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来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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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来敲门-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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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就算想要追究刚才的话,父亲透过儚的手把玩碎片的举动,却格外惹得我心烦不已,害我一直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而且,之前对她的印象只有暴力的儚,在父亲面前不知为何竟变得百依百顺,这让我深深感受到她果然是『身为妻子的存在』。 
  我不想看这个画面。 
  一般莫名的焦躁感席卷全身。 
  「也就是说……散布各处的那个结晶的碎片,由我负责收集起来就行了,是吗?」 
  我放弃了迟钝的思考,声音有些激动地说出勉强得到的结论。 
  「差不多就是这样。」 
  是感受到我复杂的心境吗?只见父亲露出了苦笑表示同意。 
  「只是以【Another】的形态飘浮的话倒还好。如果是像刚才那样变成【Fantomas】的话,你只要再度使用身为干涉者的能力,回收碎片就行了。」 
  「……这算什么嘛?」 
  「嗯——?」 
  「别开玩笑了!这是对久未谋面的儿子该说的话吗!?」 
  已经到极限了。 
  这么没道理的事情终于让我爆发。 
  但是,仿佛要将这份激昂的情感一举否定掉…… 
  「喔,关于这点啊——」 
  父亲格外冷静的话语,接着绝情地将我击溃: 
  「抱歉,我从没把你当成『儿子』看待过。」 
  「什……」 
  「自从遥死后就一直——换句话说,也就是自从你出生以来,一次也没把你当成是我『儿子』看待,就是这么回事吧。呵呵呵。」 
  「出生以来……一次也没……?」 
  起风了。 
  夜风来自外头已呈现夜晚面貌的世界,穿过破掉的窗户,悠悠吹动了撕裂的窗帘,悄悄沿着窗沟滑行。 
  原本该是那样静谧的初夏晚风——但我却只觉得室内温度急速下降。 
  「怎么了,恭一,你还是不懂吗?」 
  父亲肆无忌惮地朝我投来试探的眼神。 
  那张脸,看起来甚至就像是宣判死刑的冥界死神。 
  「……够了。」 
  「嗯~~?怎么了?为什么要阻止我?」 
  儚突然插嘴,父亲感到很意外似的反问。 
  那语气仿佛像在说:别妨碍这么难得的愉快时光。 
  「……现在要说的跟那种事情无关吧?」 
  「当然有关系。我下定『让遥再生』坚毅决心的同时,也是这家伙觉醒为干涉者的契机。就某种意义来说,是最无可避免的瞬间不是吗?」 
  「觉醒的……契机?」 
  「恭一啊,你该不会是忘了吧?……哈哈,真是杰作!记忆捏造得还真是彻底、自圆其说啊!」 
  「……这是什么意思?」 
  「别再说了!」 
  耳边传来儚悲痛的声音,但我选择无视。虽然打从心底觉得应该听从她的话,可是那种孩子气的无谓反抗心却拒绝接受。 
  「我告诉你吧……遥在生下你不久后就去世了。」 
  「————唔!」 
  ……明明那样彻底下定决心了。 
  ……明明发誓是时候作好觉悟要接受了。 
  结果,我在还没有完全作好心理准备的状态下,便大意地打开了那扇门。 
  「那、那么……这、这张照片……!?」 
  我慌张地东掏西找,取出一直放在老位置——衬衫胸前口袋里的学生手册,抽出那张折成四折藏在学生证底下,从小看到现在的照片,以颤抖的手指将它打开。 
  在笑。 
  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地微笑着。 
  爸爸和妈妈都还很年轻……夹在他们两个中间,还在读幼儿园的我则是一脸欠扁的表情,像这样——   
  「那是你做出来的【Fantomas】啊,恭一。」   
  「——唔!」 
  藉由想像力一心想隐藏的现实,一口气溢出。 
  「记得吗??在你还小的时候——有一次,你因为晚上睡不着而跑来我房间是吧?你那时说你看到【Another】。我听了真是欢喜,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在你身上看到『价值』的瞬间啊。因此,我才不惜那么亲切地给你指导啊,装成普通父亲的样子,像在给小孩有趣的玩具一样。」 
  「…………」 
  没错,就是那番话。 
  至今我仍能一字不漏地回想起来,那个最初也是最后,父子间堪称对话的对话…… 
  原来那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的精心安排…… 
  「不过,小孩就是小孩,愈是强调『不准碰』就愈是跃跃欲试,直到尝到一次强烈的后果为止。所以,你就碰了【Another】对吧?然后被窥看到了内心:一家三口过着充满欢笑的日子。毕竟这样的梦想时刻,你一直以来都是深藏于心啊。」 
  眼泪随时就要夺眶而出。我紧咬下唇,拼命忍耐着。 
  但父亲毫无怜悯之心地继续说下去: 
  「你一定很惊讶吧,自己居然创造出原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而且还是打破父亲的忠告而到手的。真不知道那时候的你究竟是抱着多深的罪恶感啊。呵呵呵……从此以后,你就无意识地在逃避着【Another】,集中全副精力在如何让它们远离身边吧。在累积了十年以上的岁月之后,记忆渐渐地就被『没碰过』的错觉给窜改了。」 
  有种一直珍惜至今的宝贝被人践踏蹂躏的感觉油然而生。 
  居然会以这种形式被『挖出』记忆…… 
