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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难大师对莫离叙述灵族往事，难道就是显示自己对灵族的了解？他应该见过裴青云吧？
“大师既然在神武皇帝身边多年，定是见过裴青云的吧，裴青云与神武皇帝是什么关系？神武皇帝驾崩之前可是抓了裴青云吗？”莫离看着无难大师，问道。
“裴青云乃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若不是确实知道他做了那样的事，任谁也无法说他是个坏人，就是到现在，我也无法确切评价他，对与错，是与非，全都不适合他，我见到过他几回，大多都有他人在，灭南楚国后，他入八皇叔公府，我因为凭吊我爹，偷偷也去了那里，在那里，我见到了裴青云最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扮作一个女子，在府内一个美丽院子里对月跳舞，跳完后，跪地大哭。”无难大师微锁着眉头，“那应该是怀念神女吧。神女应该跳那种舞吧。”
“他发现你了吗？”莫离问道。
“应该是发现了吧。”无难大师说道，“他跳完之后，说了一句，‘我得走了，他的后人也来了’。”
“你们没说过话？”莫离有些不信，无难大师说得如此详尽。怎么也不像是绝对的局外人。
“我们是神交。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不知道他就是八皇叔公的仇人，还以为他也算是可以助我一臂之力的人，待到事情无法挽回。想要把话说开，他已经神游远去，再见面。我已经是垂垂老矣，他也成了阶下囚。按说，他本领之大。谁能抓得住他，但是他却实实在在被抓住了，还被神武皇帝带回了京城，我一直怀疑，这又是他的计谋。”无难大师说道，“我敢说，神武皇帝的死。他一定是做了手脚的。”
莫离打了个冷战，神武皇帝死后。无数人跟着殉葬，她也被送进了那个墓穴，得到了龙纹镯，裴青云确实是参与其中的，但是，神武皇帝的死是因为楼月娥啊，楼月娥是神武皇帝的人啊！对了，楼月娥为什么会杀神武皇帝，是因为尹玄霄，而尹玄霄是与裴青云有联系的，等于是是裴青云的弟子啊。
难道，尹玄霄的一举一动，都没有超出裴青云的预料，或者，冥冥中，裴青云当时一直操控着一切，让事情按照他所预料的方向发展？
他有没有预料到自己的死亡？
尹家也是裴青云的工具吗？
莫离抬起眼眸，“裴青云与尹家的关系，大师可知道？裴青云把何沅儿嫁给了我爹东方羽，把洛思归嫁给了尹好歌，把凌菲儿嫁给了尹好书，而尹玄霄则又得到了他亲自教导，他为什么如此关注尹家？”
“你的夫君尹玄霄难道没告诉你？”无难大师问道，没有讥讽，只有疑问。
“没有，我相信他也不知道。”莫离说道。
“也许吧，但是，真相是很残酷的，而我所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相，只是我做出的最有可能的猜测。你知道裴青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神女的重新降世，神女降世，按照灵族的那个习俗规矩，神女必降生在东方家族或者裴氏家族，而神女的丈夫必定是东方家族或者裴氏家族的男子，尹玄霄，想必是裴青云的后代吧。”无难大师轻声说道。
莫离的心跳好像都停止了，这怎么可能？尹玄霄怎么可能是裴青云的后代？但她又怎么能肯定尹玄霄身上没有裴青云的骨血呢？裴青云年岁不知几何？为了那个目的，不择手段，谁又能保证他为了达到那个目的，不能更名换姓，勾引其他女人呢？
“谁能证明大师不是胡说八道？”莫离有些气愤。
