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不长记性,日后还会吃亏,我代你训斥他一番,你不谢我反而是要恼我?”男子说话口气也生硬起来。
郭琼再也不能忍受,抽出腰中双鞭,怒道:“我活这么久,还未听人如此教训过,吃我一鞭。”说完,他便一招“双鞭锁扣”去锁那人头颅。眼见双鞭立至,那人却是凭空不见,在看双鞭锁扣却是一颗小树,五人正自纳闷,那小树却似有了生命,根茎竟然从地下窜出,整条树干走动起来,须臾它便挥动一根枝杈向郭琼打去,孟奇川大叫一声:“快躲。”郭琼急忙一个“旱地拔葱”跳出攻击范围。
未等他落地,那棵小树又挥舞双枝向他打去,招式正是郭琼之前使用的“双鞭锁扣”孟奇川再次大叫:“四弟快跑。”已是来不及了,郭琼双脚一落地之际,两根树枝便打在他的腰间,将他牢牢锁住。
“哈哈,区区人仙修为,是嫌活的太久了吗?”,那人声音传来,竟是已在几人身后,原来他却是一直在孟奇川、李充、董谒、弇清心的身后观战。四人转过身去,那人又道:“你这心性,再修百二十年也是枉然。”
孟奇川等人知是遇到了高人。且论刚才那人躲避“双鞭锁扣”,他所用的便是“镜道”之中的散影一术,这术法能将自己的身体运用的如同影子一般,立隐立现,虽似光学原理,但却是通过自身修炼将之实化。不过后面那使树木活化的术法,五仙臣却是不知就里。
孟奇川听他话里并无结敌之意,一拱手道:“原来是高人在此,请问您这一手是什么术法?”
“这是御灵之术,可以制命山精树灵。”那人也不隐瞒,据实相告。
泰山五仙臣面面相觑,御灵之术!那可是地仙才能使用的道法,看来眼前这位活脱脱一位地上神仙。弇清心轻出一口气,心说还好我没用落雨伤花偷袭于他,不然今天这二百多年的修为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孟奇川忙施礼道:“今日我泰山五仙臣实在无礼了,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那人一听,立即还礼道:“原来是泰山几位朋友,我听过你们大名,按岁数来讲,你们还是我的前辈。”说完,他收了道法,那小树根茎钻地,顿时老老实实,不再动弹。
孟奇川道:“岂敢岂敢。还未请教朋友尊姓大名。”
那人一捋短须,回道:“孟老前辈见笑,晚辈鹿堂子,入世的名字唤做赵升。”
泰山五仙臣闻听,个个震惊,原来此人正是正一道天师张道陵的二弟子赵升。那张道陵何许人也,他可是继亡阳谷林凤仙之后的另一位道门天纵奇才。
孟奇川扯过郭琼手臂道:“老四,还不与人道歉?”郭琼火气也没了,没办法,你再有脾气也得服高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级。他拱手道:“郭琼方才多有失礼,还望见谅。”鹿堂子赵升性子耿直,回道:“郭前辈这脾气若是能改,我看五仙臣之中最有能为的便是你了。”五仙臣听了,也只有心中“呵呵”了,郭琼两百多年了一直就这脾性,怎么可能改得了?
赵升又道:“大家同为道门,若不嫌弃,我便称五位兄长,如何?”
泰山五仙臣忙道:“怎敢怎敢?您修为高深,岂可称我们兄长?”
赵升道:“我这人喜好交友,若是你们嫌弃,我再叫回几位前辈便是。”
五仙臣听了,心中想到:这鹿堂子赵升岁数上顶多也就是一百出头,比他五人谁都小上不少,但是人家可是地仙,地仙!地上神仙啊。不论是人,还是地上的精灵鬼怪都惹不得他,咱这人仙算什么?顶多能驱个鬼啊,捉个怪的,但是可并没到鬼怪都怕你的境界。能制服鬼怪跟鬼怪见了你就怕,这完全就是两码事。人家本事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其实你若从年龄上讲起来,即便是赵升的师傅张道陵那也只是五仙臣的晚辈。
孟奇川老道,他道:“赵兄弟,令师张真人可好?”
