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的军力,总共加起来约摸有百万人,但宁王的死党,控制了将近四十万。
虽然在全国的比数中只值四成,但却已经占优势了,因为朝廷真正能控制的军马只有目前的禁军,那是掌握在王瑞的手中,但只有甘万人,其余的虽无叛乱之心,却也没有很明确的态度。正因为举国不齐心,所以宁王才敢有不臣之心,一旦战争发生,那是狠危险的事。
高人凤很忙,他要以宁邸参赞的姿态参与这边的叛乱夺权集团,又要以水文青的身份到冷家庄去主持大局,布署很多计划,一幸好他两边都有相当的权力,互相安排有利的事,使他的工作进行得很有表现,也受到了更多的重视,宁王十分重视他,相反的天府就更为嫉恨他了。
宁王派林光为联络人,有最机密的事情,都由林光居间联系,就是对朝中的死党大臣有所指示,也都交由高人凤去接触了。
有一天下午,林光被人发现暗杀在长辛店。
尸体上有不少伤痕,显见得是经过战斗而致死的,高人凤和龙行雨听说后,急速命人把尸体运到京师,检验过后,发现他真正致命的原因是受了一种内家掌力,震断了心脉,高人凤皱皱眉头,他对天下各武林宗派都有认识,自然也知道是那一家的路数。
所以他跟贾若凤、龙行雨三个人,直驰长辛店邻近,芦沟桥畔的沙家屯。
沙家屯是一个小村集,而且是个独家村,村中多半是沙姓子弟,村长沙金炎是武林名宿,擅长大摔碑手和金砂掌,威力很大,一掌劈下去,能够熔金碎石。”
沙家村中人不事任何生产,男了们专事练武,艺成之后,多半为人聘作嫖头,门下子弟有百余人,是个很有名望的武学门派,却一向与官府不相往来。
高人凤等三人到了沙家屯,狠客气地递上了拜帖请见沙金炎,但是在门口就被人挡了驾。
门上一个高大的汉子只看了一下帖子道:“不见!”
口气十分冷傲,高人凤毫不生气,仍是笑嘻嘻地问道,“请教阁下高姓大名,与沙老爷子是什么关系?”
“沙龙!是我伯父的侄子。”
“沙兄能代沙老爷子作主不见我们吗?”
“不错!我搞父十年来闭门谢容、不见任何人,阁下是凤凰刀门下,沙家屯跟凤凰刀派认天交情。”
高人凤道:“好!我以凤凰刀门下求见,只是为尽江湖礼数,沙老爷子如果不讲江湖渊源,我就以另一种身份请见,在下是江西宁王府四品带刀护卫。”
沙龙冷笑道:“那也吓不倒人,我们有五六个师兄弟在江西作事,品级比阁下只高不低。”
“王府护卫的品级高低不是以职品而分的,在下虽然是四品护卫,却是宁邸派在京师的负责人。”
“那又怎么样?”
“我今天是为公事上门,沙老爷见是不见。”
“笑话!公事办到沙家屯来了,你有没有弄清楚这是那儿,你有几个胆子。”
冷寒月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口气,她上前也不说话,劈面就是一掌,沙龙冷笑一声,轻轻一刁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掌道:“大嫂子,要动手你还差得远。”
他只说完这句话,人已呆住,因为冷寒月的那一掌只是虚晃,真正的攻势在械手的刀上,寒光一挥,利刀出鞘,把沙龙的一条胳臂砍了下来。
沙龙负痛退后,门中出来了十几名汉子,立刻就要上前围攻,冷寒月将刀一圈,冷厉的刀风把他们都逗退了。高人凤知道冷寒月一出手必死善罢,但他也看出了这个沙龙身上问题很大,佩刀也掣了盟来。当胸一举道:“在下虽为公事而来,但已尽了江湖礼数,各位一定要阻挠,在下就不客气了,不管你们有多大的势力,但是要跟官府作对,却是大大的不智!”
