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点,江珊。”无疑,这个是北堂优的声音,林离背着虚掩的门,静听。不是故意要躲避偷听什么,而是一种本能。
“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不幸的一个。”江珊有些激动的声音,让林离往房间里瞄了一下。休息室里只有江珊和北堂优,看北堂优一手还提着早餐,应该是偶然遇见吧?林离稍稍定了一下神,心里挣扎着,要不要出声……
“每一个人都必须要经历生离死别,看开点。”北堂优仍是很平静的声音。
“这我都懂,我都明白。但我还是很难受……为什么我重要的人,都要离开我?以前,优是这样,现在连爸爸也要抛弃我了吗?”江珊轻掩嘴角,小声地哭泣。这时候,哭泣的美人用什么形容,林离脑海里只出现一句“梨花带雨”。此词源于白居易《长恨歌》:“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优,你能借我抱一下吗?”江珊泪眼迷蒙中,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一旁的北堂优。“就一分钟,一分钟就好了!”
北堂优没说话,只是让江珊静静抱着,不动。
林离觉得眼睛有点胀痛,几时,见过江珊这么卑微地求过人了?林离转身,悄悄离去。
林离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有些失神,消毒水的味道让人不太好受。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北堂优微微惊讶,“饿坏了吗?”
“……嗯。”林离抬头,半眯眼,阳光有点刺眼。“优,你能借我靠一下吗?”
北堂优微征,半响,伸手用力把她的头压进怀里,“离,你不用向我借,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也会一直只属于你一个人。”
林离好像领悟到了什么。
江老师度过危险期,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不管这次的事是谁对谁错,只要人平安也就没什么必要追究到底。毕竟一些事,一些人,这些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林离和北堂优忙了一天一夜,在知道没什么事,再加上江老师有好几个人一起照顾着,也没那么担心了。工作生活还是要一如既往,他们也没能多停留,又开车回B城去了。
刚进家门,手机在包里响起。“喂?……苏菲?”林离抬头瞄了旁边的北堂优一眼,北堂优识相地走远几步。
林离在沙发上坐下,“嗯,是吗?”她隐约知道苏菲打电话来的目的,离婚协议书应该是准备好了,只是现在她突然想退缩了。想起刚刚李老师的事,最主要的还是……目光微微看向背后正在喝水的某人。那晚,他疲惫入睡后,她睡不着。翻身起来收拾散落四周的衣物,发现他裤袋里的凸起物。拿出来一看,是只小巧的深紫色的绒盒,打开里面,居然是她弄不见的那只戒指,一模一样的款式。当时,她的心情是五味杂陈。现在又经历了江老师病危这件事,她想通了一些事。
“……我知道了。那个先放着吧,我想还要再考虑考虑……目前用不着。”或许再过多段时间,一切都会好的。
身后的某人轻轻关上书房的门,稍稍松了口气。
真相
暑假来临,林离除了吃和睡,一有空就是关自己在书房,不知忙些什么,但似乎心情不错,这从她的食欲恢复程度可以看得出来。北堂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生怕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父母已经回来了几天,正在等待比较合适的时间见面,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见面,难免要顾虑一些问题。
见面那天,情况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得多。至少没林离顾忌担忧的那样,父母还是比较满意这个媳妇,就是说她话少了点。北堂优笑了,“她比较怕生。”
“孩子还好吧?有没按时作胎检?”父母要当爷爷奶奶,总是要担心这些。
“暂时没什么异常,医生说要注意调养,注意平时饮食的营养平衡。”北堂优解释道。
“孕妇是要注意点的了,我看我们也没什么事,不如多留几天照顾一下你媳妇,你上班哪有时间忙得过来。”北堂优的母亲说道。
北堂优不好说什么。反正可以培养培养一家人的感情,也好。看林离也不是很排斥,北堂优放心不少。
难得过几天平静的日子,但总有一些人不肯放过这个兴风作浪的机会。暴风雨来临前,天空总是美丽的,让人很容易放松警惕。没人会预料到一大早美好的时间会浪费在一个泼妇的身上。
“北堂优在哪,叫他给我滚出来!”
屋子突然闯进来一个女人,大喊大叫。搞得屋里的几个人都目瞪口呆。
“这女人是谁?怎么进来的?”北堂优的父亲首先回过神,肯定是刚刚进来的时候忘了关门。
“……是你?”林离认出她是江珊的亲生母亲韩雅兰。这女人跑来这干什么?
“北堂优呢,快叫他滚出来见我!搞大我女儿的肚子,就想赖帐,门都没!”
真难想象这些粗俗的语言是从这打扮时髦的女人口里蹦出来。
北堂优的父母一听到这女人找的是他们的儿子,就一脸严肃让林离打电话找他回来,尽管他现在在上班。
“这位女士,您能把话说清楚点吗?你找北堂优什么事?他做了什么?”北堂优的母亲很有涵养地问。
韩雅兰没正眼看人,只问:“你是谁?”
