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喜鹊正在树上唧唧咋咋地叫着,跳着,非常欢乐。
小云月睁开眼睛,激动得在平台上蹦了起来,差点儿从墙头上掉下去,然后开心地笑着,嘴里面喊着,“看见了,看见了,我看见了。”
由于双气外流,小云月地喊声异常的大,声音在山谷里面回荡,如阵阵巨风般吹得树叶哗哗直响,众和尚都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小云月的方向,不知道这个小孩又在发什么疯了。
老和尚正坐在禅房里看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手里的书差点儿没掉下去。不过很快,老和尚手捻须髯,哈哈大笑起来。
小云月稳了稳心神,心想着自己还有一句没有领会呢,便又稳稳地坐下来,继续思索着这最后一句:‘大道之法,顺其自然’。不过一直坐到半夜,也没有想到这句话到底该如何来做,简直毫无头绪。
由于实在是太累了,云月便从墙上下来,回屋睡觉了,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让云月又重新变回了这个年纪的孩子。
第八章 了得偶启发
之后的几天,云月都是这样去练习,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声音和画面都渐渐清晰,体内的两股气流也已经可以控制自如,云月的开心也在持续着。
尽管除了他自己没有别人看见过他脸上欣喜的表情,但这份成功带来的快乐,让云月的内心,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云月有些着急了,因为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集中精力,也就仅限于此种程度,再没有其他的突破了。
一转眼两个半月过去,云月实在是不耐烦了。这天傍晚,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打坐,而是偷偷来到师父的房门外,轻声地问,“师父,您休息了吗?弟子云月求见。”
房间里面传出师父的声音,“时间尚早,进来吧。”
云月推开门,进到屋里,转身又把门带上,来到师父面前,撩衣服跪倒,“弟子拜见师父,深夜打扰,请师父见谅。”
老和尚眯缝着眼,笑着说,“哎呦,今天怎么如此识礼数啊?莫不是有求于为师吧?”
小云月把头埋得更深了,回答说,“恩,弟子有些疑问,求师父再给些提示。“
“何处有疑?“
“最后一句,‘大道之法,顺其自然’,弟子反复思索也不得其解,求师父训告。”
“哦,那如今可放下积怨,心平气和否?”
“恩,心已平,气已和。”
“可见得鸟鸣,闻得风声?”
“恩,已见得群鸟嬉戏,闻得清风拂耳。”
“恩,甚好,甚好。孺子可教啊!哈哈……”
老和尚手捻须髯,闭上眼睛思索。边点头,边笑着。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老和尚说话。小云月有些等不及了,轻声地说,“师父,师父,您要歇息了吗?”
这句话表面上看没有问题,看似很关心师父,您看这么晚了,您是不是打算要上床睡觉了。实际上可不是,这种情况下,小云月的意思就是要说,师父,您是不是睡着了,赶紧说话啊,我这都等半天了。
老和尚微微睁开眼,看着小云月焦急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
对于小云月,老和尚是真的很喜欢,对别的弟子虽然和善,但从来都是板着脸,整天也看不见他的笑模样,但是对着小云月就不会,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这就是在寺中多有不便,要不老和尚都恨不得把小云月搂在怀里,好好亲近一番。
老和尚指着小云月的鼻子,略带调侃地说,“你个小鬼头,竟敢戏弄为师?”
云月急忙低下头,“弟子不敢,只是弟子心里确实着急。”
“好吧,那你记好这两句话。艳阳撒金霞,明月守万家;我心随风走,我身自在游……”说到这儿师父停顿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接着说,“万物皆梦里,天地溶心底;一片红尘广,
一团正气扬。回去想想吧,看你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小云月并没有理解,本还想问什么,但看师父已经赶自己走了,眼睛也已经闭上了,便把要问的话收了回去,答一声‘是’,转身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小云月把师父的话又反复的背了几遍,生怕忘掉或者记错哪个字。记好之后,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推敲,反复想也没有什么头绪,直到时间很晚便休息了。
尽管云月还是每天到时间就上去打坐,但是一晃又过去了二十多天,小云月还是没有什么进展,本想再去找师父要一些提示,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毕竟师父已经给过提示了,再去要提示,先不想师父有没有说尽,就算尚有进一步的提示,也显得自己太过愚钝了。
因为这么点儿骨气,小云月一直在自己默默隐忍着、摸索着。
这一天吃过午饭,小云月正无所事事地在院子里坐着,这个时候了得跑了过来,来到他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小云月没有表情,只是轻轻摇摇头。
小了得气得抓耳挠腮,不过又镇定下来,笑着对云月说,“你没有抓过鱼吧?我带你去,怎么样?”
