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主人果然目露惊慌之色,丁知县审问之下,供认不讳。
这桩凶案很快水落石出,动机是往日的私怨。
纪浅夏手遮阳看到最后,对顾令娴:“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进城吧?”
“好。”顾令娴还有点意犹未竟的意思,上了马车还拉着她问:“你怎么会想到这个法子?”
“就是无意中看到刀伤想到的。这大热天的,血腥招苍蝇,就姑且一试。”
纪安蕾好奇打听,浅夏轻描淡写略说了一说,果然很是惊讶:“小满,你还真行啊!莫非真是应了狄家外祖的衣钵?”
“大概是吧?狄家我往年也去过吧?”浅夏不确定。
“去过好几回。不过”纪安蕾却纳闷:“我跟五妹去的次数更多。”
“那是你们不在意。”浅夏笑:“好了,大姐,顾小姐,一会我们在德山县城先去逛哪里?”
顾令娴先说:“主街有家酒楼,招牌菜不错。”
浅夏失笑:“看不出来,顾小姐还是个美食客?”实在这年头不好用‘吃货’形容。
进了德山县城,自然聂其仰和商九也跟过来。
有他们引路,先要了间干净客栈做歇脚之用,略停了停,看日头明晃晃的,纪浅夏逛街的心思没那么浓厚。倒是顾令娴很是雀跃,怂恿着出门。
纪安蕾有些不舒服,没跟去。
于是浅夏和顾令娴在聂其仰和商九带领下竟然奔了德山县衙来。
“来这里做什么?”浅夏不解了。
聂其仰挤眨眼:“查案啊!四姑娘,你那么会断案,不如查查这件案。”
“你们很闲啊?”浅夏吃惊了。
顾令娴却淡淡一笑:“还真的很闲。反正大热天没事做,就找件事喽。”
“对呀对呀。这件案,是丁知县上任伊始就发生的,一直悬着,最近重新审阅这件案子,发现有疑点。”
“你怎么知道?”
聂其仰嘿嘿笑:“我呢,碰巧听师爷说的。”
浅夏更奇了:“师爷会跟你说这个?”
商九揭穿:“他请师爷喝酒套的话。其仰就有这种本事。只要他想做,就会去做。”
“老九,你京府衙门不让我插手,我管管德山县又怎么啦?”
“其仰,你好玩管闲事在京城玩玩就算了。德山县也管?丁知县可是铁面无私,当心绑了你送回尚书府?”
“呃?他不敢吧?”聂其仰还真有点怵。
顾令娴却说:“他敢。不过,别让他抓到就行了。再说,方才还帮他解决了一桩命案,他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会客气些。”
“也对。”聂其仰又欢喜起来。
纪浅夏翻白眼了,问:“你们两个几时一个鼻孔出气了?”
聂其仰忙道:“没有没有。顾小姐是被我拖下水的。”
顾令娴不领情:“我说过了,闲来无事而已。”
“顾小姐几时对断案有兴趣了?”
“嗯?就前些天秀娘那个事后,我就有兴趣了。”顾令娴倒是有话直说。
“明白了。”还能说什么呢?浅夏觉得源头还在自己。
县衙后门,有师爷模样的把四人放进去,落坐在小偏厅,不停的抹着汗苦着脸:“聂小公子,大人才回衙,正在刑房督促着,实在不好领你进去查看卷宗。”
“不用,你说个大概就成。”聂其仰很自豪的一指纪浅夏:“这位纪四小姐知道吧?”
“哦,这位就是望江亭一鸣惊人的保国公纪四小姐?”师爷很惊喜。
纪浅夏客气:“过奖了。”
“哎呀,如此一来,只怕胡邵两家的旧案有望解决。”师父也面有喜色。
“你再给纪四姑娘说说。”聂其仰冲纪浅夏挑挑眼。
浅夏撑着面,很无语。
她的志向真不是当神探之类的,她就算在后宅中安安稳稳,然后嫁个可靠的良人,平安过好一生就行了。她并不想出风头也不太想出名!
俗说话枪打出头鸟呀!她实力一般般,真怕出点头就被踩回去。
商九也一头黑线:这帮公子小姐真是吃饱撑的呀!这种事,衙门的份内事,抢什么嘛?当他们捕头是吃干饭的吗?不过,好在他是京府衙门的官差,若是德山县的,一定把他们扔出去。
师爷很可能是收了邵家的钱,非常热心翻案。
于是,他就将这件案子原原本本的讲给这几位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1章 诬告()
邵家与胡家向来不各,因为两家地挨着,为争山地,矛盾闹的人尽皆知。
一天,胡家老大去山上看地,碰巧遇到邵某。而邵某看别无他人,就在山上拿了棍子一下打在胡大头上,把他打死了。
胡大的两个兄弟找到哥哥尸体,还在现场找到了凶器,并得知是邵某打死人,就去衙门将人告了。
而邵某在当天,确实也一个人去了自家的山地,没有目击证人,这件凶案算是落实了。
不过,丁知县不是糊涂官,他并没有马上判决,而是搁了一段时间,等适应了上任期后,才重新调阅。这下发现了疑点。
之一:为什么胡家兄弟并不是当天发现尸体报案,而是两天后?胡大失踪山地与胡家不远,不可能两天才找到尸体,这太离谱?