“我们是他父母,你有事可以跟我们说。”北堂优的父亲严肃的神情,林离有点担心会不会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她知道那女人来,肯定是和江珊的事有关。
“你们是他父母?那你们要评评理了,你们的宝贝儿子搞大我女儿的肚子就想不负责任,这笔帐怎么算?”韩雅兰颐指气使,就差没张牙舞爪。
“您会不会搞错了,我儿子不是这样的人。”北堂优的母亲替自己的儿子辩解道。
“做父母的哪个不是帮自己的孩子的,我可是有证据的……”韩雅兰尖锐的声音让人不敢恭维。
“什么证据?”是北堂优回来了。他人还在门口,声音就传了进来。看来也是飞车回来,脸色好看不到哪去。也是,碰上了这样一件事,相信谁的脸色都好不到哪去。
“离,你上楼去。”北堂优什么都不担心,就怕林离又受刺激。让母亲陪她一起上楼。
“别想开溜,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大家都别想走。”韩雅兰张牙舞爪,不让人靠近楼梯。
“你找的是我,和她没关系。”北堂优勉强压下火气,试图和这个女人讲理。
“哎哟,怎么?怕她知道你在外面和其她女人好上了?亏小珊还拼命维护你……李季秀那女人是狐狸精,她女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不许你骂我妈!”林离气愤至极,脸色气得通红。这女人凭什么骂她母亲?!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韩雅兰粗声粗气地吼道。
“我可以告你诽谤。我劝你,说话之前要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北堂优冷冷打断韩雅兰的话,双手插在裤袋中,所以没人看见他手上的青筋隐隐浮现。
“你这是在恐吓我!我要报警!”韩雅兰大概没想到北堂优会是个难缠的人物,斯文秀气的外表居然是伪装。
“那正好。你不经屋主同意,私自闯入别人的住宅,谁恐吓谁还不一定。”北堂优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那时和警察怎么解释。”
“我有证据的,你以为我喜欢无事生非呀,笑话。你今天不给我女儿一个交待,我就死赖在这里不走了,有本事你叫人抬我出去!”
“你还别以为我不敢。”北堂优阴狠的表情,林离还是第一次见到。说真的,那表情还真有点吓人。连韩雅兰也一时间被吓住,没吭声。
“妈!……”是江珊。看来大门又忘了关。“妈,你在干嘛啦?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江珊一冲进来就忙拉住韩雅兰,一边对北堂优一家道歉。
“我们为什么要怕他们!妈帮你做主,别怕。”韩雅兰按住江珊的手,叫得理直气壮。
“作什么主,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去啦,什么也别说了。”江珊拉不动母亲,有些发窘。
“你怕什么!理亏的是他们!今天他们不给你一个交待,我就是闹到法庭我也要搞得他一家不得安宁……别以为他逼你打掉孩子就拿他没办法了……”
林离一听到这,脚有些发软。
“妈,你要我说几遍,根本不关他的事!求您了,住口别说了,我们回去吧!”江珊哀求道。
“什么不关他的事,孩子是你一个人能弄出来的吗?一个手掌拍不响,敢欺负你,门都没有,别以为你好骗。还好我把证据带过来了。”韩雅兰把手袋打开,掏出一张医院开的单据,“不是我乱冤枉人,北堂优那几个字我还认识。看,这是他签的字。”韩雅兰挥挥手上那张破纸,语气得意得很,“怎样,你还想狡辩吗?”
北堂优的父亲拿过去看了看,严厉地责问一旁的儿子:“到底有没这回事?你说句话!”
“你怎么这么糊涂?……”北堂优的母亲也急道。
林离觉得自己有点站不稳,自己轻飘飘的,晕晕的。
“字是我签的没错,可那孩子和我一点关系也没。”北堂优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没离开过林离。
_5_“妈!”江珊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尴尬得无地自容。
_1_“妈,我有些……发晕。”北堂优的母亲一听急了,忙推一旁的儿子:“快送你媳妇上医院,她不舒服。”
_7_“怎么了?”北堂优忙扶住林离,让母亲打120。
_z_“没话说就装死呀?我才不吃这一套!”韩雅兰刻薄地说道。
_。_“给我住嘴。”北堂优横了江珊母女一眼,喝住还不肯罢休的韩雅兰。“江珊,带你母亲离开我的视线,否则别怪我不尊重长辈……”
_c_“你还敢这么嚣张!……”韩雅兰还想说什么难听的,被江珊拦住:“妈,求你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行不行。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我们快走吧。”江珊强行想拉母亲走,却被韩雅兰一把推开。
_o_“我这是为了谁呀,你还说我丢人现眼。你丫这是吃里爬外还是怎么着?我好心遭雷劈呀!你敢说你不喜欢他,不想得到他?妈是在帮你知道不知道!”
