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婶子也不多言,本来现在提出来,也不过是想转移以沫的注意力,倒不是真要她一个小姑娘去做什么。
晚上,以沫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即担心哥哥的事情,又担心田地粮食的问题,一时倒忙碌着没有闲情伤感。
但好在以沫的作息时间一向好,夜一深人便睡沉了。
不过就算她现在醒着,也定然发现不了,刚才有贼人悄然无声的接近,又被人悄然无声的处理掉。
翌日上午,杏花村里炸开了锅。
村里最是不学无术的痞子章离奇的死在猪圈,死状极奇惨烈,据说最后是死在猪身上的,让人一阵唏嘘。
村里的大小媳妇甚至都没脸听这事,一个个朝着痞子章家门吐口水,毕竟以前痞子章再不要脸也没对猪下过手,这一次还真是有违人伦。
而以沫家旁暗处的两人,此时大眼瞪小眼的说:“看样子那个丫鬟要先提过来了,规矩以后再学吧!”
反正都是侍候人的事情,暗卫本来就有教,只是侍候闺阁小姐和当暗卫到底不一样,所以才需要重新学。
“嗯!需要!”皓月默默回应,心中暗骂痞子章,现在想起还觉得昨天下手太轻。若是真让他得手了,那包药用在以沫的身上了。
皓月只觉得全身一抖,离修回来后就不是揭了他皮这么简单。
也是清楚后果,所以旭日和皓月昨天才会如此行事,杜绝后患。把药全喂了痞子章,又把人丢到猪圈,最后还取其性命。
☆、015、行医治病
村里人再是恨恶贯满盈的痞子章,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死得这样凄惨,毕竟这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一条人命。
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命案,村长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他让人去县里报了官,衙门里也派了人过来。
受理此案的差役来后,挨家挨户的打听情况,各个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弄得人心慌慌不说,还一点进展都没有。
以沫循例也被问了几句,不过她根本就不认识痞子章,所以也没有什么可用的信息能够提供。
这事在杏花村里风风火火闹了三四天,在所有人都心慌意乱的时候,差役悄然无声地消失,之后也没再出现过,痞子章的案子最终被列为悬案,不了了之。
这日傍晚,各家炊烟升起的时候,以沫家门被拍得咚咚咚的响。
“贾大夫,贾大夫……”
贾是姥姥的姓氏,而这声贾大夫已经多日不曾听到。
以沫一时有些怔忡,愣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开门,就见门口站着一个小丫头,瘦瘦小小,一脸蜡黄。
“贾大夫,贾大夫!”小丫头面色慌乱的跑到屋里,各个角落都找了一遍,才冲到以沫的面前急切的问:“贾大夫呢?”
以沫定睛看了小丫头一眼,“欢喜?”
“我找贾大夫。”欢喜满脸焦急的看着以沫。
以沫会认识欢喜,是因为她爹身体不好,不时会跑来向姥姥求诊。
“我姥姥不在了。”以沫神情黯淡的回了一句,才问:“你爹又病了吗?”
欢喜皱着一张发苦的小脸,眼泪吧哒吧哒的掉,泣声说:“贾大夫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爹爹病了,已经两三天不能下床了。”
欢喜八岁那年发高烧,烧坏了脑子,如今也是十二岁的年纪,却只八岁的心智,比起同龄姑娘,她少了份机灵,多了些痴傻。
以沫清楚欢喜的情况,也没有多解释,只道:“我姥姥去了很遥远的地方,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贾大夫不回来了?那我爹怎么办?”欢喜吸了吸鼻子,突然眼神发亮的盯着以沫,一双被泪洗过的眼眸,闪着绿光看着她道:“你姥姥会救人,你肯定也会,你能救救我爹吗?”
以沫目光微闪,有点动心。
她并不是想做她爹那样的神医,而是为了哥哥。
再加上欢喜家的条件,她若是不去看看,说不定欢喜爹就只能等死了,当下也起了些恻隐之心。
“我跟你去看看!”
