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出现的是保安的脸:“岳小姐啊,对不起打扰一下。”
说着他把身子侧了一侧,露出身后不远处的人影:“我想问问,这个人你认识吗?他说是住在你家的。”
岳青莲五雷轰顶:陈初!
她扭头看去才发现沙发床上没有人,薄被叠得好好地放在一角。
陈初仿佛自己也知道不对,低着头,站在原地,动都不动。
“是,当然是……他是我老家的外甥,刚上来城里,不太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岳青莲客气地说,“能问一下他干什么了吗?”
保安挠了挠头:“倒也没什么,就是他围着小区跑了一圈又一圈的……我们看着实在有点……不正常。那对不起啊,是我们多想了。”
“不不不,谢谢你们……小孩子就是比较喜欢做一些出格的事……你让他上来吧,谢谢啊。”岳青莲余怒未消地对话筒叫了一声:“陈初,你给我上来!”
她按掉门铃,在门厅里转了两圈,等到敲门声响起,一把拉开门,不由分说地把陈初拽进来,压低声音说:“你搞什么呀?!大家都还担心你刚出院身体不好,要慢慢调养,你倒好,大半夜的不睡觉,下楼跑什么步啊?你还以为自己多健康?”
大概是为了运动方便,陈初穿着白背心和过膝的运动裤,一眼可知是胡小凡的,露出瘦削的身体,裸露的皮肤上偶然还可见几处旧伤痕,低着头,不说话。
岳青莲再次回头示意坐起身来欲起床的胡小凡继续睡,推着陈初往卫生间里走:“去先洗个澡,水开热一点,别感冒了。”
陈初用手抵住门框抗拒了一下,闷声说:“我没有想到,在城里跑步,也会有人管……”
声音里藏着不安,和小小的委屈,岳青莲抬手在他头上虚打了一记,恨铁不成钢地说:“事物反常即为妖!你看哪有人半夜三更跑步的?人是群居动物,尤其住在小区里,要注意公共道德!……我跟你讲这些干什么?……都是你自己不好,出来了也不想着融入社会,多跟人接触,不然这种事哪还用我讲……你那个舅舅也不管你。”
陈初抵着门,忽然说:“他不配做我舅舅!”
岳青莲愣了一下,怒了:“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吃亏上当一次还不够啊?他不是你舅舅是谁?我跟你说,血缘这关系,是天生注定别无选择的,我也知道老夏这个人不着四六的,不招人喜欢,但他起码不是个坏人吧?”
陈初抿着嘴,一言不发,倔强的侧脸让人看着心里难受,岳青莲按压下火气,放轻声音说:“好了,赶紧进去洗澡吧,别感冒了,我知道你在青春叛逆期,别人说不听的……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
陈初侧头看着她,很认真地说:“师傅,我多加锻炼,身体很快就会好。”
“这是什么年代的康复理论,难道你们都不知道还有运动损伤这个说法吗?”岳青莲手上加了一把劲,用力把他推进卫生间,关上了门,转身看见三花小狐狸坐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卫生间,气不打一处来,低声说:“小凡,没你的事,躺下!叫你睡觉呢?!连你都不听话了是不是?”
“师傅……”胡小凡很羞惭地低着头说,“弟子只是想上厕所……”
158
158、过关
三个老者依旧想保持他们‘飘然出尘’的形象,但岳青莲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目不斜视,滔滔不绝,从国际化大趋势谈到现代科技文明的发展,间或夹杂几个专有名词,最终弄得坐在左边的老者心思一乱,下错了一子,长叹一声推盘认输。
岳青莲适时地停顿了一下,向着三位齐齐看向她的老者点头致意:“请问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回答的吗?”
