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音,怎么了?你没事吧?”一只手抚着她的脸,关心问道。
一听见他的声音,夏仲音原本紧绷的情绪在瞬间得到释放,松开压住伤口的手望向他。
“我没事……”他温暖的掌心与轻柔的动作,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明知道现在这种场面还掉眼泪,只会把气氛搞得更僵,但不知怎么的,一见到他,压抑许久的委屈终于宣泄出来。
“还说没事?”一见到她额上渗出的血丝,纪诺熙忍不住大声斥喝,抽了好几张卫生纸,压住伤口,又拉她到浴室冲洗伤口,等止住了血,才再将她带回客厅,押她坐到沙发上休息。
地上一大串钥匙很明显就是肇事凶手,他记得原本是挂在玄关的,而那两个不速之客刚好站在玄关。
“你们哪里找?”他知道眼前这个张狂的女人就是杂志上的话题女王——夏芝芹,没想到她和仲音居然认识。
他的口气冷到完全没有半点温度,凶狠的气势,仿佛只要吹口气就能把这对男女赶出去——他很想,但此刻的他更想找出害夏仲音受伤的凶手。
“你、你你……你是谁啊?”好个高大俊挺的男人!而他和夏仲音之间亲昵的互动,及口气间明显的占有欲,仿佛夏仲音是他的,这里也是他的地盘,说他们两个什么也没有,三岁小孩都不信。
“你又是谁?”他恶狠狠地反呛,就算对方是女人,也不见他的口气有任何怜香惜玉之情。
夏仲音忍不住抬头看他。眼前的他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温柔斯文的纪诺熙吗?
“我、我是她堂妹。”
纪诺熙看夏仲音一眼,她没出声否认,却也不想做任何补充。
原来她和夏门有这层血缘关系,难怪她什么也不曾说。可就算是亲戚又怎样?敢让她受伤,他可不会这么轻易饶过该死的人!
他捡起地上的钥匙问:“这是谁丢的?”
被他全身散发的危险气息吓得不敢动弹的夏芝芹,看了江清阳一眼,知道他不会为她出头。反正她夏芝芹从小到大都是备受宠爱的娇娇女,人长得漂亮又甜美,想必眼前的男人不会对她做什么。
“是我。怎样?不行吗?谁教她要傻傻杵在那里让我丢。”
前一秒,一大串钥匙还握在纪诺熙手上,下一秒,那一大串凶器已经朝夏芝芹的脸砸去——擦过她的长发,最后镰镰两声,直直打中门板后落地。
江清阳和夏芝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只要再差一点点,那串钥匙就会不偏不倚击中她的脸颊……夏芝芹吓得缩进江清阳怀中哭了起来。
夏仲音也吓了一跳,现在的纪诺熙全身丝毫没有一丁点好好先生的和蔼气息,和他刚刚为她止血的轻柔动作完全不同,以他的力道,只要稍稍一偏,夏芝芹那张引以为傲的绝艳脸蛋马上见血。
“你现在应该知道乱丢钥匙很危险?”
“好了,诺熙,我没事。”看着他那张斯文的五官,此时却冷冽得让人莫名打颤,她马上知道现在最危险的人不是砸伤她的夏芝芹,而是纪诺熙。
其实早在他挺身帮她挡下桑德的攻击那天,即使血流满地他也面不改色,她就该想到,纪诺熙绝对不像他表面那样的牲畜无害。
“你都流血了还说没事?”他忍不住朝她大吼,气她不会保护自己,总是委屈自己。
夏芝芹没学会教训,又再冷潮热讽,“夏仲音,你好样的,和清阳分手,马上又交了一个男朋友,你以为自己很受欢迎吗?我诅咒你这个男人和清阳一样,只是玩玩你,之后就把你扔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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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恶毒的言语令纪诺熙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前去教训她,幸亏夏仲音眼明手快及时拉住他。
“芝芹,够了没有!”江清阳困窘的不去看他们俩,喝斥夏芝芹。
看身边的两个男人都为夏仲音说话,被宠坏的夏芝芹看了非常不是滋味,但惧于纪诺熙骇人的气势,难得放低姿态。
“这位先生,我跟仲音要处理家务事,麻烦请你让开好吗?”
“有什么家务事?”看在夏仲音的面子上,纪诺熙才没跟她计较方才的事。从没见过这么骄蛮的女人,仲音在她身边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我是仲音的男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诺熙!”夏仲音吓了一跳,就算知道他是为了她才扯这个谎,可她不愿意他为她蹚这淌浑水。
“你在也好,别说我只会欺负她。告诉你,我妈要她下星期回去吃顿相亲饭,对象是章氏建设老板的小儿子,而且她嫁定了。”
“章氏建设?”纪诺熙微微一皱眉心。章伯伯一共九个小孩,家产都快摆不平了,而且,他不是好久之前就放弃帮小儿子找老婆吗?
看对方脸色微变,以为他听见章氏建设的名号,吓得说不出话来,夏芝芹更加得意。
“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答应这件事的!”夏仲音再度重申立场。
“你有办法做决定吗?别忘了,你还欠我们五百多万,我们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这是你欠我们的!”