两人到了欢喜家前,就见一间破破旧旧的泥土房,像是随时会倒塌似的,屋子四面八方都通着风,想着马上到来的冬天,这房子住起来该有多冷。
“爹,爹,我把大夫请来了。”
“咳咳……”屋里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男子沙哑模糊的声音响起,“爹躺两天就好了,不用请什么大夫。”
家里的条件,欢喜爹自然是清楚的,而他这个病又是一个无底洞,根本没有条件治。
以沫跟在欢喜的身后进屋,看到床上躺着的中年男子,面容枯槁眼眶凹陷,一看就是长期缠绵病榻之相。
“大叔!”以沫上前,有礼的叫了一声。
欢喜爹一见来人是以沫,当下惊得起身,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两分,满是惭愧的说:“原来是以沫姑娘,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家欢喜不懂事,还请你见谅。”
姥姥的事情,欢喜不清楚,欢喜爹却是清楚的。
所以看到欢喜把以沫请来,心里觉得甚是愧疚,毕竟这个小姑娘也才失去了至亲,他们还给她添麻烦。
以沫浅浅一笑,“不碍事!是我自己想来看看的,大叔若是信得过我,让我给您请个脉吧!”
欢喜爹忙把手伸出来,脆弱的笑说:“以沫姑娘说的哪里话,能得以沫姑娘相助,大叔感激不尽。”
以沫听姥姥说过,欢喜爹原是一名秀才,所以比村里其他人要懂礼一些,这会儿看他说话行事,倒真是如此。
“大叔是否经常胸闷咳嗽?”以沫手指搭在欢喜爹的手腕上,抬眼询问。
欢喜爹忙应声说:“对,特别是早晚时分,若是天气骤然转凉的话,情况会更严重一些。”
“平日里还不能干体力活,稍微重点的活,都会引发喘息气促。我以前也看过大夫,大夫说是有哮喘,没法根治,这辈子就只能这样过。”
欢喜爹说罢,苦涩的望着以沫一笑。
以沫凝神想了下说:“大叔的病症倒真是哮喘,只是也不一定没得治,我虽然不敢保证能治好大叔的治,但缓解你的病情还是能做到的,只是不瞒大叔,我这是第一次治人,也不知道大叔怕不怕?”
欢喜爹愣了下,激动的说:“以沫姑娘愿意给我治病,我求之不得,哪里会怕!”
这贾大夫看重外孙女,全村的人都知道,以沫不说,他都不知道以沫也懂医,看她小小年纪这般沉得住气,想来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再者,他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以沫给了他一线生机,他怎么可能不牢牢握紧。
“嗯,那我回去抓药,一会儿熬了药给大叔送过来!”以沫起身,不再耽误。
说来,她心里也是一阵激动忐忑,毕竟第一次给人看诊治病,不是闹着玩的小事,一步错可能就会影响到病人的健康,所以她十分看重这件事情。
欢喜爹见以沫要走,忙出声说:“这药材的银两,我们家暂时拿不出来,我这里有一块玉佩,以沫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先拿去抵药钱。”
以沫看着欢喜爹取下欢喜脖上的玉佩,忙出声阻止说:“不用了,这药材我先出着,其他的事情等你好了之后再说。”
欢喜爹握着手中的玉佩,这是他和欢喜娘的定情之物,要这样抵药钱,他心里也是十分舍不得的。
当下厚颜说:“以沫姑娘大恩,在下无以回报,如今这药材还让姑娘出,在下受之有愧。这药村的钱,就当跟姑娘借的,待日后身体好了,一定归还!”