“岳宗主,请坐。”观战的老者信手一挥,一只仙鹤飞舞而来,在岳青莲身前化作一个白黑相间的圆墩,她跨前一步,双腿交叉,优雅地坐下,双手摆在膝盖上,心里嘀咕:为何好像又回到了招聘时代?只是这三位考官,也太个性了点。
“没想到中土灵气日渐稀薄,还有岳宗主这样横空出世的修真奇才,短短时间之内就结成金丹,不负青莲宗的名声啊。”左手的老者拈须微笑着说,“不知道岳宗主师承是从何而来,真的像玉简中所说,是祖宗遗泽吗?”
如果可能的话,岳青莲是很想把岳朝歌给召出来给他们看看的,但是她当然没这个本事,只能点头:“正是,家祖岳朝歌。”
“不知这位朝歌道友,当年是哪一派的?”
岳青莲故意想了一会,才说:“她在商朝之前就飞升了,那时候有什么门派,我也不太清楚。”
“哦……”三位老者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下,站着的老者说:“岳宗主,据你提供的门派资料来看,贵派人丁不旺啊,还没有自己稳定的山林洞府,如今中土各大灵地都已经有主,毫无空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岳青莲毫不畏缩地看着他:“如今的中国,是土地国有制的,这个我很清楚。”
她略微挺直了腰身,微笑着说:“既然各大灵地都有主,而没有灵地又不能开宗立派,那么不如直接宣布禁止新兴门派成立申请,岂不简单?”
不等三个老者回答,她又恍然大悟地说:“或者三位的意思是要采取末位淘汰制,想要成立新的门派,就必须从有主的灵地里夺取一块呢?”
老者悲天悯人地说:“无上太乙天尊,中土皆是鸿钧老祖一脉,何能干出此等自相残杀之事,我只是担心贵派发展缓慢,恐不能承担相应的责任啊。”
说着,他的手平平一挥,一片玉简向岳青莲飞来,正好落在她手心:“岳宗主,不妨一看。”
岳青莲注入神识,粗略一扫,大喜过望:“这是道盟一年内支援新兴门派的物资?哎呀呀太客气了!太扶持后辈了!”
“咳,咳咳,不然,这是贵派一年内需要向道盟缴纳的物资。”老者被她的话呛了一下,急忙解释。
岳青莲随手把玉简又丢还给他:“先生,您在开玩笑吧?!”
老者微微一笑:“岳宗主,你的申请报告我们已经仔细看过了,老朽惭愧,还没见过如此详尽花哨的申请,到底岳宗主是在红尘历练多年,人心人性,摸得很清楚,但,就算你将报告写得天花乱坠,也掩盖不了贵宗实在是势单力薄的事实。”
岳青莲赞同地点点头:“那是自然,所以现在请道盟给敝派发展的机会,而不是……”她瞥了一眼那块玉简,“涸泽而渔焚林而猎,榨取剩余价值之后就一脚踩灭。”
“岳宗主多虑了,中土修真要能出现第七个世家,乃是正道的大喜事,道盟内所有正道人士必将弹冠相庆呢,不过,还是要看看岳宗主你能不能担起这个名声来了。”输棋的老者拈须一笑:“就比如现在,岳宗主你可知道,你正处在我正一道‘乾坤山河九阵图’的其中一阵里,身心俱为我所控,只要我心念一起,阵法转动,你就终生不能再出此图,日久天长,还会被此图炼化,再无肉躯存世。”
岳青莲平静地看着他,手指一拈,指尖开出一朵水色青莲,波光潋滟,美不胜收,映得她的脸秀丽无双:“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说着,她手指轻动,水色莲花落到地上,瞬间青光匝地而起,将整个园林包裹在其中,蕴含的来自白玉印的灵气充溢四周,连懒洋洋的仙鹤都陡然起了精神,愉快地拍着翅膀,清唳一声腾空飞起,在头顶翩翩对舞不休。
居中的老者哈哈大笑:“姑娘的道法心诀,果然是来自洪荒开天之时,鸿钧老祖的三十六异宝之一,正根正派的修行!某些谣言是不攻自破了!”
