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江山- 第122部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解人情避而不见

“也许是对我失望吧，我说过要去救莫离，可是我没有做到。”尹玄霄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我要先睡一会儿，入夜后去幽宫，我必须将幽宫完全封死，决不能让幽宫暴露于天下人面前。”

“我跟你一起去。”莫忧说道，“幽宫我也很熟，两个人一起更安全些，封死幽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旦出现差错，幽宫秘阵就会启动，想要脱身就难了。”

“不行，你必须留下，你现在负责京城外围的防卫，绝不可疏忽大意，另外，你帮我约一下月徘徊，等我从幽宫回来，我要和他讨论一下，看看我们还有没有没想到的事，古人在做大事时要占卜，也许不是没有道理的，若他认为他有窥伺天机的本领，就求他卜上一卦。”尹玄霄阻止了莫忧，他不能让莫忧擅离岗位，萧遥若得知，会起疑心。

莫忧没有争辩，只是默默带着尹玄霄到后园，找了一个安静的院落，说这是月徘徊居住的院子，月徘徊行踪不定，住的时候不多，他让尹玄霄安心好好休息，他自己则披挂好了盔甲，准备出去，安排尹玄霄交代的事情。

莫忧走到府门口，刚要上马，一侧街道口出现了一顶软轿，轿子周围不下二十人，看步伐应是习武之人，莫忧收回了已经登上马镫的那只脚，静静看着，看着那顶软轿奔着他所在方向过来了。

那顶小轿直接进入了他的将军府，莫忧跟了回去，下人们看了莫忧摆手后，急忙关了院门，莫忧跪下。道：“臣恭迎皇上。”

暗卫一掀轿帘，萧遥下了轿子，“爱卿平身，朕出来散散心，不必行此大礼。”

莫忧想把萧遥让至正堂，可是萧遥却仰头看着将军府那正堂匾额。笑了笑。“将军府很是气派，带朕走走吧，朕还没参观过那个臣下的府邸呢，你是头一个啊。”

萧遥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莫忧想皇上这个时候来参观他的府邸有些不寻常，难道他知道尹玄霄回来了？

莫忧不能回绝，只好说道：“这是微臣的荣幸。请，皇上。”

莫忧是主人，可是萧遥比他还像主人。萧遥走在前面，偶尔回头问一下莫忧这个院子叫什么，那个院子谁居住，等等，莫忧看他此举分明就是要找人，索性知无不言，心中暗暗发狠。等萧遥走了，可要好好清查一番。看一看谁是萧遥的密探，这信汇报得真是快。

萧遥终于在月徘徊的院子前停下了，“这院子看起来很清静？何人居住啊？”

“回皇上，是月徘徊老前辈。”莫忧说道。尹玄霄若不想见萧遥，在听到有人来时就会离去，莫忧并不担心。

“是吗？那朕可要见上一见。”萧遥没有让人通报，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而且是直直走进了房间。

但是房间内悄无声息，外室无人，内室也无人，萧遥呵呵笑了起来，“高人，神龙不见首尾，让人向往，朕今日来得不巧。”

莫忧躬身道：“皇上，月先生说他夜观天象，北地紫气升腾，他心中忧虑，几日没有回来住了，臣也找他呢，希望他能够再次确认一下，然后汇报给皇上呢。”

“北地紫气升腾？是说四皇叔的气势要盖过了朕的天子之气吗？北地，对了，尹玄霄没有消息吗？”萧遥目光灼灼，盯着莫忧。

莫忧顿了一下，抬眸说道，“这个时候，他也许谁都不想见，毕竟，最受伤的人就是他了。”

“是吗？是啊，当然是，确实是这样，他那么心高气傲，怎么受得了？他心里一定怪朕吧，若不是朕百般阻挠，他们也不会分开，孩子也许比君玉小不了多少，他心里怨恨朕，是应该的。”萧遥望着内室，喃喃说道，就好像是尹玄霄就在那边一样。

“皇上，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悔恨，微臣觉得他会回来帮助皇上的，皇上不必过分忧心。”莫忧见萧遥眼中似乎要滴下泪来，急忙劝慰。