  一个真实换来的,是一条条至今拼命支撑着自己、再细不过的绳子被一把接一把斩断的错觉。 
  「不过,也多亏如此,才让你成为一个『有用的家伙』。就这层意义来说,你就像是回收碎片时必备的『道具』啊。」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 
  非说些什么不可——在这样强烈念头的驱使下,话语从我嘴里溢出: 
  「少……少瞧不起人了!什么道具!谁要为你做事啊!别奢望我会再替你收集任何碎片!」 
  我尽自己所能的大叫着。 
  像是要将一涌而上的激烈情感全数发泄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一样。 
  但是,那种焦躁感,根本就不及我说出口的话的一成,只是平添那种搔不到痛处、没来由的怒气而已。 
  看来,语言根本无法沟通。 
  「那也无所谓,所正这个世界上的干涉者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好了,我们走吧。」 
  我那不带重量的话语,似乎根本就进不了他的内心。只见父亲以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对着怀里的儚这么说。 
  「咦……?」 
  「有什么好惊讶的,恭一,这是当然的呀?既然已经知道你不收集碎片了,那留这个女人在你身边根本毫无意义。」 
  父亲边说边将怀里的儚抱着更紧。她那破烂不堪的T恤底下的胸襟挤在父亲身上,不自然地变形扭曲。 
  早在这个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他是故意做这个举动给我看的。 
  (这算什么啊……) 
  (开什么玩笑……) 
  这当初是有想过,只要和看似知道实情的儚在一起,或许有机会遇见父亲——我的确曾隐约抱着这样近似期待的心态,这点我承认。 
  可是,我当初所期望的并不是这样的重逢。 
  早知如此,我情愿他还是以前那个『总觉得像个外人一样的亲人』,那该有多好…… 
  然而,为什么我现在却对这个男人有如此强烈的愤怒呢? 
  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多希望这是个谎言。 
  无论是眼前父亲的存在。 
  还是我现在怀抱的感情。 
  (我不要……像这种事…) 
  (……拜托,我受够了!) 
  就在我快被这个过于残酷的现实击溃,不禁垂下了头之际——   
  「——儚……」   
  力道逐渐增强,再熟悉不过的女人声音传入了我耳中。 
  (咦?) 
  我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儚握紧的拳头上凝聚着光辉的身影。 
  「——拳!!」 
  咚的一声重低音,那一拳捅进父亲的腹部,他的身体当场折成标准的「く」字形。 
  「呜噢噢噢噢……」 
  儚无视于痛得半死不活的父亲,开口说道: 
  「羽佐间彻路,你果然是我的敌人……我要站在恭一那边。」 
  「什、咳……你说什么……?」 
  突然间,内哄的状况剧就在我面前活生生上演着,我只有愣住的份。 
  「当初听信你的话根本就是个错误,我实在没想到会让人这么不愉快——况且,我根本就不想变得『完整』。」 
  「怎么可能……听好喔!要是碎片没有完全回收,你终究会变回原本的【Another】——也就是变回那个半透明状的纯粹能源体喔!」 
  (咦……?) 
  这个冲击性的内容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然而儚全然不为所动。 
  「管他的,总之我就是讨厌你的作法。」 
  「哼……你居然像她像到这种地步……!」 
  因痛苦而扭曲着脸的父亲,似乎浮现了个浅浅的微笑,但仅止于那一瞬间。 
  「住口。」 
  儚颇不以为然地撂下这句话之后,将那块碎片随手向我抛来。 
  应该是因为放开了碎片的缘故吧。父亲的实体也当场消失。 
  「咦……这、这是干嘛?」 
  我来回望着脚边的碎片与儚,询问她的用意何在。 
  「随你高兴怎么做,恭一。看是要留在那里还是将它踩碎,都随你。」 
  「…………」 
  「你也不想就这样任凭羽佐间彻路使唤吧?」 
  那是当然的。 
  即便他现在已经消失,一股想要怒吼的愤怒仍然在我的胸口闷烧着。 
  可是—— 
  (要是不回收碎片,这家伙就会……) 
  我想起父亲刚才所说的话。 
  要是不收齐碎片,儚就会变回原本的【Another】。 
  变回那个只能到处浮游的半透明能源体…… 
  「对你而言……那样真的好吗?」 
  「怎么,恭一,在担心我啊?你还真是个怪人耶。」 
  「…………」 
  「我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是【Another】嘛……唉呀,不过以后就不能吃咖喱面包了,想想还真是有点可惜。」 
  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说那种傻话,我不发一语地看着儚。接着视线又落向脚边的碎片。 
  碎片的光芒看起来比刚才要微弱许多,随着光芒逐渐减弱,一股莫名的焦躁也油然而生。 
  「…………」 
  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虽然说是被父亲所骗,而且算起来,这个女人的确也曾经利用过我。 
  自从这家伙来了以后,我的生活受到了多大的威胁啊。即便在这种紧迫的情况下,要我列举她那些超乎常识的行为,随随便便都能超过二位数。 
  如果当场将碎片踩烂,和这个女人彻底就此告别的话,我就能重拾在美树本公寓的日常生活了吧。 
  只不过,本来和自己像外人一样感情淡薄的父亲记忆,也会转换为有些不愉快的讨厌回忆罢了。只是这样而已。 
  但是,我无法原谅。 
  谁是『道具』啊! 
