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书生吓得魂飞魄散,口中哇哇大叫。陈唐被他们一阻,速度登时慢了下来。
刘君保不假思索,掉头就跑。
得得得!
马蹄霍霍,奔雷一般。
刘君保回头一看,见是那匹枣红马追了上来,他心中欢喜:哈哈,这匹笨马真是送上门的。
身形稍一放缓,腾空掠起,要跳跃上马。
“聿!”
胭脂马长嘶一声,庞大的身躯异常灵活,人立而起,两只海碗般大的前蹄凌空飞踢而至。
“什么?”
刘君保吃惊不小,万万没想到此马竟能玩出这般招式来。人在半空,生生一拧腰,堪堪躲避开去。
然而胭脂马忽而俯首,低头狂突过来。
砰的!
不偏不倚地撞到刘君保身上。
刹那间,他就觉得被一座山给撞上了,身形一个踉跄,头有些晕。
这是什么马?如此大的力气……
刘君保又惊又怒,但立足未稳,眼前剑光如虹,陈唐已经攻到。
最佳的遁走机会,已经错失。
他一咬牙,舞动一双判官笔,上来与陈唐激斗。
叮叮当当!
兵刃交接,发出清脆的声响,有火花溅射。
陈唐只攻不守,仗着剑刃之长,稳稳占据了上风。
刘君保越斗越心惊,终是忍不住了,口中发出一声怪叫,皮相开裂,如同蜕皮般。那层文弱的书生样貌被撕破,从中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颅来,獐头鼠目,目露凶光。
“妖……妖怪!”
刚才被扔出去的两个书生并未受到什么伤害,被陈唐借力卸力地接住,安置到了边上。然而此刻,见着刘君保的变化,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尖叫,李梅龄裤裆里一湿,竟是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
平日来往的友人,竟是一个妖怪,这样的事情,光想着,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显形就能吓人了吗?”
陈唐冷哼一声,嗤的,剑光削去,角度刁钻而巧妙,正削中刘君保的左手臂,登时鲜血飞溅。
刘君保吃痛,嚎叫一声。那根判官笔把持不住,哐当一声落地。
陈唐得势不饶人,跟上又一剑。更狠的,直接砍在对方的右腿上,如伐树木。
“啊!”
此妖再也禁受不住,噗通倒地。
“聿!”
胭脂马得意地叫着,似为自家主人获胜而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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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五章:枭首()
刘君保倒地,胭脂马嘶鸣一声。第一时间冲上来,蹄子往上一踏,稳稳压住。
陈唐持剑,看向李梅龄与杭复天:“两位,是否有话说?”
两个书生的确有话想说,只是双股颤栗,舌头像打结般,许久憋不出个字来。
陈唐不急,虽然看样子,从他们口中也问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听得一些是一些。
此时,地上的刘君保倒开口了:“陈探花,你放我走,此事可了。否则的话,你那乌纱帽戴不久了。”
陈唐晒然笑道:“你觉得我是傻子?”
刘君保瓮声瓮气地道:“正因为你不是傻子,才应该这样做。”
陈唐呵呵一笑:“如此说来,那你就是傻子了。”
“哼。”
刘君保闭嘴不说话了。
杭复天两人听见,这才知晓陈唐身份,竟是县城新上任的县令大人,新科探花郎。顿时肃然起敬,心神也不那么慌了,赶紧过来见礼。
陈唐问:“你们与牠,是什么时候结识的?”
李梅龄忙道:“禀告大人,我们是前年结识的。”
“那你们可知牠来历?看起来,尔等交情不浅。”
陈唐又问。
这话问得敏感,杭复天连忙摆手:“大人明鉴,我们不知道其人面兽心,为妖物所变,乃是被蒙蔽欺骗了的。”
“呵呵,来往之际,就没发现什么破绽?”
“没有,真没有……”
两名书生赶紧叫起屈来,急着要撇清关系。若被问罪,那可就惨了。一个不好,连秀才功名都会被剥夺。
陈唐又问了些事,果然得不到有价值的信息,便一挥手:“你们下山回家吧,不要乱说话。”
“多谢大人。”
李梅龄扶着杭复天,赶紧离开了。
陈唐过来,站在刘君保边上,直接问道:“你家主子,可是黄道志?”
刘君保吃吃冷笑:“你不用费那心思套话,反正一句话,放我走,你还能继续当官。如果不的话,别说官帽子保不住,项上人头同样不保。”
陈唐眉头一挑:“你这是在威胁一名朝廷命官?”
刘君保傲然道:“一个七品县令而已,哪怕有探花郎的功名加持又如何?”
陈唐叹口气:“看来,你是什么都不肯说的了。”
“那是当然,你尽管把我抓回去县衙。”
刘君保大声说道。
“既然如此,留你何用?”