“不用证明。”大师说道，“你的事，我是耳闻一些的，都说神武皇帝的两个孙子都看中了你，可为什么神武皇帝死活不让他们娶你？因为这是裴青云的要求，神武皇帝与裴青云有约定，神女的丈夫必须是尹玄霄。”
荒谬，莫离嗤之以鼻，她的婚姻是不够自主，但是她最后是爱上了尹玄霄的，难道裴青云能够算准她会爱上尹玄霄？
不期然，洛思归带些伤感遗憾的面容浮现在她眼前，女人，心陷落了，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一切就是成了心甘情愿，现在，即便尹玄霄是裴青云的后人，她又能改变自己的心意，从此远离尹玄霄，永不相见吗？
莫离心乱如麻，强作镇定，道：“为什么一定是尹玄霄？神武皇帝当初指婚是出于无奈，是断绝萧遥娶我的念头，是怕我引起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想杀我，又怕我真是转运之人，杀了我会坏了大齐朝的运数。”
“他非常清楚他的皇子对皇位的看法，他为了限制他的皇子势力扩张没少下工夫，不然，萧赞恩叛乱为什么支持者不多？想想，为什么他控制尹家，却又需要尹家？他不知道尹玄霄是裴氏后人有可能，但是他知道尹家会为他带来他想要的，所以，他一定会成全了裴青云，而且，裴青云做事自有一路让人死心塌地的方法，不一定强迫，许是神武皇帝自己提议的呢？”无难大师说道。
是啊。确实是这样，裴青云确实是很会请君入瓮，而且进入之后就不想出来。
“大师告诉我这些，是想提醒我什么呢？不要中了他设好的陷阱吗？大师怀疑什么，不妨直言。”莫离直觉想要逃避，不想再想那烦心事。想转移话题。说道，“不瞒大师，我虽然被他们称为灵族神女，但是对灵族没有什么好感。对于裴青云更是恐惧，若大师知道什么，实言相告。莫离将感激不尽。”
无难大师莞尔一笑：“这些话，我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我以为我可以在法门寺颐养天年。度过余生，但谁知不能如愿，多日奔波劳累，今日又受伤，自感已经是强弩之末，活不了多久了。”
“大师，你的伤不要紧的。”莫离安慰道。“大师切勿灰心，大师还要慈悲。告诉我如何救助金陵城周围的百姓，大师不想参与他们皇家自身争斗，难道不可怜无辜百姓吗？大师今日在寺庙，不是怜惜无辜百姓，才出言劝萧瑜吗？”
无难大师深深看了莫离一眼，“那些百姓是你提醒才散去的吧？”
莫离点头，“莫离惭愧，那些百姓也是因为莫离考虑不周才面临危险，大师提醒，莫离方才醒悟，没有铸成大错。”
“神女心怀仁慈之心，老衲佩服，看来灵族有望复兴啊。神女既然降世，就是天意让灵族复兴，神女心忧百姓，自是不会再让灵族重蹈昔日覆辙，至于神女所求，老衲答应你，只要你能带老衲回返那里，老衲自会尽力，但能不能活到那时，就只有看天意了。”无难大师说道，“人定胜天，有时候就是人的虚妄罢了。”
莫离看见无难大师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现出疲态，莫离起身，叮嘱那小沙弥服侍大师吃些素食，然后离开了。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来，陈年旧事，与今日局面相冲撞，无难大师说这些，是在告诉她灵族自被卷入南楚国，大齐朝，就没有什么好事吗？尹家有意争夺天下，若尹玄霄是裴氏后人，岂不是等于为裴氏争天下？莫离一下子停下了脚步，难道无难大师的真实意图是告诉她阻止尹氏争天下，因为这会使灵族重蹈覆撤？
是啊，灵族除了她和惟宁，就只剩下了洛思归和裴隐的爹，尹家争天下若失败，灵族就真的灭亡了，裴青云想必也不会希望这样吧？
莫离又糊涂了，她快步走着，回到了房间，惟宁正由侍女带着，乖巧地玩着，见她进来，双臂展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笑着，眨着，让她突然间想要哭泣。
