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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和徐子陵同时色变。
跋锋寒明白他们担心的原因,冷哼道:〃两位实不必过分担心,你们的瑜姨乃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嫡传弟子,无论祝玉妍如何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内,也不会蠢得结下这种动辄可倾覆阴癸派的大敌。他们要对付的只是跋某人,假若我们能擒下婠妖女,便可和祝玉妍谈判换人了。〃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过了这么多天,婠妖女说不定已完全复元,若加上个什么边不负和几个阴癸派的喽啰,我们能否逃生都成问题,何况还要生擒她,跋兄定是说笑了。〃
跋锋寒露出一丝充满自信的笑意道:〃假若我们能在短期内武功突飞猛进,以静制动,然后突然出击,专拣敌方的重要人物不择手段施以暗算,你们认为又是如何呢?〃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脸脸相觑,连忙请教。
跋锋寒一对锐目闪动着冷酷得教人心寒的杀机,缓缓道:〃一向以来,我之所以要四处找高手搦战,皆因苦无够斤两的对手,若两位仁兄肯和我对拆钻研,以己之长,补彼之短,只要有十天八天的功夫,就可胜过其它人十年八年的努力。这一着任谁都不会想到。我们胜在年轻,又在不断的进步中,缺乏的只是新的刺激。〃寇仲拍腿叫绝道:
〃亏你想得到,不过我却有一事不明,你和我们的关系一向不大妥当,为何却肯这么推诚与我两兄弟合作?其实阴癸派的主要目标是我们而非跋兄,但这么一来,跋兄将会与阴癸派和曲傲结下不可解的深仇。〃
跋锋寒仰脸迎接第一道洒入谷内的阳光,微笑道:〃我惯了独来独往,与你们合作只是权宜之计;只为了这对大家都有说不尽的天大益处,也是我们迈向武道最高峰的修练过程里无比重要的一步。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和你们剑锋相对,但在眼前这段日子里,我们为今唯一求存之法,就是拋开过去的一切恩怨,共抗大敌。哼!谁想要我跋锋寒的命,都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寇仲点头道:〃跋兄的口才真厉害,我听得非常心动。不过我们总不能整天打来打去,闲时还得出动去探听消息,看看敌人有什么动静。〃
徐子陵反对道:〃这就不是以静制动。要知我们昨晚已露行踪,婠妖女夸下海口要杀我们,魔门既讲有仇必报,所以亦该是有誓必践。只要他们动员找寻我们,我们便会给她可乘之机。唯一要担心的,还是玉成他们的安危,若可把他们找到,便可放下这方面的心事了哩!〃
跋锋寒点头赞同,道:〃徐兄说得好,这十天我们必须拋开一切,专志武道,与时间竞赛。其它一切,都要留待这十天之后再说。否则出去也只是白饶,徒自取辱,且以后只能东躲西逃,惶惶不可终日,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寇仲伸出右手,正容道:〃说得好!我们就躲他娘的十天,然后发动雷霆万钧的反击,让祝玉妍知道天下并不是任他们横行无忌的。〃
跋锋寒亦伸出右掌,与他紧握在一起,肃容道:〃若我猜得不错,当敌人寻不着我们时,定会在洛阳布下天罗地网待我们投进去,那就是我们反击的最佳时机了。〃
