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江山- 第188部分

“若是指挥不当，那也没什么，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莫离说道，她心中隐隐约约感到莫忧的战败不是偶然，有些烦躁，语气也尖锐起来。

“不是。”莫忧睁开了眼，截住了莫离的话，“我事前就得到了探报，说萧然要进攻，透露这消息的人是无难大师。”

莫离盯着莫忧，好半天没有说话。

“无难大师是南楚人，在你们没有回来之前就和我取得了联系，他说他在萧然军中做了手脚，我们一定会大胜。”莫忧说道，“无难大师是南楚皇族，我对他深信不疑。”

“结果呢？”莫离问道，“你为什么会受了重伤，带去的人为什么大多都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也许是大师没有成功，也许是萧然见机太快，也许是萧然早有防备，反正，我带人追击，结果反被围攻。”莫忧声音透着懊悔。

“无难大师可与你说过他的目的？你可知他与萧雍祯在前一起？”莫离问道，“无难大师若再与你联络，你千万不能再自行其是，一定要与尹玄霄商量，他虽然是南楚人，但是他的目的不一定是为了南楚，而你，甚为大齐朝的将军，也应全局考虑，你能确保大齐朝覆灭，执掌江山的是你南楚吗？若不能，你想让这天下乱到什么时候？你忘了你叔叔是怎么嘱咐你的吗？你忘了苏挽星还在等着你平安地去迎娶她吗？”

莫离心中对莫忧多少有点失望，无难大师施以小利，莫忧就不疑有他地上当了，难道一个人的忠心，一个人的情谊就能这么轻易被改变吗？

莫忧更加难堪，他轻声说道：“我以为家主会赞同，家主不是一直在照顾南楚遗民，我叔叔选定的人可是他。”

“你叔叔不代表所有人，你不是看见了吗？皇上在群臣面前可有威望？若没有威望，景冬怎么会处处与你做对？皇上已经做出了让步，选了萧寒，废了君玉，你还要他怎样？难道逼着他将江山让给尹玄霄？他不会肯的，那时候就是屠杀，不是尹氏被屠杀，就是萧氏被屠杀。”莫离气愤说道，她站起来，不停踱步，“你可知你有可能害了他，他为了探明事情，去袭击萧然大营，至今未归。”

莫忧脸色更加苍白，他勉力支撑起身子，“我去救他。”

尹玄冥推门走了进来，“你这是干什么，快躺下，夫人，他已经后悔了，你就别再说他了，你已经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莫离也知道不该苛责莫忧，但是尹玄霄未归，她心中焦躁，无法排解心中愤懑，尹玄冥递给她一碗药：“夫人，喝了它。”

莫离接过，一饮而尽，然后呛咳起来，不久，头就晕了，尹玄冥将她扶着，送回到她的房间，“夫人，好好睡一觉，家主会回来的，家主不会扔下你的。”

莫离睡了，却睡得并不安稳，噩梦不断，她醒时发现尹玄霄就躺在她身边，她犹觉在梦中。

尹玄霄侧身支起身体，说道：“萧然失踪，济昌已死是真，但是姚炳坤等人并未臣服于萧雍祯，无难大师带着萧雍祯逃了，姚炳坤等人群龙无首，夜里发生争执，我带人袭营，得了手，陈琦被杀，姚炳坤被俘。”

“无难大师和萧雍祯去了哪里？”莫离皱着眉头，“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消耗各方力量吧，再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我倒相信他是真心为萧寒的，不过他并不相信我。”尹玄霄说到。

莫离点头，“姚炳坤呢，你怎么处理了，带到这里来了吗？”

尹玄霄摇头，“没有，我传信给厉鬼愁了，让他接走了，我们隐在暗处，防备萧然，也防备无难大师，现在萧然军队溃散，无难大师一定会去金陵的，你忘了他说金陵是他送给萧寒的礼物，萧寒一定会因此立功的。”

“你说萧然的火炮是不是无难大师给他的，好引诱萧然上当。”莫离思忖着，“这无难大师在萧氏子孙中四处撩拨，又四处挑拨，完全没了高僧的气度，就只为了萧寒执掌江山？”