院外，突然想起了动静，她屋内的铃声也突然响起，莫离赶紧抱起惟宁，推着侍女，躲进了夹壁墙内。
过了很久，屋内铃声再起，莫离从夹壁墙内出来，惟宁已经睡着了。莫离让侍女出去问外面的情况，让她找林叔过来。
不一会儿，林叔来了，莫离见林叔面色忧虑，说道：“怎么，情况不好吗？他们可有消息？”
“月影被俘，罗骞和尹玄冥没有伏击到萧瑜，他们此刻在商议如何救月影，现在最怕的是萧瑜知道月影身份，若是那样的话，月影就危险了。”林叔说到。
“他们为什么不回来？”莫离说道，“回来后我们可以一起商量嘛。”
“萧瑜封锁了很多地方，刚才就是萧瑜的人挨家挨户搜索要找什么人，想必是想要找那位大师。”林叔焦虑道。
“萧瑜身边竟然还有能人？是什么人竟然能抓住月影？”莫离忧心道，“萧瑜可回到了王府，萧瑜外表文雅，实则狠辣，当年曲家人被他施以酷刑，刑囚致死，月影那性子，真是危险，都怪我，太过着急，考虑不周全。”
“再周密的计划也要经过实战，月影太过轻敌了。”林叔说到，“月影所带全部没有活着的，月影能活着，还是对方故意留她。”
“那更糟。”莫离道，“萧瑜会用她做诱饵的。”
“是。”林叔点头，“希望月影挺得住，等到我们去救她。”
第二百七十二章 前人种树好阴凉
月影素来机警，能够让月影不起疑心进入安北王府，并且擒获月影，实在是个深藏不漏的高人，不知尹玄冥和罗骞意识到这一点没有？莫离不放心，对林叔说道：“我不能就这么等下去，林叔，你还是给他们发讯号，让他们设法回来，萧瑜既然在寻找无难大师，我们还是可以利用他这一点的，我再去无难大师那里，探一探萧瑜想利用无难大师什么，还可以问问萧瑜身边都有什么人。”
“好，你要小心，无难大师的底细我们不了解，万一跟萧瑜有什么约定，那这里可就不安全了。”林叔说道。
“五哥检查过无难大师，身上没有携带什么，但是你提醒得对，我会小心的。”莫离说道。
林叔去联络尹玄冥和罗骞，而莫离嘱咐侍女带着惟宁休息，然后她重又下到井底，来到密室，可是她一进密室，就发现那个小沙弥独自一人睡的正香，而无难大师则不见了人影。莫离急忙上来，四处寻找，却在这宅院人工湖边一棵树下，见到无难大师寂寥而单薄的身影，莫离心跳加速，明明很冷，嗓子却像是热得冒烟，无难大师突然露了这一手，是什么意思？警告？还是卖弄？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无难大师都没有回头，便出声问道。
“大师真是厉害，竟然能这么快就破了机关，出了密室。”莫离没有回答无难大师。
“哦，我自幼浸淫机关毒药，什么机关在我眼里都差不多，关不住我的，萧长淮留我也不是用机关。”无难大师说道。
“那大师怎么没有走呢？”莫离问道。“我越来越看不懂大师了？”
“是啊，能懂自己的人本来就很少。”无难大师回过身子，看着莫离，“你又来找我，是能够面对自己了吗？是能够接受尹家与裴家的关系了吗？”
莫离马上摇头，“我夫君不亲口告诉我。不亲口承认。我是不会信的，即便是真的，我夫君定也被利用，他被蒙在鼓里已经是很可怜的。我是不会怪他的，更不会离开他。”
“是啊，你确实不会离开他。我告诉你的目的也不是想让你离开他，而只是单纯想证实自己的猜测。”无难大师说道，“裴青云深不可测。你一定会一步一步走进他设定好的陷阱里的，至于这陷阱里对你是好是坏，我就无法预知了。”
“别说我的事了，我来是想问大师萧瑜抓你来燕京究竟是为了什么？萧瑜为什么会放弃金陵城，只是为了逃避萧然？”莫离着急，担心月影，决定不再跟无难大师兜圈子。索性直言询问。
“他很敬佩他皇祖父的手段，认为那些手段得自于我。因此想要获得那些手段，这是其一；其二，他想在燕京建都，须得扩建燕京，并且要建一个坚不可摧的都城，放眼当今世上，能为他达到此目的的一是济昌，但济昌死忠于他爹萧赞恩，第二就是老衲了，老衲曾经跟着东方品言一起督见金陵城，学到了很多东西。”无难大师望着莫离，“我与你的祖父也是有私交的。”
