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飞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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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飞霜-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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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叫刘尚飘,是西川的打穴名家,他这样—表示,居然又有四五个人一起作了附合。
  梅铁恨对这些人都是兄弟相称,可见平常的器重,他点点头道:“好!光凭他和龙行雨两个人,随便上去两个也能解决他们了,但是这小子太狡猾了,恐怕他会捣鬼,还是多去两位照应着,今天真要被他赶出了门,不仅愚兄要抹脖子,各位贤弟也无颜回到天府了。”
  他心中也实在有意思叫几个人上前试试,否则实在不甘心,这下子有人出头,正中下怀。
  那边的龙行雨也在说风凉话了:“刘尚飘,不管天府给少们的待遇有多优厚,总不够买下你们的命,我劝你们还是省一省吧!何况高总监年轻有为,将来的前程绝不会比梅老儿差,跟着高总监一样有出息的。”
  这番话无异火上加油,要他们这些成名人物舍了梅铁恨,去在高人凤手下听命,那的确是比杀了他们还难过,刘尚飘怒喝一声,挥动软索枪直欺而进,其余三人也连忙跟进去。
  高人凤没有动,却是龙行雨先出手,挥刀架住了软索枪,这是一大条像镖一般的铁板串成的武器,顶头的那一技有兵刃,可以打,也可以刺,更可以打穴。
  但龙行雨这一刀是拦腰砍上去,软枪一下于缠在刀上,刘尚飘用力一带,想把人带过来,再用另一只空手去点他的穴道,那知道龙行雨竟然一松手,刘尚飘只把刀夺了过来,连忙抖索抛开。
  就是这一杀间,高人凤动了,他的刀式并不出奇,只是动作快,像一阵风般卷了过来,手中的单刀一挥,已经把刘尚飘的脑袋砍得飞了起来。
  跟着伸手夺下他的软索枪,抛向另外两个人,那两个人本能地横过兵刃向外一封,高人凤的身形却突地一矮,像颗圆球似的滚过去,横刀劈出。一人双足在大腿处被斩,另一人则是小腹上被一刀掠过,顿时开了膛,肠子都流了出来,最后一人骇极欲退,高人凤的身子又像枪枝般的笔直地弹起来,一刀由后心戳进,跟着一脚把人踢了出去,那人只跑了几步,背后前胸一洞全穿,血喷如愿,俯身倒在地上,就没再爬起来。
  高人凤才这样两三个照面,就把四名高手都解决了,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好像事前设计好的。
  但是事实上不可能,至少用刘尚飘的软索枪去分散两个人的注意是不可能先作设计的,那完全是临时起意的。
  这个年轻人连杀四名高手,用的都不是武功招式,他只是动作快、脑筋侠、判断准、心手狠而已。
  尤其是最后一点,真把人给吓住了,在眨眼之间,一口气连毙四名高手,谁也没这个本事,谁也没这么狠法。
  梅铁恨也被他震住了,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因为自己这边连折了四名高手,居然没看出对方的深浅来,完全是开始时,龙行雨夺刀,造成了一个机会,而这小子也没放过一丝的空隙,逮住机会就狠狠地出手了。他使的既不是武功,也不是招式,只是看准了对方弱点空处,狠狠的砍出一刀而已。
  四个人只有一个人断腿,还在地上翻滚,谁也想不到高人凤会干出这种事,连龙行雨都想不到,他居然赶上去,手起刀落,剁下了他的脑袋。
  谁都来不及阻拦,看见他的动作,每个人都吓呆了,连龙行雨也不例外,馆问道:“高兄,这是做什么?”