陈唐手起剑落,人头落地,双目睁得大大,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抓你回县衙等你同伙来救吗?没有那个必要了……”
陈唐喃喃道,将尸身扔进草堂,点起一把火,猎猎烧起来。至于那颗獐头鼠目的首级,则略作收拾,用根草绳绑住,带回去。
得得得!
胭脂马速度极快,奔回县城。
衙门里头,一阵忙活。郊外发生满门惨案,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人人都得打醒精神起来。
“大人,你总算回来了。”
杜望云迎上来,满脸忧色地道:“笔录宗卷,我已经写好了。其中有不同寻常之处,我正想着怎么安排人手,出去侦查办案。”
陈唐骑在马上,淡然说道:“不用查了,此案已破。”
“啊?你说什么?”
杜望云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
陈唐拎起那颗首级:“凶手已招供,且已伏诛。”
瞧着这毛茸茸的狰狞首级,杜望云吓一跳,张大了嘴,不知该说什么。他是有见识的人,自然认出首级非人,乃是妖魔。那么,县令大人究竟是何出身,斩杀妖魔如同割韭菜般,实在太生猛了。想了想,问:“大人,那此事该怎么结案?”
陈唐道:“将此首级,以及案件宗卷,一起送去州衙即可。”
“好。”
杜望云应道,陈唐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属于标准的程序流程。县城之地,出现邪祟妖魔,如果无法解决,自然得向州衙求援,请九扇门的人员出动。不过如果本地能够处理,便是一件功绩。
目送杜望云拿着首级离开,陈唐双眼眯了眯,心里在想。黄道志在州衙,应该很快便会知道了,那么,其会怎么做?
对于刘君保那些威胁的话,他并不觉得只是虚言恫吓,不过陈唐绝不会因为担心后面到来的报复,而选择妥协,将对方放走。更不用说,让牠走,倒很可能会被反咬一口。既然如此,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一个是一个。
把胭脂马牵回马厩,然后返回官署内。
“不矜哥,你回来了!”
苏菱叫道。
她与丫鬟住在后宅,对于衙门的事并不知晓。
看着她一张小脸,陈唐忽然觉得带她来江南,未必是好事,指不定什么时候狂风暴雨便打落下来。脑海里就想起当日胡不喜的叮嘱,还有何天玄的言语,果然意有所指。
“呵,想那多作甚,不外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陈唐笑一笑,放下心事:“午饭好了没,今天吃什么?”
“炖了牛肉。”
苏菱甜甜一笑:“我现在就端上来。”
……
宁州州衙,比起下面的县衙,自然要大得多。机构部门,数目繁多,依次排列开来。
一间公房内,黄道志身穿官袍,坐在里头。他卸任南服县县令,调入州衙,是一次不错升迁,本为一大喜事。
只是眼下,他毫无喜悦之意,脸色阴沉得可怕。黄师爷跪倒在地,双眼通红:“大人,我那四弟,也被陈唐杀了,送了首级过来,要邀功。这简直欺人太甚,此子,绝不可留啊。”
黄道志看着他,慢慢道:“你们都是我的家奴,俗话有说,打狗也得看主人。这陈唐不识进退,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黄师爷大喜:“大人,但凭吩咐,我这便带人去南服县。”
黄道志呵呵一笑,摇摇头:“杀人何须见血?”
黄师爷一怔:“大人的意思?”
黄道志目光阴沉:“既然他是朝廷命官,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官场上的规矩来压他,直接压得他无法翻身。”
黄师爷听着,眼珠子骨碌碌转一圈,咧嘴一笑:“大人高见。”
黄道志扫他一眼:“你想明白了?”
黄师爷连忙摇头:“不明白,但既然大人说是好办法,就一定是好办法。”
这马屁拍得,黄道志哈哈大笑起来。
第两百二十六章:视察()
这日,陈唐叫来王默:“王师爷,你带几名衙役出去,询问那些有人失踪的人家。每一户,都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王默闻言,心中一喜:“大人,你要帮忙寻人?”
要知道,失踪的人中,还包括他的好友白衝。以前没办法,做不了什么,现在可不同了。
陈唐含糊道:“先备案再说。”
内心却是明白,那些不见了的书生秀才,十有八九,已经尸骨无存,到哪里寻去?