徐子陵把手按在跋锋寒掌背处,道:〃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如何秘密躲起来,若是藏在这里,只是兵刀与掌风声响,便会把敌人引来。〃
跋锋寒胸有成竹道:〃襄阳东南方有座大洪山,连绵数百里,只要在那里随便找处深山穷谷,保证能避过任何人的耳目,两位意下如何?〃
寇仲和徐子陵欣然同意。
就是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决定,不但使他们避过杀身之厄,还令他们三人同时在武道上再跨出关键性的一步。
※※※
明月照射下,汉水在重山外远处蜿蜒奔流,光波点点,蔚为奇观。
徐子陵盘膝坐在一处高崖之上,缓缓睁开虎目。
经过近四个时辰的默坐冥修后,跟前的景象焕然一变,充盈着新鲜的动人感觉。
徐子陵环目一扫,高耸峭立的峰岳在左右两方如大鹏展翅,延伸开去,岩壁千重,令人生出飞鸟难渡的感觉。事实上凭他们的轻功,在攀援上来时亦费了一番功夫。
对面矮了一截的山峦则林木郁盛,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其中石隙流泉,仞壁飞瀑,更为这深山穷谷平添不少生趣。
风声响起,不片刻寇仲来到他旁,就那么在崖沿坐下,双脚伸出孤崖外,摇摇晃晃的,说不尽的逍遥写意。
徐子陵道:〃老跋呢?〃
寇仲答道:〃这小子不知躲到那里练功,唉!坦白说,今趟虽说是互利互助,可是由于风湿寒无论在武功底子和识见上都比我们扎实,天分才情亦不下于我们,所以说不定是养虎为患。〃
徐子陵微笑道:〃仲少很少这么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的,为什么会忽然有这种感慨?〃
寇仲叹道:〃你和风湿寒相处多了,愈会感到他是天性冷酷薄情的人,不要看我们现在大家称兄道弟,将来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徐子陵奇道:〃听你的语气,似乎对他颇有顾忌。〃
寇仲沉声道:〃我这几天无时无刻不在和他交手钻研,接触多了,只能以深不可测来形容这个人。他在关键处更有所保留,所以他的得益当会比我们更大。〃
徐子陵道:〃我却认为是两下扯平,无论他如何留上一手,但我们总在他处学得很多以前想也没想过的东西,更听闻到许多域外奇异的风土人情。是了!这几天你不时看鲁先生遗下的历史书和兵法书,究竟学到了什么呢?〃
寇仲眉飞色舞道:〃当然是获益匪浅,兵法要比两人对仗复杂上千百倍,万千变化,怎都说不完。不过照我看鲁先生的想象力仍未够丰富,立论有时更是太保守了。〃
徐子陵警告道:〃先谦虚地掌握人家的心得再说吧!〃
寇仲道:〃我比你更尊敬他老人家,鲁先生用心最多是阵法的变化,什么三角阵、梅花阵,奇正虚实的运用,都能发前人所未发,他传我兵法,定是要我把他研究出来的东西用在现实的战场上,我必不会令他失望的。〃
接着低声道:〃你说风湿寒是否真的对瑜姨好呢?〃
徐子陵叹道:〃这个难说得很,跋小子这人很有城府,从不表露内心的感情,照我看,他还是爱自己多一点。〃
尖啸从山顶传来,练功的时间又到了。
※※※
一轮明月,斜照山岭。
跋锋寒挥剑猛劈三下,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凶狠猛毒,有使人心寒胆裂的威势。
〃铮!〃
剑回鞘内,跋锋寒气定神闲道:〃徐兄寇兄觉得这三剑如何?请给点意见。〃寇仲笑道:〃这三剑最厉害处就是无论力道、速度均整齐划一,最难得是气势一剑比一剑强,任谁遇上跋兄这三剑,都要待三剑过后才能反击。〃
跋锋寒点点头,不置可否地问徐子陵的意见。
徐子陵若有所思的道:〃跋兄这三剑有一处奇怪的地方,就是落剑间看似一气呵成,其实却非如此,似乎中间仍有可乘之隙,若对方是高手,定会利用这点觑隙反击。〃