“你知道吗？朕正午时分打了个盹，做了一个梦，梦中乌云满天，成堆成山，飘到宫城上方，砸了下来，宫城被埋在土石下，朕被吓得四处逃窜，玄霄他过来救我，拉着我飞奔，这时下起了大雨，大雨很快把金陵变成了泽国，玄霄被洪水冲走了，朕孤零零的，孤零零的，朕……”萧遥抓住了莫忧的手，“朕醒后，有人禀报，说好像看见了玄霄，朕想他会来找你或者是厉鬼愁，因此便出宫来了，你这他没有来，想必是去厉鬼愁那里了。”

莫忧抽出手，施了一礼，“皇上，他会没事的，若他看开了，自然会来见皇上的，皇上不必这样急于找他，他历来心思诡异难测，若被逼急了，反而不好。”

“是啊，你说的有理，朕有点依赖他，他不在久了，朕心里就不安，他在时，看他迷得男女老少眼中只有他，朕又心烦，有时朕真有点羡慕你，你做他的属下，简单多了。”萧遥嘻嘻苦笑起来。

莫忧看了一眼周围的暗卫，对萧遥这种没有找到尹玄霄而产生的失落感有些厌烦，他对萧遥的服从一半儿在于服从尹玄霄和项逸，一半儿来自于萧遥与南楚遗民达成的契约，本身对于萧遥没有多大感情，也体会不了萧遥对尹玄霄爱恨交织，依赖而又防备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萧遥有些自作自受，既知如此，何必当初？

男女老少都迷他？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只要尹玄霄想，即便是对手，也不会对他冷脸，尹玄霄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即便他冷下脸来，别人也还是喜欢盯着他看。

这也让萧遥嫉妒？恐怕这所谓“男女老少”中包含了莫离吧。

“皇上，这府邸另一侧还有几个院子，不如臣带您去看看？”莫忧说道。

“不了，朕累了，若尹玄霄来找你，你务必派人入宫禀报，或者告诉尹玄霄入宫见朕，朕回宫去了。”萧遥摇头，拒绝了，没有了一丁点儿兴致。

莫忧送萧遥离去后，匆匆回到月徘徊的院子，他仔细寻找了一圈，在桌子上有尹玄霄留下的如何联络的信息，却没有尹玄霄的踪迹，想着，尹玄霄一定是趁机先行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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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来的时候，尹玄霄并没有离开，而是飞身上了房梁，月徘徊在房间布置了很多八卦，形成了天然的遮蔽，萧遥进来后看了一眼就直奔内室，没有注意到躲藏的尹玄霄，然后萧遥失望，失魂落魄的，没有了继续寻找的心思。

萧遥走后，尹玄霄下了房梁，趁着府中的人的注意力全在萧遥身上，他出了院子，从府邸后墙翻出，迅速离开。

他不愿意见萧遥，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面对萧遥，他只想着，若能够在不见面的情况下帮助萧遥度过难关，那也算是他对萧遥尽了心意，算是报答了萧遥在得知尹家五叔六叔背叛的情况下没有对他和他娘下杀手。

他回到京城，萧遥立刻得到信息，想必莫忧身边有他埋下的密探，莫忧这里不能再呆了。

尹玄霄稍微改变了一下装扮，投住在一家客栈，天黑后，他换了夜行衣，从窗子直接翻出，翻上房顶，潜入尹家，进入了幽宫。

一入幽宫，黑暗笼罩，尹玄霄不由想起莫离，莫离手腕上的灵雨镯若夜明珠发出幽光，不用点火，可是，莫离如今却在北疆，与他远隔千里。

尹玄霄点燃了火把，他按照幽宫图重新走了一遍，连小岔路都没有放过，所有的机关都重新检视，确定没有人曾经触动过，才彻底放心。

他来到幽宫的中心，这里莫离都不曾来过，这里就是一个神殿的雏形，只是没有神像雕塑之类，有的却是一些装置精密的机械，这里实际是幽宫机关的总控室，机关一旦启动，只有在这里关闭。

知道这里的人只有尹玄霄一人，莫忧都不知道，六叔更不知道，若六叔引安北王入幽宫，一旦触动机关，所有机关便会被启动，里面的人几无生机。

尤其是，幽宫威力太大，惊世骇俗，绝不可以暴露，按照他的想法，他也是把幽宫作为万不得已逃出京城的通道，后来，尹家人被分迁，六叔遇险，安北王又反相毕露，幽宫就更有存在的必要，毁之不得了。