  高人凤淡淡地道:“不做什么,我只是履行我的话,我说过我身前三尺的地方是绝地,敢侵入者必死,他侵入了绝地,就不能再活着……”
  “可是他已受了伤。”
  “他只是断了腿,可没断了手,他是暗器名家迫魂手柳永,若是等他痛定之后,想起断腿之根,绘我一把淬毒的落星追魂砂,我们两人岂非死得太冤枉。”
  柳永的手已伸出在地上,手掌握成了拳,变成一团漆黑,可见他手中已握满了毒砂,还没来得及撤出面已。
  这种毒砂很厉害,沾上了必死,平时施放时,必须要先戴上手套的,柳永断腿之后,大概存心拼命,连手套都不戴了,存心要与高人凤同归于尽的,那知没漏过高人凤的眼睛,又及时补上了一刀。
  其他的人也没注意,看见了柳永握满了毒砂的双手,倒是不能再怪高人凤狠心了,不过对这年轻人的谨慎与狠毒,又增加了一分惧意。
  龙行两钦佩地看了高人凤一眼,不再说话了。
  只有梅铁恨咬着牙道:“小子!你好狠!”
  高人凤谈淡地道:“府宗这话有欠公允,这四个人是来杀我的,难道我应该站在这儿不回手听任他们杀我。”
  梅铁恨被堵上了嘴,这年轻人犀利的词锋使他招架不住,不过经此一试,他发现高人凤只是身手快一点,却不再有其他的花样了,似乎仍可一搏。
  高人凤却已看出他的心思,跨前一步道:“府宗,依现在走远来得及,若再有死伤,双方的仇怨结得太深,我想善罢也不可能了,而我对仇人的手段是毫不容情的……”
  梅铁恨望着他,对这年轻人他实在莫测高深,而且高人凤的态度愈来愈傲,一点都不客气了。梅铁棍反而不敢轻动了,索天彪低声道:“府宗,我们已经死了六个人,的确不能轻易言罢了,现在唯一致办法只有以牙还牙。”
  梅铁棍也低声道:“家老,如何以牙还牙法,看他一付从容之状,分明是有了充分准备,只怪我们太轻估他了,刚才那一战,虽是他利用突击的机会出手,但身手之快,判断反应之快也大出人意料,的确是个不好缠的家伙。”
  索天彪道:“我们不必动,只要盯牢他,让我们带来的人在外面动起,也来个大杀一通……”
  “那要杀到马侍郎的家人了,行吗?”
  “管它呢!只有这样才能叫他无所容身,否则今后天府就无法再混了。”
  梅铁恨想了一下才点点头道:“好吧!豁出去干了,我想朱宸濠不敢跟我们抓破脸的,索老发令总攻击吧!”
  索天彪朝窗外掷出一枚信炮。
  那信他是一枚冲天炮,虽是在白天,也能发出很亮的火花,而且还在轰的一声后,带着尖锐的呼啸,冲天飞去,信号极为明显,也不容易混淆。
  厅外立刻传来一阵颇乐声、决斗声与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梅铁恨这才露出一丝微笑道:
  “这下子就是杀不了高人凤那小子,也能叫他无法在侍郎府安身了。
  索天彪道:“但愿那些人能找到小姐才好,否则被他扣住两个人质总是不太好。”
  梅铁恨道:“不管她们,反正我是绝不会为她们接受任何条件的,谁叫她们被人家截住的。”
  “府宗,这倒不能怪两位小姐,她们是衔命去招唤龙行雨的,谁知这匹夫居然跟高人凤串通好了,反施诱敌之计,把两位小姐掳了去。”
  梅铁恨怒道:“活该,丧师辱名,本就该死,这是我天府的律条,她们在高人凤手中已经失败不止一次了,居然还不知提高警觉,一再地上当,就是高人凤不抓她们起来,我也饶不了她们!”
  “府宗,实在是高人凤太狡猾了,她们力不能逮。”
  “高人凤再行了也不过是夫妇两个人,她们却是挟天府的精锐,仍然栽在对方的手中,这可以原谅吗?”