“好。”
王默兴冲冲地带人去了。
陈唐坐在公房中,默然不语。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过面对诸多事务,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烧起。税赋那些,乃是朝廷固定,难以撼动,无法改变。所能做的,不外乎励精图治,发展民生经济。但时代的条件就摆在这,很多东西也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至于衙门内部,上任之前,想着会有不少阻力,下面的人办事会阴奉阳违,推三阻四什么的。不过那天带着两具精怪尸身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下子就把场面给震住了。
能斩杀妖魔的大人,谁还敢轻视?哪怕再老的老油条,也纷纷收起秉性,夹起尾巴做人。
吏者狡诈,但也是因人而异。如果上位者有足够的实力,下面的人就不敢动弹。
这样一来,陈唐想来个杀鸡儆猴,都找不到人下手。如此正好,省下很多事。他故意在人前显露锋芒,目的也在此。
作为本地势力的领首者,杜县尉的态度是风向标,他已经服服帖帖的了。叫干嘛就干嘛,让向东绝不向西。暗地里又勒令手下衙役,都安分些,尤其不能再随便地敲诈商贩百姓了——至少现阶段不行。
整个县城的面貌肃然一变,有着几分清正严明的氛围来。以前间或有人失踪,虽然对于很多人家来说,事不关己,但这样的消息总是叫人心中不安,暗生惶然。
不过近日衙门出了告示,说有妖物作祟,但已经被斩杀除掉,让大家放心生活,安居乐业云云。
见了告示,众人自是奔走相告,喜上眉梢。
陈唐诛杀刘君保,可以有好几个处理方案,甚至包括换上无忌画皮,来个“不留名”。然而考虑之后,觉得并无必要。刘君保背后是否有人,是一回事,但不管有还是没有,其实结果都一样的。其冲着陈唐而来,然后死掉了。这样的一笔账,别人当然是算在陈唐的身上。
有些事情,从来都不需要证据的。
该事的根由,从借宿王默家,出手斩杀驴猪二怪时,便已经埋下了。
但即使重来一次,陈唐还会出手。
既然没有隐瞒的必要,不如宣扬开来。在明面上,诛杀精怪,本就是一件功绩,将会获得上级嘉赏。而对于满城百姓,也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
将首级送去州衙后,有公函发回,上面多有褒奖之词。另外还提及,过一段日子,将有巡按使下来视察……
地方官者,任期大都为三年。在此期间,自有考核审查的制度,以评估该官员的政绩优劣,从而进行升迁,而或罢黜。
整套程序,井井有条。
考核的内容五花八门,主要为税赋、人治、教育等方面。管辖下出了人命案子,都会被扣分。比如说那桩灭门案,若是人为,即使最后破了案,缉拿到凶手,可在政绩上,也会被记上一笔。不过查出是精怪所为,案件的性质就不同了。
关于邪祟,关于妖魔,两者存在,早不是秘密,而由它们犯下的事件,主要由九扇门处理。但如果地方上自主办妥了,该地主官便会受到表扬。
这都是定下来的规矩。
南服县出现精怪,虽然已经被除掉,但按照程序,会有一名巡按使下来视察情况,也是情理中事。
看过公函,陈唐并不知道是哪位巡按使下来。即使知道,也不会认识。他初入仕途,在人脉方面可以说是一穷二白,几乎为零。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既非出身大族,又无担任高官的老师而或贵人带路,想要积累人脉,只能从点滴做起。如今刚当官,到哪里识人去?
不过他为人做事,一向秉持本心,至于别的,向来没有想过太多。等那巡按使下来,依照正常程序接待即可。
到了下午时分,王默回来,脸有戚色。
陈唐问道:“出了甚事?”
王默回答:“大人,白山伯死了,悬梁自尽,死于家中。我发现的时候,尸体还挂在梁上晃荡着……”
说到这,不禁哽咽起来。
陈唐与那老者,只照过一次面,话都不曾说过一句。那时候,便觉得对方精神不太正常。唯一的儿子失踪,老伴又意外摔死,剩得他一个孤苦伶仃,老无所依,生活悲苦,可想而知。
当即黯然一叹,说道:“让衙门出钱,好生安葬了。”
王默便道:“大人仁义。”
陈唐又问:“别家情况如何?”
王默摇摇头:“都很不好。”
失踪的皆为书生,一户人家想要养一个读书人出来,并不容易。供书教学,不知要花费多少钱财精力。但求这儿子能考中功名,出人头地罢了。然而突兀间便不见了人,对于该家庭的打击之大,无需赘言。
“该死的妖魔,都是它们做下的恶行。幸好有大人在,将它们一一诛杀!”
同样作为受害者,王默掩饰不住地流露出对妖魔的恨意。
陈唐很理解地点点头:“王师爷,你关注下那些人家,有甚需要,尽量帮忙解决,勿要疏忽怠慢了。”
王默忙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会做得妥当。”
“还有,过些时日,有巡按使下来视察。你看下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也得做好。”
陈唐又吩咐道。
他是第一次当官,王默也是第一次做师爷,难免经验不足。就怕到时手忙脚乱,出了篓子。
“明白。”
王默凛然回答,随后便出去忙活了。
过得数日,有快马进城来禀告,说州衙派来的巡按使已在路上。大概黄昏时分,便抵达南服县,要县衙方面提前做好迎接事宜。
第两百二十七章:乱始()
王甫近日很是烦躁。
自从公子赴任,奔赴江南后。才过了一个多月,潘州的状况便有些恶化起来。
先说生意方面,赵三爷的顺福镖局接连出事,死伤数十人之多。有幸存者逃回来哭诉,押镖路上不是遭遇不详,便是碰到了山贼。不但镖师趟子手多人折损,而且镖货都丢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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