跋锋寒赞叹道:〃这看法精到之极,若我要三剑力道平均,速度相同,必须分三次发力运剑,于是就会出现徐兄所说的情况。当日我决战独孤凤时,就是给她找到这破绽,只使一剑便给她破了,这女人美得惊人,手底更是硬得可怕。〃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脸脸相觑,两人自问就算有此眼力,但能否利用来破跋锋寒的剑法,却是另一回事。而且这还是以旁观者清的安详心态才把握得到。换了这三剑是迎头劈来,能挡得住已是谢天谢地。由此即可知独孤凤是如何高明。
寇仲吁出一口凉气道:〃你是否输了给她呢?〃
跋锋寒傲然道:〃她胜在剑法精微,我却胜在实战经验丰富,故意自断佩剑,骗了她半招,硬是把她气走。不过下次遇上,我便不能那么容易脱身哩,这婆娘比我还要好斗。〃
徐子陵恍然道:〃难怪跋兄提议我们入山修练,这该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跋锋寒冷哼道:〃若只是对付这婆娘,我自己一人独练便足够。但我的目标却是宁道奇、祝玉妍之辈,将来我返回故士,第一个挑战的就是毕玄那家伙,让他知道谁才是突厥第一高手。〃
寇仲忍不住问道:〃究竟你和毕玄有否交过手呢?〃
跋锋寒苦笑道:〃若真交过手,我那还有命在这里和你们研究武道。但也等若交过了手,因为他的大弟子颜回风给我宰了,明白了吗?〃
两人暗忖难怪毕玄要杀你了。
跋锋寒回复一贯冷漠,道:〃徐兄寇兄请准备。〃
寇仲愕然道:〃你要同时应付我们两个人吗。〃
跋锋寒微笑道:〃有何不可。〃
徐子陵笑道:〃跋兄经四个时辰静思后,必有所悟,便让我们一开眼界吧!〃跋锋寒缓缓拔出宝剑,迎着吹过山岭的一阵长风,衣衫猎猎飞扬,由于他背后就是崖沿,整个人像嵌在星罗棋布的夜空里,望之直如神人,确有不可一世的霸道气概。抚剑沉吟道:
〃这剑是我采深海钢母,穷七天七夜亲手打制而成,刚中带柔,坚硬而…,远胜我另一把已折之刀,一直以来我都想不到恰当的名字,今夜却忽然意到,就名之为…斩玄…,两位请作个见证。〃
斩玄剑要斩的自是毕玄,正是跋锋寒刻下追求的目标。
寇仲腰板一挺,掣出井中月,笑道:〃井中月之名恰是来自一个玄奥的意念,倒要看看跋兄的斩玄剑能否真的斩玄。〃
跋锋寒双目射出寒芒,凝定在因寇仲催发内劲而黄芒闪闪的井中月上,沉思道:
〃寇仲你这把刀杀气极重,故须谨记人能制刀,刀亦可制人。〃
寇仲愕然抚刀,怀疑地道:〃真会有这种事吗?〃
跋锋寒一声长啸,瞧往徐子陵,明月刚好挂在他俊脸后方高处,金黄的月色下,愈显得他卓尔不群,潇洒孤高的动人气质,不由想起了单琬晶,心中暗叹,沉声道:〃我要出剑了!〃
徐子陵一对虎目亮了起来,淡淡道:〃跋兄为何忽然透出杀伐之气,不像以前的收敛深藏呢?〃
跋锋寒心中暗懔,知道解释只是废话,微笑道:〃所以两位今趟须特别小心,说不定小弟一时兴起,会把你们干掉都说不定哩!看招。〃
寒劲骤起。
斩玄剑疾攻寇仲,左手忽拳忽掌,变化无方,直取徐子陵,威勇无匹。
叮当之声不绝如缕,寇仲一步不让的架了跋锋寒三剑,对方剑势忽变,由大开大阖,化为细致的剑式,圈、抹、劈、削,手法玄奥奇特,把寇仲完全罩在剑势之内。
另一手则是硬桥硬马,远击近攻,教徐子陵无法与寇仲形成合围之势。
最厉害处是他练就心分二用的心法,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能分身以不同的战略对付他们。
一时在这方圆三、四丈许的岭顶处,剑气腾空,杀气贯盈。
寇仲和徐子陵见跋锋寒如此豪勇,都精神大振,正要全力反攻时,跋锋寒一个大旋身,变得以左手对付寇仲的井中月,右手斩玄则狂攻徐子陵,登时又压下两人的攻势。
