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读书笔记内容都印在了脑海里,整理成型,方方面面,的确已经包涵了各本经义著作的精要,毕竟殷国的科举考试,选题内容等,主要就出自那四、五本经义,这是固定的考试模式,万变不离其宗。
陈唐笑道:“那好,这几天,真得多谢明经兄照拂了。”
吃透了陶昊的读书笔记,并不代表陈唐就此不用上课了。讲师们基本都是举人以上的出身,各有特点,他们有着丰富的考试阅历,以及对每一届考试题目的推演,点题破题等讲解独到,都是非常宝贵的知识。
这些天来,上课、借阅笔记、还有修炼天人之气,各种事宜,齐头并进,毫不耽搁。
相比在经义水平上的进步,让陈唐更觉欣喜的是,他的天人之气已经从雾气般的气感,凝聚成了流动性的水滴,并且已经成功突破胸口的檀中穴,开始朝着百会穴弥漫了,一旦通关,便会达成第一次周天,到了那时,那气可能便会形成涓涓细流,滋润周身,从而使得这身躯发生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吧。
真是期待。
这一天,黄昏时分,陈唐与苏菱在家里吃罢晚饭,有客来访,出来一看,竟是那浮山观道士詹阳春。
陈唐见着,大喜过望。他早便想去找赵三爷,而或这道士,想要从他们口中探询些问题,不过自从山神庙一事后,赵三爷忙于镖局事务,经常出外奔走,难找到人;至于詹阳春,得了那张画皮后,更是从此消失,不见了影踪……
却没想到,今天居然登门来了。
将詹阳春迎进厅内,分宾主坐落,说了两句客套话后,詹阳春目光炯炯地看过来。
陈唐摸了摸脸,还以为吃饭时有饭粒粘着了。
过了一会,詹阳春有些疑惑地道:“陈秀才,看你脸色红润,双眸崭然,这面相,越发有神了。”
陈唐心中一动,莫非对方瞧破自己练了气?当即笑道:“一切还得拜道长所赐,我现在住得好,吃得好,每天还跑步练拳,打熬身体来着,自然精神了。”
“打熬身体?”
詹阳春半信半疑。
练武之人,修习得当之下,便能强身健体,精神抖擞。但陈唐眼眸蕴含的一缕神采,却分明不同。可惜那光彩很是隐晦,有些闪烁的样子,瞧不清楚。
转念一想,也许真是自己想多。
詹阳春呵呵一笑:“打熬身体好,赵三爷乃武术名家,有机缘的话,你可以跟他学一学。”
正说着,苏菱沏茶端上来。
詹阳春道了声谢,目光落在苏菱身上,忽而一怔,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等苏菱离开后,詹阳春当即问道:“陈秀才,此女是你内人?”
陈唐忙道:“道长莫要误会,她是我妹妹。”
心里不禁鄙夷,明眼人都看得出苏菱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怎么可能是自己老婆?
他却忘了,在这个时空,女子十三四岁嫁人并不出奇。还有不少童养媳,可能很小便圆房了的。
詹阳春脸色一正,压低了声音:“陈秀才,我刚才看出,你妹妹中了邪。”
第三十一章: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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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詹阳春这话,陈唐并不惊诧,苦笑着道:“我知道。”
詹阳春一愣:“你知道?”
陈唐当即把苏菱让她娘亲给咬过的事说了一遍。
听毕,詹阳春却摇摇头:“陈秀才,你妹妹身上的执怨,与你的不同。”
“不同?”
这一下,陈唐不淡定了。
他双手腕留有老师陈松的执怨,上一次听詹阳春解说,只要他考上举人,执怨便会化作无形,就此消解,可能还会因此得益,得到某些好处。
所以下意识地,陈唐就以为苏菱身上的执怨也会如此,只要她跟着自己过上了好日子,执怨就会化解掉了。
因此一直以来,并不重视理会,没想到竟有变故。
“有何不同?”