尹玄霄每思及此事，便想探究项逸当初与尹家合作的用意，是因为幽宫的存在在先，还是合作在先？

项逸当时对他说幽宫机关要慎用，封死幽宫更要慎重，因为幽宫封死本来就很凶险，而且封死后再想进入，则需要在入口处用活人血祭，被活祭的人根本存活不下来，非常残酷，那情景会成为见过的人的一辈子的梦魇。

项逸说话之时，尹玄霄就感觉项逸应该是见过那种景象，但项逸坚持说幽宫刚刚建成，他从没有见过，尹玄霄也不好深问。

现在，他为了阻止六叔利用幽宫，为了能使萧遥能有充足的时间对抗安北王的进攻，也为了萧氏不再猜忌尹氏，他要将幽宫封闭，永不再启用。

尹玄霄的手指凝聚了功力，快速地操作着殿内巨大的机械，远处传来的机括声不绝于耳，那机括声不大，却已一种让人疯狂的乐声响着，如同穿脑魔音，若不是尹玄霄功力深厚，且较通音律，不然这种声音就会让人崩溃，饶是如此，尹玄霄也是脸色苍白，身子发抖，暗叹这幽宫真是天下第一宫。

第一百九十五章　鬼斧神工第一宫

机括声逐渐消失，尹玄霄定住了心神，调匀了气息，坐在了地上，将项逸传授的内功心法从头至尾练了一遍，确认内息没有一点不畅后，重新站起，走到那总控机械的对面，那是与地底连在一起的巨大屏风，屏风上的绘画明显带有异教色彩，以鬼怪妖魔为主，青面獠牙，非常吓人。

尹玄霄站在中间，双臂平举，发出功力，那屏风绘画竟然从中间裂开，分向两边划去，终至消失不见了，出现在尹玄霄面前的是被藏在屏风内的十二个机关，这十二个机分别控制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还有四个控制幽宫的四个入口的闸门，这十二个机关必须以均匀的力道一气呵成的关闭，否则，就会造成某些地面的塌陷，对于地面上地面下的人都会造成伤害，而且，这些机关被关闭后，幽宫内的人要迅速撤离，不然，待洞口四个闸门落下，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逃出生天，除非有人能在幽宫外重启幽宫。

这些就是尹玄霄不敢带莫忧前来的最重要的原因，一个人可以专心，可以施力均匀，他毫发无损出去的几率才最大。

他自信能够做到一气呵成，施力均匀，但是他确保不了他能否顺利在四个闸门落下前出幽宫，因为出幽宫的路仅剩下一条，而那条路通到宁西王府的冷月楼下的那一条。

冷月楼那里应该是又重起了建筑吧，萧遥对那里心生忌讳，先前盖的亭子没了，又盖了什么呢？好像最后盖起的佛堂。

尹玄霄不再犹豫，默念着项逸传授技巧。采用推、拉、按、刺等方法，将十二个机关全部关闭，然后又将那屏风绘画复位。尹玄霄收功后，等了一会儿，感觉脚下地面开始了轻微震动，而震动声也逐渐传了出来。尹玄霄拾起了地上的火把。开始向着唯一的那条密道飞奔。他边奔跑，边听着那震动声，那震动声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声异响，那声音响了。且频率相近，便说明机关确实没有偏差的关闭了。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尹玄霄已经听清楚了十声异响。说明他已经接近了出口，可是，这时。火把突然熄灭了，因为有一阵冷风吹来。

尹玄霄功力虽足够他在黑暗中视物，但是，出口的机关甚多，稍不注意，便会触动，亮一些还是必要的。

但是尹玄霄已经没有了可用的火把。只能凭着感觉走了，他的脚步不得不慢了下来。在这个过程中，他又听见了一声异响，他必须加快脚步，必须赶在那最后一声响动前出去。

尹玄霄走的时候，已经感到了冷风的方向，尹玄霄就向着与冷风相对的方向走，那里一定是出口，终于，他看到了那个已经开始下落的巨闸，那闸与地面之间还有一点距离，尹玄霄身子弹起，想要燕子穿帘出去，谁知尹玄霄跃起时衣袖带风，拂到了闸上机关，那闸外突然有声响，尹玄霄一惊，急忙在闸前停了下来，他小心翼翼钻了出去，才发现这闸设计得极为极为巧妙，外面竟然包裹着厚厚的土，刚才受了震动，有一块土掉了下来。

