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江山- 第102部分

萧遥回过脸，阴阴地，“是很多，你想说什么吗？”

莫离嘲讽笑了一下，但没说话，萧遥更恼，“大齐国征战不休，国力亏空，尹家商界巨贾，捐点钱算什么？”

“哦，捐点钱建这个镜宫？还国力亏空，看来你的先祖也很会用人。”莫离点头赞赏，“你皇祖父也深得其精髓，我听尹玄霄说他家的资金有很大一部分也下落不明，献给了你皇祖父，不知干了什么，不会也做这类事了吧？”

“你已经不是尹家人了，不需要你来打抱不平。”萧遥不想解释，但也不生气，“这个我若认为必要就会对他说了，毕竟他现在还是尹家少主，家主还是尹好修，虽然尹好修逃了，逃得不见踪影。”

莫离见萧遥对镜山别宫守口如瓶，也不好再深问，怕弄巧成拙，便一笑作罢，跟在萧遥后面，出了镜宫，出了密道，出了彩樱宫。萧遥立刻传来宫人侍卫，传旨将彩樱宫封死，任何人无旨不得进出。

莫离趁机告辞，萧遥让人将莫离送入东宫太子府，并派人通知尹玄霄，莫离到了东宫时，天璇等人已经到了，曲家兄妹也跟着来了，不一会儿，厉鬼愁带着尹无缺也来了，说皇上命他暂时负责东宫及皇宫守卫，暂住在东宫中。

厉鬼愁这个准妹夫萧遥用起来倒是很顺手，却不知厉鬼愁心里对他可是有些微词的，不过是看在萧薇面子上，隐忍着不发罢了。

莫离见尹无缺安然无恙，当然高兴，对着萧遥的信任又增加了几分，对着萧遥的理解又增加了几分。萧遥初登皇位，面对皇叔们虎狼之势。难免害怕多疑，亲人尚且如此，何况尹家呢？他对尹玄霄的态度虽然令人生气，但过后深思，也不全然没有道理，真是难为他没有大动杀机了。尹玄霄或许就是因此才没有下决心反抗吧。

将皇长子送来由莫离抚养的事情进展并不顺利。首先是皇长子病了，太医说这是不服奶水所致，莫离听了暗笑，姐姐很聪明。定是买通了太医。但随后听说苏妃被晋封为皇后，不日将举行大典，每日练习仪式。因为产后体虚，又因幼儿哭闹，夜不成眠。体力难支，病倒了，莫离气暗恼萧遥不体恤姐姐，竟用此招逼迫姐姐，这样下去，姐姐身心俱疲，对孩子对她自己都没有好处啊。

莫离让厉鬼愁传话给萧遥。说她请求去见皇后娘娘，萧遥闷了两天。终于准了。

莫离带着天璇去了椒房殿，见到了眼泪汪汪看着奶娘给皇长子喂奶的苏敏慧。莫离想要大礼参拜，苏敏慧回过神来走了过来，将她拉了起来，“你来干什么，也想要帮他夺走我的孩子吗？”

莫离尴尬看着周围宫人，苏敏慧将皇长子抱过来，紧紧搂在胸前，道：“你们都下去，不叫不许进来。”

宫人们立刻走了个干干净净，苏敏慧看了莫离一眼，抱着孩子坐在了坐榻上，而他怀里的孩子却不知怎么地依依呀呀起来，苏敏慧面容立刻柔和起来了，“宝儿乖，娘知道。”

莫离眼睛有些酸，苏敏慧为了要这个孩子心里有多苦她是知道的，现在要将孩子从她身边夺走，实在是太过残忍的一件事。

莫离转身，不忍再看，却听见了苏敏慧难忍哭泣声，莫离回身，坐到她身边，轻声说道：“我不知道皇上怎么跟你说的，或许他心中因为皇长子初生就被夺走一事有气，或者是因为对你未全然忘情于萧然心中有气，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皇上跟我说的是，我有金蛇保护，一般人不敢近身，我更合适保护他，你若想看，可以到东宫去看。”

