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县令一双眼睛骨碌碌转一圈,然后才道:“李捕头,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本大人安全。再说了,他们都是九扇门的校尉,都持有令牌信物,哪里轮到我们多管闲事?”
李星云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砰砰砰!
拳脚交接间,发出激烈的声响。
两三回合后,陈唐便知对方是劲敌,实力还在黄道志之上。当其时,斩杀黄道志,得请燕还丹出手。而眼下,再无助力可借,只能靠自己了。
黄校尉一上来便占了上风,攻势凌厉,左手拳头虎虎生风,大开大合,威猛非常;但最可怕的,还是他的右手爪子,蓄势而发,每一次探出,都给陈唐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嗤!
猛地间,黄校尉一记虎扑,拳头荡开陈唐的招架,随即爪子抓来。
哗啦!
陈唐躲避不及,胸口处被刮中,火辣辣的疼,出现了五道血痕,有鲜血渗透出来。幸好他及时一个缩胸,才没有被抓得深了。否则的话,这一爪,足够让他开膛。
“桀桀!”
黄校尉怪笑一声,再度攻来。
陈唐吸一口气,扬剑出鞘,嗤嗤嗤地,仗着剑器之利,先把对方逼开些。
黄校尉脸现讥讽之意,并不把陈唐的剑法放在眼里,依然强攻得凶悍,招招贴身。
陈唐接连后退,呈现出招架不住的态势来。
外面看得最为紧张的当然是宁弈了,无奈他功夫浅薄,根本帮不上手。而胭脂马则喷着鼻气,随时做好上前帮忙的准备,就等陈唐的号令。
陈唐没有急着发出唿哨声,在他看来,对手过于凶悍,以胭脂马的力量,只怕也帮不上多少,除非是在打不过,要骑马逃走了。
“着!”
黄校尉猛地大喝一声,声如虎吼,胆小的,被这一叫,恐怕都会吓得手脚酥软。
“着!”
这一声,却是陈唐喊出来的。手中断玉剑爆开一片剑光,正是那一式压箱子的自创剑法《破釜》。
人已被逼至绝境,当破釜沉舟,便要裹挟着一往无前的声势,置之死地而后生。
砰!
双方短暂的一个相触,随即闪电般分开。
陈唐身形一个踉跄,他左肩处鲜血淋漓,皮开肉溅。肩膀耷拉下来,显然被伤到了筋骨,不好发力了。
而黄校尉胸口处衣衫被割开一个大口子,连着里面的软甲,皆被切开。这件甲胄挡住了陈唐最为犀利的一剑,只受了一点小伤。他低头看了看,面无表情:“这一剑,勉强够看。”
陈唐喘了口气,持剑遥指:“下一剑,会更好看。”
黄校尉看着他:“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已经强弩之末了呢?还有,你的左手,不及时找人治的话,会废掉的。”
陈唐咧嘴一笑:“不劳你关心,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黄校尉也笑道:“确实,对于一个死人,没有什么好关心的。”
身子一躬,摆出一个奇特的姿态,飞身扑来。
“吼!”
第两百八十三章:杀招()
黄校尉口中大吼,如若猛虎下山。
“聿聿!”
宁弈牵着的那匹棕色马儿惊慌地叫唤着,差点要挣脱缰绳逃走。即使胭脂马,在听到吼声的刹那间,也是心头惊悸,不安地退了两步,不停地晃动着脑袋,要摆脱吼声的震慑。
黄校尉扑来,双手成爪,直抓陈唐脑袋。
这可是真正的杀招,只要抓实,脑袋便会像西瓜般爆裂开来。
陈唐急退,然而他的身形比不过对方的速度,眼看就要被追上。
嗤!
便在此时,背上的剑匣一声轻鸣,一道剑光灿若流星,激发而出。
“什么?”
黄校尉大骇,仓促间急速一个扭身,想要躲避开来。然而即使他的第一反应已经快到了极点,但还是快不过那一道缥缈的剑光。
剑光结结实实地刺入他心口处,直接刺了个透心凉,再从后背穿出,带出一抹血花。剑光余势未消,疾掠而去。唰的,刚好把朱县令的官帽子削去一截。
这位朱大人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浑身一个抖索,差点要尿了出来。
黄校尉满脸不可置信之色,他身上甲胄挡住了陈唐先前那一剑,却没想到陈唐背负之物,还藏着如此厉害的后招。近距离之下,被一剑毙命。
噼啪一响!
黄校尉的身体便倒在了地上。
陈唐一张面瘫脸上不见神色波动,内心却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肉疼。天人剑匣好不容易才积攒出一道剑气,眼下又消耗掉了。
不过用来诛杀强敌,正是物尽所用,好钢用在刀刃上,半点不浪费。
“大人,你怎么啦?”
这时候李星云等才反应过来,见到被削掉的半截官帽,大吃一惊。
“我……我头还在……”
朱县令手哆嗦着,伸上去摸了摸,惊魂未定。
“看,黄校尉发生了变化!”
一名捕快失声叫道。
众人看见,见到黄校尉的尸身开始变得毛茸茸的,体表斑斓,赫然是一头死老虎。
“这个,这是怎么回事?”
