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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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聊斋-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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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家庄一夜倾覆,后来就蔽败了下去,不知道而今成什么样子。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一看,就算剩得一个空壳庄子,那些建筑物也有用处。

    回到宅子,苏菱已经起身张罗着早饭了。

    过了一会,宁弈与王甫也赶来,要听陈唐的指令。

    现阶段,陈唐的吩咐很简单,主要分成两方面:一个是安抚人心,组织农人下田,抓紧生产;一个是统计人口,田地等,要把附近诸多村庄全部合并过来。

    “古人有云: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我们便从基础做起,做好了这一步,才能更好地走上高处。”

    陈唐简明扼要地说道。

    王宁两人听着,深以为然。他们出身低微,本无政事管理的经验,如果一下子就去当官,主管一方,只会手忙脚乱,根本应付不来。现在好了,用几个村落来当试验田,锻炼才能,最是合适。

    如果这个场面都做不好,那只能证明他们无能。日后前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王甫与宁弈深谙此理,特别是宁弈,一心想要闯荡个名堂出来的。如今陈唐已经给予了机会,他一定便要抓住。

    两人应命,很勤勉地出去忙活了。

    吃罢早饭,陈唐跟苏菱说要进城。

    “不矜哥,你昨晚一定没睡好吧,累了的话,可憩息一会先。”

    苏菱关心地道。

    陈唐呵呵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强力壮,这算什么?”

    苏菱想到某事之上,的确不堪征伐,不禁两颊飞霞,流露出娇媚之意来。

    若非正事要紧,陈唐倒不介意白日开战一场,他拍了拍苏菱的脸,提着包裹首级的包袱,转身出去,骑上胭脂马,“得得得”地便往潘州城而去。

    这趟回来,身怀使命,得了个吓死人的大名分和头衔。正因为如此,眼下不宜公开。从涂山猗那边得知,他这个潘州巡抚虽然有着印章文书等证明身份,但还欠缺一道圣旨。铁卷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有所弥补,可仍是不够。毕竟潘州的局势太过于纷乱,谨慎起见,还是低调行事为好。

    然而即使再低调,假以时日,他返回陈家村的消息便会传扬开来。到时候,城中的各方割据势力会作何反应,就难以预料了。既然瞒不住,不如早做安排,先进城来,好好打探了解一番。

    今时今日进潘州城并不容易,潘州巡抚这个身份文书暂时不用的话,想来想去,还得换上无忌面孔,冒用九扇门的牌子。那张从阎之海手中得来的画皮,当真是十分好用。不过用得多了,陈唐发现出了些问题,就是画皮的色泽发生了变化,皮质也出现了皴裂的现象。

    如此一来,戴上之后,就显得假,容易露出破绽来了。

    世间万物,本无永恒。陈唐也不指望一张画皮能用到天荒地老,随着时间侵蚀,肯定会面临破损变质的境况。想要维持下去,就必须进行精心的维护修补。

    这个,陈唐不懂,也不会。他倒是从志异上看过,对画皮的呵护,需要人心精血之类,甚为骇人听闻。具体如何,不得而知,需要找詹阳春来弄。

    只不知道,这位浮山道士,还在不在城中。

    陈唐想着事情,胭脂马驰骋而去,很快就来到潘州城外。抬头打量,见城头上旗帜杂乱。城门果然有两队兵丁手持刀枪把守着,并非进出城都要盘查,看样子,是针对可疑的人。

    骑着马的陈唐,一看便知不是寻常老百姓,自然被列入可疑的对象。

    当他亮出令牌,负责盘查的守兵头目很认真地勘验着,面露狐疑之色。

    陈唐冷哼一声,不耐烦地道:“看好了没?耽误了事,你担当不起。”

