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党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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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党之战-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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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撒谎成性,隐瞒丑闻,常人难以想像。” 
  “你自从结识了佳尼特,便急于摆脱这一切。” 
  他点了点头。 
  她倾身向前,直至他们的嘴唇差不多碰在一起。“愿上帝能助你一臂之力,查理。”她先轻吻了他一下,接着深深地吻了他。“愿上帝能帮助你。” 
  在飞回的途中,他又做起了那个梦。他的叔叔坐在橡木卷盖式写字台旁,揩拭一捆捆面额百元一张的钞票流出来的鲜血。伊塔洛的“本斯”渗出鲜血,雪白的手帕变成了红色。 
  “给我喝下去。给我吃下去。” 
  就在第59街桥的南面,东河①曼哈顿这边的岸上坐落着一片住宅区。佳尼特一直在这儿替一位非常富有的朋友照料一套公寓。这位朋友良心发现,让那些绿色和平分子使用这儿很大的一块地皮。海空两栖飞机停靠在桥北的直升飞机简易机场的旁边,查理走下舷梯,向佳尼特的房子走去。 
   
  ①东河(the East River)为纽约州东南部一海峡,位于曼哈顿岛和长岛之问。 

  “不要,”她有一次对他坦白说,“你说得对。我不想在曼哈顿拥有一块自己的地皮。我也不想一辈子做你的慈善事业官员。我从来不喜欢吊死在一棵树上。这倒不是因为我身上有霍皮族人的血液,喜欢游牧四方,而是因为我的部分是属于克莱尔济贫院的。” 
  今晚,两层小洋楼黑糊糊的,看来没有人借住。查理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现在差不多是半夜了。从早晨8点到现在,他一直坐飞机上上下下,马不停蹄。这就是上层资产阶级分子富有魅力的生活!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布什米尔斯,加了冰块,然后摔掉脚上的鞋。他没有开灯,这样可以观看水上交通、大驳船、小帆船从他眼前走过。安宁开始渗入他的灵魂。他很想和佳尼特一样不受箝制和约束。他希望他们俩能逍遥自在,能一起扬帆航海,或驾机环游世界。 
  他们是同一个人的两半,对他们生活的国土所见略同。他们认为,解决这个国家问题的关键是合适的教育,是美国的孩子自二次大战以来所没能得到的教育。但是她那一半是带着利刃的一半。 
  他不敢肯定她是否意识到一把锋利的刀刃应该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她曾热衷于给准备读初中的六年级学生上课。这些十二岁左右的学生不会读,不会写,也不会算术。他们厌恶上学,讨厌老师,恨不得马上能离开学校,到令人陶醉的花花世界里去,或通宵达旦地坐在电视机面前。 