岳青莲扬一下眉毛:“不敢当,流丸止于瓯臾,我看三位,想必都是智者。”
“不过,事实是岳宗主和南洋来的顾家,走得很近吧?”右边的老者漫不经心地说,“既然是谣言,岳宗主是不是要做出些什么事来,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
岳青莲故作诧异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在一个月前,顾家还是正面对抗阴姹宗幽冥道的我方联军,在两个月之前,更是刘家大小姐招婿舞会的座上宾……更不用说,在那晚发生的事故里,他还出力救了某些——某些世家的子弟。和他有来往什么时候成了通敌了?还要我证明清白?”
三位老者语塞,中间的那个不得不说:“岳宗主多虑了,我们倒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是三位考官疑心我和他通同作弊?怎么可能呢!”岳青莲笑声爽朗,“他也是想在中土开宗建派,我也是同样,我们是竞争对手还差不多。”
她停住了笑声,直视着三人:“不是要我和他打一架,才能确定谁是第七个世家吧?”
“真有那么简单倒好了。”右边的老者说,“岳宗主,你要知道,几百年来都没有一个新的门派成立,并非是我们嫉贤妒能打击后进,而实在是因为,中土修真经不起更多的折腾和内耗,如今天地灵气稀薄,要维持目前的状态都很困难,仅有的资源哪里还能够再分,何况邪修一直对正道虎视眈眈,不是有我们坐镇,只怕早已经把人类当成了血食口粮,这也是岳宗主不希望看到的罢?”
岳青莲点点头:“所以?”
“以岳宗主的身份,修为,和门下弟子,要开宗建派,成为中土第七世家,几无可能,不是我们有意为难你,中土六大世家,每年都要上缴一定的资源给道盟,好做后备储存,而在战事来临的时候,也要当仁不让敢为人先,譬如眼下,如果不日就要和邪修有场大战的话,岳宗主除了身先士卒,还能有什么别的人选?”
岳青莲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我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理……在过去的几次行动中,我都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相信各位也都知道了,并非是自私自利,保存实力之辈。”说着抬头一笑,“但也绝不会被人当枪使。”
三位老者又不说话了,最后,还是中间的老者开了口:“岳宗主,如果你执意要申请成立宗派,就请等我们提交综述,预备二审,不过,老朽倒是想给你另指一条道,会好走得多。”
“老先生请说。”
“中土六大正道修真世家,其实也是由小家族组成的,一部分是因为亲戚关系,另一部分则是依附于大家族存在的附族,可以享受到身为世家子弟的待遇,同时在义务方面,又有一定的优惠。”老者似乎有些不习惯,说两句要看面前的玉简一下,“你何不考虑一下,以你目前的条件,想成为一个世家的附族那是水到渠成,手续也会简单得多,只要对方肯接纳,签下契约就可以了,据我所知,姑娘和几大世家的关系都极好,相信此举易如反掌。”
说完他摊开手上的玉简,一一道来:“潼南陈氏,陈掌教信奉清静无为,素来不多管事,姑娘若加入,必能得到最大的自由,淮南刘氏,长年在此地,如果姑娘加入,则本乡本土,有个照应,岐山周氏,据传周少主和姑娘的好友颇为投缘,这也是佳话,至于老朽出身的正一道,别的不敢说,每年分拨姑娘一定的物资,以助姑娘修炼那是肯定的,何况正一道乃是受过皇封的正统天师世家,在尘世么……也有一定地位。”
“老先生,多谢费心,不用了……”岳青莲听得眉头青筋直跳,怎么听起来很像相亲?
老者遗憾地叹口气:“岳宗主还是要坚持申请成立宗派?”
