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先谢母后啦,到时候儿子缺了什么就来求母后。”庄煜笑嘻嘻的说了起来,目的当然不是要东西,而是安皇后的心。其实庄煜早就做好了到鬼方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的决定。
皇后听了这话方笑了起来,儿女们越来越大,她能做的也越来越少,唯有在银钱上不让三个孩子受委屈了。至于六皇子庄烃和顺宁公主庄嫣,甚至是十皇子庄炽,皇后对他们都不会有这样的心思。等他们大婚之时,给多给少便要看皇后的心情了。或许会给庄炽多一些,可对于庄烃和庄嫣,皇后是不会补贴什么的。她的私房,爱给哪个孩子连隆兴帝都不好干涉。
这还是皇后不知道庄烃又在算计庄煜和无忧,若是知道了,皇后不独不给庄烃补贴,还会要他好看!
皇后留庄煜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之事,她就舍不得将要远行的儿子,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庄煜心里也舍不得母后,母子二人说说笑笑,不觉便过了许多时间。
隆兴帝听说庄煜还在懿坤宫,便和太子一起出御书房,父子二人匆匆来到懿坤宫,他们同样舍不得儿子和弟弟。总觉得有许许多多的话要交待给庄煜,那些话怎么说都说不完……
懿坤宫中其乐融融,锦棠宫暮雨殿中,恭嫔便百爪挠心不是个滋味了。今天已经是正月初六,从大年三十到现在,隆兴帝每晚都歇在懿坤宫中,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按照老例,初三之后,隆兴帝就应该开始临幸其他的妃嫔。雨露均沾才是后宫安宁的基础。
恭嫔自被解除禁足以来,每天盼的没有别的,就只有一件,那便是盼着隆兴帝临幸自己,恭嫔不独心理上有需求,这身体也是很强烈的。她如今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且又守了近两年的活寡。而且只有被临幸,恭嫔才有机会得到隆兴帝的头发和鲜血。恭嫔可是从来没有放弃过对隆兴帝独宠的渴望。不知道儿子已经汲汲可危的恭嫔还在做着成为宫中宠妃甚至是封后的美梦。
因此在再次得知隆兴帝又歇于懿坤宫之后,恭嫔再也无法忍受了。她决定主动出击,便是半夜截人,也要把隆兴帝截到暮雨殿来。正月初一朝贺之时,锦乡侯夫人给了恭嫔不少银票,正好能派上用场。恭嫔心里清楚的很,太监就没有不爱财的。
恭嫔想的很美,只是她忘记了自己早就不再是宫中宠妃,不会再有什么人买她的帐,她就算是手里有银子都没那么容易送出去。太监们的确都很爱财,可他们更爱惜自己的命,为了些银子赔上自己的前程性命,凭那个太监都不会傻的做出这样的选择。
庄嫣送给恭嫔的那个嬷嬷见恭嫔神色不太对劲儿,一直怨毒的望着懿坤宫的方向,便立刻悄悄走出门,命跟着自己的小宫女去西四宫房给顺宁公主报信儿。当日顺宁公主命她服侍恭嫔,可不只是为恭嫔美容养颜这么简单的。
庄嫣白日里受了一场虚惊,回到西四宫房之后便有些提不起精神,整个人恹恹的,不思饮食也不爱说话,只一个人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伏在窗前透过银红窗纱望着外头,外头漆黑一片,也不知道庄嫣到底在看些什么。
庄嫣身边的大宫女彩绫从外头走进来,在美人榻前跪下回禀道:“禀公主,刘嬷嬷身边的篆儿来了。”
庄嫣神色一凛,立刻坐直身子低声道:“快叫篆儿进来。”
少时,一个容貌仅仅算是清秀的小宫女快步走了进来,彩绫便极为识趣的退了下去。
“刘嬷嬷打发你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篆儿低眉顺眼的说道:“回公主,娘娘心绪不佳,嬷嬷命奴婢来请公主。”
庄嫣皱了皱眉,沉声道:“知道了,本宫这便过去探望娘娘,你先回去吧,好生服侍着。”篆儿应声退下,刚出门彩绫便给了她一个小小的荷包,篆儿暗暗一捏,硬硬的,个头不大,应该是个小金锞子,篆儿脸上的笑容便浓了几分。果然公主出手最是大方,若一直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等到她二十五岁出宫之时,便能存下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到时候或是做个小生意或是嫁人就都有本钱了。