陈唐连忙问道。
詹阳春撸了撸胡须:“执怨已深,阴魂附身,互相纠缠不清,她娘亲,在吸纳着她的气血呢。”
闻言,陈唐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一些细节问题浮上心头:怪不得这段时日,虽然吃好喝好,但苏菱一直不见长身体,脸色还有点发青的样子。
陈唐本觉得是她还没有到发育期,到了合适的年龄段,就会慢慢长开来,却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
“道长,同为执怨,怎会不同?”
詹阳春解释道:“天下执怨多矣,各有因由,各有迥异。你的执怨,乃你老师一缕执念所化,他平时比较器重于你,因而执念纯粹,并不想伤害你,就是指望你考个举人,满足他心愿即可。可你妹妹身上的,她娘亲多病多愁,在世之际,生活艰苦,内心想必极为怨恨,因此附身到女儿身上,不仅仅想保护女儿不受伤害,牠本身,也希望过上好日子,互相纠缠起来,便成了这番状态。正所谓‘阴阳有别’,你妹妹被那股阴气腐蚀,自然就不好过了。现在还是开始阶段,若不及时解决,她便会疾病缠身,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听完这番话,陈唐急声问:“道长,你可有祛邪之法?”
詹阳春手抚胡须,一副高人范儿:“陈秀才你身上的执怨问题不大,无需大动干戈,不用强硬祛除;你妹妹身上附着的阴魂,本道自有法子除掉。”
陈唐放下心来,想起一事,问:“收费几何?”
詹阳春伸出一个手指:“友情价,一百钱。”
修道比练武还要费钱,他出来行走人间,一来历练红尘,二来也是为了赚钱。
陈唐明白这价不高,上一次给自己解说邪祟一事,只是动动嘴皮子,所以只是意思意思地收了五钱。这番不同,看来得动用术法之类才行,收费自然要高了。
陈唐卖给他一张皮纸,便收了三千钱;如今人家帮苏菱做法,收个百钱,的确是友情价了。
“好,做完法后,我便给钱,你要准备多长时间?”
詹阳春倒也干脆:“夜长梦多,我现在就带着家伙,趁那阴魂未成气候,今晚便动手。”
陈唐问道:“可会对苏菱造成什么伤害?”
詹阳春沉吟道:“本道怕她知悉内情,会有不适,又或感到悲戚伤心。”
“能不能在她不知情的情形下作法?”
陈唐又问。
“能。”
詹阳春肯定地道:“把她弄晕即可。”
闻言,陈唐变得迟疑起来。在印象里,曾经看过些新闻,说有神棍打着治病驱邪的幌子,把女人给迷晕了,却胡作非为起来。虽然看着詹阳春非此等人,但……
詹阳春瞥他一眼:“陈秀才如果胆大,可以站在一边看着。”
陈唐立刻道:“行,我胆子大得很。”
詹阳春便掏出个小瓶子,往一杯水里倒了一丁点儿的白色粉末,晃匀了,道:“陈秀才,你让你妹妹喝了此水,她很快便会睡着。”
见到这番套路,陈唐不禁脸露古怪之色:这玩意,不就是传说中的蒙汗药吗?乃是行走江湖下三滥的东西,怎么詹阳春都随身带着,对方在自己心目中得道高人的形象顿时轰然倒塌。
詹阳春把小瓶收好,一脸正经地道:“此乃安神粉,可不是那蒙汗药。人服食后,可精神安宁,一觉之后,神清气爽,没有任何坏处。”
得,这是强行提高档次,从蒙汗药变成安眠药了。
陈唐没有过多纠结这问题,端着水去苏菱房间,苏菱坐在那儿,等着做事。毕竟家里来了客人,需要招待。
“阿菱,喝了这杯水。”
苏菱听了,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接过杯子就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喝完后,只一会儿,她便觉得眼皮发重,嘴里喃喃道:“不矜哥,我想睡觉了。”
这药效,实在是好,简直立竿见影,陈唐都寻思是不是找詹阳春买一点备用了,轻声说道:“那你便睡吧。”
扶她去床上,躺下后,苏菱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陈唐替她盖上一张薄被子,出到外面,见詹阳春正在那捣弄着什么。
上前一看,原来这道士拿出了一枚古铜铃铛,又拿出数张长条符纸,一一铺在桌子上,然后手执一根奇怪的朱笔,在符纸上勾画着。
陈唐看不懂,只当是鬼画符,等他全部画完,问道:“这些你平时不都备有成品的吗?”