沙龙抚着断臂处跳脚叫道:“不管他,宰了他们,沙家屯可不在乎什么官府势力。”
那些沙氏子弟又拥了过来,高人凤推刀一封,又把他们逼退了下去,然后他身形猛地冲出,直逼近抄龙,沙龙跳后一步,但是高人凤身手何等快捷,挥刀一箔,正好敲在他断臂伤处,虽然用的是刀背,但沙龙已痛得受不了了,一声惨啤,昏倒了过去。
又有人要上来时,龙行雨出手了,他出身入封刀门下,刀势更见凶厉,虽然他手下留情,但这些沙门子弟尚未出师,技艺未精,已有三个人受伤。
高人凤刀尖又戳在沙龙的伤口上。把他由昏绝中痛醒过来,高人凤流声道:“沙龙,你看清楚了,不是猛龙不过江,我们敢三个人前来沙家屯,自然是有所凭恃,你趁早把沙老爷于请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沙龙居然咬着牙吼道:“你有种就杀好了,沙家屯有的是人,凭人多也咬死你们。”
高人风冷笑道:“沙龙,凭人多你可多不过我们,你似乎想为沙家屯带来灭门大祸。”
“笑话,你不过是宁王府的一走狗而已。就是朱宸壕自己也别想动得了我们沙家屯。”
高人凤道:“很好,凭你这句话,我已经能确定你们沙家屯是为什么人卖命了,你迷信天府的势力,我就叫你瞧瞧我敢不敢惹天府,若凤、龙兄,放开手杀!”
冷寒月和龙行雨的两柄刀已经占了上风,但是沙氏子弟个个悍不畏死,形成了僵持的局面,高人凤的招呼打了后,他们再无顾忌,刀光起处,血肉横飞,一下子满地都是断肢残足和受伤的人。
沙龙似乎没想到他们真敢杀,倒是吓呆了,而且也知道祸事闯大了,只有憎然地叫道:
“你们真敢杀人?你们真敢杀人?
我伯父不会放过你们的!”
高人凤冷笑道:“沙老爷子若是不作个明白的交代,他自己恐怕也难以脱身,我高某行事只要占住了理,没有什么敢不敢的。”
正说着,外面进来了三个人,一个老者,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少壮小伙子,高人凤倒识两个。中年人是东厂大档头费楚天,少壮小伙子是二档头沙强,他们都是天府的旧属,寄身在厂卫中。
费楚天忙叫道:“住手;住手!高兄,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和沙家屯冲突起来了。”
高人凤冷冷地道:“费老大,你来得正好,林光兄由南昌到京师来接要公,被人杀死在长辛店,你知不知道?”
费楚天闻言支吾,高人凤道:“费老大,你别说不知道,我在你手中调了几个人问过话,他们不会不告诉你。”
费楚天只有道:“兄弟知道这件事,而且十分震惊,立刻帮忙调查这件事。”
“这我相信,而且你找上了沙老爷于,相信你已经看出点眉目了,林光是死于沙家金砂掌。”
费楚天道:“兄弟在大营见到了遗体”正因为有点怀疑,才特地请沙老同去鉴定一下。”
“鉴定的结果如何呢?”
沙强忙道:“高总监,家伯父鉴定后,看出林兄的身上确实受过金砂掌伤,但非致死之因。”
高人风冷笑道:“一掌震断了心脉,不死也只剩口气了,随便再加两刀都足以致命。”
这时老者才道:“高老弟;老朽沙金炎,与今岳凤凰刀贾者英雄曾有数面之缘。”
高人凤道:“先岳与老爷子的交情只是私交,但私不破公,再晚是为公事面来,林光兄是王府护卫!
