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去同去。我这病老婆子,用不着你们这小姑娘家家的天天陪着。小满,去吧。别总是拘在家里。”纪老太太笑眯眯劝。
纪浅夏很为难:“祖母,那我再考虑考虑吧。”
她真不想去啊!一堆半生不熟的女人聚在一起说些家长里短,吃吃喝喝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咦,说不定可以趁机在京城逛逛呢?她还从来没逛过京城。
多寿捶着纪老太太双腿,插嘴笑:“奴婢记得四姑娘是不爱凑热闹的。今次也是难得,这么些姑娘小姐们同聚,不去也可惜了。”
“这么一说,我是非去不可喽?”浅夏噙着丝笑意道:“多寿姐姐也相帮着,那我再寻思寻思吧。”
“还寻思什么?难不成你是心疼那三十文份子钱?”纪君蔓故意糗她一句。
纪浅夏斜眼笑:“三姐不心疼,三姐帮我出,再帮我整一副出门的头面,我就去。”
“你?你好意思呀?”纪君蔓听她讨要一副出门的头面,就鄙视道:“你就少了一副见客的头面?”
“嗯,都是旧的,没新衣了。三姐舍得吗?”
纪君蔓冷冷:“夫人才说给府里添制夏裳的,还怕少了你的份?”
“那是给丫头婆子添制。咱们的,还在后头呢。只怕来不及。倒是三姐前天新做了几件好看的夏衫,不如送我一套呗。”浅夏脸皮厚的直接讨要。
纪君蔓仗着花氏被送走,没少开笑脸,一直郁郁寡欢的。保国公还说她可怜见地,让狄夫人单给她添制了不少头面衣裳和首饰,把其他姐妹给羡幕的没处说理去。
“我的尺码跟你不一样。白送你也穿不上。”纪君蔓才不肯轻易将新衣送人呢?都是当季新款,按着她喜欢的颜色款式量身定做的,宝贝着呢。
“尺码不一样我不嫌弃,着绣娘改改就是了。”浅夏笑吟吟的。
纪君蔓瞪她:嫌弃?到底谁嫌弃谁呀?怎么这么厚脸皮?
“三姐,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那好,我回头挑一套送你好了。免得你可怜巴巴的跟个要饭的似的。”不甘心的纪君蔓没理由了,还顺便埋汰一句。
“谢谢三姐。”
多寿低头浅笑,事情有些不一样了。往日总是笨嘴笨舌被人阴的四姑娘也会伶牙俐齿的占便宜了。
一直待到掌灯,在朴方堂用过晚餐,看着纪老太太精神不济了,纪君蔓和纪浅夏才告辞。
出门到台阶下,纪君蔓还回头狠狠瞪纪浅夏:“等着,一会给你送一套去,不许嫌东嫌西的。”
“不嫌。不过,不满意我退货总可以吧?”浅夏歪头故意气她。
纪君蔓冷笑:“要饭的嫌饭馊说的就是你吧?”
“假仁假义说的就是你吧?竟然答应好好的,不该诚心诚意一点吗?你要拿些旧衣呀,穿过的当施舍,还不许我退货?”
“你?”纪君蔓像是被她戳中痛脚似的,红了下脸,拂袖而去。
看来想蒙混过关是不行了!这臭丫头如今精的跟猴似的。
浅夏却不急于离开朴方堂。
很快,那名仆妇就打转回来,带回了一封信,看字迹秀丽又有劲,不是聂其仰手笔。
却是顾令娴书写。
告之她:秀娘按原定设想从牙行赎回了。已经护往邻县重新打官司。那个奸商的资料也拿到了。因为有聂其仰的介入,不看僧面看佛面,邻县的父母官虽然昏庸无能,也发出拘捕令,派人去拿奸商归案。顾令娴表示会全程盯着不让奸商再做手脚。
最后一行是聂其仰不遵禁足令,私逃在外,聂家鸡飞狗跳四处捕捞他,聂大人快被气出病来了。不过,他躲的很好,让浅夏放心。
浅夏莞尔,眼前仿佛看到明朗俊秀爱笑的聂其仰居高临下叉着腰在墙头洋洋自得躲过老爹追捕的臭屁模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6章 晚约()
有热血少年聂其仰介入再加一个高冷闲的无聊的大将军之女盯着,浅夏有十足把握秀娘案的结局一定是欢喜圆满。她身在深闺不好全程参入,只能默祝一切安好。
回到襟霞阁稍加梳洗,歪在榻上翻动着日记思忖。
“姑娘,这里有封未署名的书信。”倚樱轻声上前。
“在哪里拿到的?”