小云月身子一震,他是抓过鱼的,去年父亲带着他去河边抓过鱼,一边抓鱼一边玩水,特别欢乐,可如今……小云月放下思绪,没有表态。
小了得看云月没有拒绝,急忙拽起他的胳膊,一边往外跑一边说,“沉默便是默许了,哈哈,走吧!”小云月被了得拽着,踉跄地往出跑。
了得本意并不是带云月去抓鱼,而是先抓着云月陪他去买东西,膳房的师兄安排了得去镇上买些油盐等伙食材料回来,了得一个人又不愿意去,去求别的师兄也没人理他,所以才厚着脸皮找云月的。
本来他是神神秘秘地在云月耳边说,‘带你下山玩去,别告诉师父和师兄’,谁料云月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压根就没想跟他出去,所以他才灵机一动想了这么个说法的,没想到果然奏效了。
了得带着云月来到镇上。云月的父母之前也住在镇上,但是由于受不了相亲邻里的冷嘲热讽,便搬到了山上,跟这些邻居都断了来往,而父母在本地又没什么亲信,所以,云月的到来大家并没有在意,自然到了镇上也就没有人认识云月了。
云月之前也来过镇上,父母带着他到镇里的集市上玩过,每逢十五,镇上便会有集会,卖各种小物件、杂耍的,什么都有,非常热闹,云月来过两次,非常开心。
触景生情,想起之前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到集会上闲逛的情景,云月鼻子一阵酸楚,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有口无心的了得看到了,打趣地说,“怎么了你,带你来一次镇上竟然这么激动啊?”
云月没有理他,兀自地到处看着。
很快就买完了所需物品,出了镇子,准备回寺里。了得在前面哼哼着不知道哪个佛家的词谣,很是开心。云月在后面跟着,脑袋耷拉着。离镇子很远了,了得觉得不对,一回头,发现云月停那不走了。了得关切地问,“怎么了?走不动了?来,我背你。”云月听了都觉得好笑,了得虽然年长他两岁,但论身材,并不比他大多少,咋看起来,比云月还瘦着一圈。云月抬头盯着他,“你承诺的事呢?……”
了得一脸茫然,随后又恍然大悟。“啊……你看看我,净寻思完成师兄交代的任务,一身轻了呢,没想到把重要的事情忘了。走,跟我来。”
说完了得便朝着山坡下跑去,云月也跟在后面跑了下去。
云月跟随着小了得来到山下,在两山中间有一条山涧,里面有缓缓的流水,水很清澈,两边绿草茵茵,配合着自然形成的“天然水道”,景色非常怡人。
了得招呼着云月,“快来,快来,这里就有鱼。”
云月急忙跑过来,准备去抓,被了得拦住了,很小声地说,“你等我走了再抓,贫僧出家之人,不可杀生,师父教诲过,见凡人杀生,若不能救,便勿看,这也算是积德。”
然后,便走远了。
云月本想去捉,但被了得这么一说,就没什么兴致了。其实云月也并不会捉,之前都是父亲带着去,他只是跟在后面凑热闹,看着小鱼在水里窜来窜去,云月索性就蹲在岸边看着了。突然,小云月发现一条鱼很是奇怪,其他的鱼或是停在静水,或是逆流而上,只有它顺着流水走,自己本身好像也不出什么力,任凭流水随便把它带到何处,很是奇怪。
云月喊来了得,“哎,你过来,看看这条鱼。”
了得见云月也不捉了,正喊他,便跑了过来,嘴里还说着,“阿弥陀佛,施主不杀生,功德无量啊,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定会保佑施主的。”
云月没给他好脸色,狠狠地说,“别废话了,我问你这条鱼是怎么回事?为何不如其他鱼那样逆流而上,而是这般随波逐流啊?”
“哦,这个鱼啊……”了得故意调高音调,显出很得意的样子。
然后看看云月的表情,马上又收回来了,用平素地语气说,“这种鱼呢,老百姓都叫它‘懒鱼’,因为它不愿意自己游,都是随着水流走,饿了就顺路吃点儿东西。但是,这山涧里有好多种鱼,只有它能最后进入大海,因为其他的鱼从出生开始就逆流向上,到处寻找食物,只有这种鱼,从出生开始就随流向下,一路边游边觅食,最后归入大海,归入大海之后便快速汲取食物,就能成长的非常好,传说有渔民打过最大的山鲳鱼,有百斤重,不过我没见过,不知道是真是假了。听老人说,雌性山鲳鱼会在每年排卵之前,逆流顺着小溪游到山顶。这个鱼的味道,听说……”
还没等了得说完,云月转身走了,往寺院的方向边走边思索着,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快步地跑起来。了得跟在后面,背着布口袋,一边跑一边喊,“喂……,等等我啊,你又发什么疯了。”
第九章 回魂日祭灵
云月跑到自己的院子里,爬到石台上,站在上面看着远处的山峰。回忆着了得说的话,‘……不愿意自己游,随着水流走……只有它能最后进入大海……有百斤重……’,站在石台上,看着远处的风景,现在山间的风已经吹不动云月了,随风而来的只剩清爽。
云月这样站了许久,然后会心地笑了。
晚膳时候,了得还埋怨云月为什么不等他,害他一个人背着重重的口袋回来。云月并没有理他,低头吃着饭,了得一边吃饭一边嘟嘟囔囔抱怨着。
晚膳过后,云月来到石台上,继续打坐。回忆着白天了得的话,然后不断地调整着气息。
默念着师父给的提示,‘艳阳撒金霞,明月守万家’,晚上并无艳阳,但今晚的天气尚好,皓月当空。
云月闭眼感受着明月的光亮,明月的光亮先是集中到他身体的这一点,然后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最后,整个大地全是月亮的光辉,好像月亮为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罩子。
‘我心随风走,我身自在游’,一阵微风吹过,云月并没有刻意控制两气的流动,而是随意释放,两气犹如浮云一样,好像随着微风飘出了身体,意念也随着微风到处飘动着。
随着意念的飘忽,云月的身体也好像游动起来,畅游于万物之中,又像融入了万物。云月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坐在石台上,而是在万里天空中翱翔。一会儿到这看看溪流,一会儿到那听听鸟鸣,可高于云端俯瞰大地,也可落于平地仰望月空。
云月陶醉在这种感觉当中,久久不愿意睁开眼睛。
次日清晨,吃过早膳,艳阳高升。云月又按照昨天的运行方式,看到了刺眼的光芒如下暴雨一样射向大地,整个大地与整个天空被丝丝金线连接着,甚是壮观。
这样练习了几天,云月完全掌控了这种感觉,整个打坐过程,信手拈来,而心中的景色也好像随着两气的增强变得美轮美奂。
云月又想到老师的最后两句话,‘万物皆梦里,天地溶心底;一片红尘广,一团正气扬’,打坐应该已经结束了,最后这两句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呢?