  她有过一次婚姻经历。查理现在懂得,那段生活是早在十五年前她对他来说就很熟悉。那个丈夫,正如她后来解释的,适合她的一种神秘需求,这种需求是她生活模式的另一半。他一半是爱尔兰人血统,一半是祖尼人血统,有一个叫“追踪白羚羊”的印第安名字,也有一个“格里·马尔加希”都市名号。 
  格里是一名时装摄影师,他使佳尼特成为连续三年的头号模特儿。每个人,包括查理自己,都熟悉这张脸。她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深陷的双颊、调皮的笑脸,成了每个人记忆的一部分。后来,一天夜里,格里过量服用毒品,死在了他们的床上。 
  为了忘掉这段日子,她后来去了西部读大学学位。但甚至成了“佳尼特博士”后,她还是喜欢满世界乱跑,不喜欢固定呆在某个地方。“我总是过着一种流浪的生活。”她有一次对他说。 
  像早年所有登峰造极、红极一时的人一样,她也曾体验过受人吹捧的快乐,它像毒品一样,不容易戒掉。她渴望着能脱离模特生涯,重新过上更安稳的生活。有查理的帮助,她能做到;在她的帮助下,他也能改变他的生活。 
  突然,枝型吊灯亮了,像美玉射出灼热耀眼的强光一般。“我以为你是夜盗。怎么,你堂妹没留你过夜?” 
  “她给了我一个吻,告诉我上帝会帮助我,然后把我送到了你的身边。” 
  他咧嘴对她笑了笑。只有在行驶中的游艇上才会有人看到她古铜色的裸露的身体。像有些长着黑发的人一样,她的头发也是黑得泛蓝光,不过头顶上已经过早地出现白发。枝型吊灯细碎的灯光下,她的头发像北极海豹身上湿漉漉的皮毛,亮泽,稠密,黝黑。她慢慢走到他面前,双手抱住他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早晨他们很迟才醒来。她的床朝向河岸对面冉冉升起的太阳。他们掀开床单。今天是星期一,早晨空气潮湿,炽热的太阳烤得房间闷热难忍,但他们谁也不想离开床去打开空调。他们并排躺在一起,四条腿绞在一起,懒洋洋地盯着镶着淡玫瑰色企口板的天花板。 
  “你的堂妹真的说了‘愿上帝帮助你’?” 
  “她试图劝我放弃这次讨伐。” 
  “她……她是……”她紧张地笑道。“她是怎么竭力劝阻你的?” 
  “斯蒂菲和我之间不再存在什么竭力劝阻。”他沉默了片刻。“她是这个世上我所信赖的第三个人。所以,你看,我在滔滔不绝地讲。我不是那种缄默不语、固执己见的家伙。” 
  “三个女人。”她皱了皱眉头,“这应该够了。我有几个不主张男女平等的朋友,他们会说,两个女人就远远足够了。” 
  她的手抚摸着他胸口上浓密的亚麻色胸毛,他的乳头感到一阵骚热。她对他所做的一切没有不能激起他的性欲的。他甚至假设,她就是给他读天气预报,也能让他勃起。“要是你有电话,我可以给我办公室去电话,说我还在塔尔萨。或者是斡尔咖都沟。” 
  她严肃地点点头,一束白色的短发从她的头顶上漩开,像芭蕾舞女演员的短裙。“这样的话,我可以从你身上榨取最后一次性高潮,然后让送牛奶的去叫殡仪员来。” 
  他咯咯地笑了起来。“认识你太危险了,呃?” 
  她做了一个表示反对的怪相,将调皮的眼睛歪到一边。“我可没那么坏。我得与你协调一致,可不能耗干你。我可讨厌参加葬礼。”她补充了一句,一边从他身上爬过去下床。 
  他扭过身来,在她圆溜溜的小屁股上咬了一口。“要是我只要拿起电话说‘佳尼特,下周我能整个星期和你在一起吗?’就能开始新的生活,那该多好啊!那套高踞一百三十层楼上的公寓房,刮起北风的时候,简直像个坟墓。下个月整月和你在一起?明年全年怎么样?” 
  电话铃开始响了。查理伸手到床下拿起他的移动电话:“我是理查兹。” 
  “爸爸?” 
  查理两眼向上翻了翻。“早上好,温菲尔德。” 

