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涌
汽车缓慢地在校园里前进着，过往的行人偶来抛来些许关注的目光，但很快就挪到了别处。
李季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透过车窗望着匆匆而过的路人。她在寻找一个熟悉的面孔，即使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无端的念想。
大概每个人都经历过这样一个阶段，出门的时候总是希望能够和另一个人偶遇，即便只是擦肩而过也好，这证明着一种上天赐予的缘分。
“爸，快停车！”刚路过图书馆的时候，李季忽然喊了一句。
李明博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还没来得及转头问一句，便发现她已经推门而出，奔向某个未知的人。
于是，他只好摇下车窗，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方诚”李季俏生生地站在花坛旁边，叫住了正低着头翻阅一本厚厚英文原版书籍的方诚。
“唔，你今天也来图书馆么？”方诚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李季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兴奋开心。
“没有，我刚好路过……准备回家小住几天。”
“哦，那你一路顺风。”
“谢谢，其实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最近最好别离开曼城大学，新闻报道你看了么，凡事小心一点总没错。”
“嗯，辅导员在班会上说过了，我最近一直在看书，没怎么出门”方诚扬了扬手里那本厚厚的书。
“行，下次有机会再来找你，我爸在那边等我”李季也不想多说，免得说漏了什么，毕竟方诚只是个“普通人”。
“嗯，再见”方诚朝她挥手告别。
李季便转身离去，但仅仅走出十余步，便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你直说吧”方诚也觉得她这样挺别扭的，不像是那个行事果决的李季。
“方诚，以前我是有些冲动，不过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以后我们还是朋友么？”
“一直都是”方诚微微一笑，整个人背对着着夕阳，好似身披万丈光芒。
他没有从李季的情绪里读出任何酸腐的气息，这说明她是认真的。
李季听了他的话，忽然间感觉松了一口气。如果抛开性别而言，方诚确实是一个可以当作朋友的人选。
毕竟这个年代，能够接受中二武学少女这种存在的男生已经不多了，李季曾经活得很自我，鲜少与人交际，直到遇到了方诚，人际交往方面才有所改善。
室友们一来二去渐渐混熟了，发现她也不是只认拳头的武女，于是便逐渐多了些交情。
所以李季对于方诚的感情，是异常复杂的，感激和憧憬兼而有之吧。
“我劝你，最好离那小子远点”李明博熄灭了烟蒂，重新发动了汽车。
“爸……”
“他的来历，连我也有些看不透，你就不要参合进去了”他打断李季道。
“方诚他明明没有任何武功”
“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是存在武功而已”李明博从方诚的身上，看出了些许天人合一的意境。
而这种境界，绝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毫无武道修为的年轻人身上，那么只剩下一个解释了：他是属于超能系的那类天赋异禀之人。
李明博曾经和不少超能系的强者接触过，虽然大多数实战能力不如武道高手，但隐秘性却是一流。
也许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老男人掌控着雷电也未可知。
曼城市公安厅
“目前，整个曼城失踪人口已经超过了三十五个人……如果你们三天之内仍旧没有找到源头，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刑侦大队大队长李勤拍着桌子道。
下面坐着的刑侦队队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说。
自从第一个失踪案件以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周，而且失踪人口越来越多，照成的社会影响越来越大，因此对于整个刑侦队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因为省厅已经高度重视此类案件，市局局长责令他们限时一周以内破案，否则李勤便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检讨、罚薪都是小事，但在领导面前留下个无能的印象，他以后就别想升职了。
“肖冉，你先来说说你的想法”李勤指了指坐在前排的年轻小伙，让他首先拿出解决方案。
“李队，就目前的侦查结果看来，犯罪嫌疑人作案手法十分老练，具备很强的反侦查意识，而且目标明确，都是社会闲散人员……”肖冉就目前的进展进行了介绍，而后又提了提自己的解决方法“我认为，这是一个有预谋的犯罪团伙，建议将侦查目标扩大范围，重点盘查各家酒店、旅社，以及群租区”
