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读书人,生活的圈子更加狭小。两耳不闻窗外事,绝非说说而已。
不过现在,陈唐有意要改变这种僵硬的生活状态,因为他换了个身份:无忌。
这个身份的定位,可称之为:游侠儿!
就跟他去世的父亲一样。
在外人眼中,陈父吊儿郎当,经常夜不归宿,出一趟门,往往十多天,甚至几个月才回家……
这般行径,不负责任,简直就是无业游民。
但从《善养经》和天人剑匣两件事物上,陈唐知道父亲绝非等闲之辈。
像陈虎这样的,只会在乡上横行,无事生非,欺凌老弱良善,才是混混。
而陈父走南闯北,探幽冒险,他的经历,一定丰富多彩,有着传奇色彩……
说实话,穿越而来的陈唐颇为向往那种驰骋江湖、快意恩仇的生活。
前提在于,他能跑得起来,能跑得快。
力量与速度的结合体现,便是武功。
潘州府那么大,各行各业皆备,有酒楼客栈,有青楼镖局……
陈唐曾问过赵三爷,知道他的武功乃家传,不轻易外传。至于其手下的镖师,他们的武功各有源头特色,或家传的,或拜师所得,或碰上际遇,偶然学会。
不管如何,同样不会随便教人。
但陈唐知道,城中有一个行业地方是专门教人武功的。
武馆!
所以他今天特意打听到了,前往附近的一间大武馆,名叫:“胜武馆”的。
来到胜武馆时,就见前面空地上围着一大圈人,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样子,议论纷纷:
“飞鸿馆的吴博乃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人称‘六合霹雳手’,一身外家横练功夫,据说已经练到了外家八段的境界,极为厉害,这次胜武馆接不住的话,招牌可要被摘咯。”
“那也不一定,老馆主黎山虽然老了,但他的两个徒弟可不是吃素的,尤其是那付明金,同样只得外家七段,但胜在年轻,已得《奔雷槌》真传。打起来,谁胜谁负,可不好说。”
陈唐挤进去,稍一打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殷国崇文,同样尚武,各大州城里头,武馆数量着实不少,同行之间,有门户之见,更有利益冲突,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这么一条规矩:上门挑战,公平对决,输者,那招牌就要被胜方摘去。
一家武馆,连招牌都保不住,传扬出去,乃是极为丢人的事,自然很难再招收到学徒了。
而想要夺回招牌,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反挑战,登门上去,将对方打败。那样的话,不但能抢回自家招牌,还能拿走对方的招牌。
江湖规矩,挑战有明战和暗招两种。暗战是关起门来,两人对决,没有第三者,而或只有少数的人观战;明战则是直接在武馆门口摆开阵仗,谁都能来看,等于是见证。
今天这一场,便是明战。
陈唐来得是时候,闻讯赶来的人不算很多,勉强能挤进去。
但见胜武馆门口的空地上,两名身穿劲装的武者正在对峙。边上又有胜武馆和飞鸿馆的人员,排成阵势,替自家代表掠阵。
两武者,一个年纪稍大,五旬左右,乃是那飞鸿馆馆主黎山;一个正值壮年,正是胜武馆派出的付明金。
两者都是身材魁梧,衣衫下一块块肌肉凸起,颇为健硕。再看手掌,无不宽厚巨大,老茧丛生。
这些,都是外家武者的明显特征。
陈唐曾暗中观察过赵三爷与詹阳春,他们则不同了,体型甚为匀称,气息绵长,眸光熠熠。动起手来,两边太阳穴会鼓起。
外家与内家相比的话,就显得粗糙得多了,少了一份沛然的气质。
至于陈唐自己,按理说练出了天人之气,已经属于真家层面,但目前为止,除了身体轻盈,精神饱满之外,别的方面并未显露出多少独到之处。
他曾学赵三爷,手劈木桌,结果木桌没事,他手掌倒是生疼了一阵。
这就是陈唐心里纳闷的事。
涉及天人之气的奥秘,陈唐并不准备跟赵三爷他们深入探讨,免得露陷。本想着买些武功秘笈来学,苦于没有门路机会;再说了,那些秘笈真假莫辨,也不是那么好学的。
当下阶段,陈唐最为欠缺的,就是一份参照,有了参照,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水平,有几斤几两。
他来胜武馆,并非是来交钱学那些马步之类的基本功,而是要来看个究竟,有机会的话,找个合适的人挑战一下。
实战出真知,到时候,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遇到有人对战,正好旁观者清,瞧个分明。
圈子内,黎山与付明金客套了几句场面话,很快就开始交手了。
一个《六合霹雳手》,大开大合,以凶猛见长;一个《奔雷槌》同样不甘示弱,打起来,都是硬桥硬马的,硬碰硬,噼里啪啦,很是热闹,博得围观者一片喝彩声。
陈唐全神贯注地观战,对于四周的喧哗充耳不闻,渐渐进入了状态。
突然间,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交手双方,打得怎么那么慢呢?就像放着慢动作一般……
第六十五章:试手()
自从完成天人之气第一周天后,陈唐身上发生了某些蜕变。他一直觉得是体质和气质上的变化居多,并未将自己与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联系起来。
他的确也没有表现出高手的手段,一张桌子都拍不烂,算哪门子的高手?
