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利己的观念;假使他能放开心胸,坦然承认自己的感情,也许所有的事情能更加顺遂也说不定。
只不过,要是他会这么做的话,他就不是蓝·尼亚·捷特·迪菲尔斯了。
无论如何,对蓝而言,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手,而且是绝对的不择手段。
即使如此一来,对方会受到伤害也无所谓。
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在乎必须经过什么过程。
不只是单向的索求,他希望的……不,要求的是雷伊和他有相同的想法。
在挟持费莉丝为人质、不断胁迫雷伊就范的过程中,他便无意识地灌输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强迫观念。
合不合理并不重要,说实在的,在此也无关紧要。蓝的愿望就是一切!
他自己如此深信着,周遭的所有人也理所当然地这样认定。
因此,纵然雷伊总是质疑着他的想法和作风,在这种环境的压迫下,最后也只有无条件接受一途。
'手。'他抓住雷伊因无力而垂下的手腕,'抱住我。'
'唔……'胡乱地摇了摇头,雷伊终究没违抗他。
或许是被体内乱窜的热浪烧灼,以及自己的欲火折腾,让雷伊一时间意乱情迷,只见那不论在何种情况下总是带着一丝挑衅和警戒的眼神,此刻却像沉迷在不可自拔的漩涡里般迷离茫然。
被这难得的情况迷住,蓝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将自己的欲望再三深深埋进那全然接纳自己的温暖沼地。
由于身体的使力,七十二个钟头前左肩脾骨被子弹贯穿、需要静养的伤口,因不当的动作而隐隐作痛,但这并不损害飘荡在房内的浓烈气氛。
四周的空气仿佛要燃烧般,也炙热着两人的身心。
专注的目光端详着雷伊胸侧已淡去的伤疤,蓝感到自己的伤处同时传来一阵阵的抽痛。
为了彼此,他们都受过伤!
深深烙进两人体内的刻痕仿佛是种无形的誓言,蓝在脑中蓦地闪过这个想法,一种无可名状的感受让他不自觉地泛出美艳却温和的微笑,并本能地加快在雷伊体内冲刺的节奏——
* * *
'蓝,我想问你一件事。'
看着雷伊毫无阴影、澄澈直视自己的眼眸,蓝放下才扣住他颈子准备将他拉过来的右手,身体向后一倾,宽背靠在高级小牛皮制的旋转椅上。
'什么?'
他顺手抄起办公桌上纯金镶钻烟盒里的特制雪茄。点燃了却没送到嘴边,只是轻轻地夹在手上。
凝视着他这看来怡然自得的动作,雷伊深深吸了口气,神情认真而坚定。
'费莉丝为何会被狙击?'这个问题他老早就想提出了。
在蓝代他受了枪伤的那天晚上他就仔细想过,之后当蓝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他亦挥不去这个疑问,而当蓝的身体状况在经过一个星期的调养终于大致痊愈后,他是再也忍无可忍了。
雷伊并不是傻瓜,更何况私底下他还曾是中情局的同僚之中的智囊团,事实上比起出任务,他更适任这种动脑筋的工作。
在经过客观理性的分析和推断后,他得到一个令人害怕的结论。
所有的答案都指向同一个可能,只是这答案恐怖得让他不禁祈祷着这回的推论是完全错误。
但,当蓝将手上未送到嘴边,还飘着冉冉白烟的雪茄在大理石精致的烟灰缸上燃熄,抬起头来对他冷笑一声后,不详的预感成为真实。
'为什么?'冷得仿佛能吐出白雾的声音从蓝姣好的唇瓣中缓缓逸出,'这你还用得着问我?'
'你是什么意思?'
明明知道答案却还装傻反问是最不智的行为,但对已经被自己疯狂猜测乱了阵脚的雷伊而言,这是此时唯一能有的反应。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雷伊没有任何响应。
'还是说,非要我亲口说明,你才甘心?'
