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江山- 第44部分

八少奶奶虽然似在责备尹玄霄，可也未说尹玄霄说的不对，显见是袒护了，看来尹家母子对与苏家的联姻都不热衷，萧遥大感放心，对着尹玄霄笑了笑。

萧遥的笑刺激了萧然，萧然冷冷问道：“听说尹兄前一阵子出门了，可否讲一讲见闻，我前一阵子被皇祖父禁足，近日才得了自由，就想听听奇闻乐事。”

“尹某是随娘亲回乡探亲，也没听见什么奇闻，只是返回途中路过江州的时候，听说金魁安他们好像在那里闹出了些动静，我安顿好娘亲倒去那里看了一看，却已是人去屋空，想必是逃了。”尹玄霄并不回避萧然最感兴趣的，状似随意说道，“当初安北王爷器重金魁安，金莫离，送他们入品学轩，谁知结果竟是这样，王爷定是很生气吧。”

“那自然是免不了有些遗憾的。”萧瑜道，“毕竟，是为大齐朝选送可用之才，皇祖父也很恼怒，责备了父王。”

神武皇帝斥责安北王举朝皆知，但原因很复杂，恐怕只有他们父子二人知道，但借口确实是金莫离与金魁安。

“四皇叔乃大齐朝柱石，镇守北疆，忠心耿耿，皇祖父不会苛责的。”萧遥说道，“以往只道皇祖父太过严厉，这几日才识得他良苦用心，是一心一意为了大齐朝，为了我们这些后辈的。”

谁又敢说不是呢？尹玄霄噙着笑，看着萧然，萧然也笑，意味不明，“是啊，皇祖父确实为了遥二哥煞费苦心，听说有意为你指婚，不知是那位大人的千金？”

“萧遥有孝在身，哪有那般心情，我已经回绝了皇祖父的好意。”萧遥淡淡说道，“我要为父王守孝三年，亲事须三年后再议。”

“怕是皇祖父不答应，大伯父只有你一子，你若不早日成亲，开枝散叶，皇祖父怎能安心。”萧然笑容更深，眼神却更冷傲，“而且，遥二哥身边就有佳人，皇祖父怎么会不推波助澜，成就一段佳话。”

萧遥皱眉，“话虽如此，我执意守孝，皇祖父还会强迫我不成，然弟何必如此关心我呢，是然弟心急了吗？不知看上了哪位佳丽，若我认识，我愿为然弟说几句好话。”

“然弟我先行谢过了，就只怕遥二哥到时会反悔，舍不得……”萧然正要说出“苏敏慧”三个字，八少奶奶笑了，笑声爽朗。

所有人都看着八少奶奶，包括尹玄霄，他挑眉问道：“娘你因何大笑？有什么好笑？”似乎十分好奇。

“他们兄弟二人唇枪舌剑的，是不是看上了同一个女人啊，是怎么样的女子如此出色？比这位苏小妹如何？”八少奶奶一点都不拐弯儿魔教，直接将事情挑破。

萧遥和萧然面面相觑，良久，萧遥笑道：“八少奶奶误会了，本王现在还没有喜爱之人，就不知然弟有没有？”

第七十一章　素娥可曾为人留

萧然见萧遥似乎有意退让，倒显得他无理取闹，更有些讪讪，他露出几分邪魅，笑道：“我原来倒是很喜欢金莫离，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只可惜无缘无故被宫中罪人杖毙了，令我很是心痛，早知如此，就该拼命跪在皇祖父面前千求万求，也好过现在日日借酒浇愁。”

萧然讥讽萧遥，萧遥如何听不出来，脸色逐渐红涨起来，尹玄霄抿嘴一笑：“二王子消息有些迟了呢，是不是，世子大人？”

萧然转头看着萧瑜，萧瑜端起茶碗，咳了一声，微微点头，“嗯，昨日我和尹公子等五人在一酒楼饮酒，碰见了一伙人追杀一个人，那人我们都认识，因此出手将那人救下，那人临死之前，说金莫离还活着，曾出现在江州，与金魁安他们在一起，我正想与你商量，报告给皇祖父。”