尹玄霄长叹一口气，“我怀疑无难大师得到了当年据说是南楚神秘军队的秘密武器，无难大师我们必须找到，若真的有那批武器，那么这批武器在谁的手里？顾焕章一直都没有露面，现在只有他里还有可能有正规的军队跟皇上对抗，若他真地属于无难大师的力量，我们的处境就非常危险，无难大师的目标很可能不光是皇上，萧然，可能还有尹家”

尹玄霄的分析让莫离周身发冷，“你是说无难大师既是在报仇，又是在为萧寒铺路？”

尹玄霄没有说话，莫离问道：“你后悔放走他和萧雍祯了吗？他为什么会对萧雍祯好呢？”

“萧雍祯再聪明也就是个孩子，也许他是为了迷惑萧瑜，然后又用萧雍祯来迷惑萧然，不然，他怎么接触萧然呢？要知道，无难大师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说的，我们所知道的真实情况未必比皇上多。”尹玄霄嘴角一勾，“我释放了假消息，说我受了重伤，应该能迷惑他们吧，希望尹家人能及时赶到金陵城。”

第三百零三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尹玄霄和莫离于次日离开了铁佛寺，将莫忧留在了铁佛寺，临走前，尹玄霄与莫忧长谈，让莫忧自行决定未来的路，莫忧战败未尝不是件好事，不然，景冬日日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二人迟早要爆发冲突，如今，莫忧脱离萧遥，若能回到南楚旧地，也算是因祸得福，或许更有一番新作为。

尹玄霄与莫离昼伏夜出，来到金陵附近，金陵附近曾因萧瑜胡为，而人烟稀少，如今，北地战事渐渐平息，怀恋故土的金陵人回来了不少，金陵城四门紧闭，暂时不得进入，他们便在附近城镇村落聚居，莫离和尹玄霄也混在其中，住在一个客栈中，那客栈的主人是尹玄霄秘密安排下的，很是可靠。

尹玄霄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是紧邻官道，可以监视往来行人。尹玄霄所在房间居于三层楼房的顶楼，内有隔间，利于莫离休息，而他可以居高临下观察下面情况。尹玄冥住在他隔壁。

莫离已经怀孕近七个月，身边不能离人，客栈老板的妻子实际是尹玄霄请来的稳婆，防止莫离早产，尹玄霄眼见莫离随他奔波，不得将养，怎会不心疼，尤其是那日听萧然提及金蛇苏醒他就该回镜山，心中更添隐忧，生怕莫离会出什么意外。他心里想着待此间事一了，他便带莫离回镜山，既然躲不过去，症结都在镜山，那就回去吧，他已经下了决心，他们一家人生死总在一处就是。

莫离这几日反而安宁了许多，她还亲手为腹中孩子缝了件衣衫，尹玄霄见那是小女孩儿穿的，便笑着。“我夜里摸着感觉他很淘气，怕你要失望了。”

莫离也笑，“也许吧，我也觉着他有些淘气，比惟宁要淘气，不过谁知道呢。也许是我心中不平。让他难过。”

“你又是哪里来的典故？”尹玄霄摸抚着她的肚子，“他这么小，就与你心意相通了？”

“这是母亲的特权，你嫉妒吧？”莫离靠着尹玄霄。温婉一笑，“你想不想看着他长大，亲自教他们武功啊。诗画啊，琴歌啊。”

“好，都依你。”尹玄霄说道。“只要你在我身边，这些都依你。”

那夜，莫离睡得很安稳，尹玄霄始终攥着她的手。

但是，她醒的时候，尹玄霄不在她身边，她起身。顾嫂进来，说尹玄霄出去了。叮嘱她不可出门，有事就让尹玄冥去做。

片刻，尹玄冥端着汤药进来，顾嫂出去了，尹玄冥告诉她无难大师出现了，尹玄霄去探探底，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莫离太熟悉尹玄冥了，从他给她端药碗的手绷得那么紧来看，事情有些棘手。

莫离问道：“我要听实话，不然我不会安心的，告诉我，什么结果我都会接受。”

尹玄冥飞快看了莫离一眼，莫离抿嘴，眼神坚定，尹玄冥轻声说道：“不知怎么回事，夫人的姐姐跟无难大师在一起，家主说了，他要去看看她是不是被胁迫，照理说她不是该呆在家主安排好的地方吗？怎么会跟无难大师聚在一起呢？”

