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先前的我们追的那只蝴蝶嘛?分不清楚嘛,不是赶巧飞来的吧。”二胜有意这样说,这犊子本来就是个滑头,在和二叔的打赌中耍赖,并不意外。
只是此时,谁还有心去管赌约不赌约的事,我们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这只蝴蝶身上。
这只蝶子,它飞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只见这只蝴蝶往屋瓦上一落,抖落了两下翅膀,便顺着瓦缝钻了进去,不见了。
这时节,出现蝴蝶这种虫子,本就反常的很,而这只蝴蝶偏偏就飞到了王疯子住处的屋瓦上,钻进瓦缝的动作更显得轻车熟路,显然这只蝴蝶一连串的动作都是有指向性的,它就是奔着这个目的地来的,加上此时正是艳阳高照的暖和天气,这只虫子钻进瓦缝自然不是为了躲避阳光去乘凉,它最终要去的地方,就是王疯子住的屋里。
王疯子已经死了,那这个他不常回来的住处里,又有怎样的秘密呢?竟能在冬天吸引召唤出蝴蝶飞过来,难不成一个屎尿不分的疯子住的屋里,还会有清香的花蜜?这当然不可能。
王疯子的门是锁着的,老铜锁上锈迹斑斑,满是铜绿,但是一对木门却锁的严严实实,也不知道这门是什么手工,风雨侵蚀,无人照看,虽然木料已经腐朽,但是门却还是闭得严严实实。
“要进去看吗?那蝶子钻进了屋里。”我说。
“没有钥匙,门打不开。”二胜说。
老驼子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木头蠢驴脑壳,锁头都锈成这样了,人都死了没了,还开个球的锁?我做主,直接踹门进去就行了。”
老驼子还是个暴脾气,话在嘴里还没说完,走上前去,就是两脚,将门踹开了两个大窟窿,我们随即跟着他,走进了屋里。
两间土屋里的空间本就不大,小土窗子应该是被王疯子封了,屋里阴暗的很,按照老支书和二胜所说,王疯子生前屎尿不分,屋子里十分脏秽,根本下不了脚,但进屋后,实际情况并没有我们心里预想的那样糟糕,屋里只是弥漫着一股霉烂的味道,没有恶臭,脚下也并非到处踩得都是屎尿,这应该是王疯子长时间没有回来住的原因。
第一间屋子里,因为光线太暗,看不出任何异样,我们借着门洞透过来的微光,来到了第二间屋里,屋里同样潮湿阴暗,但在屋顶上,被揭开了两块瓦片,有一缕光就从屋瓦孔洞里,倾泻下来,借着这缕光,可以看见这间屋里密布满了蛛网,蛛网上粘附满了各种虫子的尸体,从房顶倾泻下来的这一缕阳光并没有投在地上,而是投进了地上的一个深坑里,那只从屋瓦缝里钻进来的蝴蝶,此时正在这个深坑之上,在这缕阳光中翩翩起舞。
“怎么会有一个坑?”二胜有些惊异。
“是啊,这个狗日地,什么时候在这挖了这么一个茅坑呢?”老驼子说,“这屋里以前可是没坑的。”
“不是说王疯子屎尿不分地方吗?拉撒都在这屋子里,他挖茅坑做什么?”我说。
“是啊,谁知道呢?这疯子疯疯癫癫的,谁能琢磨得住他?”
“不,他不是疯子,”二叔说,“这根本不是什么茅坑!”
“那是什么?”
“事蛊冢,养蛊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凶手
“难道,这些事情都是疯子整出来的?”二胜惊异的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二叔的话,还是让我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里。
老驼子似乎是被眼前的这个坑惊呆了,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以他跟王疯子一起住在这个地方,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对王疯子的行为,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这……这怎么可能呢?他一个疯子,竟有这本事?”