赵升见他改口,欣悦道:“孟老哥,家师正在闭关。”
董谒突然问道:“张真人现在何等修为了?”
赵升看他手中一把竹笛,回道:“这位是董三哥吧,家师现在地真巅峰修为。”
泰山五仙臣一听,个个惊掉大牙。孟奇川问道:“那飞升之时指日可待了啊。”
赵升笑道:“一层窗纸,捅不捅破皆随自己。”泰山五仙臣都自感叹,几人也都是为了这个目标苦修二百多年,人家百十年便功成道至,际遇、缘法真是不能相比。几人正自感叹,赵升却道:“咦,素闻泰山是六位仙臣,为何如今却是五位了?”
赵升不问便罢,他这一问,郭琼便来火气,回道:“我六弟早在几年前便被妖人李鸿海所杀。”
赵升眼睛泛光,道:“李鸿海?!”
孟奇川接道:“那李鸿海自称鬼师,曾在我泰山脚下伤害无辜少女用作邪功炼材。我们出手擒他,却被他害了六弟风樵子的性命。这六年多年,我们一直在找寻李鸿海的下落,却是不见他的踪影。”
赵升深鞠一礼,道:“我代孽徒向各位赔罪。”
“什么?”五仙臣异口同声,“你是李鸿海的师傅?”
赵升惭愧道:“唉,眼下我也正是要寻他清理门户。不想他却已是造下诸般恶孽。”他继续道:“二十年前,我收他为徒,但是后来看出此人心术不正,便防备于他。我与师兄、师傅、师母一同闭关精思道法一十二年,不想却是给了他机会偷了我师傅的的五炼生尸术。”
弇清心突然道:“赵兄弟,这么说的话,六年前我们几人碰上李鸿海之时,他练这门功法也才短短几年!这五炼生尸术究竟是何功法?为何如此厉害?”
赵升面色凝重地回道:“这五炼生尸术共分五重:第一重叫五炼尸毒掌;第二重是一种养尸之术;相信你们已经领教过了;这第三重叫做万骨阴魂掌,需要一万名女子的阴魂辅炼才能得成,修成之后便是尸仙,修为等同地仙;练成第四重便能成就尸真,修为等同地真;第五重时便是成就尸真巅峰,等同地真巅峰修为。”
他继续讲道:“这门术法极其邪祟,它出自一本叫做六柳真经的书。十二年前,我的师傅张道陵、东仙马鸣生、南医匡康卜,北祖王玄甫以及中神猎含光露于龙虎山上论道,五人大战十天九夜,少阳君王玄甫技拔头筹,赢得六柳真经。相传这六柳真经本是终南山楼观派之物,三百年前不知如何失传,却又在此时现世。”
“十二年前,五位天下绝顶高手相聚龙虎山一事,当时也是世人皆知,不过他们却是为争一本书,这却是不晓得了。”孟奇川接道。五仙臣听这许多秘辛,个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西师张道陵、东仙马鸣生、南医匡康卜,北祖王玄甫、中神猎含光露这都是地上真人修为,天底下这些人那都是神仙般的存在。
赵升道:“这本六柳真经本是无上真人尹喜于六百多年前读大洞真经三十九章所悟。此经功法至阴至邪、由邪入正,非是有大智慧之人不能习。当年太元真人大茂君得到,亦是讲过‘此书天外之物,真令我辈叹为观止,若无大智慧大毅力,不可视之’。”
“这么厉害?”郭琼惊叹。
赵升回道:“大茅君何等大智慧之人?他修道二十九年便至地真巅峰,不过他却只是看了六柳真经中的鬼众一部。少阳君王玄甫得到这部书后,他知我师傅对驱鬼之道甚是精通,于是便将这鬼众一部书送给了我师傅。我师母雍夫人先行观读,却见这鬼众部术法极其难以把控,一不小心便会入邪道,于是嘱我师傅不得练习。”
孟奇川不解道:“赵兄弟,大洞真经三十九章应为老君传于无上真人所读,为何他却是悟出六柳真经这般邪祟的东西?”