“为什么你不能来我这里，以前你也住过这里。”苏敏慧固执说道。

“姐姐，这里是皇后寝宫，皇上会随时来的，我当时被安排到这里，是皇上想有意侮辱我，想给尹玄霄脸子看，眼下不一样了，你晋封为皇后，我若在此，闲言定会传出，有心人定会以为帝后不和，这样的话传到那人耳朵里，他会怎么想？他会因为你受到了侮辱，他会胡来的，若他胡来，你的安全，你孩子的安全怎么办？”莫离不想拐弯抹角，苏敏慧爱孩子没有错，但更应该看重孩子的安全。

“他没有抢我的孩子，是我为了救他让他抱走的，当时他打伤了护卫我的人，想要带我走，可是我受了惊吓，生产了，走不了，而他又因为担心我有事，没有及时脱身，被困在了宫里，我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救他，皇上说的没错，我是蛇蝎女人，用自己的孩子做交易。”苏敏慧声音极低，却低得让莫离害怕。

“姐姐，他不值得你那么做。”莫离痛苦惊叫道。

“什么叫值得？若我能知道什么叫值得什么叫不值得，一切都好办了，他没有杀我娘，他说当时奉命的是他大哥萧瑜，一定是萧瑜嫁祸于他，好让她对他心生怨恨。”苏敏慧拍着孩子，说道，“我需要这孩子在我身边，我不想再让皇上碰我。”

“姐姐，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皇上若知道你的想法，会下狠心的，你不能不为这孩子考虑，他出生就被封为太子，若皇上日后还有其他子嗣，他们会比较母妃出身，有一个被打入冷宫的母妃会让孩子抬不起头来的。”莫离说道，她也知道自己残忍，苏敏慧有权选择为爱付出一切，但是不应该包括无辜的孩子。

“不是还有你吗？你和尹玄霄保护着我，皇上不会动我的，即便动我了，也是我应得的，我谁都不会怪，孩子有你照护着，我也放心。”苏敏慧说道，“你，不必在劝我了，我不会主动把孩子交给你的，除非他下旨抢夺，除非他将我废黜。”

女人为爱昏头时，任谁劝也是白费，莫离以前不相信，也颇不服气，今日却在苏敏慧身上见识到了，萧然这个妖孽一样的男子，来了一会儿，兴风作浪不说，后遗症还非常严重，这会激怒萧遥的，可怎么办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皇恩重软硬兼施

“姐姐，你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他？是单纯的喜欢，是只为了他可以陪伴你还是借由他可以让你有筹码可以和皇上谈？”莫离生气了，也很失望，孩子是无辜的，怎么能生下来被利用呢？

苏敏慧白了脸，望着莫离的眼神变得遥远，“你，不是很清楚吗？除了他，我在这皇宫里还能抓住什么？”

“那你怎么忍心在他刚一出生就交给萧然，也许你信任萧然，但是萧然身边的人呢？萧然若将孩子带回北疆，萧然还能确保孩子的安全吗？不要忘了，萧然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违逆他父王的，因为他还要靠着安北王取得他想要的一切，而这一切，他需要从你目前的丈夫，也就是当今的皇上那里夺取，你可以踩着你丈夫和亲生儿子的血成为萧然的皇后吗？你真地能吗？”莫离站了起来，逼问着苏敏慧。

苏敏慧下意识抱紧了孩子，也许弄疼了孩子，那孩子突然啊啊哭了起来。

“姐姐，皇上是嫡孙继位，在这个讲究因循礼法的世道中，皇上才是正统，而安北王他们是谋朝篡位，大逆不道，他们夺权后，为了封住天下悠悠众口，会杀尽知情者，会杀尽反对者；但是皇上却未必，虽然除恶务尽，但皇上天性仁爱，而且优柔寡断，他会对他的皇叔网开一面，从他对尹玄霄你就可以看出了，他是顾念情意之人，对于你，他虽不一定倾心爱护，却会看在你为他产下皇子的面子上多加照顾，他封你为皇后就证明了这一点，从外人看。皇上对你仁至义尽，你的心没有放在皇上身上，甚至没有放在孩子身上，他知道，但却忍住了，没有处置你。还让我来劝你。我觉得你应该考虑清楚，看在你心中，到底是萧然重要，还是孩子重要。毕竟，孩子在你身边，而萧然数千里之外。”莫离见苏敏慧起了畏惧之心。索性将其中利害摊开来给他看，“说到本质，萧然若真心为你。当初你入东宫他就应该不顾一切，可是他没有，不是吗？他所做的就是顺水推舟，期望日后你能成为他的后援，现在，也许也是这么希望的，对吧。”