庄嫣便人进来服侍自己更衣,然后只带了心腹大宫女彩绫彩绢和安嬷嬷胡嬷嬷匆匆赶往暮雨殿。不得不去暮雨殿的庄嫣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倦怠之意。她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却被硬生生逼成了大人。
“母妃……”在暮雨殿下,庄嫣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换上灿烂的笑容,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去,边清脆的叫了起来。
恭嫔一愣,这会儿天都黑透了,怎么女儿突然来了。这两日因为吴道婆在做法,所以恭嫔并没有叫庄嫣到暮雨殿下,生怕她撞破什么,虽然恭嫔将吴道婆安排在极为隐秘之处,庄嫣撞破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嫣儿,这天寒地冻乌漆麻黑的你怎么过来了?”恭嫔换上笑脸快步迎了上前去。
“母妃,看您说的,嫣儿想您了呗。”庄嫣边说边伸手挽住恭嫔的手臂,紧紧挨着她一起走进暮雨殿。
看到顺宁公主来了,悄悄通风报信的刘嬷嬷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刚才她冷眼旁观恭嫔的气色,怕是她想要做出点什么出格之事。
刘嬷嬷还真没有猜错,恭嫔真打算再过半个时辰就行动的。她新得些特别的香药,只要将隆兴帝从懿坤宫骗到暮雨殿,恭嫔便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让隆兴帝与自己共赴阳台翻云覆雨。可叹恭嫔什么都不知道,她还以为隆兴帝是从前的隆兴帝,却不知道如今任何非正常的催情助性的东西对隆兴帝都不会再有任何作用了。隆兴帝的行动只会受他大脑的控制。
“母妃,嫣儿想跟着您睡。”庄嫣虽然不知道恭嫔又想生什么事,可是以她对恭嫔的了解,那事无非就是争宠。庄嫣心里清楚的很,因为五皇兄庄煜刚要去鬼方,只怕在整个正月里,她的父皇都不会再临幸其他的妃嫔。这是为了安庄煜的心。宫中谁不知道庄煜虽然不是中宫嫡子,可皇后最疼爱的就是他,而庄煜也最孝顺皇后,为了皇后开心,叫庄煜怎么样他都愿意的。
“这……好吧,咱们娘俩晚上好好说说话儿。”恭嫔略一迟疑便笑着说了起来。今天晚上既然不行了,那就明天再做安排,庄嫣不可能每天都跑到暮雨殿睡觉的。
庄嫣暗暗松了口气,只挽着恭嫔笑道:“母妃,再过几日女儿想请旨出宫去给表姐们添妆,您可看好?”
为了配合庄烃与胡碧芸的婚期,锦乡侯世子嫡长女胡碧莹的婚期便不得不定在了正月十八。锦乡侯府在短短一个月内要嫁两个孙女儿,自是忙的不可开交,为了便宜行事,也为了不两次麻烦亲朋好友,锦乡侯府两位孙小姐的添妆礼选和锦乡侯府的年酒都定在了正月初九到正月十一这三天。因为此事,锦乡侯世子夫人还抱着女儿大哭了一场。这样的安排分明是再次活活扇了大房一记响亮的耳光。
做为亲姑姑的恭嫔,自是一定要送上添妆礼的,可恭嫔如今份位低没有出宫的权利,恭嫔又不想只打发嬷嬷出宫送添妆礼,庄嫣这么一要求,正好说到了恭嫔的心坎上。恭嫔立刻笑着说道:“嫣儿愿意去那是再好不过的。回头母妃就让人把添妆礼拿来给嫣儿带回去。”
庄嫣笑着应了。她想出宫可不仅仅是去锦乡侯府送添妆礼,更多的是想去敬肃郡公府同庄烃再次深谈。庄嫣的感觉很敏锐,她发现自从恭嫔被解除禁足令之后,她的哥哥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变化。这让庄嫣本能的不安。
“嫣儿,你初十出宫去外祖父家吧。”恭嫔笑着说了起来。初十是正日子,以庄嫣的身份,在这一天出席才最合适。庄嫣点了点头,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提到正月初十这个日子,恭嫔突然想起这一天正好是吴道婆作法结束的时间,她的脸上不由露出了计划得逞的得意笑容。
庄嫣看到恭嫔笑的古怪,心中很是疑惑,立刻问道:“母妃,您在笑什么呢?”