之二,就算两天才找到,怎么就知道一定是邵某杀人呢?虽有凶器木棍为证据,可并不一定是邵某留下的吧?当时都没有目击证人的。
因为丁知县的迟疑不判。胡家暗底里就怀疑是邵某送人钱打点官衙,很是不满。
邵家倒真是使了银子的,不过丁知县没收到,而是打点师爷捕头之类的。期望还邵某清白。
说完后,师爷看着纪浅夏,巴巴等她说点什么。
聂其仰托腮:“虽然不一定是邵某,可他的确有重大嫌疑啊。”
商九也点头:“是,没错。当天案发他上山看地了。胡大也在那天去山上了。附近没别人的话,两个起争执,失手打死人是有可能的。”
“但是没有人证?”顾令娴摆手。
纪浅夏也点头:“是的,没有人亲眼所见。所以很难断定人就一定是邵某打死的。假设一下,胡大与邵某真的起了口角争执,也闹起来了。然后邵某打了人后就扬长而去,这时倒在地上的胡大并没有死,而是爬起来骂骂咧咧的想走下山叫人,万一他又失足呢?或者又来个跟他有怨的补一棍,将棍随身带走呢?”
大伙一致点头:“这个假设也有道理。”
师爷陪笑:“那么纪四姑娘,这案子该怎么办呢?”
“开棺验尸啊!”浅夏只能想到这一茬。
有伤就验伤喽?不能家属说怎么死的官方也怎么说。
商九问:“胡大一案未结,还没入土掩埋吧?”
“还没有。只是入了棺材。不过,最近天热,怕是要入土为安等不急判决了。”师爷也很郁闷。
浅夏真诚:“我只能建议开棺验尸。”
丁知县很快就知道有贵客到访。他是真诚欢迎除了聂其仰之外的客人到访。
何况,方才的命案之所以神速完结,这一行小年轻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听师爷禀报后,丁知县若有所思:“开棺验尸?”
“是,大人。纪四姑娘说伤在头部,最好把死口伤口处头发剃掉仔细察查方才还原真相。这样才能做到不冤枉一个无辜者。当然也还死者一个公道。”
“有理。”丁知县疑点是有,就是对开棺还抱着一丝存疑。
人都死了一阵,还有证据找到吗?
是不是寻找目击证人比较管用?
事不宜迟,丁知县当即就点起人马赶往胡家查验。好在胡大只是入棺没有下土。
胡家不满,但也拗不过官府。
伤口很深,头部颅骨都打开了。血迹一直沾到了骨头上。丁知县看了后,突然拿了磁片在骨头上刮了下。又撬开死者嘴巴查看,还让仵作把寿衣脱下检查。
纪浅夏一行人并没有跟去,而是在县衙听消息。
察尸格拿到后,聂其仰先给浅夏看,自己又看了一遍,没看出名堂来。倒是商九若有所思:“果然疑点重重。”
顾令娴不解:“哪里可疑了?”
“时辰上,还有伤口。”商九盯着验尸格。
没多久,丁知县就有请纪浅夏入内讨教。看了伤口,询问了伤情等细节,浅夏多少有点底了。跟丁知县说了她自己的看法。
丁知县频频点头,与他所想不谋而合。
很快,师爷请几位公子小姐去大堂后面旁听呢。
这倒是正合浅夏的心意,她还没观看古人升堂呢。
升堂后,把一干人重新带到。丁知县让胡家兄弟重复案情就开口问:“你哥哥出事前,是否生了重病?”
胡家兄弟一愣回:“这倒不假。是病了一场,不然也不会让邵某几下打死。“
“为什么不当天报案?”
“因为两天后才上山找到尸体。”
丁知县让人拿出那根沾了血的木棍,让他们再次辩认:“可是你们发现尸体现场找到的杀人凶器?”
“是的。大人,你看血迹还在上面呢?”
丁知县就一拍惊堂木:“撒谎。”
指使仵作把木棍放在眼前,将木棍击打头部的位置批给他看。
因为木棍打死人,力度很大,头骨断裂。棍击打的寺方有木屑断片。但是仵作把沾血的地方轻轻撬开一些,只有外面有血,里面却一点血迹也没有。
知县道:“验尸伤口,见血一直渗到头骨上。但骨头断裂的地方,包括缝隙表面都有血迹。可是拿磁片刮几下,表面血迹之后,下面的骨头居然不红。”
胡家两兄弟对视一眼,俱是惊慌。
“伤口周围有肉也呈两种颜色,一种很红就是沾了颜色,另一种很暗,为打伤色。就是打归打了,当时并没有出血颜色。说明,这两种颜色一是血液凝结之后血不流打出来的,另一种是正常颜色。所以,从骨头上的血肉颜色还有木棍上的血迹来看,尸体上的血,包括伤口上还有木棍上都是后来涂上去的血。而尸体头部重击,也就是死后,血液凝因才打上的。”
“大,大人明鉴。”邵某忽然觉得有一丝希望了。
“大人,草民知错。”胡家两兄弟听了这话,知道事情败露了。
事实真相是,胡大是得病死的。死之后两天,胡家兄弟突然想起来,两天前在山上见过邵某,只他一人,并与胡大有冲突,而当时他并没有看到胡二也在。于是就两兄弟商最,拿胡大的尸体利用陷害邵某。这样,邵家的地自然就可以被胡家争过来,便私下里做了手脚,然后击鼓诬告邵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2章 闲游()
县衙后堂,凉风徐来。
聂其仰兴奋的追问纪浅夏:“你跟丁大人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浅夏摊手。
“哎呀,别瞒了,都是自己人,快透露一点。”
纪浅夏很无奈:“我真的没说什么。丁大人自己发现疑点,又亲自开棺查验,我都没在现场,凭什么指手画脚的呢?”