“你不要再说了。”苏敏慧吧头贴在孩子的脸上。“我的心很乱，想要静一静。你走吧。”

“姐姐。”莫离还想说，却被苏敏慧严厉止住。

“你叫我姐姐，可曾考虑过我？我的丈夫？我的丈夫与我同床异梦，心里想的是我的妹妹，你让我怎么能接受他的碰触？我心里也有别人是不错，但我没有把他当做替身。”苏敏慧眼泪滴滴串串，让莫离有了几分难堪，她这么说，就好像她是第三者插足一样。

莫离的心霎时成灰，她看了一眼苏敏慧，涩然道：“姐姐既然这么说，我也无法再劝，姐姐若觉得孤注一掷的耍赖能为你带来你想要的安宁，你做好了，莫离我对你，对皇上，包括对萧然都问心无愧。”

莫离转身离开了椒房殿内殿，内殿外，孤独站着一身明黄色织锦龙袍的萧遥，萧遥的沉重的皇冠上垂下的流珠挡住了莫离的视线，莫离看不清萧遥的表情。

莫离有些害怕，看萧遥的样子，萧遥是来了一阵子了，一定是听见了他们之间的谈话了，萧遥会对苏敏慧发火的，不，不行。莫离就要对萧遥见礼，萧遥却不看她，直接就进了内殿，莫离怕苏敏慧会有闪失，急忙跟了过去，苏敏慧突然间见萧遥面色不善出现在她面前，吓得从床上蹦了起来。

萧遥冷笑了，“皇后你紧张什么？你还怕什么？你刚才的气势哪儿去了，谁给你这么大的底气？你对朕算什么？你的孩子对于朕算什么？朕告诉你，朕想要女人，女人就会自动送上门，朕想要孩子，天下很多女人愿意为朕生儿育女，延续皇族血脉，非你不可吗？你想要什么？安宁吗？好，你就去冷宫吧，带着这个孩子，朕不会有半点心痛，朕会将这一消息昭告天下，朕废了新立的皇后，太子，因为皇后不贞，皇后串通逆贼谋反，诛苏家满门。”

苏敏慧傻了，呆住了，她的手狠狠抓着她怀里的婴儿，怀中的婴儿感受了母亲的恐惧，发出尖利的嚎哭声。莫离急忙跪下了，“皇上，不要啊，你现在在气头上，所做的决定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这是朕的家事，与你一个外人毫无关系，以后你不许再与这个女人接触，不许叫她姐姐，若不然，朕对你也不会再客气。”萧遥冷硬着，背对着莫离。

这是那小婴儿的哭声突然低了下去，莫离一听不对，急忙起身，从苏敏慧怀里夺过婴儿，那小婴儿的嘴唇都是紫色的了，莫离高喊，“快来人，快传太医。”

莫离边喊便拍着小婴儿后背，把那婴儿的衣襟松了些许，萧遥无声注视着，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苏敏慧身子软了下去，伏倒在地上，抱住了萧遥的腿，“皇上，我错了，求皇上救救孩子，求皇上饶了孩子吧。”

萧遥本想要抬脚踹开苏敏慧，可是莫离却正好看向他，眼中自然是恳求，他这一脚就再也抬不起来，莫离说道：“看啊，孩子缓过气来了，他的气性可真大，谁说他不爱哭啊？”

林太医急火火地赶来，为小皇子仔细检查了一番，“皇上，太子是一时哭岔了气，没有大碍，臣开副压惊的方子，兑到奶水里，一起喝下，就可以了。”

林太医对在地上的皇后娘娘视而不见，神色也较为冷淡，苏敏慧也躲避着什么，手僵硬地抱着萧遥的腿，萧遥心中有气，但也不想在林太医面前发作，说道：“孩子没事了，你起来吧，吓成这个样子。成什么样子，你这个母后不太称职啊。”

莫离赶紧扶起苏敏慧，“皇后娘娘，看看孩子吧，他好了，没事了。别担心了。”

苏敏慧抱着那小婴儿。泪流满面，林太医写好了方子就去抓药，萧遥坐在了床边上，声音平板。说道：“你不要以为朕是吓唬你们母子，君无戏言，若你一意孤行。好歹不知，那就是你们的下场，皇家无情。你是才知道的吗？现在朕等着你一句话，这孩子你是交给莫离，还是带到冷宫去？”

