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江山- 第36部分

莫离出了大殿，才发觉这里很是偏僻荒芜，而且，孙妃竟然是独自前来，看来神武皇帝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也许眼前的孙妃除外。

莫离不知道神武皇帝究竟会怎样对她，但是她必须得拿得出可以保全自己和金家的砝码，是什么呢？要不要说出那天象图？

孙妃突然停了脚步，莫离没留神，差点撞上了她，她慢慢回头，看着莫离，原本惨白的脸这时竟有些狰狞了，莫离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娘娘？”

“你，究竟是谁？”孙妃问道，“为什么要出现？”

“我不明白。”莫离磕磕巴巴道。

“皇上为什么将你关进彩樱宫？”孙妃跨前一步，逼问着她。

“我怎么知道？”莫离颤抖，“我被几个侍卫拖着，丢到了这里，饿了一天了。”

孙妃冰凉的手掐上了莫离的脖子，“关于彩樱，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莫离腿一软，跪了下去，避开了孙妃的手。

“你还敢胡说，是不是洛音和皇上串通好了，让你到彩樱宫来寻找证据。”孙妃一把将莫离拎了起来。

“娘娘你越说我越糊涂，什么证据？娘娘您要什么证据？”莫离心急似火，没想到琴声引来的不是皇上的摊牌，而是一个潜在的索命无常。

孙妃慢慢松开了莫离，手朝前面一指，“照直走，转过那片花林，朝左转，会有一个角门，角门那里会有人接你。”

莫离闻言，忙战战兢兢向前走，走了一段路，她回头，孙妃已经不见了，莫离不知道孙妃的话的用意，释放她吗？奉谁的命令？若不是奉神武皇帝的旨意，她不就是潜逃吗？若被逮到，她死不要紧，金家不也危险吗？

莫离这时已经快到了那拐角，她将自己隐藏在暗处，尽量让自己的身影不被发现，她慢慢靠近那里，向左边望去。

莫离只望了一眼，便缩回了头，那里是侍卫站岗当值的地方。孙妃果然不怀好意，她若贸然过去，并会被逮个正着，若送到神武皇帝处还好说，若那侍卫们不问青红皂白，将她当做刺客杀了怎么办？

想到这些，她决定还是返回那个彩樱宫，她慢慢挪动脚步，尽力不发出声响，好不容易进了花林，她撒开腿便朝着来时的路跑，谁知身后已经传来侍卫的声音：“那边有动静，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莫离不敢停，她知道停下来也许她就没命了，她从花林的亭子经过，灵机一动，将自己的一只鞋子脱下，甩在了东侧，而她一路向西，她深一脚浅一脚，回到了彩樱宫，她跑进殿门，将大殿的门关上，她靠着门，喘着粗气，随时还警觉着是否有侍卫跟来。

过了好半天，外面并无动静，莫离以为危险过去了，但是，就在她想要离开殿门处向卧室走去的时候，她隐隐听见外面里有动静，她吓得立刻躲进大殿内座椅之侧的屏风后面，同时她死死的按住了手腕上的镯子。

大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丝月色照了进来，莫离透过屏风的间隙，可以清晰地看到孙妃娘娘慢慢走进了大殿。莫离连喘气都不敢喘了，孙妃是不是得了消息，知道自己又回到这里了。

孙妃慢慢向后面的卧室走去，莫离也开始了动作，她悄悄向大殿门口移动，此时她的另一只鞋也被她脱掉了，这样她就不会发出过大的响动。她终于出了大殿，将自己的身体藏在了彩樱宫旁边高可及人的荒草里。

孙妃在大殿的时间并不长，她很快就出来了，而且步履匆匆，慌里慌张，孙妃将殿门关上，然后落锁，迅速离开。

莫离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有勇气，竟偷偷跟在了孙妃后面，孙妃根本没料到背后有人，走得很快，但莫离发现在前面不远处有道黑影，她赶紧停下，将自己身影隐在一棵树后。