“这是先祖遗命,我身受祖宗恩泽才修真有成,自然是不敢违背的。”
“也罢,今日就到此罢,我等三人自会向上汇禀,岳宗主请回去静待消息。”
岳青莲站了起来,微微欠身:“有劳三位。”
她身后的圆凳化为仙鹤,拍拍翅膀又飞了起来,背后虚空之中又出现了办公室大门,她推门出去,外面还是走廊,又回到了正常世界。
园林之内,三位老者交头接耳了一会,左边的老者叹曰:“次子必成大器……不过,得看她能不能迈得过去这一步了。”
右边的老者不赞同地说:“我观她道心坚毅,心志强韧,没有过不去的心魔,方才我以阵图试探地缭乱她的心神,她的心性却完全无所偏移,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是啊,中土修真,已经很久没有多出一个第七家了,如果岳宗主果然能横空出世,也是一件妙事啊,啊哈哈哈。”左边的老者拱拱手,“就此告辞。”
中间的老者也收拾起玉简:“我也要回去备案上陈道盟了,唉,都是些笔墨官司。”
“有劳吴兄。”右边的老者看着两人化为一道清光卷出阵图去,默默掐诀念咒,收了阵图,身处之地是一间阔达的办公室,只是空无一物。
他伸手从道袍的袖子里摸出一部手机,按响,然后态度略带几分恭谨地说:“秦总,一切都已经办妥了,岳小姐成立宗派的申请已经上达,我投了赞成票。”
手机那头,秦明川沉稳地‘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暂时放下案头的文件,双手交叠在腹部,转动座椅,看向窗外的湛蓝碧天,晴空万里。
小岳,我对你了解太深刻了,只要给你足够的压力,让你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地位带来的责任,你就会越发奋勇向前,无所畏惧……
这也正是我现在需要你做的。
办公室的门被轻敲一声,古雷的声音响起:“秦总,是我。”
秦明川回到桌前,说了一句:“进来。”
在古雷的背后,薇薇安略带怨恨地看着古雷的背影,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什么来路,明明什么都不会,却眼看着要取代自己PA的位置了……貌似还和老大未来的夫人很熟,一口一个大小姐……
她想着肃然心惊:难道是因为秦总新婚在即,新娘子不放心,怕和PA朝夕相处发生‘办公室恋情’,所以要培训他来替代自己?
古雷当然不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什么,疾步走进室内,关门之后又随手布下一道符,才急切地开口:“秦总,你真的要向大家公布,其实那灵液是来自岳小姐之手?”
秦明川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古雷大为动容,诚恳地说,“秦总,你不是修真人士,恐怕不知道这种天地灵气凝聚而成的灵液对于初入门的修道者有多大的好处,就算是已臻金丹期以上的修道者,以此物入丹药,也能额外有惊人的功效,天地至宝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岳小姐根基不稳,你把这个消息散发出去,她……”
“她不是就会成了各大世家正想拉拢的目标了吗?我这是成全她要开宗立派的理想。”秦明川微笑着说,“我当然知道这东西的用处,仅仅用了一滴混入酒中,那几个领导部门的头头脑脑,金融大鳄,就在这次阻击顾氏富洋的战役中,对我惟命是从,我眼看就可以把顾家在大陆的基业连根拔起了,还不都是因为有这东西帮忙。”
他语气平和,古雷却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还是坚持说:“就算刘家有您坐镇,不会对岳小姐不利,终南庄家的王少爷和岳小姐也有一面之交,可是正一道张家,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宝贝的,我只担心他们会联手逼迫岳小姐交出来。”
“这怎么会呢,面临大战,岳青莲身为中土道修的一份子,做出些贡献也是应该的,我相信各大世家会按照公平买卖的原则,给她一个大家都满意的价钱。”秦明川自顾自地批阅着文件,“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你先下去吧。”
古雷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两步又回头说:“秦总,你和岳小姐交易的时候,只有我在场,其实保守秘密,这也是买卖的原则吧?”
秦明川头都不抬地说:“瞒不住的,那天晚上她关心则乱,徐小姐受伤的时候,直接拿了一捧灵液出来救命,你以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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