一干人等被吓得不轻,胆小的脸色都发白了。
陈唐目光阴沉,哼一声:“这根本不是我九扇门的校尉,而是一头妖魔。”
“妖魔?”
众人脸色更白了。
陈唐大踏步上前,喝道:“朱县令,你带着妖魔来,究竟是何用意居心?”
“我,我不知道呀!”
朱县令牙关打架,连连摆手,叫起撞天屈:“莫道长,这妖魔突然闯到衙门,手持令牌,要追问你的下落,还逼着我一同前来。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陈唐冷哼一声:“昏庸无能,不知所谓。”
被他当面训斥,朱县令不敢吭声。
但见陈唐拿出公函,说道:“朱县令,把你官印拿来。”
朱县令一怔,问:“你要我印作甚?”
“盖个印章,我这便回去复命。”
陈唐没好气地道。
朱县令本想说官印不假人手,要自己拿公函来盖。可见着陈唐的样子,他心中莫名惊惧,便拿出官印来,用红布包着的,小心翼翼地递过来。
陈唐接过,打开,见到里头一枚印章,当即伸手覆盖上去,施展功法,将里头的官气汲取掉。
这枚官印的官气,比起南服县的还不如,但聊胜于无,亦有补益。与黄校尉一战,胸口左肩皆负伤,损耗也不小,这黄县令送上门来,随身带着官印,自然不能放过,先把官气夺了再说。
然后装模作样盖了个印,重新用红布包好,还给对方。
拿着印章,朱县令不虞有他,赶紧揣回怀里放好,陪着笑道:“莫道长,我已在城中设宴,为你庆功。”
陈唐一摆手:“不用了,有妖魔假冒九扇门校尉,此乃大事,我必须马上赶回秦州。”
说着,伸手将黄校尉的尸身提起。足有数百斤,直接放在胭脂马后背上。
见他不回丰林县了,朱县令心中其实是欢喜的,正好省一桩事。说实话,不管面对陈唐,还是黄校尉,他都感觉有点战战兢兢,很不自在。
李星云一箭步上前,手里捧着一瓷瓶,恭敬地道:“莫道长,卑职这里有一瓶祖传的疗伤药,有些效果,请道长笑纳。”
陈唐瞥他一眼,伸手接过:“多谢李捕头。”
见他收了,李星云笑道:“应该是我多谢莫道长才对。”
今天他与几名捕快受命来协助,但由始到终,几乎全是陈唐一己之力。而他们得以安然,保全了性命。
“如不嫌弃,就让卑鄙帮道长敷药包扎吧。”
“好。”
陈唐答应得干脆。
作为捕头,经常面对江湖打斗,对于这一类事,李星云颇有经验。很快,便帮陈唐包扎完毕。
陈唐不愿在此停留太久,肩膀的伤虽然不再流血,但伤到了筋骨,需要休养一段时日,才能痊愈,有着气息温养,会好得快一些。他翻身上马,叫道:“宁秀才,我们走。”
那边宁弈也赶紧上马,尾随其后。
走出数丈路后,陈唐蓦然回首,观望后面的乱葬岗。他刚刚若有所觉,觉得山头上有人窥伺着自己。但回首看去,并无发现。
宁弈找到机会,开口道:“道长,你的伤不轻,其实我们应该先在城里休养两天的。”
“你不懂。”
陈唐说道:“走吧,前路漫漫,可有得走了。”
宁弈瞥了一眼胭脂马后背的尸体,忍不住道:“这妖魔尸身,道长是要带回去请功的吗?”
陈唐摇摇头:“不是,我就是想试一试,看烤虎肉好不好吃罢了。”
“啊……”
宁弈愣住,完全跟不上陈唐的想法。
……
北风呼呼地吹着,分外凄冷。
朱县令一缩脖子,口中叫道:“时辰不早,我们快回县城。”
李星云指着山岗说道:“山上邪祟已除,我们要不要上去收拾一番,处理手尾?”
朱县令没好气地道:“你想怎么处理?放火烧山吗?省省吧,既然邪祟没了,那就没事了。少说废话,快护送本大人回衙门。对了,那阴森森的,咱们换条路走。”
李星云道:“我们的马留在村口,让苏六和张元看着,得去那取马。”
“苏六和张元在村口?不对呀,我进来的时候,可没见着人,也没见到马。”
朱县令疑惑地道。
“不好,他们出事了……”
闻言,李星云脸色大变。
第两百八十四章:放羊()
“你说苏六和张元留在村口看马?”
朱县令疑问。
“是的。”
李星云回答:“我们得从鬼村回去找他们。”
“李捕头,你疯了吗?”
朱县令嚷道:“现在莫道长他们可是已经走了的。”
李星云道:“莫道长说山上的邪祟已被剪除。”
“哼,若扫荡干净,那苏六两人怎地无端失踪了?我不管,本大人要从另一头走,返回县衙。”
朱县令不愿意走鬼村的路径:“你要找人,自个带两名手下去找。其他人等,全部保护我回去。”
他下了命令。
李星云无法违抗,只好带两名手下入村。
村中依然一片死寂,不闻声息。三人脚步匆匆,要快步穿过去。
“咩!”