  
  
第十章



  在香港俱乐部就餐时,梅斯想到了胖子鲁克鸦片馆里的那两位姑娘,想到了她们黄皮肤粗壮的肉体,想到了申劳如果得知他是这么一个不知羞惭的人会多么厌恶他。 
  美国人被扫地出门时会到西部加州淘金;英国人有辱门楣被赶出家门时则会到东方闯荡香港。六十年代许戈·威史密斯·梅斯勋爵匆匆离开了伦敦的金融区。现在香港是他的老窝。 
  今晚,他喝了不止两杯红杜松子酒才离开他的英国俱乐部。他的心怦怦直跳,似乎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情。 
  一辆黄包车见到他招呼便停了下来。虽说梅斯勋爵五十开外,又经常喝酒,但他仍没发胖,他的体重不会让人力车夫感到吃力。梅斯勋爵认为他必须使用这种交通工具;他不能坐他那辆蓝灰色本特利牌汽车,这会让司机知道他经常光顾鸦片馆。司机受雇于梅斯的老板,如果得知他又染上鸦片,会马上汇报他的主子。申劳平生最恨吸毒了。 
  有人觉得纳闷,一个产业巨头怎么会用一个像梅斯这样挥霍无度的败家子。申劳的理由就像查理·理查兹雇佣安迪·雷德的道理一样。梅斯勋爵代表着申劳产业在西方的形象:一个英国人会划出合法和非法的界限。 
  只有西方人才坚持这种界限。在东方,仍是这位金融家、实业家,但他能同时生产电视机和白粉。他什么都敢卖,而且万无一失。他能受政界的上层人物的保护。虚伪则是西方人的烦恼;在东方,一切都摆到桌面上。 
  在胖子鲁克那儿,那两位姑娘在离走廊附近的小房间里,裸着身体敦实地坐着,嘴里叼着万宝路香烟。这些“姑娘”实际上是四十来岁、干干净净、长相平平的妇女。她们伺候梅斯勋爵多年,差不多和他在香港的历史一样长。她们都知道富有的大烟鬼到这儿的老规矩。这种规矩简直就是几百年前有辱神灵的异教仪式。梅斯更喜欢使唤这些姑娘,他不要那些价格低廉的男孩,因为他们太瘦了,又不干净,而且总是没有安稳的时候。 
  两位女人中,更为丰满的一位剥光梅斯勋爵的衣裳,另一位在玉柄头帽饰针上为他预备一颗上好的鸦片,她将榛子一样大的鸦片药丸塞进碗口那么大的瓷制烟斗里。她侧过身,对着酒精灯上蓝色的火焰,吸了一口。鸦片开始化成液体,咝咝地冒出一股刺鼻的烟雾。 
  然后,梅斯勋爵侧卧着裸露的身体,双膝蜷曲,两个女人两侧紧紧地夹着,她们软乎乎的肉体包围着他,像个全肉夹心面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斗,很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又猛吸了一口。 
  再过一会儿就会出现梦境和幻觉。两年前,在一次不多见的鸦片梦境里,梅斯勋爵差点要了那个丰满女人的命。他两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胖子鲁克只好往他身上泼了一桶凉水才让他松手。那天晚上,梅斯勋爵支付了双份的钱。但一般情况下,过了烟瘾后,他很平静,在由女性的大腿、肉乎乎的肚子和坚挺的乳房构成的摇篮里,美美地睡上一觉。房门被挂得紧紧的,门上有一个猫眼。房门颤动了一下。胖子鲁克站在门外,透着猫眼望了望这三位。他的许多年轻顾客一般选择见效快的海洛因,然后要一个女人为他们做色情服务。只有这种老烟枪才会了解鸦片。 
  胖子鲁克用着浓浓墨汁的毛笔,在一片纸上竖着写了几行字,他祖先几百年来就是这么做的。纸墨干后,他叠好,用现在时髦用的钉书机封好。他让人把他侄子找来,告诉他将这个便条送到何处。 
  小伙子无需再交代,骑上自行车就跑。在香港,就像在台北、汉城、东京、曼谷和新加坡一样,谁都知道在哪儿能找到申劳。他总是在家接待香港和中国大陆的客人,在大陆,他有不少秘密企业需要料理。 
  但欧洲和美洲的企业家们由梅斯勋爵去打交道。申的法国妻子尼科尔在社交场合也结识西方人,现在纽约的年轻小伙子周毅也是这样。三个人中,只有梅斯需要人看着;申并不计较他到鸦片馆过夜,让他烦心的是他太粗心。 
  就在一个月前,尼克从曼哈顿给梅斯勋爵的办公室传真过来一封信,是给他父亲的。这封信一直放在那儿,也许没有任何保密措施,直到昨天这位英国伦才突然记起这封信来。 
  虽然已是夜深人静,但申还是从写字台旁起身,来到他的墙壁保险柜,从里边取出那张单行打印的传真,他到写字台后坐了下来,这是一张经过精心雕刻的抽木大写字台。他躺在椅子上,又重读了那封信。 
   