赵升回道:“正因无上真人当时是在六颗柳树之下感悟大洞真经三十九章,而柳树又是喜阴之物,六字又是至阴之数,于极阴之所参悟,若是一般修道之人,早就弃道入魔,无上真人却是悟出由邪入正之道。”
郭琼插嘴问道:“这六柳真经真的这般厉害?”
赵升点点头,回道:“楼观道一派看过此书之人,便出了十一位仙人,且都是真人之位,后面没看过此书之人,最多便是仙人之位,你说它厉害不厉害?”
跟地上修行之人一样,人仙比不过地仙,地仙不及地真,这天上的仙人也是如此,仙不如真,天仙远是不及天真,楼观派一门却是出了十一位天真,由此可见此套术法绝非一般。
第二十三章 赛唱大会()
弇清心道:“四哥,你就别问了。像大茅君这样的人物也才敢看了其中的一部,天师张真人却是根本就没敢看,你便自己想想看吧。”
赵升继续道:“所以我这次出关,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李鸿海,不然若他炼成第三重尸仙修为,便是我也难说能拿得下他了,到那时便只能请我师傅出山。”
孟奇川道:“你大可不必太过担心,我们与他前后交手三次,却是感觉他的修为一次不如一次。应该至不于在这七年之中他便能突破到第三重吧,况且你也说了,这第三重功便要上万阴魂。”
赵升接道:“孟老哥,你可不要麻痹大意,现在天下诸多战事,每天便有多少人枉死?上万女子阴魂并不是太多。”
五仙臣听了,都是愕然,地仙赵升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
夕阳归山,圆月上升。正一道门人赵升引泰山五仙臣来至一处树下,树下有几块大石盘成一周,正是极好的休息之所。虽说大部分道人都有过午不食的习惯,但赵升心念泰山五仙臣终日奔波,特将自己半日垂钓十来尾金片鱼、双唇鱼献出。众人砍些树枝丫杈燃起篝火,做那烤鱼美味。洮河鱼膘肥肉鲜,刺少质嫩,经火烧烤,滋味甚是腴美。
众人边吃边谈,赵升突然想起一事,他说道:“今日晌午之前我遇到一个孩子,竟发现他身体内有尸阴之气。我曾多次与我师傅降鬼逐尸,也便识得这尸阴之气。听我师娘讲过,五炼生尸术正是要在体内练就尸阴之气,再积尸阴之气化成骨阴之神。我怀疑这孩子定是见过李鸿海。”
弇清心听了,马上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多大年龄?”赵升回道:“看上去像是女童,但他应该是男童,年龄大概六、七岁吧,很是聪明,就是身体太弱。不过,若不是他突然晕倒,我也不会发现他体内的阴气。”
董谒问赵升道:“这孩子你是在哪里碰到的?”赵升回道:“就在对面的金童山。”
弇清心难抑心中兴奋之情,对孟奇川道:“大哥,或许他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杜震。”
孟奇川思虑了一番,道:“可是震儿体内如何会有李鸿海的尸阴之气?当年他遇李鸿海时尚是懵懂婴儿,咱五人全都在场,那李鸿海并未来得及伤害于他,便被五妹的暗器所伤。之后咱也与他相处一段时日,并未见过震儿有何异常啊。”原来当年杜震把李鸿海当成女子,吸允他的胸前,一股尸阴之气从李鸿海体内入了他的体内,当时并未引起泰山五仙臣并未感觉到异样,之后也没见过杜震身体有何不妥。
“况且刚听赵兄弟所言,那孩子体弱,外表极似女孩。虽然震儿自小便没了亲娘,但他小时却是吃的白白胖胖,这一点上也是极不相符。”孟奇川继续说道。
郭琼耐不住性子,道:“大哥,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李充也附和道:“大哥,四弟说的对。咱们既然都到了玉女峰,怎能不去金童山?若那孩子真是震儿,咱们这几年苦寻也算是没白费了。”
赵升听了几人的说话,问道:“怎么,你们在找一个叫震儿的孩子?”