纪诺熙一脸疑惑的看向夏仲音。原来她指的欠债,是欠夏门的钱……可他们不是她的亲人吗?又为什么她会欠下一大笔钱?
“那些钱我会想办法还,不要动不动就拿出来威胁我!”
“还、还、还!靠你粉领族的薪水,五百多万你要还到什么时候?”
再也受不了她的咄咄逼人,纪诺熙挡在夏仲音面前,从上衣口袋抽出一叠空白支票。
“你说还欠多少?”
看他一副准备帮堂姐还钱的样子,夏芝芹一愣,在一旁始终没说话的江清阳也吓了一跳。
“五百多万是吧!这里是六百万的支票,下星期一就能兑现,不用找了。”
两人当场傻在原地。夏仲音什么时候交了一个这么阔气的男朋友,帮她还六百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诺熙,不要!”不要他为她做这种事,夏仲音紧张地抓着他手上的支票,不让他交出去。
“乖,听话。”他搂了搂她,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然后冷声转向下速之客,“拿了钱之后,她跟你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不准出现在她面前!”
他不喜欢拿钱消灾,但为了让夏仲音得到她想要的平静,他愿意。
有钱拿什么都好谈,夏芝芹伸手抢过支票,看了上头的署名写着“纪诺熙”三个大字,这个名字在时尚界并不陌生,尤其她到欧洲跑趴的时候,就曾听过这个名字。
“Mars!”她惊叫出声。没想到那个在欧洲极富盛名,那间执欧洲网路安全牛耳的保护网负责人,居然就站在她眼前!
一听见有人眼尖的叫出他在欧洲通用的名字,纪诺熙挑眉看她。“知道了还不快滚!”
他的语气极差,差到夏仲音以为说话的人,和用温柔手劲抱住她的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夏芝芹气得咬牙。的确,钱已经拿到手了,她没有立场继续待在这里。她不甘心甩头离开,江清阳则是迟疑了一下,多看了夏仲音一眼。
“对不起。”千言万语,全化做一句对不起。
只是她知道,这三个字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在他转身离开前,夏仲音突然叫住他,“清阳,等一下。”弯身抱起地上的纸箱,将它交到他手上。“这是我答应要给芝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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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诺熙注意到,那是先前她搁在角落的箱子。箱子曾有一角被刚来的桑德撒了泡尿做记号,那时他想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要是发霉就不好了;可没想到当时仲音的神情不太对劲,只把箱子往上挪个位子,不让他碰。
江清阳尴尬地撇过头,不敢看她,眼角余光又瞄到纪诺熙那双冷得让人发抖的利眼,他抱紧纸箱,匆匆告辞。
等两人离开后,夏仲音松了好大一口气,仿佛刚刚经历过世界大战,全身无力的跌坐在沙发旁,沉默的掉下眼泪,桑德看见,舔了舔她的泪水,安静地趴在她膝上。
“仲音?”纪诺熙心疼地弯身替她擦掉眼泪,“怎么哭了?”
“没什么,我只是……很累……”
“有这样一起长大的姐妹,我相信你一定不好过。”
“终于结束了。”她没想到纪诺熙一出现,会帮她挡下那么多纷争,就连平常张牙舞爪的夏芝芹,一遇上他,也害怕得像只温驯小猫。
“那个男人,就是清阳?”这个名字他永远不会忘记,是她曾夜夜惦记着的名字。
“他是我前男友,现在是我堂妹的未婚夫。”
“他不要你,是他的损失。”说真的,他开始同情那个可怜的男人,夏芝芹的骄蛮任性,不是一般人能够应付的,他可以想像他娶了她之后会有怎样的下场。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会欠下一大笔债务?”
一想到方才那笔钱,夏仲音又紧张了起来,一脸着急地握住他的手。
“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那笔钱我会想尽办法还你的,虽然没办法一下子就还清,但就算花上十年,我也会连本带利——”
“等一下,”纪诺熙伸手轻点她的唇,不让她再继续胡言乱语,“我什么时候要你还了?”
“欠钱当然得还啊!”
他无奈地叹口气,“我帮你还清那笔钱,主要是希望你好好善待自己,吃好一点的东西,过好一点的日子,你要是继续『想尽』办法还我,不就失去我帮你还钱的意义了?”他在乎她,心疼她,偏偏这傻女人就是不懂。
“可是我……”欠债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所以你上次说欠五百八十三万七千九百六十四元,是真的欠了这么多钱?”那时她有些喝醉,他还以为那只是随口瞎扯。
“你怎么……”这种一点也不漂亮的数字,他听过一次就背起来了?
“我拿手的本事并不多,其中一项是记忆力不差。”
能到过耳不忘的地步,已经不能算不差了好不好!