这天晚上,云月按自己这段时间的理解,对这两句话开始练习起来。‘万物皆梦里,天地溶心底’,这句倒没什么特别,从之前的万物神游之中出来,然后将两气从自然中收回,积到心底。
只是这‘一片红尘广,一团正气扬’让云月费了好多脑筋,始终毫无进展。
云月想着,一片红尘广不明白,那是不是可以把这个跳过去,直接联系‘一团正气扬’……云月突然想到了什么,将积于心底的两气气团,顺着双臂行至双掌,禅合的双掌好像被一股热气灼烧。
将双掌自然分开,手心向上,自然放到膝盖上。云月一放松,可不得了了,夜幕中,两条闪着银光的雾柱,从云月的两个小手掌升起,直冲云霄,云月自己也吓了一跳,一紧张,雾柱又一瞬间消失了。
云月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的双掌发出的雾柱,两眼直直地忘着自己的两个有些发红的手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尽管没有理解‘一片红尘广’,但云月的这冲天双气,也够威力巨大了。云月好像还没有从这一冲天双气中晃过神来,整晚上都是迷迷糊糊地状态。
次日清晨,吃过早膳,云月又爬到石台上,按照昨天的节奏,然后跳过‘一片红尘广’,直接到‘一团正气扬’。两股气雾从双掌的掌心发出,直冲云霄。
这次云月没有昨晚那般惊讶,气色平静地从石台上下来,直奔师父的房间走去。
云月的心里百感交集,对下一堂课的期待;对于自己武功进步的兴奋;对于能有机会报仇的激动……各种感受,一股脑涌上心头,让云月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该大笑好,还是该流泪好。不过,让云月确定的是,要马上去找师父,进入下一堂课。
夜入傍晚,云月来到师父的门前,打过招呼,师父便让他进去了。
云月见过礼之后,老和尚笑呵呵地看着他,说,“这次是要什么提示啊?”
其实老和尚是故意戏弄云月的,昨天晚上老和尚躲在月亮门外,已经看到了那两股冲天气流。不过,老和尚也发现小云月漏掉了一步。
云月急忙说,“不了,弟子自觉已经将打坐练好了,请师父检验弟子的成果。”
“哦,是吗?这么快,那好,我们直接进入下一堂课。”
云月有些诧异,抬头看看师父,疑惑地问,“不用检验吗?”
老和尚手捻须髯,笑呵呵地说,“何需检验,诚者自诚,重之必重,想你定会自己把握。”
“多谢师父……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下一堂课?”
“还不着急,第一堂课如果你觉得已经结束了,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老和尚背上一个包袱,带着云月,走出寺门,往山下走去。
走了好长时间,云月的腿已经发酸了。但越往前走,云月越觉得熟悉,原来横着穿过两座山,就到了云月生长生活过的那个山坡上。
云月远远望着自己家的木房子,心中酸楚难耐,眼泪禁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欧阳方丈蹲在云月前面,两只手抓住云月的胳膊,说,“孩子,今日是你父母七七四十九的回魂之日,要为你的父母祭灵、扫墓,你是他们的儿子,当然不能错过。你懂吗?”
云月抹着眼泪,带着哭腔说,“师父,我懂!我是他们的儿子,不能生前尽孝,只能死后祭灵了……”
“嗯,好孩子,走吧。”
云月和方丈来到木屋的院子里,有人给收拾过的样子,东西摆放都很整齐,跟之前差不多。屋子里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落了些灰尘。
云月站在院子中,看着周围的一切,自己还在院子中快乐玩耍的情景,恍若昨日。
绕到屋后,有一座高坟,坟前立一座墓碑,上写“先父母方太平方氏之墓”
云月见到墓碑,便跪在地上,用膝盖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