恭嫔忙敛了笑容掩饰道:“没……没什么,母妃只是想到你哥哥就要大婚了,心里便很是高兴。”
庄嫣并没多想,也点头笑道:“是啊,哥哥大婚,父皇一定会提一提哥哥的身份,按着旧例母妃也是要进位的。嫣儿先给母妃道喜了。”
恭嫔最爱听的就是这种话,脸上立刻笑开了话,只摩娑着庄嫣的手笑道:“我们嫣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嫣儿,等忙完你哥哥的事,母妃就为你做打算。母妃一生只得你哥哥和你两个孩子,只要能让你们称心如意,母妃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第一百三十二章水落石出(中)
第一百三十三章水落石出(中)
恭嫔立刻吩咐人在正厅设香案等物,又命宫女为自己按品大妆,然后才带着近身宫女嬷嬷前往暮雨殿正厅接旨。
陆柄双手拢于身前,面无表情的向满脸喜气快步走出来的恭嫔说道:“皇上口谕,恭嫔跪接……”
恭嫔一愣,怎么只是口谕呢,抬自己的位份不应该颁下正式的册封诏书么?恭嫔想的还真美,她以为自己生的儿子大婚在即,隆兴帝便是为了颜面好看也一定会升了她的位份。要不然恭嫔刚才也不会一听陆柄前来传旨便那样兴奋了。
见恭嫔愣神,陆柄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皇上口谕,恭嫔跪接……”
恭嫔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在香案前跪好,陆柄这才缓声说道:“皇上口谕,着恭嫔即刻率所有宫人迁居锦棠宫正殿,旨到之时,暮雨殿封宫。”
恭嫔先是一愣,继而面露喜色,可这喜色转瞬即逝,恭嫔的身子不由轻微的颤抖起来,那吴道婆可还在暮雨殿恭嫔寝房内的小隔间中做法,今日已经是第六日了,只要再熬过四个时辰便能大功告成,现在迁宫,岂不是一定会惊了吴道婆,若然作法失败,那被施法之人是要遭受反噬的。
恭嫔还只想着惊了吴道婆会让她的儿子受到反噬,却也不想想隆兴帝好端端的又怎么会让她迁宫,既没个正经的名头又没有正式的旨意,说这道口谕是儿戏之言都不过分。可恭嫔却一门心思想着自己要晋位,完全不往其他的方向去想。
“恭嫔娘娘,皇上命您立刻迁宫,您是不是立刻收拾起来,快些搬到正殿去,咱家封了暮雨殿也好向皇上复旨。”陆柄见恭嫔没动静,也不接旨谢恩,便沉声说了起来。
刘嬷嬷赶紧轻轻碰了碰恭嫔,低低道:“娘娘快领旨谢恩哪。”刘嬷嬷完全不知道吴道婆之事,她也以为迁宫是了晋位做准备,还在暗暗为恭嫔高兴。恭嫔是她的主子,只有主子好了,她们这样做奴才的才有体面。
恭嫔忙磕头谢恩,然后起身对陆柄说道:“陆公公,如今天色已暗,只怕收拾东西会有遗漏,不如等明日天亮之后再收拾,免得落下什么。”
见恭嫔有意拖时间,陆柄越发确定暮雨殿中有问题,便沉声说道:“恭嫔娘娘,想必您也听清楚了皇上的口谕,皇上命您接旨之后立刻迁宫,难道您要抗旨不遵么?”