孟奇川回道:“赵兄弟,此事说来话长。当年若不是他,李鸿海便将我们悉数杀了。那孩子一泡童子尿毁了李鸿海的尸人,也因此他发誓要杀了那孩子。当年我们几人约定,定要保得这孩子一生周全,我们一为报恩于他,二也是为等李鸿海出现。”
赵升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本来我都想去见过那孩子家人,如此看来还是你们亲自去看看更为稳妥。”
孟奇川道:“赵兄弟,你若不与我们一同去找他,我们如何认得出他?”
赵升笑道:“孟老哥,我一来并不知道那孩子家住何处,况且今日天色已晚,即便我们去了金童山也是未必能寻得到他;二来明日此地要办节日,我这人一向不喜人多吵闹,也因此我才跑到玉女峰来躲清静。”赵升所言也确实属实,他极好清净,常孤钓终日也不讲一句话,另外便是他觉得,即便自己所见的男童就是泰山五仙臣一直寻找的震儿,李鸿海也是不在此地,李鸿海所到之处必然是一片生灵涂炭。
郭琼直言道:“唉,再寻不到震儿,若被李鸿海抢先害了他,我们几人也是无颜于道门之中了。”
赵升见郭琼有些丧气,便与他道:“郭兄不必担忧寻不到他,那孩子虽然也是羌人穿着,但他与本地羌族小儿却是不同,我与他交谈之时他曾自言他是汉人,而且他懂说汉话。郭兄,在这羌人之地,汉话可是彰明较著哦。”
郭琼闻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他道:“哈哈,如此便容易的多了。明日我们满山遍野喊话与他,他听了定会回答。”
赵升也是笑了,回他道:“郭兄,不知你是否知道本地明天是个什么节日!我曾常游羌地,知他习俗。他们明日便是过一个我们汉话叫做‘花儿节’的大日子。你可不要以为花儿节便是观赏花草,他们羌人在这日子还要唱山歌表达心情。到时满山遍野响彻山歌,我看你如何喊话与他。哈哈,还是老老实实找吧,他若真是你们苦寻的震儿,自是与你们有缘。”
孟奇川也是笑道:“老四,好事多磨,明日可要寻的耐心些。”
不说玉女峰,讲回金童山。汉房之中,杨章与杜震也正用晚饭。与往日不同,今日晌午杜震返家吃午饭,杨章便感觉杜震异样:平日里杜震饭量只限两口馍馍,半碗羊汤。今日午间虽也只有少许馍馍,却是连喝两大碗羊汤。到了晚间,杜震更是胃口大开,吃了满满整整两个馍馍,一碗羊汤,半只羊腿。杨章见他一反常态,开始之时甚是欣喜,后来却是担忧起来,他这晚间的饭量却是赶得上壮年小伙了。杨章怕他吃顶了肚子,劝他细嚼慢咽,杜震却道肚子饿的狠,直到半只羊腿入肚,他方肯停止狼吞虎咽。
翌日,家家户户都起了大早。扎刀令,一年一度,杨章虽是汉人,却也入乡随俗,只是他从未开过唱腔。儒者怎能轻佻浮躁?观、听、赏倒是都可做得。往年,杨章也学羌人采些山花,简单装饰下汉房门庭,然后会携杜震前去欣赏扎刀令赛唱大会盛况。
今日杜震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叫饿,还好这几日杨章为过节日,宰杀了一只大公羊。一大清早,杜震便是两碗羊汤拌些羊杂碎吃下肚去。杨章见他脸上竟泛起红润,不再似之前惨白的面色,心下甚是高兴,道他爹娘在天有灵,眷顾震儿。两人用完早饭,便一同去观赏扎刀令赛唱大会。
狐奴羌寨,一年四季,农牧间隙,都有人唱着山花,山山岭岭之间、沟沟洼洼深处,歌声从不间断。尤其进入农历五月,山花最是灿漫之时,花儿潮更是迎来歌潮盛典。
扎刀令赛唱大会,唱“花儿”的歌者不分男女老少、身份贵卑,都可以通过歌声来表达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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