闸门关闭，他已经出来，可算是保住了性命，但现在他还没有出到地面上，就在闸门合拢的一霎那，就在闸门上的土与周围的土融为一体的一霎那，他脚下突然有物体拱出，而且速度极快，尹玄霄急忙用衣袖掩住了口鼻，来遮挡上面落下的灰尘土石。

夜风拂过，尹玄霄睁开眼睛，见到了星空下，一座佛堂已经毁去了大半，而他的脚下，则是一个圆月石上半躺着一个狰狞的半人半兽的东西，尹玄霄已经听到了有呻吟声在废墟中传来，他不能再呆，身子一展，从那个半人半兽的东西上跃上佛堂顶部，然后急掠几步，踏上别的屋顶，消失在暗沉夜色中，他的心情轻松多了。

他回到客栈，倒头便要睡，可是他突然觉得异样，腰中软剑便出手，一女子娇笑着，“大爷，怎如此野蛮，难为奴家独守空房等了半夜。”

尹玄霄将软剑缠回腰间，“厉鬼愁，你有什么紧要事，快说，说完快点回去看着皇上，别让他出什么昏招。”

“他也许已经出了昏招了，月徘徊死了，死在了萧氏祖陵那里，死于乱箭穿身，听说是祖陵守卫所为，你说这笔账会记在谁的头上？”厉鬼愁说道。

“绝不可能是皇上授意，应该是苏雪飞，苏雪飞最近没了动静，让人疏忽了他，他便给皇上来个致命一击，而且还会让莫忧疑心皇上，这是苏雪飞一贯的伎俩。”尹玄霄面色凝重，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但是莫忧未必这么想啊，他刚对皇上提及月徘徊观天象的结果，月徘徊就死了，皇上确实有动机啊，月徘徊妖言惑众，动摇民心，危及朝廷，不是吗？”厉鬼愁眨了一下魅惑得眼睛，叹道。

“厉鬼愁，我的好心情全被你带来的坏消息破坏掉了，你也是，你心情不好便又穿回女装，薇儿和你儿子没损你吗？”尹玄霄知道厉鬼愁的脾气，他此时因为月徘徊的死内疚到了极点，月徘徊与他是忘年交，月徘徊又是他请出山相助萧遥的，没想到却会死于非命，他怎么对月影交代？

“阿宵，你说我们为了大齐朝殚精竭虑，皇上他还未必感谢，我们图什么？我现在想念以前鬼王阁的无拘无束了，我还是喜欢江湖上的生活，想要耍人就耍人，想要杀人就杀人，想要大哭就大哭，想要大笑就大笑，好过在这朝堂不能随便说话，不能饮酒作乐，若我人在江湖，月徘徊根本就不会死得这么窝囊。”厉鬼愁突然做女子状，偎在了尹玄霄的怀里，痛哭了起来，那哭声都是嘤嘤的。

尹玄霄恶心得浑身起了疙瘩，推开了厉鬼愁。“找你老婆哭去，她会安慰你。”

“我跟她吵架了，她不理我了。”厉鬼愁起身，在屋中团团走了一圈，然后甩了几下水袖，“我也不想理她。”

“你这时候将月徘徊的死怪在薇儿头上。有些太过分吧。”尹玄霄冷冷说道。“我知道你一向会开解自己，当年你娘死，你全怪你爹你大娘你大哥，你完全没责任；今天。月徘徊死，你又怪薇儿，是她让你回来助皇上。要我说你不用怪薇儿，也不用怪自己，你怪我好了。我知道你会回来多半是报答我，我不在乎别人怪我，你怪我我不怕，就是不要靠着我像个女人似的哭。”

厉鬼愁撇了撇嘴，然后伸手将自己的满头珠翠粗鲁地摘了下来，扔到了桌子上，“对不起。我不该怪你，也不该怪薇儿。我厉鬼愁可是有仇必报的，我会去调查月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