他手指轻轻敲打着皮椅的金属扶手,那声音让雷伊烦躁起来。
'能有什么原因?'蓝也反问了声。
他轻轻挑起右眉,瞥了早已哑口无言,如石像般僵直在一旁的雷伊,对于他因惊愕慌乱而说不出话的模样,并无不悦的表情。
'就算是在外头,但能入侵迪菲尔斯家引以为傲的警备系统,你想这事还能有什么解释?'
'蓝……'
'事情当然是经过我允许的。'
蓝都已将话挑明到这种地步了,他还有什么疑问?
就因为蓝的一道命令,原本滴水不漏的安全系统刻意露出一丝空隙,让担心费莉丝会将上层机密泄露的中情局逮到机会,想一举除去心头上的那个疙瘩。
蓦地,雷伊忆及费莉丝生病的时候——
原本一副铁了心肠不去理会自己再三请求的蓝,却在一瞬间软化下来。
也难怪……当时他会突然改变态度,答应自己将费莉丝带在身边并照顾她,原来有这么一层内情。
无力地瞪着蓝从头到尾都面不改色的神情,雷伊下意识地将遮断视线的浏海向上一拨,掩饰心底渐生的不安。
'为什么?'不晓得自己还能说什么,他似乎只能如此虚弱地问。
'为什么?'对于他再三的探究,蓝有趣地挑高眉梢,'雷伊,今天你怎么一直在问早已知晓答案的蠢问题?'
这可不是什么蠢问题!
虽想这么反驳蓝不把事情当一回事的轻率口气,他却也比任何人更明白对蓝大吼大叫是怎么的无济于事。
事情已经明显到连装傻都行不通,雷伊现在所能做的事就是叹口气,直直地看向那双带着嘲讽注视自己的蓝眸。
'你曾答应我,只要我服从你的命令,你就会放过费莉丝的。'
他可不准他说忘了有这回事。
他之所以咬紧牙关服从一切不合情理的命令,之所以闭上双眼不去在乎所有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折磨,全都是因为他承诺过他,只要他乖乖听话并服从命令,他就向他保证费莉丝的安全。
而现在,他却在他眼前亲口承认自己的毁约。
只因为他是迪菲尔斯集团的首领,他就有特权被允许不遵守自己说过的话吗?
雷伊不清楚在这个组织里,蓝的权限是如何的无限制,但他可不打算让他在自己眼前也这般任意妄为。
即使没白纸黑字,口头上的交换也是有效的承诺。
承诺就是誓言,并不容许随意的破坏。
责难的黑色眼瞳直直地射向毫无表情的冰蓝色瞳眸,在其中却找不到任何一丝愧色。
'答应?'对于雷伊理直气壮的无言指控,蓝只是冷哼一声,'哼,你何时做到答应我的承诺?'
'什么?'
'我说过多少次要你以自己的性命为重?你却接二连三、公然地违抗我,这算什么守约?这样你还有资格说我?'
'你——'
雷伊对蓝的反击完全摸不着头绪,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过反抗他的行为。
更别说……接二连三?公然?
'我很清楚你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可别健忘到连我说的话都摆在一旁。'
'你在说什么?'
'是你违约在先,怪不得我毁约。'
'我违约?'雷伊困惑地皱起眉头。
'不会说你忘了吧?才不久前的事情而已。'
猛然明白到蓝所指为何,雷伊顿时噤若寒蝉。
虽然,他之所以会无视命令大部分是因为不可抗拒的因素,但不用多想就知道这种说辞对蓝是毫无说服力的。
首先,当蓝遭到暗算时,他挺身而出替他挡子弹似乎是个错误,因为他忘了蓝曾警告过他别以为一死就能解脱。
也就是说,自己这条命的生死大权并非掌握在自己手上!
要杀要剐,全凭蓝的心情而定。
而最重要的,是他曾再三强调不准他有轻生的念头,否则倒霉的人并不是他,而会是费莉丝。
只是,在那极危急的状况下,谁还有余力去忆及他的警告?