这个年轻人相当厉害,一句话就把对方的口封得死死的,沙金炎移目击看费楚天,他也作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沙金炎无法在江湖渊源上打过门了,只有叹口气道:“高老弟,老朽无法否认有沙门弟子涉嫌,可是老朽毫不知情,容老朽调查清楚了,再给老弟一个交代如何?”.高人凤道:“沙老这话显见是推托了,林兄被杀不是私怨,而是牵涉到王府的重大内情,再晚此来,不是光调查林兄的死因,还要追索王府的要犯,沙老慢慢调查,放走了真凶,使再晚的线索一断,什么也查不到了。”
沙金炎温然道:“老朽是真不知情。”
“可是目前就有知情的人,用不着慢慢调查。”
沙金炎忙道:“是谁?”
高人凤用手一指沙龙道:“他!就是这位仁兄。”
沙龙吓得脸色也白了道:“我……我不知道。”
高人风冷笑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一开始登门拜访,完全按照江湖礼数,递上了帖子,可是这位沙老兄连贴子都不接,就回说沙老不见客。”
沙金炎道:“那时老朽并不在家。”
高人凤道:“这位抄兄说的是沙老不见客,而不是说沙老不在家,而且还说我这个四品护卫管不到沙家屯,贵门子弟有五六位在南昌任职,职品都比我高………”
沙金炎道:“那是年轻人不懂事,不会说话。”
高人凤冷冷地道:“他根本是认识我的,也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所以才用这种态度,贵门子弟任职南昌,都是天府所属,目前就是天府跟王府过不去。”
“那高世兄就该找天府去。”
“这是迟早的事,不过目前就杀人事件而盲,我只找凶手,今天贵门子弟杀了人,我就找上贵门。”
“那你就直接指出是谁好了。”
“很好!我要带走沙龙。”
“我这个侄子从不出门,而且他的技艺平平,也无力杀死林光那样一位高手。”
“这一点有待考证,但是至少我敢断定他知道凶手,而且曲意包庇。”
“高世兄这可不能由你随意指认,必须要有证据。”
高人凤冷冷地笑道:“我办的虽是公事,却不必像官府一样,讲求真凭实据,我只要确定不冤你们就行了。”’”
“要是老朽不答应你带人呢?
高人凤脸色一沉道:“沙老一定要意气用事,不妨问问费老大,我是不是怕事的人,沙老如果执意不合作,再晚只有得罪了。”。
沙金炎愤然地道:“费老弟,你是听见的。”
高人凤道:“你别把事情套到费老大的头上,他对外是东厂的大挡头,对府而盲,他还要听我的,如果今天我请他帮忙对付你沙家屯,他别无考虑余地。”
沙金炎一愕道:“费老弟,真是如此吗?”
费楚天十分为难地道:“沙老!事实上必须如此,高兄是王爷亲下的谕令,在京师的全权负责人,他真要交代下来,兄弟只有听从的份。”
沙金炎大出意外地道:“费老弟,你们天府……”
高人凤道:“沙老,你太迷信天府了,而且太对行情隔阂了,天府的势力的确不小,但他们必须倚赖王府才能立足,梅府宗太过份了,自以为可以跨越一切了,王爷才责成我给他们一点颜色着看,天府二狐,在天府可以算是人物了,可是我杀诸葛龙,捉索天彪,连两位梅小姐来了,也在我这儿碰个大钉子回去,天府的字号在我面前可叫不起来,沙老在京师,应该跟我多多合作才是。”
沙金炎沉吟不决,高人凤沉下脸道:“沙老,你假如再坚持下去,可是找自己的麻烦了,我来此已作万全之准备,若不得沙老的充分支持,我就灭了沙家屯。”
沙金炎不但是成名的武师,而且还是一门之宗,居然被一个年轻的后辈捏住了脖子,那份窝囊是难以言喻的,一下子叫他向高人凤低头,他拉不下这个脸。
但是高人凤就是不给他留点余地,沉声道:“沙老不要以为我是危言耸听,我不是个冒险行事的人,而是作了万全的准备而来,沙老如果不相信,不妨仔细瞧瞧!’”
他撮口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四周涌出了好几批人,人人劲装黑衣,手中执着强弩,而且动作矫捷,个个都是高手,高人风一挥手,那些人又退了下去,而且都隐人了暗处不见了。
沙金炎脸色大变,高人凤这才道:“沙老,我是江湖人,不想把路走得太绝,但是谁要以为我好欺负,那也是打错了主意!”