    这头目终是放弃了进一步的盘查,九扇门行径一向神秘,地位超然。对于这样的人,不招惹为妙。

    安然入城,陈唐直接往浮山观方向奔去。

第三百三十章:鉴定() 
潘州城的变故肉眼可见,很多地方都有着火烧的痕迹——当日暴乱,城内曾经大火冲天,黑烟滚滚。如今虽然已过去大半年光阴,但战火的创伤依然清晰可见。

    除此之外,时不时出现的房屋废墟,更加显露出这座州郡的蔽败,再不复昔日的热闹繁华了。

    骑在马上,进城后便取下面孔的陈唐顾盼张望。当来到熟悉的街巷,心头忍不住有些起伏。

    浮山观地处偏僻,显得清冷。马蹄声的响起,引得一些人探头窥伺,他们偷偷瞥上一眼,随后飞快地就缩了回去,关门闭户,生怕有祸事上门。

    这些日子里,马往往代表着兵甲,是不详之畜。反正铁蹄踏处,不是什么好事。

    “聿!”

    胭脂马嘶鸣一声,已经来到一座道观的门前了。

    陈唐抬头看去,见道观还在,不禁松一口气。浮山观在各个州郡的分观,无论建筑本体,还是四周环境,处处都透露出一股破落气息。不知是有意为之呢,还是用此当做掩饰。而居住其中的老道士们也是如此,浑身上下,都是那种不修边幅的“世外高人”装扮。

    当然,落在不识真面目的寻常百姓眼里,只会觉得这些道士好吃懒做,一无是处。

    道观在,就表示道人也会在,并未迁徙离开。

    陈唐翻身下马,来到院门前,见门外那口陈旧的功德箱,当即伸手一捻,拿出一枚黄橙橙的大钱,然后扔了进去。

    登登登!

    脚步声响起,一道人扑了出来,目标正是那功德箱。便在陈唐的眼皮底下,直接开箱拿钱。如斯情态,简直就像一条饿疯了的狗。

    陈唐瞧得有点目光呆滞,怔声问道:“詹道长,你这是?”

    此道正是詹阳春。

    不过此时的詹阳春已经不同往时了,道袍打着补丁,面目脏兮兮的。这样子,隐约有几分那些老道士的风范。

    在陈唐的印象里,詹阳春是浮山观年轻一辈中较有锐意进取精神的道士了,曾立志要改变道观的面貌,向金禅寺对齐,与释家一争长短。怎地现在也堕落到这等地步了?难不成真是环境让人改变,在一个地方久了,就会被同化掉?

    詹阳春望着陈唐,目光幽幽:“陈老弟,你回来了。外面多有传闻,说你在宁州得罪了权贵杨氏,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陈唐微微一笑:“看来你的消息还挺灵通。”

    詹阳春叹口气:“人在红尘,自然得有所留意……且不与你说,我先去买些米回来下锅,你进去坐一会。”

    说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陈唐又是傻眼:不会真穷到这个地步了吧……按理,应该不至于此。

    道观门外虽然竖着功德箱,但门可罗雀,缺乏信徒香火,这方面的收入一向寒酸微薄,几可忽略不计。而他们肯定有着别的收入渠道,毕竟是堂堂大修为者,有着手段神通。不过话说回来,在营生这一块,这些道士的确很不上心,奉行“逍遥无为”那一套,饿不死就行。既不发展信徒,又不置产业,着实富不到哪里去。而要想在凡俗世界生活得滋润,操劳俗业必不可少。

    也许,这正是浮山观独特的修行方式吧。

    把马牵进院子内,见那株桂花树亭亭如盖,一如往常,仿佛没有任何的变化。再看道观,以及院子内的境况,皆是如此。

    在京城浮山观住的时候,陈唐就发现了这一点:时光的力量似乎并未发生在这方道观之上,就连外面的动荡,也没有多少影响。

    此事绝非寻常,颇具奇妙。

    陈唐若有所思,坐在桂花树下的藤椅,等待詹阳春回来。

    约莫等了两刻钟,才见这道士施施然回来,嘴角有油光,却并没有扛着米。

    陈唐问:“你说去买米?”