  索天彪还要齐口,梅铁恨道:“索老,你别说了,我的天府律令是为每一个人定的,她们虽是我的女儿也不能例外,高人凤杀了她们最好,否则我自己杀了她们。”
  索天彪只有不说话了,这时颇杀之声已渐稀下来,梅铁恨道:“怎么还不见人前来报到会合。”
  索天彪道:“老朽跟他们约定是在一注香内,完成任务到发号处覆令,现在不过才一半时间。”
  梅铁恨道:“这侍郎府才多大,那要多久时间,何况现在战斗声已停!就证明任务已完成了。”
  索天彪略为不安地道:“也许他们去搜索残余的敌人去了,老朽放的是第三号信炮,规定是尽残对方,鸡犬不留,他们当然需要点时间,才能贯彻命令。”
  梅铁恨对这个解释略感满意,但仍然哼了卡声道:“我发现我们以往的办事太顺利,人都变得懒散了,很多人的技艺只有退步而未见进展,这是很危险的事。”
  索天彪讪然地道:“这是老朽督促不力。”
  梅铁恨轻叹道:“这不能怪索老,你综理天府总部事务,每天已够忙的,没有精神再去管别的了,本座也有责任,很多人派出去后,坐大一方,就像是太上皇了,锦衣玉食,享受每逾王侯,把壮志都消磨掉了,那里还有余闲去进修艺业。”
  索天彪道:“府宗,他们投身天府,为的就是图个安逸享受,否则他们又怎么肯卖命?”
  “现在还不到享福的时候!”
  “府宗认为什么才是享福的时候。”
  “至少要等宁王成事之后。”
  索天彪苦笑道:“府宗真希望宁王成事吗?”
  “当然了,否则我们还忙个什么劲儿?”
  “恐怕这只是府宗一个人的看法,其他的人却未必具有这种想法,他们认为现在才是最风光的时候,一旦宁王举事,不管成不成功,我们都没这么舒服了。”
  “这话是怎么说呢?”
  “宁王事败,我们就没了后台,混下去都难了。宁王事成,他自己另有一批心腹,不会再倚重我们,甚至于会对我们下手了,那还有现在轻松。”
  梅铁恨冷笑道:“那要他动得了,我们会把厂卫抓在手中,恐怕由不得他。”
  “府宗,本来厂卫还在我们控制中,最近被冷寒月一搅,厂卫的得力人手都被拔除得差不多了,连费楚天都和我们貌合神离,将来怎么会听我们的。”
  梅铁恨微微一笑道:“老夫岂会看不出这一点,我们派到厂卫中的人大跋扈了,嚣张得令人不安,也令人反感,这些人是我以情面邀来帮忙的,我既不方便压着他们,也不好撤换他们,正好借着冷家庄的手为我清理一下。”
  索天彪点头道:“原来庄主有这层深意,老朽正在奇怪,厂卫中的那些人为了一点小事,居然跟冷家庄正面冲突,那是十分不智的事。”
  “这是诸葛龙献的策,在他的估计中,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利用那批人,至少也可以把冷家庄的好手拼掉一半,使他们实力大灭,那知道事与愿违,冷家庄的冷寒月还真有两下子,居然丝毫无损,反而把诸葛龙的老命也赔了进去,倒是始料所未及,幸好我们也略有收获。”
  “府宗,那些人只是不太听话而已,可也算是我们的一股主力,这似乎得不偿失。”
  “不!他们不是主力,我的主力绝不会放在梁做不驯的人身上,那样连我也控制不了了,这批人只是工具,在必要时用作牺牲的工具,所以我才把他们放进厂卫,让他们挑明了身份,自然也让他们打头阵。”
  “可是如此一来,我们对厂卫就失去了左右的力量。”
  “我自有安排的,厂卫新进的一批香子和三挡头,才是我的心腹子弟,他们现在的地位很低,表现也不突出,但已深人厂卫,一旦有必要时,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取得厂卫的控制权。”
  索天彪敬佩地道:“府宗眼光深远,行事周密,远非老朽所能及。”
  梅铁恨得意地笑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宁王府里又和蓄了一批人,将来是用来对付我们的,其实那一批人中,有四成都是我的人。”
  “啊!府宗是从那儿来的这么多的人手?”
  “在天山的缘梅谷中,拙剂和犬子日夜不懈,精选一批批的年轻人,施以训练后,再慢慢地放出来,运用各种的关系,打进每一个地方,那才是我的实力。”
  “冷家庄有没有府宗的人?”