然后,是那次在迪菲尔斯家的私人靶场,荷枪实弹的武器拿在手中,他险些克制不住除去他的意图……
当时,蓝也只是冷淡地笑着说想拿费莉丝开刀。
最后,则是一个星期前,当费莉丝遭受意外的袭击时,他不假思索地扑上前想代她挨枪,却怎么也想不到蓝竟会挡在他面前。
仔细想想,所有的事情都跟'合理'两字扯不上边。
曾经,他肯定蓝对他怀抱的感情是全然的恨意和敌视,这想法却在蓝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救他的事实下开始动摇。
就算蓝一再以'因为我不准你寻死'这种莫名其妙的借口来搪塞他所有的疑问,事情仍然很明显。
没有人会只为了想贯彻自己的命令而豁出自己的性命,更别说是像蓝这种自私自利到极点的男人。
所谓的事实,是在类似事件反复在眼前上演时,便能一清二楚地呈现出来的。
而口口声声对着他不断下命令的蓝,似乎是心口不一。
雷伊从不自恋,更不可能选在这种时刻开始。
只是,蓝的作法让他想破头,也不觉得他是因为恨他才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替他挡枪。
就在雷伊仍对他的行事作风困惑不已的同时,蓝再次开口拉回他的心神。
'几次了呢?我算一下……'
'啊?'
思绪还沉在混乱的泥潭里,混沌的思绪纠结成一团,雷伊对显示世界发生的事,反应明显慢了一拍。
'怎么,这种情况你还能发呆?'
终于注意到雷伊压根儿心不在焉,蓝状似不悦地深锁眉头。
'没这回事。'
率先移开视线绝不是最好的选择。
承受不了蓝锐利的目光,雷伊潜意识地逃避那无时无刻像是想将他一口吞下的贪婪眼神。
'你又在想什么?'蓝的语调明显沉低沉了不少。
最近这种事已经很少发生,但每当发觉雷伊的心思并不在自己身上时,那种仿佛要将自己烧成灰烬的不快与愤怒总会窜升。
'我说过没事。'雷伊也不示弱地蹙了蹙眉。
他搞不懂蓝这样穷追猛打有什么好处,对他而言,被不断逼问只会徒增烦躁。
'雷伊……'蓝的脸色阴沉得宛如即将下倾盆大雨的乌云。
谈话的主题被暂时岔开,让雷伊暗地松了口气,只是眼前开启的新话题却也令他轻松不起来。
但是,事情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从蓝受伤的那日开始,他已有整整一星期没有费莉丝的消息了。
在听到他亲口坦承这庄狙击事件是刻意而为之时,他不由的更加担心妹妹将来的命运。
此刻向他兴师问罪绝对不是正确的。
不论蓝过去是为了什么而试图对费莉丝下毒手,他现在唯一能替妹妹争取的,就是从今而后的安全保障。
第四章
'蓝,拜托,别再对费莉丝下手了。'
雷伊的请求听不出有一丝的低声下气,或许是他也很清楚,这回幸运的逃过并不代表往后都能有这种好运。
若是蓝执意要除去费莉丝,他很清楚妹妹绝对逃不过下一次。
看不顺眼的东西便立刻毫不留情地铲除——跟在蓝身边有好一段时日的雷伊,自然晓得他的原则。
'留下她,对你也只是有益无害呀!'
有益无害?
'我所需要的情报她已悉数提供。'冰冷的声音衬着无情的蓝眸,'你认为她对我还能有什么作用?'