莫离因为听到苏敏慧落在了无难大师手里，心下震惊，她一急，险些扔了药碗，她强压着惊恐，一点点把药喝掉，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尹玄冥还没有回答，街面上就传来一阵喧闹声，莫离忙走到窗边，向外面街面上看去，她这一看更吓了一跳，就见苏敏慧拉着萧雍祯正向这家客栈走来，而身后跟着无难大师，尹玄霄就混在附近的人群当中。

莫离等着尹玄霄回来等得是心乱如麻，无难大师要做什么呢？尹玄霄进屋之后一见莫离的脸色就知道莫离看见了刚才的一幕，说道：“萧雍祯对你姐姐很是依恋，你姐姐暂时没有危险。”

“他不是要利用我姐姐引出萧然吧？”莫离心慌慌，“还是他想把我姐姐交给皇上。”

“人在客栈，客栈中我们的人多，我会找机会的。”尹玄霄安慰道。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让他们很是意外，也很愤怒，因为这间客栈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生病了，后来是扩展到街面其他人，尹玄冥查看后，说他们中了某种难解的毒，与瘟疫症状相似，但绝不是瘟疫，应该是无难大师的阴谋。

客栈老板和他妻子顾嫂也都病倒了，尹玄霄和莫离及尹玄冥因为平日极小心，饭食都是经尹玄冥验看，所以没有中毒，但这样一来，他们就显得很特殊，不能再住在这间客栈监视无难大师。

或许，这也是无难大师的一个目的，他应该想到会有人在金陵附近等着他露面的。

尹玄霄将计就计，借口怕染上瘟疫带着莫离离开客栈，他离开后尹家人就展开了第一番的营救，但是他们却无功而返，因为无难大师在苏敏慧房间外围洒下剧毒三步倒，尹玄霄派去的人死了两人，其余见势不好，只得撤回。

尹玄霄无奈，只得发讯号给厉鬼愁，厉鬼愁很快就来了，扮作女子，尹玄霄将情况一说，厉鬼愁说道：“他的目的既然是萧寒，也就只有萧寒才能接触他，那不如让萧寒见机行事，救出苏敏慧。”

莫离担心萧寒年幼，尹玄霄和厉鬼愁却说萧寒虽然年幼，武功已经不弱，心智更是过人，更何况身边还有曲凡云曲凡华兄妹，无难大师有意成全萧寒，必会网开一面不会下杀手。

莫离仍不放心，无难大师真真假假，谁知道他说的就一定是真，到时候救不出苏敏慧不说，还赔上了萧寒。

尹玄霄思量半晌，认为莫离所说不无道理，但是事到如今不冒险是行不通的，他会扮作侍卫也陪在萧寒身边。

“那不行。”厉鬼愁说道，“万一无难大师就想诱惑你现身，你岂不是自投罗网。不如我去，我对这个无难大师有些兴趣，我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使我发愁。”

尹玄霄和厉鬼愁研究很久，最终决定还是由厉鬼愁前去，厉鬼愁向尹玄冥讨了很多防毒的草药，迅速离去。

皇太弟出行。尹玄霄怎么能不重视。虽然他不愿意露面，但是他命令尹家人在萧寒必经之路上要尽心保护，尹家人预先布置好，没想到这一布置。竟然发现了大秘密，原来，这附近山中隐藏着一支队伍。那队伍的头领正是顾焕章，而顾焕章兵士虽不多，但都手持火器。更有火炮夹在队伍中。

尹家人赶紧把这种情况报告给尹玄霄，尹玄霄怕萧寒会出意外，决定先行剿灭顾焕章。

所以，当次日萧寒队伍经过那座山时，尹玄冥发出信号，说山中有贼，禁止萧寒通过。他则率人出现在顾焕章后面。顾焕章此时一心一意注意山下情况，哪里会想到身后有人生乱。他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被人射成了刺猬，死不瞑目。

