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临诸天- 第154部分

　　　　从方诚的一言一行之中，公孙婴看到了宗门的未来和他的地仙之资。

　　　　要知道整个修真界数以万亿计修士，地仙大能总数尚且不足百位，当下具有地仙之资的盖世天才也绝不会超过三百人。

　　　　虽然拥有成为地仙的潜质并不意味着就能够成为地仙，毕竟万载以来，突破地仙之人尚不足五指之数，但也足以说明方诚是位可塑之才。

　　　　“你的师兄，危险了。”铜镜中方诚话音刚落，公孙婴便叹了口气道。

　　　　坐在远处沏茶的兮云听了这话顿时有些着急，起身凑到公孙婴的面前，双手抓住她的手臂晃了晃：“那师尊您快想想办法，救救师兄。”

　　　　“他的心境已经接近地仙，但修为却远远不够。当修为无法支撑起他对境界的感悟，便会引发心魔作祟。”公孙婴摇了摇头，显然也是并无良策。

　　　　一旦成为万劫宗师，便意味着劫难如影随形，谁也不知道劫数会在何时降临。

　　　　而这些劫数对于应劫之人都是一种磨厉，最终都会变成他们精进的踏脚石。

　　　　公孙婴唯一担忧的是，方诚的劫难接踵而至让他应接不暇，最后误入歧途弃道入魔。

　　　　“这可如何是好？”兮云为此担忧不已。

　　　　“你师兄他此行短则一年，长则三年五载必定会返回宗门，到时候有我在一旁护持着，他便不会有走火入魔之虞。”公孙婴这般安慰她道。

　　　　虽然公孙婴未曾经历男欢女爱之情，但能够修成地仙，又岂能没有一刻玲珑心，她一眼便看出了兮云早已是情根深种。

　　　　“我看未必，若是师兄他有了红颜知己，只怕十年八载也不会回山了。”

　　　　“你啊，一个姑娘家这样数落你师胸也不嫌害臊。”

　　　　公孙婴不禁莞尔，打趣她道。

　　　　兮云顿时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彦青一心求道，并非良配，你还是早做打算吧。”这时候公孙婴又劝道。

　　　　“若是师兄一生求道，兮云也很欢喜，只要能常伴他左右便心满意足了。”兮云显然是一根筋。

　　　　她毕竟还年轻，不知道有些事情无法勉强。

　　　　“哎，你这痴儿。”公孙婴无奈地叹了口气，爱怜地摸了摸她的长发。

　　　　即便身为地仙大能，她也有许多无能为力之事，比如道侣。

　　　　漫长岁月里，公孙婴曾经遇到过无数风流人物，但也只是点头之交。

　　　　只因那时候她也是一心求道，无暇顾及其他。

　　　　然而万载悠悠而逝，她曾经结识的那些风流人物都已经埋骨多时了，唯有她一人登临地仙之境，亘古长存。

　　　　每每想起此事，公孙婴即是庆幸又是遗憾。

　　　　修道之途皆寂寞，唯有地仙永恒。

　　　　方诚能明白这一点，便已经算是开悟了。

　　　　他此去南域，一来是既定的因果，另一方面未尝不是另一种磨砺的方式。

　　　　“师尊，一开始我就知道，师兄便是我的一场劫数。”兮云恍然间也算开悟了，明白了自身的因果轮回。

　　　　“那你又何必勉强。”

　　　　兮云久久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那枚铜镜。

　　　　但她脸上有些倔强的神情，却似乎在说：我偏要勉强。

第四十二章　曾照彩云归

　　　　“师兄，我饿了。”

　　　　当长生第五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方诚心里已经对她判了死刑。

　　　　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这才不到半个月，就已经影响了她的小脑，让她记忆力出现了衰退。

