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德吃了药,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但神智还清醒,听了老夫人的话,胸中又燃起怒火,扯着嗓子喊道:“我、我还没死呢,国公府的事自然还是有我做主!”
陆延德的语气很不好,老夫人不以为意,还慈爱的笑了笑,仿佛一个包容顽皮儿子的慈母:“大郎,你当然是国公府的主人……只是,你现在身子不好,需要静养,母亲不想让外头的俗务打扰到你。再者,京城里人来人往的交际多,咱们定国公府须得有个人出面应酬——”
陆延德再次打断:“用不着,哼,我都快病死了,你们还想着出去玩乐?整个国公府,除了我,还有谁有正经的差事?一个个都是不入流的勋职,也敢代表国公府出去交际?!呸,没得丢了祖宗的脸!”
陆延德越骂越来劲,最后更是暗指老夫人想趁着他的病而架空了他,继而夺取国公府的爵位。
老夫人气得脸色煞白,她确实有这个想法,可问题是,这话能说出来吗?
咬了咬牙,老夫人恨声道:“大郎,我知道你病了,心情不好,人也糊涂了,可这件事不是小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明天就是正旦朝贺,若依你的意思,难不成整个定国公府竟是一个男丁都不去?!”
梅氏看了半日,终于等来插话的机会,淡淡的说道:“老夫人放心,二郎已经进宫去了,定国公府的事如何料理,一切皆伏听圣裁!”
老夫人一惊:“什么,陆离进宫了?谁让他进宫的?”此事若是惊动了圣人,那、那后果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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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错有错着
谁让陆离进宫去的?
屋里这么多人,却无一个回答老夫人的问题,因为答案很简单,每个人都知道:还有谁,当然是陆离这个自作主张的混小子自己决定要去的啊。
陆延宏、陆延修两兄弟比任何人都明白陆离的手段,这小子,自从一年前从外头‘游历’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愈发狡猾、冷漠,甚至是凉薄,对付起自家人来,真是一点儿都不手软啊。
这次老夫人设计,陆延德中毒,陆家大宅里隐藏的各种污糟事儿全都被扯了出来。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会想方设法的将这事儿瞒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保全了陆家的名声才是正经。
可放在陆离身上,大家就有些不敢确定了。前段时间的‘分家’事件,不就是陆离这厮自曝家丑,将事情闹到了圣人跟前,最后弄得一家上下都不得安宁嘛。
尤其是陆延宏、陆延修两人,更是亲身体会到了陆离的腹黑与阴险——妈蛋,这个混小子为了能尽快挤走他们,不惜跟臭名昭著的锦衣卫扯上关系,也太特么的狠了!
有了那些事做经验,现在陆离慢说是进宫‘认罪’了,就是将国公府的**编成段子让茶楼里的说书人四处宣扬,陆延宏等人都相信陆离能做得出来。
老夫人也想到了,她抿了抿唇,略略扫了眼在场的几人,最后目光落在了那架紫檀雕花白绢绣富贵牡丹的座屏上。哦不,确切来说,老夫人是在透过薄薄的屏风打量隐在女眷中的某人。
谢向晚后脖颈的汗毛猛的竖了起来,她抬起眼角,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悄悄打量着四周。唔,隔壁老夫人的目光好炽烈哟,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谢向晚暗中做了许多小动作,有些很隐蔽,但有些却稍稍一查就能查得出来。
谢向晚却并不担心被人发现。接下来她要跟陆离一起忙外头的事。根本没精力牵扯内院里的事儿。唯有让旁人知道她的手段,明白她谢向晚不好惹,小齐氏等人才会不敢轻易寻衅。
所以,谢向晚决定适当的展示一下她的手段和实力。震慑一下某些企图利用、算计她的人。
屏风那一边。老夫人彻底没了脾气。还怎么说,人家都把家丑捅到宫里了,国公府内的事情该怎么安排。已经不是她这个老婆子能决定的了。
“这样也好,”老夫人淡淡的说了句,又假模假式的交代了梅氏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陆延宏和陆延修没有跟上,两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个眼色,然后领着各自的家人回他们的新家。
陆元和小齐氏犹豫了片刻,还是追着老夫人去了宁寿堂。
至于谢向晚,也没有多停留,跟梅氏象征性的寒暄了几句。
梅氏忽然说了句:“今天的事,多亏你们了。”
谢向晚挑了挑眉,瞥了眼已经睡去的陆延德,浅笑道:“为父母分忧,是我们为人子女的本分,母亲太客气了。”
梅氏定定的看了谢向晚一眼,良久,才缓缓说道:“你是个聪明的,二郎也比过去变得聪明了。好,很好!”
这话说得,也太装逼了吧。谢向晚心里默默吐槽,暗道,有些事咱们心知肚明,您又何必装腔拿调的,把话敞开来说不是更好?
谢向晚脸上还是带着标准的微笑,没有说什么,只低着头,一副‘您说的是’的恭顺儿媳妇模样。
梅氏额角抽搐了下,原本还想再试探试探谢氏,继而结成同盟,但见谢氏不接话茬,她也没了兴趣。罢了,只要他们夫妻不跟着老贼婆一起胡闹就够了,其他的,她梅氏也不稀罕!