“那为什么朝中大臣不太知道你的存在？现在我祖父和神武皇帝都不在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是无法证明的。”莫离腹诽道。
“也不怪你不信，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竟然挺过了那么多年，看着他杀南楚人，杀得我心都麻木了，看着他霸占我的两个孙女，然后又杀掉，我都不知道什么叫仇恨了，我只知道，他不会有好下场，我要看着那诅咒成真，果然，他不得好死，果然他的嫡孙被赶下了皇位。”无难大师脸扭曲着，在月光下有些吓人，没有了高僧一点仁慈的样子。
莫离不想让自己受无难大师的情绪所左右，她也没有时间深思无难大师所说的真假，她想着能不能尽快救出月影。
“大师的话我都愿意相信，可是大师，我想你能否告诉我白日萧瑜离开王府，将王府交给了谁来负责？是何人武艺高强？能够短时间杀死诸多高手？”莫离问道。
“杀人有时不需用刀，毒药可能更快。”无难大师微笑道，“老衲不知道萧瑜身边有武艺高强的人，但是却知道有一个人对毒很有天赋，那孩子与我投缘，我便点拨了些，这次许是下手重了，怎么，你的人吃了亏吗？”
莫离再怎么尊重老者，此时也掩饰不了愤怒，“大师可是出家人，难道不知道教人下毒的后果？”
“他不过是个想要活着的小孩子，小孩子可怜，没有母亲，父亲也不喜欢他，他为了生存，就要有本事，有能力让自己活下去，我不过是给了他一项本领，我怎么错了，你为什么不问问他是谁？他的娘是怎么死的？他的爹又是怎么对他的？”无难大师声音高了起来。
莫离身上窜过一阵寒意，“是谁？他在王府？还是个孩子？难道是萧瑜的儿子萧雍祯？”
“是，他爹会死的很惨，而他要活下去。”无难大师声音空洞，冷酷，明明是好像一心一意为了那个可怜的孩子，可是却透着一丝邪恶。
莫离明白无难大师是怎样的一个人了，他是被仇恨浸染得疯狂的人，在他的心中，只有仇恨，只有报复，不断的报复，他对她说过的话，全部都不一定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也是他报复萧氏的一环。
她现在的敌人是萧瑜，就目前而言，她与无难大师还是可以合作的，莫离突然笑了，“大师，我能理解你的仇恨，你说萧雍祯很可怜，我也认同，但是萧雍祯杀了我的人，还抓了我的人，死的人活不过来，但是活着的我一定会救，要是一不小心伤了他。可不是我们的错。”
莫离说完，转身就走，无难大师冷笑：“王府戒备森严，你根本救不出来，你是想让我帮你救人吧？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却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莫离问道。
“我要你答应我保证萧雍祯的安全。”无难大师说道。“也许我还要带着萧雍祯跟着你们。”
这个条件实在出乎莫离的意外。她答应了，可是萧瑜能答应吗？萧瑜难道在无难大师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一样的人了吗？
“我不明白，大师可不可以解释一下。”莫离不能贸然答应无难大师提出的古怪条件。他教萧雍祯用毒已经非常古怪而不负责任，要是再让他和现在就这么小就如此狠毒的萧雍祯跟着，那不就是对他们自己不负责任吗？
莫离正踌躇间。林叔急匆匆而来，对着莫离喊到：“夫人，罗骞他们回来了。他们进了王府，却没有救出月影，还受了伤，要不是家主赶到，他们就回不来了。”
什么？尹玄霄来了吗？莫离的头突然晕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