  亲爱的父亲: 
  “他们干吗在黑手党人的婚礼上非得演奏黑手党音乐?”那位年轻姑娘问道。 
  这是一个没艺术水平的问题,这还不算,还有人问了一个更加外行的问题:音乐有没有起源和发展?音乐有存在的必要吗?德彪西给他的组曲命名为《大海》时,他的音乐会不会因此而波峰浪谷、潮起潮落? 
  同样,生活中的虚伪和腐败本没有意义,不过是我们赋予它们意义罢了。然而人们对此会像对待音乐那样常常大惊小怪。地球这个星球的运行规则是,每一千愚人中有一个窃贼。如果说这似乎让人过于悲观,那么想想有一句令人沮丧的意大利俗语:整个世界都是个窃贼。那么会不会因为虚伪和腐败没有任何含义,我们就可以说生活也没有意义呢?可我们知道贼和傻瓜的比率告诉我们,这个世界需要生活。我们不妨将这个理解称之为大傻瓜理论。 
  这个理论认为,不管某物多么没有实用价值或有明显的缺陷,总有这么个大傻瓜会在那儿说:“嘿!这适合我!我要选那家伙当总统!我要买维他味,这可是新上柜的能除臭的橘子汁!我要买一台四十八英寸的大彩电。这是我的信用卡。我仰着身体,四肢朝天,我已经无所谓了,把账记到我的借方账户上。我任你摆布,你可以让我再买一件没用的产品。” 
  但一个人只有一个选择。他要么会竭尽全力为毫无意义的生活奋斗,尽管这种让人不得安宁的生活充满着挫折和烦恼;要么干脆躺床上手舞足蹈地欣赏音乐。 

  申分走到窗前,俯瞰广阔的海湾。他笑了,他对尼克尖酸的幽默总是觉得好笑:维他味,除臭橘子汁!这笑是一种他儿子从未见过的。 
  他提醒自己要让纽约的手下周先生去调查一下,愣小子这封不着边际的信是从曼哈顿哪个信息终端发出的。 
  这封信标志着尼克少年时代的结束,它像一面乱挥的旗子,想赢得别人的注意。这是一个警告:小家伙已经掌握了一套西方化的、愤世嫉俗的、相对主义的信念。它同时也迫使他做出抉择:要么永远让他留在西方,要么现在趁他翅膀还没长硬,就把他带回来,按照他父亲的意愿锤炼他。 
  可是那就意味着使他有机会与闻所有的秘密。 
  譬如:明天他打算去视察他在横滨附近的一家汽车厂。这家公司起步时只能生产摩托车,现在可以生产一种性能可靠、价廉物美的家用小型客车,年销售量达五十万辆。尼克对这一切最感兴趣,这些对一个要干一番事业的年轻人来说,倒也是很合适。但是他怎么来理解申在缅甸的经营?他又怎么理解申在菲律宾成功发展的实业?尼克的人生观完全西方化了,他满口都是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界限划得一清二楚,他怎么来理解现代东方复杂的伦理? 

  
  
第十一章



  在与第72街相连的第三大道上,埃勒医生的办公室就在附近。这条街上有一家小咖啡店,早晨10点的时候,店里几乎没有了顾客。此时七月的太阳已经火辣辣的了,马路上的沥青被烤得油光发亮。 
  爱琳和勒诺·里奇都没吃早饭。他们坐在酒柜前,听着头顶上音响播放出来的唱片音乐。“我真的非常抱歉,”爱琳说道,“我知道怀孕是什么回事。”她扯高着嗓音接着说道,“可你确信怀上孩子的时候,你的月经才停了一个星期。” 
  勒诺嘴里一边呷着咖啡,一双大眼睛一边盯着爱琳。“是不是你也在设法怀孕?我本以为……”窗外,在第三大道上,一辆十六个轮子的柴油机半拖车轰隆而过。勒诺支吾了片刻,好像说错了话似的,不过她们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亲和友好的关系。“我以为,既然你是埃勒医生的妻子,他能不能……不是吗?” 
  “他能不能挥舞他的魔棒,让我怀上孩子?”爱琳干脆替她把话说出来。“我们刚结婚时,我还没读完法学院,我们有许多顾虑。你知道:我们是想要一个孩子,但不是现在。”她停顿了一会儿。“喏,我们的情况是要不要孩子的问题,可你的情况不同。” 
  “找的是生与死的问题。” 
  头顶上的音响换了一首更嘈杂的曲子,几乎完全是低音打击乐器伴奏的吼叫。两位女人都可以在后墙的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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