“好，好，好得很，金莫离，你等着，我要去找你！”萧然站了起来，大笑几声，连声说好，但脸上表情可不算好，倒像是恨得牙痒痒。

萧遥看了看尹玄霄，尹玄霄端着茶碗喝茶，避过了他的探寻目光，他心里着急，便也站了起来，说道：“你们所救何人，那人为何会知道金莫离？她和金莫离有什么关系？”

“那人我们都很熟，”萧瑜说道，“那人是楼月娥，当时衣衫褴褛，狼狈万分，身中数刀。”

“何人这么狠毒，竟敢杀害本，本朝品学轩的夫子？”萧遥愤怒，差点说出楼月娥曾为他做事。

“那些人训练有术，见人落在我们手里，迅速逃离了，我们忙着救人，也就没有追赶，只是楼月娥终是伤重而死。”尹玄霄说道，“我五叔说她还中了很厉害的毒。”

八少奶奶面露悲戚，“楼月娥一代琴学大师，竟然这么死去，可惜可惜，三位皆是皇孙，身居高位，可要好好查查，究竟是谁连一女子也要残害。”

苏挽星也眼睛有些湿润，说道：“今年真是多事之秋，大齐朝的琴歌剑舞棋艺三位夫子，竟然相继而亡，真是令人不安。”

“小姨何必悲天悯人，天佑我大齐朝，我大齐朝人才济济，还查不出是谁杀了楼夫子吗？我现在就想入宫，小姨和大哥还要再坐一会儿吗？”萧然说道，他得了金莫离的消息，急于入宫，也就不想再和萧遥斗嘴。

萧瑜和苏挽星也站起，向八少奶奶和尹玄霄告辞，萧遥站起说道：“楼夫子与本王素来亲厚，本王也应进宫去面见皇祖父，也告辞了。”

尹玄霄和八少奶奶也不挽留，送他们至尹家门口，萧遥回头看了尹玄霄一眼，说道：“改日再给你接风洗尘。”

“多谢王爷。”尹玄霄施礼，送萧遥上车。

萧遥坐上车后，先回了东宫，换了朝服，正想出门，只见东宫外匆匆跑进了一名太监，那太监一见他便跪地施礼，然后交给他一张令牌，传达神武皇帝口谕，宣他立即进宫。

梅妃娘娘不知出了何事，也匆忙赶来，但萧遥和那太监已经出了宫门，她追到了宫门，萧遥上车前回身对着她挥手，让她不要担心。

一路上那太监都一言不发，萧遥也不发问，他心里知道皇祖父突然宣他进宫，定是与金莫离有关，必是怀疑金莫离逃离京城得到了他的帮助，定会逼问金莫离下落，可是他将一切都委托给了尹玄霄，为了断绝自己的念想，为了保护金莫离，他都没有问尹玄霄最后会将金莫离送往何处，若皇祖父逼问，他怎么会供出尹玄霄呢？

萧遥进宫，立刻被带到了御书房，神武皇帝坐在书案后，萧然已经到了，在书案前跪着，服侍神武皇帝的太监、宫女都被撵了出来，书房内只有他们祖孙三人。

萧遥跪下，神武皇帝居高临下望着他，脸上表情令人不敢多言，萧遥想要问候，都没有问出口。

“然儿说你已经知道了金莫离的消息，是吗？”神武皇帝冷峻发问。

“是，孙儿刚刚在尹家听瑜哥哥说的。”萧遥心一横，决不能供出尹玄霄。

“你以前不知道？”神武皇帝声音低了许多，但威胁意味更浓。

萧遥抬头，“孙儿以前是有将金莫离送出京城的意愿，但是还没来得及她就被，她就入宫了，然后就是她死亡的消息，孙儿怎么会料到她没有死呢？这些日子，孙子都在为父王守孝，那里还有心情想别的呢？今日听说了这件事，知道皇祖父定会误会孙儿，因此才想入宫面见皇祖父，希望皇祖父不要怪罪孙儿。”

“你原本想要将金莫离送往那里？由谁去送？”神武皇帝问道。

“去泉州，在泉州出海，由秦依山护送，秦依山随我多年。”萧遥脱口说道，“依山他担心他妹子，她妹子也随行。”

瞒是瞒不住的，朝中尽人皆知秦依山是萧遥的侍卫，都知道秦家的一双子女的逃脱必与萧遥有关，萧遥也不想否认，皇祖父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但这时来做尹玄霄的挡箭牌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那他们怎么到了江州，还派人追杀楼月娥？”神武皇帝大怒道。

