硬是将陆离夫妇扫地出门。如果谢家真的大有来历,那么他们知道陆离的事情后,定会针对陆家,为陆离夫妇出气啊。
意识到这一点,陆元不敢耽搁,赶忙跑回来寻老夫人商量对策。
老夫人一听这话。先是不信。接着便陷入了沉思。
有些事,如果细细推敲的话,却是不会发现异常。可一旦认真研究,还真能瞧出些什么。
比如谢家。
大周历朝近百年。朝中几次动荡。不知多少开国功臣和当权大臣都填了进去。而谢家却一直富贵如常。
还有一点,世人仇富,那些号称首富的大商贾。根本就是官家圈养的肥羊。什么时候需要了,便会直接亮刀子。
但谢家是众所周知的豪商,富可敌国,但几十年下来,却从来没有人去打谢家的主意。
过去,老夫人以为是谢家曾经用钱资助了一些读书人,靠着那些做了官的读书人暗中保护,才能保住家业。
但现在看来,仿佛又不是。没错,朝中的某些官员确实受过谢家的恩惠,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再大的恩惠也能被忽视。
可面对谢家这么大一块肥肉,却始终没人下手,这就有些奇怪了。
难道……谢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
老夫人捻动佛珠的手一顿,大拇指和食指死死的捏着一粒沉香珠子,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不管谢家有怎样的身份,人家能从容离开诏狱,足见其能量。
这样的人,得罪不得啊。
老夫人心里暗骂谢氏一声‘狡诈’,明明家里有靠山,为何不早说,害得他们走了一步臭棋。
骂归骂,但该做的事情老夫人丝毫不犹豫,连夜召集三个儿子和族长前来商讨事情,一群人在宁寿堂讨论了大半夜,最后得出结论:谢家不能得罪,趁着分宗的消息还没有传开,赶紧把陆离夫妻叫回来是正经!
再者,陆离是陆家新一辈中最出色的男丁,之前赶他出去,大家(除老夫人和陆元外)就有些犹豫,现在确定谢家无事后,他们便想着让陆离‘归宗’。
族长和几位族老虽觉得难堪,但也有几分底气,他们准许陆离‘归宗’,也是为他好啊——分宗出去,到底不如在本宗,陆家好歹是上百年的大家族,大宗嫡支绝对比小宗旁支更正统。
陆延德接着老夫人的话茬,道:“老夫人说的是,还是自家人照顾自家人。既然是一家人,离哥儿啊,你和媳妇还是回家来住吧。”
“回家?”陆离挑眉,满眼的疑惑,“我正准备搬家啊,父亲放心,长辈有令,我们夫妻绝不敢违逆,三日之内,我便会将放在远翠苑的东西都搬走。”
陆延德虽有心挽回错误,但他自持是陆离的父亲,自尊不容许他太过卑躬屈膝,他以为自己只要透出让陆离回来的意思,陆离就该顺水推舟,乖乖应下来。
哪成想这混小子竟敢这般放肆,还敢跟父亲装傻。
陆延德一拍身侧的桌子,叱道:“二郎,我的话你听不懂吗,我让你带着谢氏搬回国公府,你拉拉杂杂的说那些作甚?”
陆离一脸委屈,“父亲,儿子就是听您的话,所以才赶紧搬出去呀。”
陆延德深深吸了口气,他发现了,老二这是跟他装傻呢,他也不说废话,直奔主题:“我现在命你们搬回来!”
陆离哀叹了一声,看向陆延德的眼神很是无奈,仿佛在说:“这年头的长辈都怎么了,为何都如此蛮不讲理?”
“父亲,儿子已经被您分出去了,连族谱都另立了一份,”陆离缓声说,“如今我与国公府陆家已经分宗,我们怎能再搬回来?”
看够了这些所谓亲人的表演,陆离没心思跟他们纠缠,直接站起身,“时间不早了,如果诸位长辈没有其它的吩咐,小子就告辞了。”
陆延德大怒,“你个逆子,你就算分宗出去,那也是我的儿子,你、你若再敢这般,小心我去衙门告你忤逆!”
陆离顿住脚步,转过头,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道:“父亲请便。”
说罢,竟是看也不看陆延德,扬长而去。
“……你、你给我站住!”陆延德气得浑身哆嗦,全身的血液直往脑门上冲,眼前发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父亲!”陆元抢步来到近前,一把扶住了陆延德。
陆元很是殷勤,又是帮父亲抚背顺气,又是给他递茶送水,嘴里还不住的劝慰:“父亲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陆二不懂事,咱们慢慢教他也就是了。切勿为他起气坏了身子。”
好半晌,陆延德才终于缓过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恨声道:“这个逆子,真当我不敢去告他?”
别说,陆延德还真不敢。他不傻,知道陆离是圣人和太子跟前的红人,如今又有了谢家的神秘身份做靠山,底气不是一般的足。
这件事本身就是陆家不占理,即便闹到公堂上,陆延德也未必能沾到便宜。是,做老子的确实可以告儿子忤逆。可倘或老子不慈,依然赢不了官司。
另一个,陆延德逼陆离夫妇搬回来,为的是讨好谢家,抹平之前的事儿。倘或他真的跑去告陆离忤逆,那么陆家人曾经逼陆离休妻的事儿定会抖出来,这不是往死里得罪谢家吗?
陆元却以为陆延德真厌了陆离,眼中眸光闪烁,嘴里道:“父亲说的没错,分宗割不断亲情,陆离身为人子,理当孝顺长辈。方才他那般已经是大不孝了,就算不告他忤逆,也当让他长些教训。父亲,陆离身为书院山长,又是皇长孙的先生,更该孝悌友爱,您说是也不是?”
陆延德闻言,认真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法子。
梅氏冷眼瞧着,嘴含讥诮,暗道:陆家的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啊,而陆延德更是坚持作死一百年不动摇,生生将好端端一个儿子往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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