“他不是疯子,”二叔再次强调说。
“哦?先生是怎么看出来的?”老驼子问道。
二叔缓缓说道:“一个疯子,疯疯癫癫,语无伦次,行为颠三倒四,他在自己的住处里,连屎尿都不分地方,看来他是疯的不轻,但是这样一个看似行为荒唐的疯子,他其实一点也不荒唐,尽管锁已生锈,门已腐朽,但是他却偏偏不忘要把这道门锁得严严实实,他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让人进入他住的房子里,我相信他也并不是真的屎尿不分地方,同样,他只是不想让人接近这里,这样他就可以专心在这里养蛊,实施他的计划。还有我们进来这两间土屋,也并非不能下脚,脚下踩的到处都是屎尿,也并没有闻到屎尿的恶臭,而那十七个老寿星吊死的时间就是这几天,王疯子近期一定回来呆过,应该还呆了不短的一段时间,那么这段时间里,他要是个疯子,又怎么会不满地拉撒,答案就只有一个。他选着地方了,并没有像牲畜一样。有这两点,就基本上断定。他绝不是个疯子了,又有哪个疯子能挖出这么大一个蛊冢,养出这么阴毒的蛊虫呢?王疯子就害死这十七个老寿星的凶手无疑了!”
二胜挠了挠头,似乎对这个结果,还是难以接受:“疯子真是凶手?”
“这还不明显吗?他不是凶手,谁是?”我说。
“可是,一下子吊死的是十七个老人。疯子瘦瘦饥饥,不说别的,就说他他那麻杆粗细的手脚。把七十个老人一一送上去,吊死在枯树上?他就没这个本事!”二胜继续说道。
老驼子倒是没有插言,只听二叔又说:“那十七个老寿星是中了他下的蛊毒,已经形同行尸走肉。为他操控。没有自己的意识,他们是自己把自己吊死在树上的。但是事情巧就巧在,第一个发现这十七个老寿星尸体的人,赶巧了就是王疯子,我们昨天一早去事发的泥水塘,他也去了,从村里到事发泥水塘的距离并不近,路也很不好走。而且那个地方本就是块荒坟地,四处除非荒坟就是枯树。假如他是无意发现出事的那十七具老寿星的尸体,那么去了一次的地方,作为一个神经错乱,大脑不正常的疯子,他又怎么会把路记得这么清楚呢?他一到就首先冲到泥水塘边,大叫就是这里,他连出事地点的位置都记得那么准,显然他不仅不疯,而且应该还不止一次的来过那里。事后,再出事的时候,他也一直在现场,现在又在他的住处找到了养蛊的蛊冢所在,就凭这两点,就足以断定他就是幕后的凶手。”
“但是现在王疯子已经死了,这事可就成了死无对证了!”老驼子有些思绪忧虑,先前的暴脾气此时全然不见了,“先生,你真能确定这处土坑,就是养蛊的蛊冢?”
“确信无疑,”二叔语气果决坚定,“不信可以去看看。”
“二胜子,走,一起去看看。”老驼子说。
二胜脸上又有些犯难,迟迟不肯动身:“四爷爷,咱……咱还是叫上先生一起吧!”
“你个贪生怕死,没出息的东西,你真是丢尽了你四爷爷的脸,待会出去了,我看着,你赶紧的,把欠先生的三个响头,给重重磕了,要磕到你额头见红才行,还有那声爷爷,你也给叫了……不然我可丢不起这个人,你这个熊样的狗东西,以后也莫要再来见我了!”
二胜被老驼子又是这一顿的骂,骂的人顿时殃了,不敢再说话。
二叔说道:“那就一起过去看看吧!”