    “米贵,做饭又麻烦,干脆在外面吃饱。”

    陈唐面露古怪之色:“一百钱,就吃了一顿?”

    詹阳春叹口气:“可不是?还只吃得半斤肉。”

    陈唐不再理会这事,问道:“近期过得如何?”

    詹阳春一摊手:“你都看见了,难呀。”

    “百姓维艰我知道,你可是出身浮山观!”

    “那又如何?我又不是神仙,天天都得吃饭。”

    詹阳春嘴一撇:“天下动荡,苍生遭殃,吾等皆无法豁免。这些时日,可是发生了好多事。我浮山观遭受到严峻的挑战,师伯师叔们奔走往来,焦头烂额。我守着潘州这摊子,你觉得能怎么办?”

    陈唐默然,有些理解了。詹阳春的本事,说实话,现在都已经被自己压过去了。各种应付周旋,在潘州城内立足,真心不易。日子过得困难,也就不足为奇。

    要知道,修者的日常花销可是极为厉害的,比武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詹阳春看着陈唐:“你这次回来,有甚打算?”

    “你觉得我该作何打算?”

    陈唐反问了句。

    “呵呵,最好当官,我跟着捞些油水。”

    “你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吾辈修者,入世历练,只要不违背道心,不伤天害理,其他的事都做得。”

    詹阳春振振有词:“我在城中,日常便靠着帮人斩妖除魔,算命堪舆,计较吉凶,赚取钱财度日了。无奈时日维艰,生意也不好做。”

    这是他的老本行。

    陈唐便问:“我回来后,听说了诸多诡谲传闻,现在的潘州,一定很乱吧。”

    “可不是?”

    詹阳春顿时嚷起来:“势力割据,虽然暂时在局面上达成了一定的平衡,可暗地里摩擦不断,争斗不休。能够如此,还得拜谢那位谭大统领死得早,否则的话,不知还要折腾成什么样。死人多了,各种怨气冤气戾气煞气混杂成团,诸多魑魅魍魉就应时而生,闹得如同鬼蜮一般。”

    陈唐摸了摸下巴:“这样一来,你生意应该很好才对……”

    詹阳春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妖邪凶悍,我势单力薄,难以应付,反而不好混。”

    这倒是,观里没有老道士坐镇,底气便单薄得很。

    陈唐把包袱拿出,解开,露出里头的首级:“你看看,这是什么妖祟?”

    詹阳春看来,很快认出,脱口而出:“此乃妖狗!”

第三百三十一章:修补() 
妖狗之名,倒也名副其实。

    陈唐说道:“此精怪并不厉害,但如人一般,已经具备了些智慧,我差点中了牠们的诡计。”

    把稻田里遭遇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詹阳春道:“妖狗性狡诈,类狼。”

    陈唐就问:“牠们是怎么形成的?”

    詹阳春皱了皱眉头:“很大的可能,是人被妖物噬咬,发生了某种感染变异,便成为不伦不类的精怪。还有一种与妖狗类似的,名曰:尸狗,专门吞噬发生尸变的尸体的脑髓,籍此增涨实力。”

    “尸狗”,陈唐暗暗记住,又道:“这妖狗会喷水。”

    “呵呵,那水可是牠们的一大杀招,被其沾染上,皮肤肌肉皆会腐烂。”

    陈唐不由庆幸昨晚谨慎,躲避开来,当下赶紧把阿来的事说了出来,寻求医治之道。

    听完,詹阳春想了想,才道:“这般情形,多半是中了妖气。又惊吓过度,导致精神魔怔,难以进食,这人就一天天憔悴消瘦下去了。”

    陈唐疑问:“为何妖狗不直接把他吃掉?”