摆摆手,梅氏打发谢向晚出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陆延德和梅氏。
望着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神情萎靡的陆延德,梅氏的心情很是复杂,她帮他掖了掖被子,忍不住嘀咕几句:“陆延德,你都瞧见了吧,老夫人想要你的命,而你的好世子也等着你让爵位给他,至于你的哥哥弟弟们,哼,不提也罢……唯一肯站在你身边、帮你寻公道的人,竟然是你从未放在心上的老二。唉,你说说,过去几十年,你是不是白活了?”
陆延德闭着眼睛,早已沉睡过去,根本没有听到梅氏的低语。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还有你那个爱妾,哼,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她是老夫人的心腹,结果你还宠了她二十多年,真是蠢到家了,”
提起情敌,梅氏的语气变得尖酸,嘲讽的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方才在宁寿堂,就是你的爱妾悄悄在松香院塞了个诅咒人偶,还想把下毒的罪名嫁祸给姨娘……啧啧,人家对老夫人才是真正的忠心呢,对你,哈,不过是逢场作戏……”
梅氏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最后才感慨的说:“今儿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规矩,什么宗法,什么亲情,统统都是狗屁,只有握在手里的权利才是最靠得住的。所以啊,从今天起,你就好好给我活着,继续做你的国公爷,而我呢,也继续当我的家、做我的国公夫人,国公府只能是咱们的国公府,那些个贱人,管她们去死!”
说完这话,梅氏站起身来,叫进来几个丫鬟,“你们好好服侍国公爷,国公爷若是醒了,第一时间来报我。还有,若是宁寿堂来人瞧国公爷,你们先给我拦住,然后火速来报我。”
如此反复交代了几遍,梅氏才出了正房,前往议事堂去处理家务。
梅氏刚刚出了房门,床上原该沉睡的陆延德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头顶的藕荷色帐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禧堂的院子里,梅氏缓步下了台阶,秦妈妈已经送了徐太医回来,跟在她身后,不解的问道:“夫人,您刚才作甚说那些?万一被国公爷听到了呢?”
梅氏扯了扯嘴角,冷冷的说道:“我就是说给他听的,他若是不听,岂不是浪费了我的一番唇舌?”
秦妈妈:“……”
……
皇宫里,承徽帝也有些无语的看着陆离,心说话,劳资又不是专管大臣家务事的闲人,你丫个陆离,怎么什么破事儿都来寻劳资?!
陆离却似没有感觉到皇帝的不耐烦,事无巨细的将今日国公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陆离从未想过欺瞒皇帝,开什么玩笑啊,锦衣卫又不是摆设。
所以在陈述的过程中,陆离几乎没有怎么掺假,只是将谢向晚背地里做的一些事悄悄的瞒了下来。
九真一假,这才是说谎的最高境界,而且陆离觉得,他也没有说谎,只是少说了些微细节。又不影响大局,相信圣人也不会追究。
承徽帝起初还有些不耐烦,当他听到在陆家搜出了诅咒人偶时,脸色不由得变了下,看向陆离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严肃。
难怪陆离不惜自曝家丑也要跑来宫里‘认罪’呢,陆家那位老夫人果然不安分啊,下毒、陷害也就罢了,居然还搞起了‘巫蛊’。承徽帝不禁猜测,这样一个没有底线、不受束缚的老女人,倘或有了其他‘振兴建业的机会’,比如什么‘从龙之功’,齐氏会不会也敢插手。
承徽帝忽的想起一桩心事,最近不知从哪里传出一个荒谬的流言,说什么当日永昌帝夫妇自尽的时候,与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孩子并不是建宁太子,真正的建宁太子已经被永昌帝的心腹偷偷救了出去……
承徽帝听了这则流言,很是恼火,却不好公开宣布捉拿建宁太子。相反的,他还要做出关切的模样,四处寻访‘侄孙’,倘或寻到建宁太子的下落,他还要把人好好的迎接回来,至于迎回来以后的事……那就是后话了。
自从有了这则流言,承徽帝便不禁揣测,传说中的那个‘永昌心腹’到底是哪个?登基后,承徽帝杀了不少永昌帝的心腹重臣,偶尔有漏网之鱼,也是因着那些人说到底只是忠于正统,却算不得永昌帝真正的肱骨,比如方名儒,比如陆延德。
可问题来了,如果流言属实,建宁太子真的活着,那么他便是大周最正统的继承人,当日承徽帝放过的那些‘漏网之鱼’,便有可能会继续拥簇建宁,甚至藏匿、包庇他!
陆延德坐了一年多的冷板凳,性子似是扭转了些,且他是个在大事上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搀和建宁太子的事儿绝对是死路一条,所以,他应该不会跟那些流言有关。
可老夫人齐氏就不一样了,为了富贵、为了利益,她连巫蛊都敢折腾,再救个前朝太子,想来也不会太犹豫!