此时,那只从瓦缝中钻进来的蝴蝶,依旧在从屋顶倾泻下来的这一缕阳光中盘旋起舞,它既不飞走,也不下落到土坑中去。
屋子不大,我们撇开蛛网,虽然步履轻盈,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但还是三两步,很快就走到了这个土坑边。
因为有房顶屋瓦露出的这个洞,倾泻下来的阳光,又正好投在了土坑里,所以此时,原本昏暗的土坑里的一切,就看得分外清楚。
当我们的视线投进这个土坑的时候,不由全都惊呆了,只见这个土坑并不深,坑中同样蛛网密布,蛛网上粘满了飞蛾,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在挣扎,在土坑正中埋着一口大缸,而大缸的污水中,浸泡着的竟然是一个人。
这人在大缸中埋着头,一动不动,身上裹着件破破烂烂的粗布衣裳,看身体形态,手脚都还在,头发脱落,稀疏的露出半个浮肿异常的秃头,秃头之上脓疮破裂,显得极其恶心丑陋,直叫人作呕。
我们还没从这股恶心平复过来,只见那人突然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他果然还是活着的。
“他还没死!”二胜惊道。
“确实没死!”老驼子说。
大缸中的人似乎听见了他们的话音,这时病危般缓缓抬起头,只见他的脸上更是浮肿得厉害,浮肿的皮肤上生满了脓疮,根本辨别不出他原本的面貌样子,他睁开眼,昏暗的眼神中透露出求死的绝望,显然他在折口大缸中所受的折磨,早已经摧毁了他求生的意志,活着,生不如死,即便是此时看到来人是我们,而并非是囚禁自己,折磨自己的人,他的眼神里也没有丝毫喜悦之情。
但是当这人眼睛从老驼子身上扫过时,眼神里却流露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只可惜,他手脚不能动弹,勉强以微弱之力张开的嘴,却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四爷爷,这人好像认识你!他……他真的好像,认识你。”二胜说道。
老驼子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人的异样,只是心中沉思了半晌,加上这人面貌已经无法辨认,他根本无法确认这人是谁。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人既然认识老驼子,他一定是村里的某个人,而且关系还和老驼子交好。
这人会是谁呢?他和这件事情,又有着怎样的联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蜕变
这人全身溃烂,已到了濒临垂死的边缘,对于他的出现,我们事先谁也没有料想到,老驼子拿不定主意,这种诡异的事,他也是前所未见,不知道如何是好:“先生,你看这……?”
二叔说:“这是活人养蛊,他就是蛊人,也叫蛊胎,蛊虫就是种在他身体里,把他的身体当做了胎盘,生长发育,然后长成的,你们看土坑中的蛛网,它起到了筛选蛊虫的作用,只有长成出生,冲破这层层蛛网束缚的优质蛊虫,才会被留下来,冲破不了这重束缚的,就只有等待被蜘蛛吃掉,或者死在坑里。这人已经喂了蛊虫,人被蛊虫吸干了,脏腑和全身血肉,已经化作了一包脓水,油尽灯枯,没得救了。只剩了一线命在,还能认得你。”
“认得我的人,倒也多,但是我坐了一二十年的水牢,放出来,这世道早就是另一个天地了,这人现在是鼻子眼窝都没得了,我算是认不出他是哪个来!”
这时,二胜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四爷爷,在你回来的前两年,村里丢过一个人,是村里村外找遍了,没见影,好多年了,也没见回来,太爷爷们都说,是被鬼差拉去了,去跟阎王爷报道,做奴家去了。”
“丢的是什么人?”二叔问道。
“是啊,二胜子,快说,村里谁丢了?”老驼子也真是个急性子。
“我当时年纪还小,玩性大。也不晓得那人是谁,不过倒是听人叫过他支书,他无缘无故丢了之后。支书就改成现在的七老爷了。”
“这么说,他就是你们上一任的支书?”我说。
“应该是了!”二胜答道。
老驼子看看坑中的这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二胜子,你是说,坑中的这人,有可能就是上一任支书,老褚头?”