那人影走了过来，看样子是个太监，他走到孙妃面前：“娘娘，奴才在那边没见到那个丫头。”声音很苍老。

“没事，她总会出现的。”孙妃说道。

“娘娘何必在意那个丫头，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太监说道。

“她不是问题，问题是皇上，皇上已经对我起了疑心，也怪我大意，当初不该对金莫离落井下石，我就应该像原本那个样子什么都不争才对。”孙妃叹气。

“皇上对娘娘恩宠不衰，不会为了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冷落您的。”太监安慰孙妃。

“这几日我心惊肉跳，那一日皇上竟乔装带我出宫去了萧环的墓地，他是不是知道了我暗中指使萧环对付洛音？”孙妃的话让莫离的心停跳了几拍。

“若知道，依皇上的脾气，还不立刻就动手？”太监道，“娘娘且放宽心，老奴一直小心谨慎，绝不会有差错的，萧环色胆包天，被人那样砍死不就是证明，您想啊，萧环怎么也是皇孙，皇上再不喜，也不至于那样做。”

“可是，皇上连查都不查，问都不问，这不是很奇怪吗？”孙妃低喃着，“我总觉得不对劲。”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皇家，皇上是嫌萧环丢皇家的脸面。”太监言语轻慢，“夜深了，娘娘回宫歇息吧，皇上睡得很沉，醒酒还早呢。”

孙妃和那太监慢慢而行，渐渐远去了。

莫离站了起来，迅速返回了彩樱宫，她不能离开，若离开，一身是理，也说不清了，她要在这彩樱宫外过一夜了，但无所谓，至少，她还活着。

莫离睡在月光下，而在清晨的阳光中醒来，醒时就对上一张幸灾乐祸的脸，“萧然，你怎么在这里？”莫离跳了起来。

“你看看，这就是你不顺从的结果，餐风露宿的滋味如何？”萧然没有回答莫离问话，只说着风凉话。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莫离连连追问，但都如拳打棉花，没有回音。

莫离索性不理萧然，转身向殿门前走去，萧然啧啧笑着，“怎么连鞋也不见了，看来你昨夜很不安分啊。”

“你就笑吧，你想看我向你求饶求助是万万不能。”莫离坐在了殿门前。

“那这个呢？你要不要？”萧然变戏法似地手里多了一只鞋，那是莫离的鞋，怎么到了他的手？难道昨夜萧然就在她附近，看到了一切？

“穿上吧，另一只我没有找到，是不是在殿内？”萧然蹲下身子，捏住莫离的脚，要为莫离穿鞋。

莫离脚一缩，脱离了萧然的掌握，她劈手将鞋夺过来，套在脚上，“大殿被锁上了，我进不去。”

萧然在她眼前晃动着钥匙，莫离心中疑虑丛生，但她不知从何问起。

“可否代为通传，就说莫离只是出去解个手，就被锁在了殿门外？”

“皇祖父让我来接你。你进殿穿了鞋便随我走吧。”萧然一本正经，不像在开玩笑了。

这次会不会又是诡计？莫离坐着不动，萧然立刻眯了眼，色迷迷，“怎么，还要我抱你？我是很乐意的，就怕你害羞。”

萧然说着，就要抱莫离，莫离会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萧然打开了大殿，莫离到了屏风后，找到她的鞋，穿上，问：“去哪里？”

“御书房。”萧然说道，“听说宁西王妃一大早也来了，你说，会不会是为了你？”

“为了我？”莫离沉吟，“怎么会为了我？为了我什么？”

第五十九章　平生莫作亏心事

在去御书房的路上，莫离一直在思考萧然在她与神武皇帝、洛音公主、孙妃娘娘只间扮演着什么角色？洛音公主曾说萧然不简单，现在看来，萧然果然不简单，萧然平日里惫懒乖张，但无论是安北王还是神武皇帝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太加以管束，不但不管束，甚至还委以重任，去宁西王府联络她，从军川蜀，到现在他出现在彩樱宫，无一不显示萧然的突兀，萧然究竟知道些什么呢？是不是因为这个，他才对她纠缠不舍？

莫离迷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萧然，此时的萧然少了嬉笑，神情让莫离想起了安北王，这对父子神似得有些惊人。萧然与她同龄，她是两世为人而谨慎，而萧然呢，为什么他心机如此之重？只能是环境使然吧。

