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生无礼!”
阿宝气呼呼地道。
陈唐一摆手:“阿宝,你先下去。”
他对于这闯入的两人印象深刻,那一次,正是参加举子试的前夕,陈唐与王甫陶昊等到四海楼喝酒。期间王甫与陶昊两人喝多了两杯,悲从心来,又哭又笑的,以至于吵到了人,过来喝骂。
那人,便是这位浓眉头陀,像极了传闻中的“奇人异士”。
那一阵子,适逢胡家庄出事,潘州府内风起云涌,多有江湖人士出没。不过陈唐接下来便去考试,并未涉及其中。
没想到,今日对方竟主动找上门来。
“探花郎年轻俊美,啧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咦,不对,我记得曾经与你见过的。”
那花道姑很自来熟地笑道,她五官长得倒不算很美,只是浑身上下,一颦一笑,一扭一动,都是风情,让人见着,不禁色授魂与。
陈唐有气息加持,很是清醒,问道:“不知两位是?”
唰的,浓眉头陀便亮出一枚金光灿烂的牌子,上面龙飞凤舞般刻着个“九”字:“不知探花郎可否听过九扇门?”
陈唐点点头:“有所耳闻。”
心中恍然,原来对方竟是隶属九扇门的。对于这个朝廷特殊机构,他最先是从詹阳春口中获悉,知道是一个专门网罗天下奇人异士的机构,用来对付镇压邪祟妖魔等。
浓眉头陀咧嘴一笑:“听过就好,省得我们浪费口舌。”
陈唐又问:“你们是负责潘州事务的九扇门校尉?”
浓眉头陀目光闪动:“看来探花郎果然非常人,知道得还挺多。”
九扇门的行政级别,从高至低,设门主一人,然后左右两名指挥使,再到都尉,以及校尉。最下面还有个“门客”,却属于临时工的性质,要立功完成任务,才能转正,跻身校尉。
由于九扇门的特殊性,他们的权柄颇大,到了都尉级别,在某些时候,甚至能调动州府兵甲。
陈唐不亢不卑地问道:“不知两位校尉到此,有何贵干?”
浓眉头陀道:“我们走失了一匹马,那马是朝着这边来的。”
闻言,陈唐心一跳,表面不动声色,笑道:“既是豢养的马,怎么会跑掉呢?”
“这个,就不关探花郎的事了。我们来此,就想问下,你庄上的人,可曾见着一匹浑身漆黑,但四蹄雪白的马?”
浓眉头陀明显不愿意透露其中讯息。
陈唐道:“确实有这么一匹马出现过。”
“在哪里?”
浓眉头陀迫切地问道,不禁踏前一大步,显得非常激动。
陈唐说:“此马上午路过我庄园的一片坡地,还踢伤了两名农汉,然后就跑了。”
“跑了?往哪跑的?”
浓眉头陀追问。
陈唐摇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也许是往山那边去了,也许是朝着西面走了。”
浓眉头陀喝道:“不是有人看见了吗?怎么会不清楚?”
陈唐淡然道:“但我的人被踢晕了,还差点丢了性命,哪里还知道马往哪里去?对了,既然你们是马主,是否应该赔偿医药费?他们可在床上躺着,下不得地,肋骨都断了两根。”
“额!”
浓眉头陀为之哑然,那想到这位探花郎口风一转,竟敢问九扇门讨要赔偿。
花道姑几番朝着陈唐抛媚眼,却毫无效果,心里暗吃一惊。虽然她并未完全施展媚功,但寻常人等,早便把持不住了。而陈唐却像个没事人一般,完全把她的媚态当成了空气。
这位探花郎,绝非一般。
只是在他身上,并无察觉异样,也就气血比常人稍微旺盛一筹罢了。嗯,应该是考了探花,有官气加持的缘故。
陈唐板着手指头:“伤者两人,起码得养一个月,我算算,得赔多少钱……”
浓眉头陀脸色阴沉:“探花郎慢慢算,算出来,直接去找衙门即可,就说九扇门要赔偿的。”
说着,拂袖而去。
风情卖弄不成,花道姑也没了心思,跟随离开。
“不送了!”
陈唐嚷叫一声,他当然不会真得去索赔,只是觉得这事有着古怪。不过只要不影响庄园,就随他们自去折腾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难题()
一人悄悄探头进来张望,左顾右盼。
陈唐早发现了她,叫道:“阿菱,你作甚?”
苏菱一吐舌头:“不矜哥,我刚才听阿宝说,有个很凶的恶人来做客,就忍不住来看看。”
陈唐笑道:“人已经走了。”
苏菱走进来,问:“这无礼的客人是谁?”
自从陈唐高中,宾客满座,个个都带着礼物和笑容。像浓眉头陀这般的,还是头一回。小丫头难免担心,其实她还有个小心思,阿宝说来的还有一位妖娆的道姑,眼睛会勾魂。
如此一来,苏菱就更不放心了。
关于九扇门的事,很难跟苏菱说得清楚,陈唐含糊道:“是州衙那边的人,来与我谈公务上的事。”
苏菱眨了眨眼睛,惊喜地问:“不矜哥要去当官了吗?”