以沫淡笑一声,她不在乎这些。
欢喜爹又道:“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让我这个女儿去你身边搭把手干些活,平时里帮忙做做饭洗洗衣什么,也算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不用了!都是乡亲,本就该互助互爱。”以沫连声拒绝。
欢喜爹坚定的表态,“姑娘就同意吧!不然的话,我这心里受之有愧。”
以沫推托一番,倒是欢喜突然跪在她的面前,咚咚咚的嗑了三个响头说:“我要侍候你,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以沫犹豫了一下,无奈只得带着欢喜一同回家。
想到几天后,哥哥就要回来了,以沫心底有些不喜,其实她并不愿意小小的家里多出一个人,她只想和哥哥过两人世界。
☆、016、渣男提亲
一个八岁孩童的智商,说来虽不算聪慧,但却也称不上笨了,更何况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欢喜知道以沫能救她爹,且大方的让他们家赊药,因此干劲十足的冲到了以沫家里,挽起袖子就问:“姑娘,我现在要做什么?”
以沫纠结的看了下小院,其实家里没什么需要欢喜做的,哥哥走前已经把家里的柴劈好,水挑满。
犹豫了下她才问道:“你会生火烧水吗?不然你给你爹熬药?”
“会会会,我最会熬药了,平时爹的药,就是我熬的。”欢喜眼神一亮,蜡黄的小脸散发着光芒。
“好,那你去生火,厨房在那里。”以沫手指向厨房,看着欢喜兴高采烈的蹦了进去,她这才去另一个房间拿药材。
家里的药材有许多,有些是她们自己种植的,有些是姥姥为掩人耳目上山采的,还有一些是姥姥特意买回来让她认识的。
以沫抓好药去厨房,就见欢喜已经把火升起来了,药罐里也装了水,只等她拿着药材放进去就行。
“药熬好了,你就端回去给你爹喝,晚上就不用过来了,我这里不用人侍候,倒是你爹,生病一个人在家里不方便。”以沫递了药说道。
家里就两间房,一间她和哥哥在睡,一间里面堆满了药材和各种杂物,别说挪一间房出来给欢喜住,就是挪给哥哥睡都没有办法。
欢喜眼一鼓,硬邦邦的说道:“那不行,我爹说了让我侍候你,我就得侍候你。”
以沫明白欢喜父女的心意,但她真的接受不了,好言劝说:“但是我家里没有位置给你睡了啊,晚上你就回去睡吧!”
欢喜一双淡而稀的眉毛紧紧的拧起,苦恼的说:“可我爹说了让我侍候你。”
以沫略顿了下,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说道:“你平日来帮我做饭洗衣就当抵药材了,晚上睡就不睡在这里了,我家里位置小,也没有你住的地方。”
姥姥不在的这些天,洗衣做饭的活,她也做惯了,只是她始终记得姥姥说的话。
女子的手就是第二张脸,她若是不好好保护的话,以后就算回到了京都,也会被其他人笑话。
欢喜父女执意报恩,她不如顺势接受,也解决了欢喜家的债务问题。
“好!”欢喜满口应下,她自然更愿意睡在家里。
毕竟欢喜爹到了晚上,病情会更严重一些,她不在旁边照顾,心里也放不下。
欢喜熬药的空档,以沫便让她把饭做了。
之后,又让她带了饭菜和药回去。
欢喜毕竟不懂人情世故,见以沫这样吩咐,又见饭菜香,想到爹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忙打包了一大碗走了。
当晚,欢喜爹把欢喜骂了一顿,又耳提面命的训斥了一番。
但次日中午,一早去以沫家干活的欢喜,仍旧端着药碗和饭菜回来。
“不是跟你说了,去以沫姑娘家里只准干活,不准又吃又拿吗?”欢喜爹气得坐起来,一阵急促的喘息,缓了好一会儿,呼吸才顺畅过来。
欢喜又是拍背,又是倒水,等欢喜爹平静下来,才无辜的说:“是姑娘吩咐我拿回来的,姑娘说我干活抵药材钱,还说米饭一个人的也不好做,让我做三个人的,若是我不拿回来的话就让我倒了。”
昨晚爹骂了她,她哪敢不听,只是觉得以沫姑娘把饭菜倒了可惜,所以又听话的拿了回来。
欢喜爹又是喜又是愧,只觉得平白占了以沫莫大的便宜,当下冷声吩咐说:“以沫姑娘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欢喜你一定要记在心里,以后姑娘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在姑娘面前听话乖巧一些。”
“我一直很听姑娘的话啊!”欢喜呆呆的应道,把手中的饭菜和碗药一递。
欢喜爹见状,一声长叹。
女儿这么痴傻,他若真是不在了,她以后该怎么活啊?