突然间,有羊叫声响起。
李星云一怔,循声望去,就见到一名身穿厚棉袄的羊倌子赶着两只羊从外面走过来。
一名手下捕快说道:“捕头,此羊倌有古怪。”
李星云脸色紧了紧:“上去盘问他。”
三人上前,手持刀刃,拦住羊倌去路。李星云喝道:“你是什么人?”
羊倌上了年纪,头发花白,咧嘴一笑,满口稀疏:“三位官差大人,俺就是个放羊的。”
李星云打量他一眼,又去看两只羊,见个头不小的样子,皮毛为黑色,冷然道:“此地为鬼村,早没了人家,你居然到这里放羊?鬼鬼祟祟,必有企图,拿下来再说。”
说着,一摆手,两名手下捕快当即动手来拿人。
老羊倌叹息一声:“尔等不信小老儿是放羊的,我自有办法证明。”
扬手甩动手中的鞭子,嗖的,鞭绳如同长了眼睛般,就套住了一名捕快的脖子,轻轻一勒,那捕快便两眼翻白,说不出话来了。
“什么!”
李星云吃一惊,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杀官差。”
老羊倌脸色不变,反手又一鞭,把另一名捕快勒倒在地上,嘴里淡淡道:“我说了,我就是个牧羊人。”
李星云心中大骇,知道惹到了强人,翻身便要逃走。
嗖!
尖锐的破风声在背后响起。
李星云不假思索,反手砍出一刀。然而那柔软的鞭绳好像一条灵巧的毒蛇,鞭梢一绕,连人带刀,一下子便捆住了。
李星云还想张口说话,猛地间脑袋一痛,世界被黑暗所笼罩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咩咩咩!”
羊叫声不断,一个老羊倌赶着羊离开村庄,往前面赶去,一共有五只大黑羊……
……
将近暮晚,零碎的雪花飘落下来,更添冰寒。
两匹马走在官道上,速度并不算快。
从宁弈口中得知,由丰林县到藁城,正常的话,要走七八天的路程。途中会经过几个乡镇,但多已蔽败,人气凋零。
“我们今晚到那驿亭歇息。”
陈唐指着路头的一座驿亭说道。
宁弈自无意见,巴不得能早点下马,好好休息一阵。
那座驿亭很是破旧了,一根柱子甚至都断折掉,剩下两根柱子勉强支撑住。
系好马匹,宁弈自告奋勇,说要去砍柴回来烧火。他自知自己的角色定位,帮不上大忙,所以得从琐碎事中拿出表现来。
陈唐便让他去,自己坐下来,喘口气。胸口肩膀的伤,虽然用了金疮药,包扎好了,但依然颇为疼痛。特别是肩膀处,用不上力。在这几天功夫,这一只手,基本处于半废状态。
“没想到黄家的人,追得这么紧,一直从宁州追到了秦州……”
陈唐心里暗道。
黄校尉的出现,是他完全没料到的情况,好在刚刚酝酿出了一道剑气,否则的话,可真要认栽了。不过此等时世,许多事情本就无法预料,充满了意外和凶险。所能做的,只有提高个人实力,以及加倍小心。
正想着些事,宁弈抱着大捆木柴回来了,架起来,用火石打着了火,猎猎烧着,驱散了寒意。
从丰林县出来时,陈唐已经做好了不再回城的准备,补给等物,都弄得妥当,包括饮水和干粮。
想了想,他过去,将原形毕露的老虎尸体提下来,手持断玉剑,开始宰杀。
有过几番狩猎经验,陈唐手艺娴熟,只用一刻多钟,便把好肉都切割了下来。至于别的零碎,一概扔掉。
宁弈在一旁见着,眼睛睁得大大的。
“此乃妖魔之肉,我听人说过,很是滋补。”
陈唐淡然说道:“你用水洗干净,然后全部烤熟了,吃不完的,可当肉脯。”
宁弈依照吩咐弄起来,然后问:“道长,你带我去藁城,可有事做?”
陈唐道:“你想做事?”
宁弈叹口气:“而今兵荒马乱,读书考功名都没了路子。但人总得活着,便要做事。”
陈唐随口说了句:“会有事做的。”
其实他心中,也有些茫然。
此去藁城,与燕还丹汇合,但然后呢?若真有那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好像传说中的桃花源般,那么自己,就真得甘心避世隐居,男耕女织,快活逍遥?
那般的生活确实安宁,却也太过于平淡,波澜不惊。
只是人生蹉跎,哪能生如死水,无声无息便过去了呢?
随着肉块渐渐烤熟,有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开始弥漫出来。
负责掌火的宁弈咕声吞口口水,食指大动,忍不住脱口说道:“好香!”
“聿!”
那边胭脂马叫唤出声,意思仿佛在说:这肉,牠必须要吃上。
陈唐呵呵一笑:“有你份,不用急。”心里在想,胭脂马吃了虎妖之肉,不知会有多少裨益,肯定比普通兽肉要好得多才对。
天色一点点暗落,风雪变得大了些。如此恶劣的天气,对于赶路相当有影响,本来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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