其他人将目光汇聚在肖冉的身上，对于他的侃侃而谈不可置否。
“就按肖冉说的般，你们从今天开始，对犯罪嫌疑人作案区域的所有酒店、旅社以及群租区进行排查。”李勤也是疾急病乱投医。
“唉”果然，他刚刚说完，整个会议室便陷入了一片哀嚎声之中。领导张张嘴，下属跑断腿。
几乎所有人都向肖冉投入了近乎仇恨的目光……他们对于李勤是敢怒不敢言，但新人肖冉却是个很好的出气筒。
……
曼城郊区北部的一座独栋别墅
“宗主，最近曼城来了许多硬点子，要通知下面的人暂避锋芒么？”一位红袍护法伏跪在地，有些狂热地看着站在窗前的那个气势巍峨的男人。
“不必了，我们迟早与他们必有一战……与其现在逃避，不如迎难而上，让他们知道我宗的威名。”灵羽宗宗主赵括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红袍护法将头压得更低了，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种压迫力。
“起来吧，你别学那些奴才”赵括有些不喜他的这种态度，随即收敛了气势上的压迫。
“是”红袍护法顿时感觉到身上一轻，仿佛压在背上的一座大山被挪开了，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低眉顺耳地走到赵括的身边，静候指令。
“狄护法，现在我有一件要事交给你去办”
“宗主请说”
“去找张世诚的儿子，把他请过来”赵括随手丢来一张彩色照片。
狄丘接过照片，仔细看了几眼，随即收入怀中妥善保管起来。
“三日之后，我会在漓江上约战张世诚……你不要让我失望。”
“是，宗主！”狄丘心头一颤，立即开口应道，仿佛只要他有一丝的迟疑，瞬间便会被赵括撕碎。
所谓伴君如伴虎，不外乎如此。
第五章 局势
曼城市中心一家豪华酒店大包厢内，华庭宗诸位高层这一日齐聚一堂，共商大事。
红色的大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新鲜水果和美味佳肴，但却罕见的没有任何人动筷子。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刘夏和分析曼城近日来越来越严峻的形势。
“……春秋已经打过招呼，让我们务必配合刑侦队工作，早日将犯罪团伙抓捕归案”刘夏和一口气讲了大约十分钟，这才稍稍停顿，从果盘里拿起一片西瓜塞进嘴里，润润嗓子。
“夏和，你也把思齐那里了解的情况说说吧”刘思邈双眸微张，扫了一眼其他同门的脸色，发现大部分人已经在闭目养神，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局势的严峻。
“各位叔叔伯伯，我妹妹思齐得到可靠消息，灵羽宗宗主赵括近日便会突破天人界限，成就真人法体，到时候南方三省危已！”
刘夏和言闭，整个包厢里的气氛突然间变得紧张起来，他的话不亚于一记当头棒喝。
“赵括为人刚愎自用，行事不择手段，绝非好相与之辈，八年前一役……想必诸位还没忘记吧”刘思邈叹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同门们早已失去了往昔积极进取的武道之心，这些年来武功精进的可以说一个都没有，甚至有些人连后起之辈都不如。
如今灵羽宗重回华夏，只怕已经是势不可挡。
“宗主，那我们该怎么办？”
“嘿，不是我们该怎么办，而是赵括他想怎么办……”刘思邈抿着嘴道，他身为南方武道届的领军人物，只怕迟早会和赵括交锋。
一位隐居内陆城市的武道宗师，只怕是春秋的那几位大佬也要头疼吧……可惜，他刘思邈人微言轻，搭不上那个层面的关系，更别说求援了。
“爸，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他赵括现在还不是真人啊。”
刘思邈表情微变似乎有所意动，但随即他便摇头道“如果赵括真是这么不知死活就好了，他一日不成真人，只怕一日便不会再现江湖。”
众人纷纷叹息，能够纵横江湖数十载的枭雄又有几个是不动脑子的蠢货，灵羽宗八年前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远避海外，今朝卷土重来只怕是已有十足的把握吞并整个南方武道届。
赵括不动则已，一动必然是无可抵御的必杀之局，他们想要破局，又谈何容易！
“吱呀”就在所有人都有些士气低沉的时候，包厢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身穿玄色长衫，面容英武的中年男人施施然步入包厢之中。
“张兄！稀客啊，快入坐！”刘思邈豁然起身，走到那位中年男人身前，激动地握住了他的双手。
“刘兄，我长话短说……两天后，赵括约我在漓江一战。”张世诚话一出口，便是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什么！”一位华庭宗的二代弟子豁然起身。
听到这个劲爆的消息，再也没有人能够沉得住气。
“张兄，此话当真？”刘思邈有些激动地捏着他的双手，指骨之间咯吱咯吱作响。
“嗯，犬子已经被他们请回去了，两天之后漓江一战还望刘兄为我掠阵。”张世诚表情无悲无喜，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刘思邈深吸了一口气方道：“我一定去……今天我便广散英雄帖，邀请各大世家、宗主前往助阵。”