至于那天夜里,在渡头林间与阎之海的交锋,属于被迫之下的反抗。躲进林子后,陈唐倒想一走了之,无奈树上挂满灯笼,根本走不出去。
面对阎之海时,他颇为沉着冷静,一掌拍中了对方的小腹丹田处,打进了一缕天人之气。随后又用剑匣,及时挡住了阎之海迅猛的一记刺杀。
这不仅仅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应。
在那一瞬间,陈唐的确捕捉到了阎之海挥舞短刃的动作,并觉得该动作,有点慢。
当其时陈唐没有想太多,以为阎之海受了伤,行动变得迟缓了。
但现在,吴博与付明金的交手,看着像是慢动作,陈唐霍然明白过来:
不是他们打得慢,而是自己的感官发生了玄妙蜕变,大大超越了对方的速度,自然便觉得慢了。
看慢动作,再加上过目不忘的本事,吴博与付明金两人交手所施展出的武功招式,便一点不差地让陈唐记到了脑海里。
“咦,不对,吴博这一拳打岔了,如果稍稍右移三寸,付明金就不好闪躲了……”
“啧啧,这付明金也是,明明吴博这一拳落不到实处,何必要跳开躲避?这时候,应该抓住空当,反攻吴博左肋,便能占据先机,稳居上风了……”
陈唐这一看,顿时看出不少破绽来,忍不住在心里评头论足起来。
不管是吴博,还是付明金,两人苦练多年的武功,此刻在陈唐眼里,简直是破绽百出。
陈唐不知道是他们的武功本身的确存在问题呢,还是他们修为不济,导致了这些破绽的出现。
此时,圈中两人已经斗到了白热化阶段。
吴博长啸一声,左手握拳,右手挥掌,拳掌合一,正是《六合霹雳手》中的杀招“双杀手”。
付明金见状,知道这一招难以避得开了,心里一横,豁出去了,直接撞过来,手臂一甩,手肘轰下,同样是《奔雷槌》中的绝招“碎山击”!
这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一个不好,直接两败俱死!
围观众人看见这一幕,不约而同惊叫一声,有些胆小的都不敢看了。
“馆主!”
这是飞鸿馆的门人惊叫。
胜武馆那边同样惊呼出声,替付明金担心。
砰砰!
两下声响。
众人看去,随即“啊”的叫唤出来,吃惊不已。
就见吴博与付明金两人一左一右被分开,由于受力的缘故,两者俱是有些站立不稳,一个踉跄,退了两三步,这才站定下来。脸上俱露出惊骇之意,望着中间那位突如其来的神秘人。
吴博乃老江湖,但他可以肯定,没有在潘州府见过对方。
此人年约三十,眉毛略淡,留两撇短须,神情呆滞的样子,瞧不出喜怒颜色,就是个面瘫脸。
这人,当然便是陈唐。
吴、付两人使出的绝招,在他眼里,一样存在着破绽。间不容发之际,陈唐猛地窜出,插在两人之间,一顺一带,便巧妙地将他们给分开来。
在旁人看来,此举相当有难度,在这等情况之下,劝架是件危险的事情,稍不注意,反会引火上身。想要做到,起码得是内家人物才有把握,所以一道道看往陈唐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整个潘州府内,有几个内家高手?恐怕不超过两位数吧。
陈唐背负双手,很有范儿地道:“比武切磋,何必性命相争?”
他忍不住出手,一方面的确不想看见血腥场面;另一方面,就是要练练手。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虽然取了巧,但已经能唬住一大批人了。
吴博神色阴晴不定,一抱拳,问道:“阁下是谁?”
陈唐淡然道:“在下无忌,二位既无深仇大恨,何必闹得两败俱伤?”
闻言,吴博此刻才觉得有些后悔。他是来挑战胜武馆的,可若真与付明金拼了那一招,不死也得重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付明金同样如此,刚才拼斗之际,脑无杂念,自然不会害怕,事后想起,才心有余悸。
此时胜武馆的老馆主黎山站出来,开口要请陈唐,以及吴博诸人进入馆内喝酒。
吴博没有拒绝,双方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陈唐更没有推辞,他来此,本就是寻一个切入口,现在受请,自是顺水推舟。
练武之人,生性大都豪爽,一巡酒肉下来,便称兄道弟的了。
席间,陈唐少说话,与面瘫脸十分契合,不露半点破绽。黎山与吴博这两个老江湖,旁敲侧击地试探他的来历底细。
对此,陈唐只轻飘飘地说自己来自云州,惯于浪迹天涯,居无定所……
听到后,黎山与吴博心中窃喜,不约而同地,就起了招揽之意。
虽然不明确陈唐到底是何等境界,但能同时化解“合杀手”与“碎山击”的,绝非等闲之辈,一个内家跑不了。如果陈唐肯留下,坐镇自家武馆的话,那武馆实力无疑将大大提升。
看那顺福镖局,近年来生意红红火火,走遍天下,靠的不是招牌,而是有赵三爷这位内家二段高手坐镇,层面一下子就上去了。
不管是武馆,还是镖局,要吃得开,靠的都是实打实的武功力量。
不过他们也明白,想要招揽一位内家人物,极为困难,是以两人都不敢贸然开口。
酒过三巡,陈唐忽然站起,朗声道:“我行走江湖,曾发宏愿,要见识天下武功,久闻黎老馆主之名,今日想与馆主切磋一二,以武会友,点到即止,如何?”