詹阳春回答:“哪能备得齐全?你们读书的,有因材施教一说;我们修道的,面对不同类型的邪祟,也得施展不同的手段。”
他解释得很透彻,陈唐一听便明白了。心里当即给了个好评:果然是专业!
等几张符纸上的朱砂笔画干了,詹阳春收好,带着陈唐来到苏菱房间门外,忽而停步,转头道:“陈秀才,我施法后,苏菱娘亲的阴魂便会现身,或会是凶恶之相,颇为吓人,你真得确定要在边上旁观吗?”
一般的书生,没几个胆大的,受到惊吓后,神魂不定,甚至会大病一场。
邪祟之物,穷凶极恶,哪是常人所能观瞻的?
陈唐没有犹豫,坚决地道:“这是个难得机会,我很想看看……”
顿一顿,非常符合目前身份地问了句:“不会有别的凶险吧。”
詹阳春当即信心满满地道:“这个你尽管放心,若无把握,本道就不敢做法了。”
陈唐道:“那就没问题,我们进去。”
说着,与詹阳春一起,进入了房间。
第三十二章:驱魔()
詹阳春反手把门关上,拿出一张符纸,就贴在门后面去。也不见他用胶水什么的,但那符纸贴上去后,便纹丝不动了。
陈唐见着,大感惊奇。从赵三爷那里,他知道这个世界有武功;而从詹阳春这,看到了道法。
詹阳春手脚不停,依次分别在窗口处,苏菱的床头上,都贴上了一张符纸,用他的话说,这叫布阵,防备那阴魂离开苏菱身体后,会逃出去,到了外面,就难抓住了。
见状,陈唐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过去看到的灵异电影,那位颇具神奇色彩的英叔形象,与现在的詹阳春慢慢重叠了起来。
做完这些,詹阳春道:“陈秀才,你搬个凳子到那坐好,没事不要乱动。”
他指着右边的房间角落。
陈唐依言而去,坐在一张小圆凳上。
詹阳春想了想,拿出最后一张符纸,贴在陈唐身后的墙壁上:“有这符在,那阴魂便不敢冲你这来了。”
虽然陈唐说着大胆,但叶公好龙这种事常有发生,如果阴魂被驱出来,冲向陈唐的话,也许这书生会吓得屁滚尿流,魂不守舍。那样的话,詹阳春便丢了脸皮。一个说不好,让阴魂冲进了陈唐体内,又得再做一趟法了。
所以谨慎行事,贴上符,预防万一。
陈唐坐得端正,双眼睁得大大的,见詹阳春还不动手,便催道:“道长,快做法吧。”
这神态,倒像个看戏的观众,兴致勃勃,一脸期盼状。
詹阳春几乎忍不住要翻个白眼了,心道你这书生还真是不知者无畏,等会让你见到那阴魂,保证吓得你哭爹喊娘……
心中腹诽不已,手上却不慢,捻起那枚古铜铃铛,慢慢摇动,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角落的陈唐立刻竖起耳朵来听,想听他究竟在念叨什么,可以的话,偷偷师。
詹阳春念叨的显然是一种符咒,言辞拗口,极为生涩,堪比两只黄鹂鸣翠柳——不知所云。
听了一下,陈唐放弃了。他知道这咒语肯定要与法器结合,才会有作用效果。
那法器,自是道士手中的那枚铜铃。
此物古铜色,带一点点灰黑包浆,显得古拙,随着摇动,发出的声音极为清越,让人听着,颇为享受。
陈唐便想,自家床上,那方天人剑匣是不是也属于法器来着?那天晚上,其摄抓夜叉鬼物,可是极为了得,唰的一下,便收掉了,连个回响都没。
光从这一点上,天人剑匣肯定比詹阳春的铃铛要厉害得多。
不过剑匣乃是陈唐压箱子的东西,他绝不会轻易拿出来的。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明白得很。
当然,主要也是他现今还没摸索清楚剑匣的结构方法,不知该如何施展运用,暂时还是当枕头好使。
那边詹阳春念叨了一通,手腕使劲,铃铛之音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如果说本来是涓涓细流,现在则一下子变成了飞瀑直下。
尖锐的铃声传到耳膜内,让陈唐颇不好受,干脆捂住了耳朵。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听吾驱魂宝铃,速速现身!”