萧然知不知道苏敏慧现在的想法呢？若苏敏慧真地嫁给了萧遥，他会如何呢？依他的那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个性，依他的心机手段，他会对萧遥不依不饶吧？

他对神武皇帝这么忠实，所求是什么呢？单单是苏敏慧？只是一个女人吗？那他真可以算是皇家的一朵奇葩，一个情种！

“到了，”萧然说道，他偏过头看到莫离脸上不自觉流露的讥讽，微微一愣，“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我还会不会有机会吃东西，会不会做饿死鬼。”莫离笑道，她饿了一天一夜，又惊又怕，现在却又要面对审讯。

萧然没有笑，对着御书房外的侍卫一摆手，侍卫敲门进去通报，不一会儿，里面传出声音：“宣萧然和金莫离觐见。”

莫离进入御书房，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莫离也不觉得难堪，这效果，不就是神武皇帝想要的吗？先饿体肤，再折心志，然后坐等她求饶告罪，交代所知一切。

洛音公主真地在座，她一见莫离如此狼狈，竟从座位上站起，眼圈微微发红。

神武皇帝严厉一瞥，让洛音公主止住了脚步，她慢慢后退，坐回了座位。

孙妃娘娘也在座，神情自然，仿佛昨日的阴狠不曾属于她，宫中的女人果然都很会做戏，这女人在神武皇帝面前是无欲无求的贤德妃，而实际却是心狠手辣工于心计的蛇蝎女，刚给她惊魂一夜，转眼又成端庄沉稳的贤德皇妃。

“呈上来。”神武皇帝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莫离，而是对着旁边立着的太监命令道。

那太监手里捧着一个打开着的盒子，走到神武皇帝面前，神武皇帝从盒子里面拿出了几封书信，说道：“今日，朕要了结一段悬案。”

神武皇帝拿起一封书信，起身，走下了龙椅，走到洛音公主面前，问道：“你为何如此关心金莫离？”

洛音公主起身，跪下，叩头：“求父皇放过她，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Ｚei8。Ｃom电子书下载：。　〗

“是啊，只是个孩子，只是个无辜的孩子，可是，是谁让她如此？是朕吗？”神武皇帝将一封书信摔在她面前，“这是南楚人写给你的，不是吗？信中说莫莫终生未嫁？莫莫是谁？”

洛音公主拾起那封信，并没有拆开，莫离望着她，她也看向莫离，说道：“洛音愿接受一切惩罚，父皇既然看了信，就知道这孩子不是南楚人，她是无辜的。”

“莫莫是谁？她是谁？”神武皇帝问，“你查过吗？”

洛音公主点头，“正在查。”

“查过之后呢？”神武皇帝追问，“若与南楚无关或对南楚有害，就杀了她，是不是？”

“父皇息怒。”洛音公主伏地叩头。

“朕真地很奇怪，朕一直对你爱护有加，没见你有所回报，但这金莫离短短数日，就可以让你维护至此，今天朕就让你看看你们这帮所谓忠孝者有多可笑。”神武皇帝回身，在那信中又拿了一封，“抬头，看一看这是谁的信，朕好让你明白。”

洛音公主看着信，莫离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那是何人所写，但她没有看清，神武皇帝看了她一眼，道：“这可是有关你的身份，你是不是也很好奇？”

莫离僵直跪着，不敢点头称是，神武皇帝说道：“这可与你爹有关！”

“看看吧！”神武皇帝将信从洛音公主手中抽出，交给莫离。

莫离看着那书信的时间，书信写于八年前，书信署名是颍川侯景英，书信中所讲述的竟然是莫莫当年在东宫中巧遇金钟福的往事，书信所述极为详细，当时她被莫莫点了穴道，她不知这段往事详情，但不知为何没有说她是东方羽和何沅儿的女儿，应该是不知道吧。

景英当时确在东宫，但金钟福救莫莫却是瞒着景英的，因为她听到过金钟福与莫莫的谈话。会是何人将事情告诉了景英？这人应是金钟福的近人，会是谁呢？莫离不敢断言，但景英信中所讲，没有一句话是对金钟福有利的，神武皇帝会怎么处置金家呢？神武皇帝会不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神武皇帝又将一封书信扔在了洛音公主面前，“看看吧，看看你寄予希望的孩子究竟是谁？”