  什么叫不当我是『儿子』啊! 
  人都已经死了,还在我心头刻下这么深的创伤,就此消失…… 
  (走着瞧吧,羽佐间彻路。) 
  我在心中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不再将他当作父亲。 
  而是视为泄恨对象地喊着那个名字。 
  「…………」 
  我弯身捡起碎片,听到儚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她大概是担心我摸到灵子能的结晶,内心会遭到窥视吧。 
  无所谓。 
  那样刚好。 
  因为那正是我的目的。 
  (——看见了吗,佐久间彻路?) 
  (——这就是我所期望的未来。) 
  我花了些时间慢慢想像着那个光景,接着在光芒即将消失之前,将碎片仍向儚。 
  「欸、喂?」 
  儚虽然感到困惑,还是在胸前接住了碎片。 
  就算她碰到碎片,男子的身影也已不再出现了。 
  「——喂,你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有关我的……这张照片的事。」 
  我边说着,边将那张折成四折的『不可能的照片』在儚面前晃了一下。 
  「……是啊,最初遇到你的时候——对,就在你从昏迷状态清醒后不久,我便知道你手里的照片是【Fantomas】。」 
  儚露出复杂的表情淡淡地说着,我不禁苦笑。 
  (……是吗?) 
  (……原来她是特意不说的。) 
  我猜她多少有替我设想过吧。 
  看似与纤细完全沾不上边的她,却在最要紧的部分有所顾虑,绝不侵犯——就是因为她这么为我设想,我才能够下定决心。 
  和一直紧抓不放、长达十年以上的过去挥别的觉悟。 
  「喂,恭一……你……」 
  儚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我看着指尖上,存在感逐渐稀薄,一步步化为半透明物质的【Another】。 
  (一直以来……谢谢了。) 
  将满满的心意灌注于指尖。 
  对长久以来,一直是我内心依靠的事物献上无尽的感谢。 
  还有—— 
  对在最后的最后选择支持我的,眼前这个人物…… 
  「儚。」 
  我看准照片完全分解的那一刻,出声呼喊她。 
  只见儚似乎有点紧张的抖了一下,注视着我。 
  「我今天发现了新的咖喱面包喔。」 
  「唔?」 
  儚吓了一跳。 
  「你也知道吧,就是久米田屋啊。那边新产出一种『双色咖喱面包』,听说里面两层分别是泰式咖喱与欧风咖喱,是他们的自信作喔。」 
  「…………」 
  儚的喉咙发出一声咕噜。 
  「那、那又怎么样?」 
  她像是强调这根本和自己无关似的强装镇静,声音都传到我这边来了还敢说。 
  「其实我已经买了。」 
  「…………(嘶~)」 
  哇塞,口水都滴下来了。 
  「所……所以说,那跟这到底有什么关系……」 
  看着儚边抹嘴巴、边做出毫无说服力的回答。苦笑之余,我还是向她提议了: 
  「碎片你就自己收下吧,儚。毕竟不这么做你就无法变完整了吧?——我会帮你收集啦,那些散逸的碎片,就由我来亲手将它全部回收吧。」 
  「……你……你是认真的吗?」 
  「是啊,只是这么一来,那家伙也会复活吧?」 
  「这个嘛,可能性相当高……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太不公平啦。」 
  「不公平……?」 
  儚一副不懂我在说什么的样子,只见她皱起了眉头版 
  看到她这样,我决定稍微透露一点有关我刚才寄托在碎片里的意念。 
  「因为现在这样,我根本不能海扁他不是吗?」 
  「海扁……哈哈、原来是这样啊。说的也是,那种浑球的确需要好好痛扁一顿!」 
  其实,当然不只是这样,不过—— 
  我朝着二话不说就欣然附和的儚应了一声「喔!」,露出自信的笑容点了点头。 
  内心同时七上八下,唯恐自己真正的意图会被她识破。   
  * * *   
  ——铿、铿铛! 
  「呜哇!?」 
  教室外面突然传来的声响,让我吓得全身抖了一下。 
  「发、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海扁羽佐间彻路,但在这样摸不着头绪的状况下,不禁还是会感到一股不安。我朝儚看了一眼,只见她毫不畏惧地大步走近门边,一口气将门拉开。 
  「啊……」 
  门一拉开,站在走廊上的是奈奈。 
  她不知为何双手抱满了一堆的扫把、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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