  梅铁恨叹了口气道:“没办法,他们培植下一代的方法与我相同,都是用自己的子弟兵,而且他们的人从十三岁就开始入庄,甘二岁艺成出师,外人打不进去。”
  他叹了口气又道:“只有这个高人凤,不知从那儿冒出来宁王用他来打击我们,我不是不知道,但无法不理,因为这王八且越来越过份,竟然跨到我们头上来了,若不消除他,天府将无法立足了,我那些秘密的安排也就无用武之地了,所以我必须全力排除他。”
  “老朽先不明白府宗立意深远,总以为此番以离府倾出,有点小题大作,现在总算明白了。”
  梅铁恨道:“京师这个据点对我们十分重要,不但宁王在举事前,要取得此间合作,就是成事之后,此地也足以构成钳制他的力量,所以我一定要争取到手,以后就要请索老主持。”
  “这个……老朽怕负不起重责。”
  “索老别客气,以前诸葛龙在主持,他那人好用奇谋,但求好之心太切,才把一切弄糟了,索老的稳重是他万万不及的,所以我才掬诚相告,请索老多费点心,以后别人虽然坐在宝座上神气,我们却掌握着左右天下的大权,那才是我们风光的时候。”
  索天彪道:“宁王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梅铁恨笑道:“不怕他奸,我们掌握着他的脑袋,他身边三个最宠爱的姬妾,一个是我的幼女,两个是我的外甥女儿,他只要稍有异心,我就能轻易地割下他的脑袋来。”
  “老朽都不知道此事。”
  “除了本座夫妇外,没有人知道,那三个女孩子都不在绿梅谷中长大,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用了辗转的方法,让她们进人宁王府,等于有三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怕他不乖乖地听话。”
  索天彪这才发现到梅铁恨城府之深,处事之密,远超过自己的想象,自己是他最亲信的心腹智囊,但今天才知道他的种种安排,而且这可能只是一部分,还有许多安排仍末透露,跟着这样一个人做事,也不知是祸是福。
  索天彪自然不敢把心中所想表示出来,只是他的神色间更显得恭敬了。
  梅铁恨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后,心中颇为得意,这就像是一个名匠,在完成了一件举世无二的艺术晶后,总希望要人欣赏一下。
  在他的眼里索天彪这个人,有雄心而没有野心,他不甘寂寞,但是没有魄力,永远只能依人成事,自己能完全地掌握他。
  不过梅铁恨也开始变得不安地道:“一枝香已尽,那些人应该来覆命了,怎么一个都不见?”
  索天彪也感到不对劲道:“老朽去看看。”
  他才走到厅门口,却又被两个人拦了进来,那是一男一女,男的是高人凤,女的是冷寒月。冷家庄的大小姐,六月飞霜天下寒的冷寒月。
  索天彪一怔道:“玲小姐,你怎么来了?”
  冷寒月笑笑:“我向表叔请安来了,表叔,您来了也不通知一声,自家亲戚,这不见文见外了。”
  看到冷寒月与高人凤同对进来,梅铁恨已经有不祥之感,尤其是这两个人身上血迹斑斑,却没有受伤之状,显见他们都经过一场厮杀,而且杀死了不止一个人。
  自己对部下所发的命令是鸡犬不留,而这两个人居然完好无恙地来了,自己的那些部下就凶多吉少了,但他的脸上还是维持着平静地道:“是心兰侄女吗?”
  “那是我的小名,现在我叫寒月!”
  梅铁恨沉住气道:“寒月侄女,首先问一句,你今天带了多少人来?”
  ‘二十名冷家子弟,个个都是顶尖好手!”
  梅铁恨道:“我带来的天府好手有四十名,你只凭二十个人就把他们给吃掉了?”
  “是的,而且我那二十人丝毫无损,连轻伤的都没有一个,而天府的四十名杀手已全部伏诛。”
  梅铁恨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道:“什么?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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