张世诚摇了摇头“刘兄，赵括此人心志坚定、天赋异禀，只怕已经成就真人……家中老小今后还望刘兄多多照顾。”
刘思邈听闻他这般丧气的话，一时之间肚子里的话竟被全堵了回去。
八年前六位围攻赵括的武道高手最终三死三伤，活着的这三人如今都已接近知天命之年，武学修为再也不复往日的巅峰，成就真人更是妄想。
如今赵括重出江湖，只怕是无人可制了。
“那你可知会过李兄和王兄？”
“嗯，我已经劝他们暂避锋芒，北上去了。”张世诚也是十分的无奈，六人之中当年以他武功最高，最接近赵括的修为，也是他最后用半条命换了赵括的一双手才从这位死神手里抢回了几位同伴的性命。
本以为有生之年，赵括都不会再回来了。但事与愿违，仅仅只是过了八年，他还未养好内伤，便惊闻灵羽宗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消息。
“张兄，我一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刘思邈与他相交莫逆，自然是不希望至交好友落得个惨淡下场。
……
“方先生，省里来了几位特派员，你有时间见一见么？”
临近晚自习的时候，江玉竹在教室门口等到了方诚。
“最近没空，他们有什么事么？”方诚不太喜欢和这些地方上的驻守人员打交道，因为不入执勤组说明他们已经丧失了进取之心，准备颐养天年。
“是关于曼城最近的那些失踪案件的”江玉竹挪步往外走。
“这类刑事案件什么时候轮到春秋来管了？”方诚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春秋的职责范畴是对于超能力者以及武道世家进行约束，刑事案件本该隶属于公安厅管理。
“因为这些案件可能涉及到了武道宗门……他们怀疑是邪教的成员死灰复燃。”
“邪教？”方诚听到这个词语，忽然产生了一些兴趣。
“失踪的人员都是练过武的……华庭宗已经报备过了。”
“刘思邈？”
“没错，就是刘宗主”江玉竹没想到方诚对武道中人并不陌生。
“那你去把他找来，我了解一下情况。”
江玉竹闻言竟有些迟疑：“刘宗主乃是南方武道届的领军人物，事务繁忙，只怕不好请来。”
方诚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位刘宗主是不是哪里得罪过她，竟然不动声色就给他小鞋穿。
“春秋还有请不到的人么？”
“……”
江玉竹没有想到，方诚也学会了以势压人。
“那你什么时候方便？”
“随时都可以”方诚眨了眨眼睛，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明天中午吧”江玉竹不习惯太早出门。
“嗯，待会你来我家吧”过了片刻，方诚忽然说道，江玉竹听了顿时有些面红耳赤……这大概就是方诚的恶趣味了。
第六章 失踪
梦魇世界。
“夫君今天还去私塾么？”
方诚刚刚恢复意识，耳边便传来苏如意犹如银铃般的声音。
他迟疑了片刻，将这副身躯在梦魇世界的记忆过了一遍之后，方才开口道：“今日母亲大人不是去还愿么，我送送她。”
“也好，此去路途艰辛，有你在我也安心”苏如意眉目含春，双眸之中充盈着一团水雾。
“如意你可好些了？”方诚拍了拍她的手背关怀道。
“我没事，只是真气耗尽，休息几日便好”
方诚与她昨日刚刚又去了一趟暗域，屠戮百万邪魔，开辟出一方净土。
最近他们搞出了几番大动作，成功地吸引了几位暗域大能的注意……但它们颇为惜命，并没有选择上前一战，让方诚搜刮一通的愿望落了空。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拜见母亲”方诚放下她的玉臂，起身往院子外走去。
苏如意望着他的背影，皓齿轻轻咬着嘴唇，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耳根微微发红。
“夫人呢？”方诚来到东厢房时，随意找了一个女婢过来问话。
那女婢似乎有些胆怯，直愣愣地看着他就是没有开口说话。
“原来是个哑女”方诚翻看了她的想法之后才辩明了缘由，便随意点了点她的颈部和下颚。
哑女咳嗽了几声，支支吾吾不停，似乎想开口道谢，但却不知道如何发声。
而此时，方诚早已人去如风，只能看见一道白影闪过。
“哆哆哆……”
崎岖的山路上，一辆马车沿着密林之中的官道一路向东。
“诚儿，今日你又何必跟来，这一路山高水远，可别累坏了身子。”方母有些怜惜地看着方诚，担心他这副“文弱”身躯，跋山涉水之中承受不住。
“娘，我不累，倒是您老人家又何必亲自去”
“慎言！神明勿怪，有口无心……”方母顿时大惊失色，神神叨叨地念着。
方诚只好微微点头致歉，不再试图说服老夫人改变想法。
背靠着一张羊皮毛毯，他将书匣中的习题册翻出来一页一页进行批示。近日来，他创办的那间私塾声名已经传遍了方圆百里的几个郡县，许多行脚商人更是慕名而来。
私塾并不排斥旁听生，因此每一次上“高等算术课”总是人满为患。有羊角小儿，也有五大三粗年过不惑之年的汉子。
方母见他抱着一卷习题册便摇头叹息“诚儿，你满腹经纶为何不去参加州府文试，总好过在本县当个教书先生。”
“娘，我志不在庙堂，又何必无端去惹那趟浑水”方诚否决道。
梦魇世界自从佛利刹“失踪”之后，大秦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