其他人一见主帅死了，欲作鸟兽散，却被尹玄霄阻拦，他检看那些兵器火炮，认为那些东西太过凶煞，便逼迫着这些人将那些东西就地深埋，火炮也用巨石掩住。

那些人乖乖照办，尹玄冥一声令下，将他们释放，他们跑下山，迎接他们的是萧寒命人射出的箭矢。

顾焕章的尸体被兵士们抬了出来，兵士们都高呼萧寒剿灭了顾焕章，大齐朝再无后顾之忧。

尹玄冥见萧寒安全通过，方才返回向尹玄霄汇报，他太得意，没有注意莫离就在不远处树下，当他意识到尹玄霄的目光在看着别处，而脸色变得古怪，他才住口。

莫离的唇色发白，脸色发灰，望着尹玄霄，尹玄霄走了过去，莫离涩然一笑，“我知道，他们该死，他们该死。”

“离儿，我不会为自己辩解，可是你要知道顾焕章侍奉神武皇帝，侍奉萧赞恩，侍奉萧瑜萧然，他归顺萧寒，你放心吗？还有那些兵士，知道那武器，那火炮的威力你也看到了，若人人都想得到，都去制造，天下岂会再有宁日，我让人埋起来不是想据为己有，我是怕所有人都会有。”尹玄霄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不能气坏你的身子。”

莫离使劲咬上了尹玄霄的肩头，尹玄霄忍着痛，没有动，莫离把头窝在他胸口，哭着哀求，“快些吧，快些吧，我不想再看这些血腥了，快些带我走吧。”

“好，都依你。”尹玄霄说道，莫离听了，深感无力，依我？何时曾经依我？难道那些放弃武器的不是一条条鲜活生命？难道不知道她最恨乱杀无辜？

尹玄霄带着莫离秘密回返客站附近，萧寒已经进入客栈，整个客栈被萧寒带来的人围个水泄不通。

激战没有，打斗没有，争吵没有，整个街面静得出奇，尹玄冥沉不住气，想要进入客栈，但被尹玄霄阻止，厉鬼愁在萧寒身边，萧寒若有危险，厉鬼愁会发讯号的。

谁也没有料到萧寒失魂落魄走出来，身边是曲凡云和厉鬼愁，萧寒在街面上仰天痛痛哭，然后跳上马，疾驰而去。萧寒士兵追着跟了上去。

客栈老板走出，手上托着一人。尹玄霄急忙上前，客栈老板说这位老和尚已经坐化，希望有人帮忙，将他送往佛寺，请人为他超度。

莫离在客栈中找遍了所有房间，也没有找到苏敏慧，萧雍祯和苏敏慧一起离开了吗？

厉鬼愁发来讯号，说萧寒要见尹玄霄，尹玄霄带着莫离前去相见。萧寒没有像往日一样亲昵地扑过来，而是脸上带着少有的威严。

莫离心中微微叹气，无难大师将怀疑的种子种进萧寒的心中了吗。

“他对我说他是我的外曾祖，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吗？”萧寒的嗓音颤抖。

“是，但是他也是南楚皇族，也是大齐朝萧氏的大仇人，你看一看萧瑜的死，萧然的落败你就可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只对你一人好，却不会为天下人好。”尹玄霄也板着脸，严厉说道。

“你会为天下人好？那为什么你自己不要这天下？”萧寒目光寒冷，声音陡然尖锐起来，“若不是这个皇太弟，他也不会死！”

“若不是皇太弟，你或许活不到今天。”尹玄霄沉着脸，“或许你也在怨我不该救你。还是也在怨我救你时救别有居心？”

“我把这天下给你，好不好？”萧寒说道，“我不愿意被人这样牵着，不知道要走到哪里？”

“我不会再牵你，我能为你做的都已经做了，以后要靠你自己。”尹玄霄冷硬说道，“景冬会刁难你，萧君玉可能会不服你，萧雍祯可能在暗处想着要杀你，这些你必须面对。”

第三百零四章　可曾牵衣问归期

尹玄霄说的不是气话，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时局变化之快，已经让他有所决断，无难大师看似没有条理的搅局破坏，令各方的势力都有所削弱，在短时间内都不会聚起足够的力量扳倒另一方，即便萧遥仍是稳坐皇帝位，但是百废待兴，也绝不会轻易动杀机，萧寒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安全的，甚至是只要萧遥活着，萧寒就是安全的。

尹玄霄可以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