　　　　“那你吃吧”他从虚空中取出一块蛇肉干递给了长生。

　　　　忽然间就有感觉些悲哀，虽然她名叫长生，但生命却似乎要在八岁这年戛然而止了。

　　　　长生接过干粮，放在嘴里大口大口地撕咬着，锋利的牙齿直接将已经硬化的蛇肉搅成了碎片。

　　　　吃下第五块蛇肉干之后，长生的脸上多了几分满意的笑容。

　　　　但方诚知道，不出一个时辰她还会觉得饿。

　　　　她的胃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底洞，无论多少食物都无法满足。

　　　　“前方就快到第二个空间节点了，接下来我们必须加快脚步。”方诚估算了行程，发现自己已经滞留了接近七日。

　　　　若是南域的那些同门运气不佳，只怕这七日的时间差就是他们的催命符。

　　　　“好啊师兄，你别管我，我还能坚持。”长生很懂事地说道。

　　　　方诚宠溺地抚摸着她的额头，却发现长生的头骨已经开始变形了，仿佛有一只犄角正在成长。

　　　　他知道这就是尸变，长生体内的罨尸虫已经几乎占据了她全身，回天乏术了，若不是他一直以万象真经压制着，只怕她的肉身都开始腐烂了。

　　　　但这并非是长久之计，他的实力终究不可能跟得上罨尸虫繁衍的速度。

　　　　若是能够轻松解决，罨尸虫就不会变成祸害西域六宗，人人谈之色变的虫灾。

　　　　而培育出这种虫子的万蛊宗也不会被夷为平地，从修真界抹去。

　　　　毕竟真界的繁荣从来都不是靠稀少的万劫宗师和地仙大能支撑起来的，一但威胁到底层修士的生存空间，就注定了万蛊宗的毁灭。

　　　　……

　　　　“师尊，你有没有办法救救这个小姑娘？师兄好像很在意她。”

　　　　兮云一如既往的同情心泛滥。

　　　　公孙婴微微点头：“办法自然是有的，不过若是将她带回宗门，一旦消息走漏，只怕又是一场浩劫。”

　　　　“难道您的化身没办法治好她吗？”

　　　　“如果以万劫修为能够救她，你师兄又何必等到今日。”公孙婴摇了摇头。

　　　　她的本体自然会有无数有心人盯着，根本不便轻易出动，否则敌对的宗门设下埋伏岂不是自投罗网。

　　　　无尘剑宗虽然强大，但也没有横扫五域的势头。

　　　　突破地仙之后，她反倒更加谨小慎微了。

　　　　“那这位姑娘可真可怜啊。”兮云报以深深的同情。

　　　　“若是师兄他回宗门……”但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方诚返回宗门之后，就成了笼中之鸟，只怕再也没有一飞冲天的魄力。

　　　　“这就是因果宿命，不成地仙，终究会被命运所嘲弄。”公孙婴长叹一声。

　　　　她沉寂将近万载，为了这一天所付出的代价和做出的妥协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尽。

　　　　“是师尊，兮云省的。”

　　　　……

　　　　好不容易，长生又熬过了一个白天，暮色开始降临。

　　　　方诚帮他们找了一颗大树下作为落脚点，然后从虚空中取出了帐篷和锅碗瓢盆。

　　　　每每这个时候，就是长生最幸福的时刻，她可以帮方诚煮酒，也能躺下来好好休息。

　　　　白天赶路的时候，马背上总是颠簸的，她已经被罨尸虫完全侵蚀的身躯自然成了拖累。

　　　　“师兄，我来帮你生火吧。”

　　　　“你好好歇着，睡一会就好。”方诚拒绝了她的提议，因为有好几次长生都差点把帐篷点着。

　　　　长生也不勉强，屈身钻进了帐篷里，也许是因为太累了，仅仅一百个呼吸之后她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帐篷外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浓烟滚滚，却是因为方诚找来了湿柴。

　　　　这个季节已经是深秋时分了，可惜他们已经走到了类似于赤道的地方，因此根本就感觉不到一丝的凉爽。

　　　　方诚早已寒暑不侵自然是无所谓的，不过对于长生而言却是受罪了，毕竟高温气候下虫子繁衍的也更快。

　　　　煮好一锅浓汤之后，方诚用瓦罐盛好了摆在眼前，然后开始拿出纸笔进行记录：第十五天，罨尸虫开始侵入小脑，干涉患者的记忆力，失去对胃的控制。

　　　　写完这些话之后，他又习惯性地做出总结：万象真经活跃度超过了百分之四十，而罨尸虫的活跃度已经接近百分之三十，自身排异性接近百分之三十。

　　　　这就是三分天下的格局，长生若是缺了其中一环，只怕早已沦为行尸走肉。

　　　　喝下蛇羹又饮用了半壶美酒，不知不觉便到了午夜时分。

　　　　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野兽咆哮声，但它们似乎已经开了灵智，根本不敢靠近方诚身边方圆五里之内。