洛音公主拿起信，只看了几眼，便捂住了脸，伏在了地上，莫离黯然，十有**，那信中应是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然洛音公主不会如此伤心。

“今日为何如此顺从，怎么不摆脸色了？”神武皇帝悻悻，“是不是赞诚那边也来信了？”

洛音公主没有抬头起身，神武皇帝冷笑数声，“朕念你在彩樱宫陪伴彩樱数年，又是她仅剩亲人，对你百般容忍，谁知你不思感激，反而诱惑朕的儿子对朕有了异心，暗中在秦陕容留南楚罪人，以求他日复国，你该当何罪？”

洛音公主慢慢抬头，站了起来，“洛音之罪，洛音一己承担，赞诚怜我惜我，反为我所累，愿父皇放过他，洛音苟活多年，如今去见彩樱姑姑，也算喜事一件。”

“你，还敢提你姑姑，你以为你可以瞒我一辈子？那个莫莫是谁的孩子？今年多大？她是从石头缝里出来的吗？”神武皇帝手哆嗦着，浑浊的眼瞪着，神情恐怖。

神武皇帝的话让莫离很吃惊，神武皇帝连莫莫是谁的孩子都知道了？

洛音公主仰天长笑，“父皇以为姑姑还活着吗？怎么能活着？她被人一箭穿胸，怎么还活得了。”

“你胡说。”神武皇帝身子抖了一下，“若是那样，朕不会得不到报告。”

“那父皇真该好好查一查，多年往事，也许早已无迹可寻了，但彩樱姑姑的的确确死了，中箭落崖，尸骨无存。”洛音公主冷冷淡淡说道，“还有父皇，您别忘了，书信是可以作假的，金钟福是景英的属下，两人合谋迷惑你亦有可能，光凭您手中书信来判断莫离身份，太过草率。”

洛音公主没有说安北王萧赞恩弑母，这让莫离不解，又听她后面所言，竟还是对自己的身份存疑，显然意在救护她，她不觉向洛音公主投去感谢目光。

“无所谓了，不管她是谁，朕都不会让她出去胡说八道。”神武皇帝似乎不太相信，他身子佝偻着，咳了起来，孙妃急忙站起，过来搀扶他，道：“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神武皇帝狠狠瞪了她一眼，将她一把推开，“彩樱真地死了，你满意了吧，当年你就想置她于死地，她福大命大，逃过你的暗算，朕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点她的线索，正想顺藤摸瓜，你就忙不迭跳出来要杀金莫离，第一次没成功，还收买萧环，昨夜更想借刀杀人。”

孙妃被推倒在地，“皇上？臣妾怎么啦？皇上若不开心，就直接罚臣妾，臣妾并无怨言。”

“朕，老了，不想再跟你兜圈子，朕问你，你昨夜将朕灌醉，偷了彩樱宫的钥匙，去作什么啦？”神武皇帝走回龙椅坐下。

孙妃更委屈了，面露不解，看向莫离，极是无辜，莫离不敢接茬，怕中了什么圈套，神武皇帝已经漏了杀机，稍有不慎，她就会身首异处，也许，金家也难以保全。

“然儿，说说你看到的。”神武皇帝不跟孙妃说废话，而是看向萧然，摆了一下手。

“是，皇祖父。”萧然上前一步，“然儿奉皇祖父旨意，暗中守在彩樱宫附近，入夜，闻得彩樱宫中琴声响动，孙妃娘娘用钥匙开了殿门，说皇上要见金莫离，将金莫离带出了彩樱宫。”

萧然将昨夜情形一丝不差地描述给神武皇帝听，包括孙妃和莫离的对话，孙妃和那老太监的对话，神武皇帝听完，阴狠着脸问孙妃：“你说的证据是什么？”

孙妃保养得宜的脸现出疲惫，她说道：“皇上心中已经将臣妾定罪，臣妾还有什么为自己辩护的，臣妾尽心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