如果只有一个老太婆,承徽帝自是不在乎,但陆家不同,他们家在军中颇有些人脉,如果齐氏真的打定主意要立个‘大功’,极有可能打着陆延德的旗号去招揽陆家旧部。
毕竟,齐氏是长辈,陆延德、陆离等人碍于孝道,也不敢轻易忤逆。
承徽帝的脑洞开得极大,直接想到了老夫人整合陆家资源、跟随建宁太子谋反的场景。
幸亏陆离不知道,如果他猜到了承徽帝的心思,定会无奈的说一句:陛下,您想多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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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新的开始
承徽帝的脑洞开得极大,但结果却是好的,至少对陆家、对陆离来说,皇帝很‘圣明’的帮他们做了一回主。
陆离从宫里回来,刚刚进了家门,还不等跟谢向晚说几句话,传旨的内侍便来了。
老夫人、梅氏、陆元等人接到消息,纷纷换了正式的服饰,大开中门,摆了香案迎接。
宁禧堂的前庭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跪了一地,内侍肃立正前,确定陆家的主人都在场后,这才清了清嗓子,传达皇帝的口谕。
圣人的口谕很简单,先是慰问了下‘意外中毒’的陆延德,然后又说定国公府一向忠君爱国,现任定国公陆延德也曾上阵杀敌、为朝廷立下了不少功勋,是大周朝的功臣。如今功臣出了意外,圣人很是痛惜,专门从太医院调拨了一名太医常驻陆家,帮陆延德调理身体,直至他康复为止。
圣人专门赐了太医,这是天大的恩德,就是老夫人心里别扭,面儿上也要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领着一众媳妇、儿孙再三叩谢圣恩浩荡。
接着,内侍又宣读了一份口谕,明日正旦朝贺,陆国公有恙不能前往,便由世子陆元、次子陆离代替陆延德进宫。其他女眷,则按照品级行事。
听了圣人的口谕,陆元和小齐氏的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他们之前还担心圣人会偏帮陆离。现在看来,圣人还是重视嫡长的呀。
梅氏不动声色。只淡淡的瞥了两个儿子一眼。
唯有老夫人,眉头微微蹙了下,圣人这是什么意思?陆元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定国公身染重病,由陆元出面代理庶务,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圣人却刻意说了出来,这、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更要紧的事,圣人还提到了陆离,并让他和陆元一起代表国公府出席正旦朝贺。老夫人不禁猜测,圣人想要做什么?难道他要把陆离捧到与陆元并列的位置上?然后让陆离取代陆元?
老夫人的直觉向来很准。虽然圣人不像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问题是,陆离在圣人和太子跟前颇有些体面。单看陆离能轻松的进宫面圣,便知道陆离的圣宠如何!
老夫人的心险些跌入低谷,如果圣人不插手。国公府的事儿她还能做一半的主。可圣人若摆明阵仗站在陆离这一边。那——
至于身边那个难掩喜色的陆元,老夫人忽然有种不忍直视的赶脚。她微微的叹了口气,暗道:“这事应该还没完。陆离进宫一回,断不会只求了一个太医回来,定然还有后手!”
随后的事实证明,老夫人的直觉依然灵验啊。
……
正月初一,新年的第一天,按照惯例,文武百官、宗室、勋贵都要进宫朝贺。
今年又是迁都后在新京过的头一个新年,新年新气象,上至承徽帝,下至黎民百姓都想好好庆贺一番,是以,今年的正旦大朝会格外郑重。
凌晨时分,天还没亮,定国公府的内院里便亮起了点点灯火,老夫人、梅氏、小齐氏皆按照品级大妆起来。
原本,以陆离的品级,谢向晚还不够资格入宫朝贺,但昨日圣人的口谕里,特意点明让陆离与陆元一起代表国公府出席,夫君要进宫了,做妻子的自然不能落下。所以,谢向晚也换了崭新的袄裙,跟着梅氏一起出了宁禧堂。
“国公爷,您且好生休养,圣人专门派了太医来照顾您,显是没有忘了您,所以呀,您就踏踏实实的在家里养病吧。”
临出门前,梅氏去跟陆延德告辞,见他有些焦躁,便笑着安慰道。
“……那是自然,我与圣人可是在一个营帐里待过的同袍呢。”
陆延德骤然大病,手脚麻痹不能动弹,心里又急又恨,眼瞧着旁人能风风光光的去宫里赴宴,而他却只能可怜兮兮的躺在床上养病,那股子郁闷愈发浓郁。
不过听了梅氏的话,陆延德一想也是,京中权贵生病、受伤的人不知有多少,可有谁能像他这般体面,竟能劳烦圣人亲自关注?!
看来,圣人还是念旧情的!
陆延德暗暗在心里劝慰自己,烦躁的心情好了些,看梅氏的时候也分外顺眼。他甚至还有心思交代梅氏两句:“宫里不比旁处,夫人去了还需多加谨慎。还有,‘母亲’上了年纪,行事难免不周,倘或有了什么不妥,还请夫人多担待些。”
那个老虔婆,竟敢对他下毒,还企图栽赃姨娘,真真是歹毒至极。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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