陈唐笑笑:“快了。”
苏菱随即像想到了什么,脸色黯然下来,没了欣喜。
陈唐问:“怎么啦?我去当官,你不高兴?”
苏菱强作欢颜:“当然高兴,只是……”顿一顿,鼓起勇气:“到时候,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陈唐叹口气,沉默不语,苏菱问到了他的难处。
依照规则惯例,任命下来后,陈唐就得离开潘州,到别处为官。官阶不会低,但去向并不明朗。不知是去临近的长州呢,还是到江南去。
当然,入京为官,当翰林侍读之类,也有可能。
一切,都得等待安排。
以陈唐的志愿,他更喜欢到江南去。
江南自古繁华,文墨鼎盛,出过无数的才子佳人,乃是读书人心目中理想的胜地。
外放为官,基本都有一个任期,主要为三年左右。然后根据政绩考核,升迁而或降职。
当了官,意味着进入了体制,执掌权柄。但与此同时,也意味着失去了自由,要受到框框条条的约束。
对此,陈唐心里颇有些矛盾。他应该会接受任命去当官,但若是这官做得不开心,也有可能仿效古人狂士,挂印弃官而去。
归根到底,他都是个不安分的人。这个时空君臣死忠那一套,陈唐并不在乎。
这便注定了他的仕途不会一帆风顺,青云直上。官场上的诸多规则,至今为止,陈唐基本没有去做过几条。最明显的便是疏通人脉,走门路跑官了。换了别人,如果考中一甲进士及第,哪里还坐得住?一定会想尽办法,送尽人情,务必要进入翰林院了。
但陈唐几乎毫无动静,放榜后岿然不动,也是第一批离开京城的士子。
说实话,以他的性子,对于官场权柄并不热衷。一路考功名,最开始的时候,只是筹谋一条最便利的生计罢了。
如果宦途不顺,带着苏菱等人,周转进退,都多有顾虑。而且对于普通人来说,辗转旅途,本身就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想了想,便道:“任命尚未正式下达,不知安排到何地,到时再看。如果近的地方,肯定会带你一起去赴任,我还指望你做饭给我吃呢。”
闻言,苏菱眉开眼笑。其实她并非一定要跟着去,她虽然出身卑微,但与周氏等人相处交谈后,也明白了很多道理。对于目前的富足体面的生活,苏菱已经很满足,只要陈唐心里有她,便好。
“嗯,不矜哥,我先出去做事了。”
“好。”
陈唐转回书房。
这间书房造得很大,有一个定制的书架子,上面一本本书,叠放得整整齐齐,自有一股书卷笔墨气息散发而出。
众多的书,有的是别人赠送,有的是自购。相赠的,大都为经义文章类,以胡不悔那一箱子为主体;自购的,却是陈唐凭着兴趣,闲逛书店买的,多为散文杂记,记载风土人情的内容。
这些等于是地理图册,有助于让陈唐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
还有几本,却是《草莽剑法》之类的武功秘笈。
书架上挂一口葫芦,侧边又有一方大书桌,蛙砚、禅香石镇纸,两件好东西,皆在其上。
至于隐身符,以及代身符,由于轻便,都是随身带在身上的。
再加上归于平淡,当枕头伪装的剑匣。
诸多事物,便是陈唐至今为止获得的主要家当。
金钱方面,手头上大为宽松,起码有上万的现钱在,相当富裕了。在一段时间内,不用愁吃喝。
这个,正是功名带来的最为直观的物质东西。
目光扫过一件件事物,感受着书房中难得的安静祥和,陈唐希望,世间有着永恒!
……
已是黄昏,夕阳如血。
风吹过,阡陌交错的田野上翻起了稻浪。田头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竖起一个稻草人,用来恫吓驱赶前来啄食稻谷的鸟禽。为了逼真,每个稻草人身上还裹上了破旧的衣服,带上了竹笠。
田野的尽头是山脉,绵延开来,林木森森。
将近傍晚,群鸟投林,叽叽喳喳地叫唤着。
两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一处草坡之上,正是浓眉头陀,以及花道姑。
“啐,这该死的马妖。”
浓眉头陀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忿然骂道。
花道姑说:“我想,牠已经逃走了。你说,牠是哪一家的?”
头陀一摊手:“管牠哪一家,牠偷走了那件东西,就一定要死。”
花道姑脸有难色:“我当然知道,都尉已经大发雷霆。只是我们该从哪里着手追下去,地方那么大,别的不说,牠只要往山里一钻,便等于大海捞针。”
浓眉头陀冷哼一声:“牠挨了都尉一掌,身上负伤,迟早伤势发作。况且其为妖物,不可能隐匿得住。所到之处,肯定会有端倪显露。为今之计,我们先回去复命,让都尉广派门客出去,发散开来,不信找不到。”
“如果拖得久了,牠远遁而去,离开潘州了呢?”