_m_江珊被人说中了心事,没吭声。
林离脑子晕乎乎的,仍还是把所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尖上落下了一点点雪花,慢慢越来越多,冷得她想打颤。
“优,你怎么把关系搞得这么复杂?”北堂优的母亲责怪地看了北堂优一眼。
“在我心里,一直就只有我老婆一个人。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北堂优的话让气氛顿时平静了下来。那声音像雪地里的脚步声,沉沉的,却异常清晰。林离感觉到自己腰上有股力量,低头一看,北堂优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衣服。再看江珊,她苍白的脸看似很平静,但眼角上的泪花闪烁着。在自己爱的人嘴里,亲耳听到自己原来一直是一厢情愿,林离知道那感觉,比死难受。不管意识多清楚,腹部的不适还是那么真实,让她觉得没什么力气表达什么。
“这样下去不行,快送儿媳妇上医院,看她疼得脸都白了。”北堂优的母亲对自己的老伴说道。
“那……快走吧。”这可是两条人命,北堂优的父亲也帮忙扶住林离,向门口转移。(文-人-书-屋-W-R-S-H-U)
韩雅兰忙跑过去伸手挡住门口:“想借机逃走?门都没有!就算再怎样,让我女儿打掉孩子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要赔偿我们精神损失……”说到底还是想要好处……
“滚开!”北堂优的吼声让林离的心一震。
北堂优双眼通红,真是气得杀人的冲动都有了。要是林离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非要这女人后悔一辈子,才不管什么长辈不长辈的。“江珊,叫你母亲让开,我忍耐是有限度的。”
“看你还能把我怎样……”
“好了!别说了!”江珊激动的声音稳住了局势。“好,我说。你们不是都想知道真相吗?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说出这个秘密,因为它是我这辈子可耻的污点……”
“小珊,你疯了!说什么胡话?”韩雅兰有些不祥的预感。
“妈。”江珊望了母亲一眼,又看向北堂优:“我是很喜欢北堂优。但是这件事和他没关系,是我叫他陪我上医院,可我怀的不是他的孩子。那是我在外面和人发生一夜情留下的野种!是野种。你明白什么是野种吗?所以我要偷偷打掉,这答案,你们满意了?”江珊又哭又笑,突然脸色一变,掉头往外跑。
全部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先是林离回过神,推了北堂优一把:“快去追江珊,我怕她想不开……”她是了解江珊的,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件事,说明她已经豁出去了,什么也不管了。
韩雅兰回过神,忙叫着江珊的名字追了出去……
“快来人啊!有人要跳楼了……”不久传来路人的叫喊声,林离一听,晕了过去。
江珊从二楼跳下,幸好下面是高高的草坪,没送命,但多处骨折,最严重的是伤了尾椎,医生说这辈子站起来的机会不大,这意味着江珊要在轮椅上度过她的下半辈子。
宝宝
四个月后,林离剖腹早产,诞下一名女婴,取名北堂音。寓意天降福音,能倾听世音,一生平顺。
北堂音满月后,林离也渐渐变得忙碌起来。家里请了一个阿姨帮忙带孩子和做家务。北堂优不知道林离整天埋首书房对着那台电脑忙什么,但是她有事可做还是比较让人放心。江珊的事虽差不多过了半年,但大家都心照不宣,没人再提起,表面上看,好像大家都已经淡忘了……
“音儿……”北堂优一下班就往家里赶,虽说请了阿姨,但毕竟还是有点不放心。打开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唤女儿的小名,这慢慢成了习惯。
“音儿……”奇怪,他今天也就是下班比往常迟了一点,怎么连人影都没见到一个?打开书房的门,林离也不在,难道大家都出去了?正纳闷,北堂优就听见楼梯有脚步声。
“你回来了……”林离抱着女儿下楼来。
北堂优默默打量着这半年来沉默寡言的妻子,她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嗯,我回来了……阿姨呢?”
“她有点急事,我让她早点回去了。”林离抽张纸巾擦干净刚刚喂奶时残留在宝宝嘴边的奶迹,这孩子长得像北堂优,只有那双眼睛大大圆圆的像她。林离喜欢看小孩子的眼睛,眼珠黑白分明,清澈得似乎不属于尘世,很漂亮。
“宝宝乖,吃饱了就该睡觉了哦……”林离怜爱地点了点孩子的小鼻子,母性的本能让她暂时什么都不想去管,只想好好守护自己的孩子。
“喂过奶了吗?”北堂优看得有些失神,这样的林离,真的很美。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他多想就这样守护着她和孩子,让她们无忧无虑地在他守护的一方天地安心地栖息……
自从江珊出事后,林离一直活在自我埋怨的阴霾中。不是没人劝和开导,沈儒析、苏菲都有给她做过思想工作,但如果她自己跨不过自己那一关,别人说再多,也没用。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在背后默默扶着她,在她累的时候,能有个肩膀让她靠着。
“刚喂过了。”林离看着女儿似乎还精力十足的样子,有些沮丧地问他:“优,她怎么还不睡呀?她都玩了几个小时了……”
北堂优笑了,知道她是抱得手累了。“那让我来抱她吧,你休息一下。”
林离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女儿一眼,“……还是我抱吧,你整天抱着她,久了,她熟悉了你的味道,以后要是不认得我这个妈怎么办……”
北堂优的眼皮微微一跳,本能地朝她看去,又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难道是他想多了?也许,是他也变得敏感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
“哎呀,别扯妈妈的头发……”林离有些吃痛地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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