    詹阳春回答:“刚才我就说了,妖狗乃人身感染而成。你的这个长随,多半是被看上了,要把他变成妖狗,只是时间还不久,暂未变形。”

    听了这话,陈唐心头凛然,明白过来。随即想起著名的“僵尸感染”。从某种程度上,两者是一样的道理。不过妖狗下口,也是看人,等闲的身体孱弱者看不上。阿来练过武,身子强壮,所以成为了目标。

    “如此说来,郊外岂不是很多妖狗?”

    詹阳春叹口气:“何止妖狗,其他的妖邪同样层出不穷。现在的状况是,但凡去个地方,都会出现诡谲传闻。城中的九扇门人手都折损了许多,顾此失彼,难以镇压得住了。乱世,岂是说说而已。”

    对此陈唐自有切身体会,诸多见闻,半点不假。这潘州,端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不知该从哪儿开始收拾。最主要的是眼下无人缺钱,很多事项根本无法进行展开,相当棘手。

    詹阳春望着他,慢慢道:“陈老弟,你这趟回来,莫不是得了朝廷旨意?”

    陈唐似笑非笑:“你觉得可能?”

    “有甚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个探花郎。虽然很多讯息我并不知晓。但人之往来,总有根由。”

    陈唐沉吟片刻:“一些事,我目前不好说。”

    “那就千万不要说。”

    詹阳春一摆手:“我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缺钱的话,我手头还有点。”

    “不,不用。”

    詹阳春摇摇头:“你扔钱进功德箱,乃是香火钱,吾受之无愧。可平白无故去讨人钱,就要欠人情了。”

    陈唐打趣道:“你看人家释家和尚,托钵化缘,不也如此?”

    “非也,道不同者,不可混为一谈。”

    詹阳春非常有原则地道。

    陈唐眨了眨眼睛:“如果我请你做事,给予报酬呢?”

    詹阳春忙道:“那可以……不过……”脸色狐疑地道:“你如今早已不同凡响,还需我帮忙?你们读书人讲究不接受嗟来之食,这一点同样适用于出家人。”

    他的日子,虽然有些步履维艰,但其实还是能过得下去的。功德箱取钱,多少有些夸张成分,故作行径,明显受到师叔们的影响,籍此显得自己荒诞不经。

    陈唐伸手拿出无忌面孔。

    詹阳春一看,顿时明白过来。他接过,认真地看着。一会才道:“见此物,就想起当日我从你手中买来的画皮,用其炼制成了一张面孔,卖了上万钱。”

    陈唐问:“画皮很多?”

    “画皮,其实乃人皮炼制,想要弄成面具,又得进行独门秘法。因为法不同,材料有区别,炼制出来的东西,在品质风格上又有不同。其中微妙,不好多说。”

    詹阳春悠然说道:“其实画皮此物,不过小道耳,材质倒不多见。至于用途,却是江湖人士最为热衷追捧。但落在行家眼里,难以隐藏。”

    陈唐笑道:“虽是小道,可相当实用。我这一副,用得久了,出现了损裂,要进行维护修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詹阳春满口应承下来:“所用材料和人工,每次修护,得收费一千钱。”

    “好,需要多久?”

    “半个时辰左右。”

    陈唐又问:“是否会对五官样子产生改变?”

    詹阳春回答:“不会,除非换新的画皮。”

    随后陈唐又问了些符咒方面的问题,要补充些隐身符。

    詹阳春叹道:“物资短缺,我观中也没有存货了。”

    闻言,陈唐只好作罢。

    詹阳春又问:“那你是在这等吗?”

    “赵三爷,可还在城中?”

    詹阳春脸色一黯:“下落不明,而且顺福镖局也早已倒了。”

    陈唐:“他们终究没守住。”

    詹阳春脸露苦笑:“谈何容易?当动乱起,不知多少富贵家族遭祸,成为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这个道理,陈唐相当明白。当初赵三爷选择与陈唐联手,合伙做生意,便是看中了功名上的便利和好处。然而陈唐本身,本无多少根基,当遭逢战乱,秩序崩坏,很多东西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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