“你说这人是上一任的支书?”二叔问。
老驼子答道:“这只是猜测。我年轻时候倒是和老褚有些交情,我没坐水牢那会,他还只是个大队上记账的伙计。那时候大生产,计工分,吃公粮,我饭量大。就靠着和他的交情。才能吃饱饭,要不然天天干苦力,吃的清汤寡水,早就屎肠子都饿出来了,没得命了。老褚那人会来事,不过其实也黑的很,但他上下都哄得好,他什么时候爬到支书的位子上的。我还不知道呢。”
老驼子这到这,看着大缸中的人。试探性的喊道:“老褚,老褚,是你嘛?我是德子啊……”
听见老驼子这话,大缸中的人,又颤颤动了一下,脸上仅能显现的表情,也随即舒缓了下来,应该是对老褚的身份表示默认了,但是这一动似乎同时也将自己生命最后的一点精力都用尽了,接着便一动不动,安然再无声息了。
“我能感觉到,他好像真是老褚,”老驼子说,“我坐水牢回来,好些人都没再见过,以为要么是死了,要么就神仙快活了,这,这真是人事无常啊!”
“他已经死了!”二叔说。
“死了?不是还有一线命吗?”二胜似乎有些不信。
“这一线命在刚才那一动,已经将命源耗尽了。”
真是不赶巧,才发现这人,知道他叫老褚,是村子里的前一任支书,他接着就这么死了。
但是事情还没有完,那只从瓦缝中钻进来的蝴蝶,此时还在这缕阳光中盘旋,并没有离去,这虫子,它在等什么呢?
就在这时候,大缸中已经死去的老褚,在他的秃头上,那个脓包口子,似乎有一股力量,从内向外,将这条口子撕裂开来,血淋淋腥臭的脓水,像是泉涌一样,从这条撕裂的口子里往外涌了出来,这只原本盘旋的蝴蝶,终于不再等待了,它翩然沉下进土坑里,就落在了这人的秃头之上,在这条流脓的口子边疯狂的吮吸着脓水,样子瞬间变得极其凶恶贪婪,这哪里是什么蝴蝶,简直就是一只吸血的虫子。
我们五人一看这情况,不禁失色,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情,我已经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预兆。
只见这只蝴蝶疯狂吸食着脓水,它原本瘦弱的身子不一会功夫,就被撑得圆滚滚,臃肿的如同一只蛹,但是它并没有停止,仍在继续吸食,很快它臃肿的身体,就撑破了身上的外皮,一只凶恶异常的蛾子,蜕皮而出,接着从脓包的裂缝中钻进了老褚的体内。
这只蜕变出来的蛾子,一进老褚的身体,便在他体内游走着,很快,老褚的身体千穿百孔,应该是被这蛾子咬破了,都相继开始流脓,在流脓的同时,这些孔洞中,随之蠕动钻出了蛾子形状的蛊虫。
这一变化,不禁叫人骇然,我和二叔、泉水,我们三人是见识过蛾蛊的厉害的,我们当然知道这一变化意味着什么。
只见从老褚的体内钻出的蛾子蛊虫越来越多,而此时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控制,这一变化,同时传递出一个信息,那就是,王疯子所种下,养着的毒蛊,绝不只是在那十七个老寿星身上所发现的这一处,这只蝴蝶,是从土窑那里飞出来的,而土窑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荒野,王疯子既然将蛊毒已经种到了荒野里,那么王疯子种蛊的地方肯定还不止这一处,有可能整个村子里,都已经被王疯子种下了蛊毒,这个村子实际上早已经成为了蛊村。
一想到这种可能,以及蛾蛊的可怕,这个村子,我们是再也不能留了,必须尽快从这件事情中脱身。
“不好,走,赶紧走!”二叔喊道:“等这些蛾子蛊虫冲破蛛网,再走就来不及了。”
这种情况的危急,自是不用二叔多说,我们都明白,二叔话音一落,我们便夺门冲了出去,不敢在此地多停留片刻。
还好土屋并不大,我们三两步便冲了出去。
“先生,现在怎么办?”二胜问道,“要不先去跟支书他们会合吧。”
“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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