“皇祖父明察，金莫离本在宫中，她怎么到的宫外孙儿一概不知，孙儿自父王病了就一直守在他老人家卧榻前，夜里都睡在那里，孙儿是听到了些风声，说秦依山要带着妹妹逃，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带着金莫离。孙儿认为若要彻查，应从宫内开始，至于追杀楼月娥，孙儿认为依秦依山和金魁安的能力，绝难办到，凶手另有其人，孙儿认为皇祖父应从楼夫子所中毒药查起。”萧遥镇定说道，他根本不相信楼月娥是被秦依山和金魁安派人杀的，尹玄霄既然公开提到了毒药，那必定大有深意。

一番话让神武皇帝哑口无言，他懊恼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萧然，气得抓了一个砚台向萧然砸了过去，萧然吓了一跳，但也不敢太闪躲，只微微偏了头，那砚台砸在了他的肩头，又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

萧然连连磕头，“请皇祖父准我出京到江州，我定会将金莫离抓回京，交给您处置。”

萧然恨自己大意，让人钻了空子，耍弄了多景楼，劫走了金莫离，牵累了父王，让神武皇帝大为震怒，对他非常失望，他这次一定要将金莫离抓回，将功折罪。

“你们一个个都有自己的心事，将我这个老头子耍得团团转是不是？你出京抓她？说不定也要将她送哪里藏起来吧，这般不争气，为个女子昏头涨脑，至大齐江山于不顾，朕要你们何用？”神武皇帝气得站了出来，在书房来回踱步，然后直挺挺站在了萧遥面前，“你，去江州，把那个金莫离给朕找回来，若办得好，朕就封你为皇太孙，若办不好，就等着你母妃死在你面前。”

“皇祖父！”萧遥没有料到神武皇帝竟然用她母妃来要挟他，他不由自主伸手抱住了神武皇帝的大腿，手哆嗦着。

神武皇帝浑浊的眼里射出冷冽精光，“这是朕给你的唯一的机会，你母妃，还有你母妃的家族都在你一念之间。”

“是。”萧遥只得应承下来。

神武皇帝回到书案后坐定，“你带她回来，朕答应饶她不死，她本来也没什么大罪，金家人却因她像吓破了胆似的逃了，令朕少了七名将军，她若回来，朕又多了一门七将不是？你不必苦着脸忧心忡忡。”

神武皇帝语气已经和缓下来，但他越是这般，萧遥内心就越发不安，他知道莫离对他讲过的话都是真的，皇祖父非常忌惮莫离，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忌惮莫离什么，但一定事关重大，皇祖父让他去找金莫离，也是在试探他在大齐朝和女人之间，他到底会做怎样的选择。

“孙儿遵旨，孙儿回东宫禀告母妃后就立即动身去江州。”萧遥叩头，就要告退。

“不必了，朕已经着人带你母妃和苏敏慧到一清净之所，为你父王念经超度，你就不必挂心了，你速到朕的暗卫营，尹玄霄已经得到了尹家主人的同意，暂同你一道去江州，做你的随身护卫，你有事可同他商量，注意自身安危，但定要将金莫离带回。”神武皇帝说道，“你手中令牌可调各州府衙门中人，千万不要遗失。”

“是。”听说尹玄霄随行，萧遥的心安定了很多，尹玄霄定会帮他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萧遥起身，他低身告辞之际，见萧然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一动，皇祖父刚才说他若将金莫离带回就封他为皇太孙，这会不会给他江州之行带来麻烦？四皇叔窥伺皇位已久，父王在世时他尚能竭力隐藏野心，但如今储君之位虚悬，他会不会按耐不住对自己出手呢？皇祖父真的就那么放心他吗？

带着满腹疑问，萧遥策马来到暗卫营，暗卫营统领拨出三百人归顾焕章调遣，随萧遥和尹玄霄由陆路直奔江州。

萧遥和尹玄霄扮作商人，顾焕章等十人扮作保镖和随从，其余都化妆成路人，秘密跟随。江州离金陵不到千里，他们走的是官道，又骑马，他们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江州，顾焕章带着他们来到了当初出逃的那个宅院，细细搜索一番，又秘密到江州府衙，打探当时情况，江州知府非常惶恐，说江州已派出差役追着他们出了江州，他们一路南下，日前刚传回消息，说他们发现了金魁安一家三口，好像要进入湘地，而秦氏兄妹则不见踪影。