“不可能,以牠的伤势,根本走不远的。我觉得,最大的可能,牠便隐在这片山脉之中。”
浓眉头陀说着,伸手往莽莽山林上一指:“只是你我二人,人手不够,一时间难以搜索,所以才要调遣多些门客来帮忙。”
“好,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回城。”
两人说着,飘身离去,返回潘州府。
天已昏暗,晚风吹拂。风颇大,在一片田野上,一个浑身穿着破烂衣服的稻草人可能是安放不稳的缘故,突然被吹倒了。然而过了一会,这个稻草人竟又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慢慢走着,换到另一个位置上竖立着……
第一百八十三章:切磋()
“不矜,你要买剑?”
“是,要好剑。”
闻言,赵三爷立刻便明白“好剑”的涵义,吟沉片刻,说道:“若是削铁如泥的剑器,却是难得,等闲见不得一把。江湖偶有出现,往往掀起腥风血雨。”
宝物动人心,陈唐的要求,近乎神兵利器,确实得之不易。
陈唐就道:“只请三爷帮我留意。”
赵三爷点点头:“好,如有消息,我会马上派人去通知你。不过实不相瞒,怕是很难有。”
打量陈唐,心中不免惊诧:自从高中归来,陈唐给予他的印象就似乎变得深不可测——其实对于陈唐的变化,他一路瞧在眼里,心下清楚,对方再不是那个寒酸书生了。
陈唐啧啧嘴唇:“看来是我要求太高。”
“岂不是?不怕说,如果有那等神兵,我都不惜家财去换来。”
赵三爷笑道,以为陈唐是不了解行情,也不点破。
陈唐想了想,确实如此。以这个时空的锻造水平,要炼制出那等兵器,肯定超乎正常的范畴,绝对的凤毛麟角。
但是,自己拥有的剑匣里头,就装纳着一把更为神奇的剑器……
关于剑匣,关于其内的剑,陈唐一直都在研究着。
不过此物存在,等于是一记无解大招。厉害是厉害,无奈动用一次不容易。自从上次出鞘,至今为止,由于没有汲取到新的鬼魂养分,致使无物祭剑,很是黯淡,距离下次出鞘,不知还得养多久了。
这样一来,便剩得剑匣本身的被动摄收。
所以陈唐便要另外买剑。
赵三爷又问:“不矜是学武了?”
陈唐回答:“在京城时,偶得机缘,学了套剑法。”
赵三爷眼睛一亮:“要不,咱们切磋一下?”
学武之人,不甘寂寞,除了埋头苦练,提升的另一途径便是不断与人交手,或切磋,或实战,反正不能闲着。闲置久了,等于藏剑于鞘,多时不用,那剑便会生锈。
陈唐自是知道赵三爷的斤两,不过画皮无忌的身份,赵三爷却一无所知。对此,陈唐并未多说,笑道:“三爷,你只怕不是我对手。”
“哇!”
赵三爷叫一声,跳将起来:“不矜大言不惭,论读书写字,我拍马难及。但武功这方面,虽然你学了剑,呵呵,我跟你说,不是那么简单的。”
其为内家,前一阵子,镖局风雨飘摇,多有事端发生。他硬靠一双拳头,实打实的把局面稳定了下来。几番实战——论起激烈程度,堪称是血战了。
为此,赵三爷身上伤累痕痕,但他同样获益匪浅,破了震劲三重,实力颇有提升。
而陈唐呢?
以赵三爷对他的了解,即使习武,也不过一年多。这点时间,能练出个什么来?打基础,只怕都嫌不够。至于他所说的学剑,呃,赵三爷只是碍于面子,不愿意打击他而已。
不料却听到陈唐如此说辞,赵三爷差点要仰天大笑了。
陈唐微笑道:“练武,确实不简单。”
“来来,咱们到演武场去。”
赵三爷本想借机与陈唐切磋一番,拉近点关系,但心中并未将他视为对等的对手。
陈唐忽问:“三爷,你与詹道长切磋过吧,谁胜谁负?”
“我比不过他。”
赵三爷很干脆地承认技不如人:“不过打起来,也拼得数十回合。”
这么一说,对于詹阳春的实力评估,陈唐心中也有了分寸。
“说那些作甚?走,我们先走几招,好让我瞧瞧你学的剑法究竟如何厉害。”
刚才陈唐“出言不逊”,赵三爷心中非常不爽。他决定要露几手真功夫,好震醒陈唐,免得其整天发白日梦,以为学了几招剑法,就能笑傲江湖,无敌天下了。
这个思想要不得,但偏偏又是初学武者很容易犯的毛病。
作为朋友,作为生意伙伴,作为武林前辈,赵三爷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点醒陈唐。
两人来到镖局的演武场上,此时,场上有着不少镖师、趟子手等,正在呼呼喝喝地练着,舞刀弄枪,打拳挥腿,好不热闹。
陈唐抬头一看:“这么多人在?”
赵三爷当即吐气开声,喝道:“你们先退出去,我要与探花郎切磋武艺。”
这是要清场了。
一人笑道:“既是切磋,我们正好观看一二。”
赵三爷把眼一瞪:“刘三,你懂什么,别啰嗦,快下去。”
这些粗人莽汉,都没有眼色的。虽然是切磋,但若是陈唐输得难看,众目睽睽之下,自然颜面无光。
一会之后,偌大演武场,就剩得陈唐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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