“事实上,是一千零三十三万七千九百六十四;去年刚还给我婶婶四百五十万,快一半了。”
一千多万的欠债!而且这数字还出奇的丑陋。
在他的逼问之下,她说出自己不想亏欠婶婶一毛钱,从她被收养那天起,便一笔笔记录所有花用,就连每个月的水电费,她也非常忠实的除以四,分摊掉她使用的部分,之所以要做到这种地步,就是希望自己能早日还完所有债务,早日解脱。
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女孩子,从大学毕业至今,独自还掉四百多万的债务,她除了正职外,还努力研究股票、期货、基金……照她这么努力的拚法,要是将那些钱全部留在身边,她早就是小富婆一枚了。
他忍不住问她,拿那么多钱给夏家,会不会后悔?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面包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对我来说,能够自由比什么都要来得重要,哪怕得花上十年、二十年,这一切都值得。所以我不会,也绝对不可能答应我婶婶的要求,和章家吃相亲饭。”
他为她解惑,“我能理解夏门为何急着想和章家打好关系,因为最近我们抢了不少他们的客户。但他们绝对没想到章家和我们的交情有多深,虽说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但章伯伯是明眼人,他知道站在哪一边才是正确的选择。”
“你实在不应该为我做这种事,这其实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仲音,我爱你,我不希望你吃这么多苦!”他不想再慢慢来了。
什么?他说他爱她?夏仲音真觉得这两天的心情像是在坐云霄飞车,心情起起伏伏,难以负荷。他如果爱她——
“那阿Don怎么办?我不希望介入你们之间。”
噢!她哪壶不开提哪壶?讲到这个,他脸色一变。
昨晚他离开这里,马上冲到阿Don家,追问他是不是误导了夏仲音。阿Don原本打死都不肯承认,后来他说以他纤细又敏感的“女性”直觉,觉得夏仲音有“一点点”误会他们。
这还叫一点点?整整三、四个月看得到却又吃不到,更残忍的是,吃到一半被迫喊卡!
“我跟阿Don之间没什么!”他郑重声明。
“可是上次我喝醉,不是你带我去他家吗?”
“是啊!”
“他不是Gay吗?”
“是啊!”
“你不是为了怕他吃醋,所以才把我带到他那边吗?”
纪诺熙听见这话差点没吐血,很想把她的脑袋刦开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那天我刚好从英国回来,本来就打算住他家,刚好遇到你。那么晚了,我不方便联络其他女性朋友,只好把你带回他家,除此之外,我跟阿Don之间——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你跟阿Don之间真的没什么?”难道一切只是误会?
到底是要他解释几次?光讲一次他就觉得全身不对劲了。
“X的!如果你今天是误会我跟其他女人也就算了,为什么是跟——跟阿Don呢?”
“因为……”她又惊讶又好笑的看着纪诺熙。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他,难得的飙了脏话。“你这么温柔、这么体贴、这么懂女人心,像你这样完美的人,怎么可能不是Gay呢?”
纪诺熙被她打败。突然一个念头——
“所以你在我面前一直毫无戒心,是因为你一直不把我当男人看?”他这么有魅力,这么有男子气慨的人,竟被她当成好姐妹?
“我……”回想自己常常洗完澡不穿内衣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看恐怖片时和他无阻碍的相拥,还大大方方邀他上床数数睡觉——噢,天啊!她害臊的红透了脸。
但看到他冒火的表情,知道自己伤害到他的男性自尊。
“呃——”夏仲音急着解释,“其实……我很努力想把你当成姐妹淘,但后来我发现自己实在没有办法……”
“什么意思?”抓到重点,他用一双既期待又伯受伤害的眼神瞅看着她。
她走到他身边,咬着下唇,试着用双手捧住他的脸。
“其实我很高兴你不是,因为当我发现我得每天想着我的姐妹淘才能入睡时,天知道我不只一天向上帝祈祷,希望你是个爱女人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说——”他感觉到心跳急遽加快。
“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吻吗?如果我只当你是姐妹淘的话,还会那么热情的回吻你吗?”
纪诺熙一听,开心地将她一把抱起,在地上转圈圈,直到她边笑边求饶,他才意犹未尽的在她颈边印上一吻后,将她放回地上。
“所以,你昨天传简讯给我,说今天早上会来找我,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
“当然!”早日澄清,还他大丈夫的身分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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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哈哈笑了几声,“你真的很在意耶!”
“那当然,难道你不在意吗?”
他抱起她,让她在他的视线上方,一双热情的双眼直瞅着她。夏仲音知道那眼神代表什么意思,她双手捧住他的脸,轻轻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纪诺熙不甘心浅尝而已,按捺多月终于盼望到应得的名分,他当然得彻底履行该有的权利与义务——他将她轻压在沙发上,用更炙热的吻向她索取更多的甜蜜。
“诺熙……”夏仲音在他的唇越来越往下探前,连忙找回自己的理智,抬起他的脸,向他确认一件极其扫兴的事——“虽然我们现在很亲密,但该分清楚的事情还是得分清楚喔!”
“你放心,我有带……”他从自己的背包中抽出几个鲜艳的包装纸,“你今天想用什么?超薄还是颗粒的?喔,还有口味可以选耶!你想要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