想到这点,欢喜爹求生意志又强烈一点,对以沫的感激之情更浓郁一些。
父女俩这边打定了主意对以沫肝脑涂地以报大恩。
旭日和皓月那边却是头皮发麻,看着刚赶来的小姑娘说:“小姐暂时不会收你,你先回去,一切等爷回来了再定夺。”
家里的活,现在有欢喜做,看以沫的性格,他们觉得这时候她应该不会多收留一个人。
“是!”小丫头风尘仆仆的赶来,别说喝杯水了,连一句多话都没有说,又被旭日和皓月赶了回去。
以沫说下午没有什么事,所以欢喜中午在家里多陪了她爹一会儿,等到爹睡着后,她才提着篮子回以沫家里。
远远的,她就看到有一个年轻男子堵在以沫家门前。
当下将篮子一甩,快步冲了上去,将人用力一拉,细胳膊细腿的挡在以沫前面,冲着男子吼道:“你为什么欺负姑娘?”
年轻男子一看,当下笑说:“这不是傻丫吗?平日看起来呆笨愚蠢的样子,现在倒是挺聪明的啊!还知道抱住这金凤凰的大腿。”
以沫厌恶的看了眼前男子一眼,“张涛,我家不欢迎你,你马上离开。”
张涛挑了挑眉,一副痞样的说:“这可由不得你,我今天可是上门来提亲的,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他可是算准了时间,若不是这几天出了命案,又惊动了衙门,他早在离修离开的第一天就来了,哪里会拖到现在。
“你要向姑娘提亲?”欢喜古怪的看着张涛。
张涛虽然不知道欢喜为什么叫以沫为姑娘,但却顺势回道:“是啊!以后你就要叫我姑爷了,怎么样?开心吧!”
欢喜倒是懂提亲成亲这些,她爹担心她嫁不出去,常在她耳边提,眼前看张涛这样说,不免有些诧异。
心中想什么,也就直接说了出来。
“可是姑娘长得这么好看,你长得这么难看,怎么配得上姑娘?”
“你……”张涛抬手就想揍欢喜。
倒是跟着张涛一起来的媒婆,一脸笑呵呵的说:“涛子和她们说这些做什么,夏姑娘私下连定情之物都已送给你了,还怕她会不嫁吗?你还是早点把信物拿出来,这桩亲事也能早点结成。”
“这倒也是!”张涛得意洋洋的冲着以沫抛了一个媚眼。
以沫嫌恶的瞥向一边,只看张涛慢条斯理的掏出一块素白的帕子,放在鼻间轻嗅一下,这才将帕子摊开,将里面的物件展开在以沫面前。
看着素白帕子下的那一抹蔷薇红,以沫惊得瞬间白了脸,倒退数步。
☆、017、名声被污
“你怎么会有这个?”以沫眼神死死的盯着张涛手中之物。
那是她的肚兜,可是在姥姥出事的那几日丢失不见了,当时心里沉浸在哀伤之中,也没有将这事多放在心中,如今看到最是贴身亲密之物在一个痞子手中,她心中的惊涛巨浪简直不能用笔墨形容。
张涛笑着重重亲了一口肚兜,猥琐的说:“真香啊!”
以沫双拳紧握,腔间涌起一股强烈得想杀人的**,她恨不得将眼前的男子抽筋剥皮,以他的血清洗此污点。
“怎么,生气了吗?这可是你亲手送给我的!”张涛一手捏紧肚兜,一脸兴奋的看着以沫。
只觉得这时候双眼通红冒火的以沫,就如她肚兜上的蔷薇花一样,美丽多刺,炫彩夺目,比起平日里斯斯文文的样子,更显得迷人。
“把它给我!”以沫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看张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