黎山今年已过六十,作为外家武者,多年练武,以及与人交手的过程中,对于身体颇有损耗伤害,别说六十,就是过了五十,都已开始走下坡路,一年比一年衰弱,老得很快。那吴博的年纪,便正好掐在这个点上,想着最后来一把威风,这才到胜武馆挑战。
对于他的挑战,花甲之年的黎山自接不住,就让徒弟付明金迎战。
不过现在陈唐说了,以武会友,点到即止,这个场面,黎山却是可以应付的。况且与内家高手过招,也是难得的机会,当即爽快答应。
两人来到馆中的练武场上,吴博等人则站在边上观战。
“请!”
“请!”
第六十六章:偷学()
“黎馆主,请出招。”
陈唐淡然道。
在场的人,包括黎山在内,没有人觉得他在托大。可能还会认为,这是陈唐特意让给黎山的体面。
外家与内家,外内之别,判若鸿泥。
外家练力,说白了,就是尽量把拳脚的力气提升上去,变得力大如牛。一拳轰出,断木破石。
与之对应的,大都是横练功夫,掌插铁砂,头撞树木,诸如此类,主要用凶狠的手段来磨砺己身。
但这些,始终属于表象,不是正道。而且在修炼的过程中,常常会形成暗伤,一旦上了年纪,气血衰退后,便暗伤发作,病痛随身。
而内家不同,内家练劲。
力有质无形,劲有形有质。譬如赵三爷练的《镇山拳》,为震劲,被其打到,一震之下,全身皆伤。
举个简单的例子,被外家打一拳到手臂上,可能会把手臂打折了;而挨了内家一拳,不但手臂折断,还会波及开来,使得半边躯体受伤。
赵三爷的《镇山拳》,如果练到大成火候,便能达到“隔山打牛”的境界。不过他现在才二段水平,差得远。
拳怕少壮,主要体现在外家阶段,因为主要比的是力气,是气血,简单而粗暴,却难以持久。他们所修习的武功招式也颇为简单,直来直去,少有变化。对决起来,往往数十招内,便会分出胜负。
飞鸿馆的《六合霹雳手》,以及胜武馆的《奔雷槌》,名字听得霸气威武,但在真正的行家眼里,却是不入流的招数。练起来后,力气的确很大,可破木断石,问题是对手并非不会动的死物,站在那儿让你打。
陈唐先前旁观时,一下子便看到诸多破绽,用个巧劲,以力打力,轻描淡写间将拼斗的吴博和付明金两人分开来。
至今为止,陈唐的确没有真正练过任何武术招数,但天人之气,就是最为高深的功法。
真家练气。
这是天下练武之人所梦寐以求的终极境界。
只是当下陈唐的天人之气还较为弱小,而且没有掌握运转施展的法门,导致难以发挥出威力。
不过强弱之分,总是相对而言,没有绝对标准。
面对上赵三爷,阎之海这等内家人物,陈唐颇为吃力,没有把握。但当对象换成了黎山之流,信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主动提出要与黎山切磋,自有目的。
一方面是想进行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实战对阵;另一方面,是要把《六合霹雳手》这门外家武功完全摸透,然后偷学过来。
“偷学”一词,用在此处并不贴切。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应该唤作:借鉴!
然后在此基础上,进行再创新。
刚才观战,进入那种玄妙状态后,吴博与付明金两人的对阵,如同放慢动作般,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被记在了脑海里。
整个过程,就像陈唐借阅陶昊的读书笔记,读过之后,笔记上的知识便被他完全掌握过来。
本质上,两者都是一种学习的过程。
只是没人想得到,陈唐的学习能力如此恐怖,看过一遍,便了然于胸,并能揣摩推演开来,洞悉其中优劣长短。
这一点,正是天人之气的逆天之处。
天人合一!
这里的“人”,指的是陈唐本身,而“天”,则泛指除开本身之外的周围一切。
生灵死物,可虚可实,尽皆囊括。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陈唐把天人之气练到极境,天地万物,皆可合一,遂成自然。
到了那等境界,一言以蔽之:仙人!
话说回来,虽然《六合霹雳手》与《奔雷槌》属于三流的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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