　　　　等到了丑时，那些野兽的咆哮声才渐渐低落了，似乎逃离这附近。

　　　　方诚自然也没什么心思去打猎，随意找了一颗树梢坐下，怀里抱着剑鞘，便开始赏月。

　　　　这里不同于九夷山，他们脚下这颗星球拥有着三颗伴星，虽然比起地球上的月球要大上几分，也各自拥有自己的专属名，却并不妨碍方诚以月的名义为他们命名。

　　　　除此以外，这几颗卫星自然是有主之物，无尘剑宗甚至在其中一颗卫星上拥有一处驻地，管辖着一片广袤的土地。

　　　　“师兄，别离开我……”

　　　　树下的帐篷里传来一声讫语，长生似乎又做噩梦了。

　　　　方诚便翻身落在树下，正准备前往帐篷里帮她压制体内的罨尸虫。但就在此时，他忽然间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气。

　　　　“别鬼鬼祟祟了，出来吧”他话还未出口，剑已然出鞘。

　　　　咯吱咯吱

　　　　腐叶上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月光下一位殊色丽人从远处款款而来，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但她的容颜却让方诚的心神为之一动。

　　　　“阁下是？”

　　　　“公子难道转眼就忘了奴家吗？”这位丽人掩嘴而笑。

　　　　“姑娘你虽然很像一位故人，但却并非是她。”方诚稍稍平复了心情才道。

　　　　“你怎知道奴家不是她？”她反问道。

　　　　“她是在下的结发妻子，仙子又何必自欺欺人。”方诚此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静。

　　　　“原来，是公子嫌弃奴家配不上你。”她泪眼婆沙，惹人心怜。

　　　　但方诚看在眼里，却一直无动于衷，皮肉之相随然能够模仿的别无二致，但每个人的灵魂内核却是唯一的。

第四十三章　表象

　　　　“仙子从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吧。”

　　　　方诚将青钢剑插回了剑鞘内，这样的杀戮毫无疑义。

　　　　“公子好生无情”她妩媚地笑道，更是风情万种。

　　　　但方诚却知道，这只是皮相罢了。

　　　　她们这类孤魂野鬼，最擅长窥视人心，把握每一位修士心中最深处的执念。

　　　　而他的执念，便是对林意的追忆和愧疚，所以对方才会幻化成她的模样来哄骗方诚。

　　　　“无情本是有情，可惜你还是不懂。”

　　　　方诚拂袖而去，低头钻进了帐篷，帐篷外顿时传来银铃般的嬉笑声，似乎在嘲笑他的懦弱。

　　　　钻进帐篷后，他屈膝蹲在长生的身旁，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长生的额头上，顿时感觉到一股惊人的热量传来。

　　　　方诚立即从虚空中取出一枚金针，一掌拍在她的慧灵穴上。

　　　　金针刺入长生身上的穴道之后，她的脸颊上顿时涌现出一团金色的光晕。

　　　　噗嗤

　　　　长生猛然吐出一口血，精神看起来倒是好多了。

　　　　她半眯着眼笑道：“师兄，我是不是没救了？”

　　　　“有我在，你不会死。”方诚的五指在她身上的几处穴位轻轻拂过。

　　　　长生虽然十分痛苦，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死死地咬着牙齿。

　　　　方诚只好抬手重重地拍在她的脑后，直接将她打晕了。

　　　　“公子，你快来看看奴家这身衣裳美不美啊。”

　　　　这时候帐篷外，又传来那位姑娘的充满诱惑的声音。

　　　　“你真的吵死了。”