没有价值的东西便没有留着的需要,他话中的意思昭然若揭。
咬紧牙,雷伊强迫自己抑下想反驳他的冲动。
在这种时候,与其硬碰硬地强求,不如软硬兼施来得有效果,尤其是面对蓝这种不把世俗规范看在眼里的人。
只是,这个男人可以为了自己不惜交出性命,却吝于留费莉丝一条命,这实在令人费解。
心中的困惑仍然是困惑,但雷伊有种在雾海中逐渐抓住一丝光线的感觉。
诸多的事实不断将答案推向同一点,半是推论、半是臆测,虽是如同水面浮萍般毫无依据的猜想,答案却也越来越清晰。
现下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刻,目前的首要之务是争取妹妹的安全。
'费莉丝毕竟曾在中情局待过相当长的时间,这种经验能在何处派上用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雷伊所言是事实,经验这种东西也许并非马上可以派上用场,只是在意外事件发生时,总是最可靠的。
'你还真是为了她可以把事情说得天花乱坠。'
这话带着淡淡的嘲讽,却听不出蓝的真正心情。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蓝。'雷伊立即给了他最真的答案。
不论将理由说得有多好听,事实上他唯一的目的的确只是想保住她的性命。
蓝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蓝唇型完美的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难以察觉的苦笑。他想着,不管雷伊在他面前表现得多么服从,一切全都是为了保护费莉丝的安危而已。
从来没有人能在违反他的心意后还被允许完整无缺地活在世上,雷伊不仅是第一也将是唯一的一个,而蓝不知怎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总觉得,类似的争执往后会不断的发生,争论到最后,他也不会顺自己的意。
要是现在他继续坚持要除出费莉丝,只怕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如自己的意。
想要雷伊顺从的附带条件,就是要容忍有个碍眼的人在自个儿眼前晃来晃去吗?
无可奈何地,蓝只好退让一步,接受雷伊坚定顽固的坚持。
'没有下一次的,雷伊,你好好记清楚,只要你再违背跟我的约定,就别想我手下留情。'
只是就算他已下了最后通牒,他知道雷伊也不见得就会完全顺从。
* * *
才从早晨例行的安检会议回来,雷伊立刻注意到向来条理分明地打理房间的几名女佣正忙得团团转。
最近有什么庆典吗?
嘉年华会?应该不是,离这场盛会还早得很。
他又想了几个惯例会庆祝的假期,但都不是在近期。
那么,还有什么盛事需要这般大费周章的?
不只是蓝的房间而已,刚才他从会议室一路走回来,发现组织内动用了不少人正在重新装潢、粉刷看起来仍然很新的墙柱,甚至还张灯结彩的。
才困惑地想着时,负责清理蓝的房间,和雷伊算是较熟一点的一名年轻女佣正匆匆地从他眼前经过。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在眼前跑过来冲过去,仿佛一刻也闲不下来的安妮特,雷伊终于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和雷伊已算是相当熟识的安妮特停下脚步,恍然大悟地看着他。
她淡淡地对他笑了下,'下星期一是迪菲尔斯先生的生日。'
'蓝……的生日吗?'
'是的。'
下星期一?那么不就是大后天了?
但看这大肆整修的情形,实在不太像是要庆祝生日这种小事而已。话说回来,对于迪菲尔斯一族,以及仰赖迪菲尔斯家族生存的这些人而言,也许组织的首脑,也就是蓝的生日,是比一年中所有的日子都要来得重要吧!
'难不成……每年蓝的生日都是这样?'
'都是这样?'她顿了下,表情疑惑,'我不大了解你的意思。'
'我是说,每年你们都得为了他的生日这么辛苦地准备?每次都要重新装潢粉刷房子?'
雷伊心里想的其实是铺张,但念头一转,他发觉发生在迪菲尔斯家中的事,是不能以一般世间观念去看待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呀!'
'是吗?'看她回答得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反倒让他怀疑自己才是那个大惊小怪的人。
'当然了!迪菲尔斯先生的生日在组织里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这种时刻不盛大庆祝,什么时候才要庆祝?'
'是这样吗?'雷伊也只能干笑两声。
看安妮特的样子,他此刻更是深深体会到整个迪菲尔斯集团对他们的领导者是多么的崇敬。
在组织里,蓝是一种偶像般的存在,说他在此和上帝平等丝毫不为过。
八月二十二日,是让整个迪菲尔斯家族及其相关企业热烈欢庆的日子。简而言之,就是蓝·尼亚·捷特·迪菲尔斯的生日。
简直就像嘉年华会一样疯狂——不,在雷伊大致看过屋内的布置后,他觉得还比嘉年华会盛大。
早上起床时,先被心情大好的蓝半强迫地与他延续前一晚的激|情,好不容易才获得解放。
看看时间恐怕会赶不上安检会议,在他慌忙整装时,又被蓝一把拉过去吻得七荤八素。
之后从会议室半跑半走到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