待他们守稳阵脚时,跋锋寒又叱喝如雷,左手掌和右手剑夹杂而出,幻出一片剑光掌影,狂风暴雨般忽左忽右,杀得两人陷在被动之下风里。
寇仲猛提一口真气,往横一闪,同时运刀猛劈。
这一刀起始时似是劈往空处,但当井中月落下时,跋锋寒的斩玄剑偏像送上门来般被他一把劈个正着。
螺旋劲气有若山洪暴发,震得跋锋寒也要横移半步。
跋锋寒大笑道:〃这一刀才有点味儿。〃
〃砰!〃
徐子陵趁势一拳击至,跋锋寒失了势子,被迫硬拚了一拳。
以跋锋寒之能,亦被迫得门户洞开,再不能保持原先抢攻的优势。
寇仲争取了跋锋寒右侧的位置,在跋锋寒疾退后意欲卷土重来时,井中月化作一道黄芒,奔雷掣电般朝跋锋寒右胁下射去,刀未至,螺旋劲气已激射而来。
跋锋寒左手先发出一记劈空掌,硬将徐子陵迫开,然后回剑扭身挑开寇仲的井中月,依然是威势十足,但似已无复早前之勇。
蓦地跋锋寒反退为进,剑随身走,趁寇仲井中月劈到面前,斩玄剑化作一道长虹,直向丈许外崖沿处的徐子陵射去,其势凌厉无匹,更胜先前,显示他刚才的示弱,只是诱敌之计。
最要命是这一剑笼罩的范围甚广,徐子陵又后无退路,只有硬接一法。
〃啪!〃
徐子陵却像早知跋锋寒有此一着般,弓步坐马,一掌切在斩玄剑上。
若这是平野之地,攻的攻得精采,挡的挡得漂亮,可说是平分春色。
但在目下的环境,两劲交击,跋锋寒可以后移,徐子陵却是万万不能稍退。
寇仲见徐子陵给跋锋寒内劲撞得要跌出悬崖外,大惊失色时,跋锋寒大喝道:〃抓剑!〃
徐子陵一把抓着剑身,被跋锋寒扯了回来,离开崖边。
徐子陵松开斩玄剑,抹了一额冷汗道:〃好险!我还以为跋兄真的要害我。〃跋锋寒哈哈一笑,还剑鞘内,道:〃我岂是这种卑鄙小人,要杀徐兄,也要堂堂正正。不过却试出了徐兄的真本领,竟能挡得住我这自以为万无一失的一剑。〃
接着沉吟道:〃你们自己研究出来的所谓奕剑术,其实是与傅采林的奕剑术形似而神非。就像徐兄刚才封格的手法,颇有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先知先觉的意味,便与奕剑术…以人奕剑,以剑奕敌…的心法大不相同。〃
寇仲问道:〃什么是以人奕剑,以剑奕敌呢。〃
跋锋寒道:〃大约言之,就是施剑如奕棋,布下种种局势,只要敌人入壳,便会任从摆布,看起来就像能预知对方的招式变化那样。但两位的奕剑法却非如此,例如徐兄可否告诉我为何刚才能先一步封挡我斩玄剑的进攻路线,令我无法尽情发挥剑法的精微和劲道呢?〃
徐子陵的眼睛亮了起来,点头道:〃跋兄的分析非常透澈,当时纯粹是一种感觉的驱使,令我感到跋兄会如此这般地挥剑攻来。〃
跋锋寒叹道:〃这正是《《长生诀》》的妙处,这本道家宝典实包含生命的奥秘,不但改变了你们的体质,还逐分逐毫在释放你们的精神潜力。试问在武林史上,谁能似你们般进步得那么神速,能催动螺旋而去的劲气更是闻所未闻。但亦使我受益良多,他日若能大成,这与两位相处十日的经验,必可占一关键的位置。〃
寇仲哈哈笑道:〃听得我手都痒起来了,不如再拚几场吧!〃
〃锵!〃
井中月离鞘而出,朝跋锋寒疾攻过去。
第 11 卷 第九章 血战襄阳
十天之期,转瞬即逝。
三人离开大洪山时,均有焕然一新的感觉,不要看跋锋寒胆大包天,却也小心谨慎,运用种种手段,察看敌人的踪影,以免误中埋伏。
朝襄阳赶了一天路后,他们找了个山头歇息,以掘来的黄精里腹。
在漫天星斗下,跋锋寒提议道:〃任婠妖女如何智计过人,总猜不到以我们的性格,肯乖乖躲上十天。只会以为我们已秘密北上洛阳,所以路上我们理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倚石而坐,一副懒洋洋样子的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