　　　　方诚一跃而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青钢剑在一刹那间就刺出了数百剑。

　　　　如同急风骤雨一般的剑气顿时撕开了一切阻碍，将她的身体完全粉碎。

　　　　这时候，方诚才发现哪里还有什么姑娘，不过是一地的碎纸屑。

　　　　原来这并非天灾，而是**。

　　　　方诚捡起地上的碎纸，试着往其中灌入万象真气。

　　　　然后就感觉到手里的碎纸开始急速地膨胀起来，仿佛多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但他只是轻轻一捏，手中的这些碎纸就化作了糜粉，连同一道隐晦的气机都不复存在了。

　　　　“找到你了。”

　　　　方诚嘴角多了几分笑意，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他直接发动了天涯咫尺，追述着那道隐晦的气机所属的主人。

　　　　能够施展这种层次的傀儡之术意味着对方的精神感应十分灵敏，而且一定就在附近。

　　　　一息之后，方诚踏出虚空时便发现眼前的一颗大树下，正盘膝而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女。

　　　　不过从她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来看，刚刚方诚灭杀了那具傀儡之后也伤了她的神魂。

　　　　而那位少女听到一阵诡异的呜咽声后，猛然睁开了双眼，脸上多了几分慌乱。

　　　　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抬起右臂上的铃铛轻轻一抖，身前就多了三位高大的黑甲卫士。

　　　　“黑钰力士？”方诚见到这几位黑甲卫士，却有些惊讶。

　　　　因为这种黑钰力士是属于无尘剑宗独有的一种符，也就是说这个人属于本宗之人。

　　　　“你是逍遥峰的师妹？”方诚将青钢剑横在身前，做出了停止进攻的姿态，然后开口问道。

　　　　“杀了他。”而那位少女却冷冷地说了一句，似乎无动于衷。

　　　　方诚眯了眯眼睛，这才明白过来对方根本就不是本宗之人，她手中的黑钰力士符恐怕也是从同门手中抢来的。

　　　　至于使用黑钰力士的口诀，只怕是她严刑逼供，拷问出来的。

　　　　念及此处方诚再无保留，身形虚化之后越过了黑钰力士形成的包围圈，直接出现在对方的面前。

　　　　青钢剑在一瞬间出鞘了上千次，剧烈的高温甚至将剑鞘都融化了。

　　　　方诚每一剑都以宗门秘诀“拔剑术”驱动万象真气，而威力自然也是恐怖绝伦。

　　　　这上千计拔剑术叠加到同一个人的身上之后，立即将她刺成了筛子。

　　　　一声清脆的爆炸声响起之后，方诚的剑下又多了一个无名的亡魂。

　　　　黑钰力士失去了主人的真气供应之后，立即停止了进攻的姿态，停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仿佛雕塑一般。

　　　　方诚将青钢剑归鞘之后，双手飞快地结着法印，施展出逍遥峰的独门秘笈，将这三头黑钰力士收回。

　　　　他看着手心多出的几枚黑色的符纸，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他发现每一张符后面的记号都不同，也就是说至少有三位同门遇害了。

　　　　随后他又在附近找了找，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也就无法判断这个操纵傀儡的少女到底有什么背景来历。

　　　　不过方诚也并非瞻前顾后之人，他直接转身返回了宿营之地，带着帐篷和长生连夜开始赶路。

　　　　他隐隐约约觉得，如果在这座深林里多呆一天，就会遇到一场避无可避的劫数。

　　　　……

　　　　“师尊，师兄他好像遇到麻烦了。”

　　　　兮云目不转睛地盯着铜镜，她已经将近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了，一直都在密切观察着方诚的行动，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十分激动。

　　　　“是莫声谷之人。”

　　　　公孙婴从入定中苏醒过来，一掐手指便将铜镜之中纪录翻了出来，根据与方诚对敌的那位少女施展的几门道术，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这莫声谷难道与本宗有大仇不成？”兮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嗯，为师曾经杀了他们几任宗主。”公孙婴轻描淡写道。

　　　　兮云听了这话，顿时微微张开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来这一切的源头还是来源于自己师尊当初造成的杀戮。

　　　　公孙婴纵横万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