费楚天把沙金炎拉到一边低声道:“沙老!这小子的确有两下子,他软硬不吃,而且敢作敢为,在下已经建议天府,别跟他来硬的,可是天府偏不死心,沙老这次是太冒失了一点,如果事先跟兄弟商量一下,兄弟一定劝沙老慎重其事,现在只有沙老对他低个头,把人交出来了。”
沙金炎长叹无语,转头对沙龙道:“沙龙,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必有所顾忌,在人屋搪下,不得不低头。”
高人凤却不听这种话,冷冷地道:“沙老,这只能说贵门选择错误,在你们同意去狙杀林兄之前,就应该先了解状况,不可一味盲从。”
沙金炎看了他一眼,强忍任不开口,沙龙顿了一顿才道:“标兄弟曾经秘密地回来一超,说他此行是从事一项机密的任务,狙杀一个人。”
高人凤冷笑道:“这位标兄弟又是何方神圣?”
沙金炎道:“是老朽的第二逆子,现居南昌,在天府中任事。”
高人凤道:“原来是令郎,沙老是预知此事了。”
沙金炎道:“他要作什么,老朽毫无所闻,只不过林光尸体上的掌印不深,内腑金碎,在我沙门子弟中,仅他一人具有此火候。”
高人凤点头道:“他现在在那里?”
沙咙道:“这就不知道了,他只是回来探视一下,遂即又离开了,再也没有联络过。”
‘他是跟天府的人一起吗?”
“这也不清楚,他既没说跟谁一起来,也没说跟多少人同来,甚至于也没说为了什么而来。”
高人凤冷笑道:“可是我一到,阁下却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的,而且存心多方阻挠,那又是作何解释?”
他追问很迫切,令沙龙有无法招架之感。看看所有的人,目光都紧盯着他,只有嚎嘎地道:“标兄弟说高人凤在京师太跋扈,要好好教训他一下,也委托我有机会帮帮他的忙,如果能收拾掉这个人,沙家屯在天府就可以大大的露脸了。”
沙金炎连连顿脚骂道:“湖涂!混帐!你们这两个畜生,沙家有几个子弟在天府任事,却并不表示沙家屯也加入天府,成名露脸归他们,流血拼命却要我们去干,小龙,我是因为你老成持重,才留下你照顾一下门户,你居然捅下这么大的漏子,我看你要如何交代。”
高人凤冷笑一声,明知道这老头子是在做戏,却也不加说破,只是四下一看道:“沙龙!你这管闲事的代价已经付得很多了,我高某人作事也不愿太赶尽杀绝,今天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沙标如果回来,希望你们把人交出来。”
沙金炎刚要开口。
高人凤道:“沙老,我是以公事的立场说话,沙标是你儿子,你若窝藏不报,就有连带责任,希望你认清这一点,告辞了。”
他一抱拳,带了贾若凤与龙行雨,转身就走了。
费楚天也跟他们一起告辞,只留下了沙强。
走在路上,费楚天歉然道:“高兄,天府派人来,我是毫不知情,他们现在可能对我的处事已很不满意,处处都瞒着我。”
高人凤笑道:“我知道,王爷已经交代过,说费兄虽隶属天府,却是王爷可以领事的人,要兄弟和费兄充分地合作,共图大业。”
“高兄能了解这状况,兄弟就放心了,而且以兄弟的看法,沙标在那里,沙金炎应该是知道的这老儿很狡猾,不过他的侄子沙强在厂卫中当差,是兄弟的得力助手,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兄弟要他留下,就是进一步探消息,林光兄之死,兄弟会全力追查凶手的。”
高人凤点点头道:“‘我也知道那老儿靠不住,也布署了侦察之法,不过有沙强作眼线,自然是更好。”
说着他进了一家茶楼,直到楼上的一家雅座里,”费楚天愕然地道:“高兄,这儿是冷家庄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