“他会，他会……”苏敏慧眼泪止不住。

“他会怎样，你可以一条条写下来，也可以亲自跟莫离说，不必对朕说。”萧遥道。“朕只问你同不同意？”

苏敏慧除了点头还敢再有异议吗？莫离知道这实在是锥心的决定，但是没有办法。萧然诡计多端，分开母子二人虽残忍，但至少可以保证孩子的安全，而苏敏慧又会因为孩子的牵扯，不能轻举妄动，萧遥此举，实在是煞费苦心。

苏敏慧服软，萧遥自然不再提将苏敏慧打入冷宫之事，而且允许皇长子满月后再送往东宫，这段时日，命莫离负责甄选奶娘之事。

半月后，封后大典和册封太子的仪式同时举行，萧遥又一次显示仁爱之心，大赦天下，并且修正了以前的酷法，减免了有灾祸发生的地方的赋税和徭役，更令群臣称道的是，他勇敢地命人重新审理了当年湘南王旧案，为死去的湘南王正名，免去了谋逆大罪的罪名。

这是萧遥安抚尹玄霄做出的举动，却受到了满朝文武包括萧氏皇族成员的一致认可，这是让萧遥没有想到的，可见神武皇帝的做法在皇族人心中也投下种种阴影，他甚至想若他为萧长毓翻案正名，会怎样呢？他想到尹玄霄那悲怆眼神，打消了念头，若为萧长毓正名，那他岂不是说自己不是皇位正统继承人吗？这会要了他的命的。

两日后，萧遥的皇长子太子萧君玉就被送到了东宫太子府，过程自然是苏敏慧涕泪交加，莫离心酸难忍。萧君玉的两名奶娘都是由厉鬼愁严格筛查，家庭背景，本人交往，事无巨细审查完，送到东宫来的，萧遥和苏敏慧点头同意的。

东宫内外的布防极为严密。外围终日卫兵驻守，太监宫人皆身负武功，尹玄冥成了东宫专门的太医。东宫内，尹玄霄养伤中设计了一套机关被高效率的安装完毕，可以说，若无内应，东宫绝难攻破。

萧遥不愿意尹玄霄见莫离，但尹玄霄伤重还为他分忧，让他非常过意不去，萧遥派人探望，问尹玄霄希望得到什么赏赐，尹玄霄说他自来喜欢品学轩的气氛，最好为人师，现在皇上有子，正缺一名太子太傅，希望皇上恩准。

萧遥收到口信，生了好几天的气，与莫离前来理论说尹玄霄居心叵测，不安好心，妄图借教育太子之名，实为偷香窃玉，莫离心中喜悦尹玄霄脱险，对萧遥心存感激，也就不太计较萧遥用词恶毒，只问：“皇上心中，还有别的合适人选吗？”

萧遥恨恨，“朕自小被他压制着，文治武功都不如他，这回朕让儿子跟他学，看看能不能超过他，哼，他要是敢藏私，朕就新帐旧账一起算。”

那自然是准了，于是，尹玄霄病愈后可以每天都能堂而皇之进入东宫，虽然，东宫中太子年幼，似乎还不能识文断字。但尹玄霄说了，虽不能读书写字，却可以练习筋骨，他先负责太子的武学。

诸藩王见到朝中局势渐稳，各地反馈的信息对萧遥都极为有利，都减了对抗的心思，萧遥趁机恩赏金银，却削减他们的亲兵护卫数量，同时往当地派遣武官制衡约束，如此，江南一带再无反对之声。

而北疆，自从萧然去后，也是没有较大动作，安北王等数名北地藩王虽不服朝廷调遣，但受西蜀之地兵力制约，没有敢贸然发兵举事，而据金钟福不时传来家书，安北王一直在对他极尽拉拢之能事，希望金家能为他所用。

金魁安将信呈给萧遥，萧遥与尹玄霄商量后，告诉金魁安，若安北王举事，可诈降安北王，以在合适之际充作内应。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光下暗战不休

短短一年，大齐朝的百姓对新皇洪文皇帝交口称赞，尤其是那些文人雅士，更是为萧遥的宽厚仁爱大书特书，这让萧遥不免有些陶醉，他心想在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