尹玄霄变了脸色，“不是金家四口吗？怎么成了三口？你且细说说都是哪三人？”

“一年少男子赶车，一个妇人，还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少妇，就他们三人，金魁安发现被跟踪，便用计甩开了差役，差役正在寻找，不日就会有消息。”那个畏畏缩缩的知府说道，“下官定会严加督办，争取早日将他们缉拿归案。”

尹玄霄转头看着萧遥，萧遥面露疑惑，看着他，二人相对无言，顾焕章说道：“王爷，既然他们去了湘地，不如我们就去湘地，我听说金家祖籍就是湘地，湘地多山，极易藏身，再者，我就不信金家就没有一些亲戚在祖地？我们总会探到他们消息的。”

“是，顾统领说的是，上次若全依了顾统领，我们也不会在此发愁了。”知府唯唯诺诺，对着顾焕章连连作揖。

萧遥不解，顾焕章微微一笑：“上次属下已经带人将他们围在了那个院内，可这知府非说奉了皇令，将我调至外围，结果让金魁安等人脱了身。”

“是是是，下官糊涂，下官糊涂。”知府谄媚笑着，看得萧遥好生烦乱，他知道这其中定有他不知道的缘故，不光是顾焕章有事瞒他，就连尹玄霄，似乎也不太对劲了，他派他秘密送走金莫离，没想到金莫离真地走得这么彻底，竟然和金魁安他们都分开了，那么是谁在照顾金莫离？谁又能这么听从尹玄霄，照顾金莫离呢？

第七十二章　慧剑已擎难挥下

萧遥决定和尹玄霄谈一谈。

当他们到了湘地，再次投店住宿的时候，机会来了，顾焕章暂时离开了他们，萧遥走到正拴着马缰绳的尹玄霄身边，轻声问道：“金莫离在哪里？”

尹玄霄系绳子的手略停了停，然后回头笑了，“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怎么，王爷该改主意了吗？想要她回到你身边？”笑容调侃，但不知为什么萧遥却觉得心中非常的不舒服，总觉得那笑容中有着某种讥讽。

“如果我说是呢？”萧遥没有笑，紧盯着尹玄霄。

尹玄霄转身，拂了拂手，说道：“那好办，我飞鸽传书，问一问那些人出没出海？若没有，还来得及，若已经出海，我也无可奈何。”

尹玄霄说得很认真，也盯着萧遥，“王爷可想清楚了，若是，我这就回房写信。”

“莫离会死吗？”萧遥轻声问。

尹玄霄没有回答，萧遥垂了眼帘，“莫离会死，可是若不叫她回，我母妃怎么办呢？”

尹玄霄还是没有回答，萧遥伸手抓住了尹玄霄的胳膊，“玄霄，你一定给我想出个办法，既能保住莫离的命，又能保住我母妃的命，一定能有办法，对不对？”

尹玄霄无奈笑了，“王爷是在强人所难啊，王爷应该更了解皇上才对，不过，我还是觉得王爷应该有所决断，毕竟，百事孝为先，若你为了一个女子而置生母于死地，自己良心永不安宁不说，这天下百姓如何评判你，这后世史官如何评判你？”

“你认为我应该将莫离找回来？”萧遥声音有些抖。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王爷不是很清楚皇上派你出京的目的吗？我敢说，出京的绝不止你一人，萧然定会在我们附近，你以为安北王和萧然会让你那么顺利地成为皇太孙吗？”尹玄霄环顾一下四周。

“用莫离的死换来皇太孙的位置，我如何忍心？”萧遥苦恼万分，握紧了拳头，皱紧了眉峰，“皇祖父，您为什么如此逼我。”

“王爷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就告诉我，顾焕章回来了，我去探探顾焕章的口风，看他干什么去了。”尹玄霄施施然迎上前去。

“顾兄，我发觉路上好像有人跟踪，不知你注意到了没有？”尹玄霄目露焦急，有些心神不宁。

“是吗？”顾焕章惊异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