顾令娴迟疑:“可是方才丁大人不是请你入内说了会话吗?”
“哦,说些别的事。”
“什么事?”
纪浅夏苦笑:“呃,就是早先凉山发现无名死尸的事,其实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我。所以,丁大人突想起什么,向我致谢吧?”
大伙一致疑:“真的?”
“真的。”
商九一听,这就是自己的本业,就多问了几句:“纪四姑娘,那个不是无名,已经查出姓名来历了。”
“哦。京府捕头,做事就是快。”浅夏假意的夸了他。
商九翻翻眼:“过奖了。姓名来历其实是德山县查证出来的。”
“哦。”顾令娴有兴趣了:“是什么人?”
商九保密不肯说。
纪浅夏为了转移焦点果断,笑吟吟:“不是说定远侯府的容教习吗?”
商九和聂其仰都嗔瞪她一眼。
“啊?容总教习?”顾令娴人脉很广,一听就认识似的。
“顾小姐,你认得?”
“不认得。听说过。身手很不错,我二哥跟他切磋过。一直夸来着。”
聂其仰就笑了:“吴府的总教习,大将军府上二公子有幸领教过身手,难得!”
“这有什么难得?”顾令娴不满白他一眼:“我二哥嗜武,闻容先生大名,慕名求赐教,切磋交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嘛。”
“是是,没错没错。”聂其仰不跟她唱反调。
后堂说着话,丁知县就退堂回来,本想向纪浅夏笑眯眯的说几句话,得来几个眼色。他也老成,马上就心领意会。还好聂其仰很感兴趣的拉着他问东问西。因为案子已经了解,没什么可保密的,丁知县也碍于聂其仰的身份,不得不吐露了他认为的疑点。
纪浅夏悄悄扯顾令娴:“升堂参观完毕,我们逛德山城去吧?不然,天色晚了,该回去了。”
“可是,我想多听听。”
“哎呀,一会回去让聂其仰转叙给你听如何?”
顾令娴竟然觉得这主意不错,欣然同意。
她们要去城里转转,丁知县很好心的安排了后宅一个婆娘引路。
德山县城其实不大,不及京城一半大。
这大热天的,主街没多少人,而且店铺虽琳琅满目,实际上是小本经营。有几家大商铺和大酒楼,还是京城酒楼的分支。
日头将西移。
逛到的郁河岸,纪浅夏特意去观看了据说是纪君蔓失足落水的那个凉亭,不由失笑。
河亭有几处,都半新不旧的。一边临水一边靠岸,搭着莲叶岸柳,风景一般,胜在凉爽。而亭内有肩栏,高度差不多到膝盖了。
纪浅夏模仿了下,如果真是脚滑,无论如何是失不了足落水的。只有一个可能,纪君蔓故意借着追赶的力度,装做脚滑,自己翻栏掉下去的。
难怪骆凛袖手旁观不肯伸出援手,这等低级的把戏,他会看在眼里?
纪浅夏还兴致勃勃的叫人捡了根竹子来插入亭水,试了试深浅。
嗯?没过竹子一半,目测得有一米五水深。纪君蔓个子算高的,那么她只要自己不故意乱扭乱晃,就在近亭处是淹不死她的。
“你在做什么?”顾令娴默默旁观,实在忍不住了。
“做实验。”
“什么?”
浅夏扔掉竹子,拍拍手扬脸笑:“没事。完毕。”
倚樱和偎蕉两个机灵了一回,互视一眼,各自在眼里看到同一个问题:小姐难道在测试三姑娘落水的情形?
“天不早了,还得赶回凉山。我们回去吧?”浅夏建议。
顾令娴也不留恋,点头:“好。先去跟令姐会合吧?”
“嗯。”
纪安蕾也休整过来,早就带着自己的人也在德山县城转了转。却是出了点状况。
她进店铺看中一只精致的钗子,价钱不高,做工不错。就立即买下来。谁知出店门时,斜刺里杀出一个脏兮兮小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将巧儿正在收拾的袖袋一拽,飞快跑开。
“哎,银子”巧儿大惊,急忙就提起裙子去追。
芳儿急的跺脚:“姑娘,怎么办?奴婢去报官吧。”
“算了算了,去把巧儿叫回来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纪安蕾看看日头,皱起眉头。
芳儿便二话不说,撒腿去追巧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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