詹阳春猛地大声喝道,左手持铃,右手食中二指往床上的苏菱一指过去。
嗡!
一股黑气从苏菱右手臂上散发而出,很快凝聚成形,正是个长发披头的老妇人形象,其面目狰狞,朝着詹阳春叫道:“你这牛鼻子,我只是留下来,保护我的女儿,干你何事?”
詹阳春冷哼一声:“阴阳有别,你纠缠你女儿的魂魄,使得她阴气侵体,你这不是保护她,是害她!”
老妇人回过头来,看着睡在床上的苏菱,面目忽而变得温和起来,双眸似有怜爱之意。
角落的陈唐看见这一幕,暗暗点头:看来这苏菱母亲在苏菱手臂上留下执怨,的确没有恶意,俗话有说:虎毒不食子,她怎么会害自己的女儿呢?只是像詹阳春所说的,有些事情总是会超出意料,祸福相依,这就偏离了本意。
说白了,叫“好心办坏事”!
父母对于儿女过分的、甚至是畸形的保护,往往会是一种更深的伤害。
这样的事,陈唐见得多了。
好在现在詹阳春施展术法,点醒了苏菱娘亲,看她的反应,应该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将会选择顺从离开。
那样的话,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詹阳春神色不动,口中喝道:“知错可改,还不速速到吾铃铛里来,本道会超度于你,可得解脱。”
苏菱娘亲的阴魂果然慢慢飞起,离开了苏菱的身体,浮在半空,目光扫下,看了一眼陈唐,又看着詹阳春。
“请来吧!”
詹阳春手摇铜铃,慢慢举起。
便在此时,苏菱娘亲的阴魂蓦地神态变化,咯咯笑着,发出古怪的声音:“牛鼻子,就凭你这破铃铛,想收我,没那么容易。”
说着,体型猛地一变,从人样变成了一头巨狼的样子,咆哮一声,朝着窗户那边冲了过去。
“不好!”
詹阳春大叫一声,反手拔出背负的桃木剑,嗤的一下,便挑向巨狼身后。
狼形阴魂冲到窗口,贴在那的符纸突然红光一闪,有符文流溢,激发出了莫名的力量。
被这么一阻,后面又察觉到桃木剑的锋锐,狼形阴魂腰身一个扭转,掉头往侧边冲去:
那里,陈唐坐得端正,像个呆头鹅。
“坏事了……”
一瞬间,詹阳春心中一凉。他非常明白,变作狼形态的阴魂实力大增,绝非一道符纸能震慑得住的,其刚才冲去窗口,很可能只是声东击西,真正的目的,却是陈唐呀。
这妇人阴魂意识到附身在苏菱身上,会害了自己女儿,可她又不甘心接受超度,离开人世,所以就要选择另外的附身对象。
眼下房间内,三个人,就只有陈唐最适合了。
只是,好端端的的老妇人阴魂,怎么会具备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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