恭嫔慌忙说道:“不不,本宫绝无抗旨不遵之意,只是天色暗了……”
“原来娘娘怕收拾东西的时候看不清楚,这个容易,来人,速速将暮雨殿中所有灯烛点燃,务必要让暮雨殿亮如白昼,免得落下什么东西。”陆柄不等恭嫔说完便抢先下令,陆柄带来的小太监们齐齐应声称是,立刻四散开去点燃暮雨殿中所有的灯烛。
恭嫔眉间一紧,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若是在她还是丽妃的时候,自不会容陆柄说出这般轻慢无礼的话,只不过现在她是恭嫔,那个在最近两年中被禁足了二十二个月的失宠妃嫔,她怎么敢和在隆兴帝面前最有体面的总管太监呛声。
恭嫔不得不生生咽下恨意,陪笑低声说道:“陆公公一宽容一二吧,这会儿真的已经晚了。”说着,恭嫔便将一只羊脂玉蝉递了过去,恭嫔知道陆柄素日里喜欢玉器多过金银。
陆柄却也不客气,直接将那只羊脂玉蝉接了过来,可他虽然拿了恭嫔的礼,依然没有松口,只是催恭嫔赶紧收拾东西。恭嫔恨的牙根几乎都要咬断了。她哪里知道陆柄是得了隆兴帝的特旨,许他光明正大收受贿禄的。
数十十儿臂粗细的蜡烛将暮雨殿内外照的如白昼一秀,可恭嫔却始终拖延着不肯立刻迁宫,陆柄脸色也沉了下来,只冷声说道:“既然娘娘执意不肯移宫,那咱家只好立刻向皇上如实禀报了,娘娘顶的起抗旨之罪,咱家也没什么好说的。”说罢陆柄便转身向外大步走去。
“不不……陆总管留步……我……搬……”恭嫔乱了阵脚,心慌意乱的说了起来。便是在受宠之时,恭嫔也不敢抗旨不遵。
陆柄这才停下来转过身子,沉沉道:“既如此,那娘娘快些搬吧。”
恭嫔只得命暮雨殿之人赶紧收拾东西,立刻迁往锦棠宫正殿。陆柄向在自己身后的崔平等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各自散开监视暮雨殿之人。此时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太监走到陆柄的身旁,陆柄向他点了点头。这个老太监便缓走到了暮雨殿通往锦棠宫正殿的必经路口,背靠着朱漆柱子仔细辨认起来。每一个抬着箱子从这里经过的太监宫女嬷嬷,都会被这老太监用审视的目光仔仔细细的辨认一回。
因这老太监将身子藏于阴影之中,此时天色又有些暗了,是以除了陆柄之外,再没有人发现柱子旁边还藏着个大睁两眼的老太监。
这老太监可不是一般人,此人姓劳,他六岁净身入宫,如今已经六十八岁了,在宫中足足待了六十二年,是宫中唯一一位身经四朝的太监。满宫上下从主子到奴才,那怕是负责冷宫洒扫的杂役,就没有这个老太监不认识的。
恭嫔自然不会亲自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自有她的近身宫女动手。暮雨殿的地方也不是很大,总共只有十几间房子,太监宫婢们一通紧锣密鼓的收拾同,很快便其他的地方都收拾干净了,只剩下恭嫔的寝房还不曾动过。恭嫔的近身宫女秋华秋霜两个犹豫了一下,便正要进寝房收拾,恭嫔却急忙叫道:“不要进去,本宫亲自收拾寝房。”
秋华秋霜很是不解,自从正月初三往后,恭嫔娘娘便再没允许任何人进她的寝房,就算是被顺宁公主荐了来,娘娘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的刘嬷嬷也不能进。这让所有近身服侍恭嫔的宫女嬷嬷们都感到很奇怪。只是因为恭嫔自被禁足之后脾气就变的极为古怪,所以宫女嬷嬷们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并不敢多事。
崔平带着七八个小太监混入暮雨殿的各处,有个机灵的小太监直接混到了恭嫔的寝房附近,他听了恭嫔阻止宫女进寝房收拾的话,便立刻飞快跑到陆柄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总管,恭嫔娘娘的寝房有古怪,她不许人进去收拾。”
陆柄点点头,除下手上戴的一个墨玉扳指甩给那小太监,笑道:“赏你的。”小太监捧着墨玉扳指高兴的眉开眼笑,赶紧谢了赏。谁不知道陆总管身上的东西件件都是精品,值老鼻子钱了。而且陆总管记性极好,只要在陆总管面前挂了号,日后便少得能混一份好差使。
陆柄带着两个小太监缓步走到恭嫔寝房外的院中,皱眉问道:“怎么这里还没收拾好?”其他各处院子中都摆满了盛着东西的箱笼,独恭嫔寝房所在的院子里只摆了寥寥四五只箱笼,院子显的相当空荡,所以陆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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