“外间桌上。”倚樱奇怪道:“奴婢方才出门前未看到,进屋时才发现多了封信。”
浅夏惊起,指使:“打开看看。”
倚樱是认得几个字的。小心打开,看一行,就眉头锁紧:“写的什么呀?”
浅夏耸耸鼻子,没有闻到什么怪怪的异味。说明信上没做手脚。
“给我。”
倚樱狐疑不定的递给她。
浅夏捏起一小角,展眼一看却笑了。
人在我这里,先付五十银。东墙槐树下,一次付清,拒绝赊欠。
“姑娘,这是谁闹着玩的吧?”反正倚樱没看懂。
“是是,也不知谁闹着玩的,就闹到我这里了,我也正好没事做就陪着玩闹一回吧。”浅夏扬扬信,笑眯眯:“倚樱,去准备五十两银子。”
倚樱相当纳闷:“姑娘,真要陪着闹呀?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
“没事。这不闹着玩吗?玩玩又不当真。”浅夏还捏捏倚樱圆鼓鼓的脸蛋笑:“你这丫头,就这么心疼钱?五十两又不是多大的数目。你攒下的私房估计都不止这个数了吧?”
把倚樱说的红了脸,嘟咕:“奴婢才没攒下多少私房呢。”
一旁的偎蕉笑着揭穿:“也不多,就四五百两吧。”
“哪有这么多呀?少的你添补呀?”倚樱不服气。
偎蕉摊开手狡猾笑:“要不要一桩桩算出来给姑娘听听?”
“好了好了,倚樱,快去准备。”浅夏打圆场向偎蕉:“你也别说她。私房也不少吧?”
“嘿嘿,姑娘,你可冤枉奴婢了。”
倚樱笑着走过偎蕉身边,来一句:“她的呀,都给娘老子手里存着当嫁妆哦。”
“倚樱,你这乱嚼舌根的”偎蕉羞红脸追打倚樱。
外头的听着内屋欢声笑语,那老成的妈妈辈就隔着窗劝:“夜深了,一会就关院门了,姑娘们也早点歇了吧。”
倚樱和偎蕉对视一眼,敛了嬉笑看看纪浅夏。
浅夏做个小小鬼脸,向倚樱:“去吧。”
趁着没到关院门的时间,倚樱去浅夏的私人银库提了五十两银子,拿个碎花包裹了,也不打灯笼,借着月色掩映,磨蹭到有槐树的东墙,四下瞧着无人,只有草丛中啾啾唧唧的虫鸣。
将包裹放在槐树下,倚樱一路小跑往回走,忽的一个闪身藏在一处假山后,探出半颗脑袋偷看。
浮云几缕,没掩盖明亮的月华之光。
空旷在东墙附近,除了偶尔掠过的家猫之外,并无生物。倚樱等了片刻,有些不耐烦了。再不出现,院门就要关了,她还要回去给姑娘交待呢。
正在暗暗着急,南边晃过来一道人影,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她走到槐树下,停顿,飞快的蹲身,拎着包裹惦了惦,撒腿快走。
倚樱心里一喜,赶紧绕出来打算当面逮个现行,看是谁在恶作剧?
没想到,听到脚步声,那人影越走越快,拐了几下,很快就隐入黑暗中。倚樱急了顾不得许多嚷:“站住!别走!”
不喊还好,这一喊是彻底跟丢了。
倚樱站在一处十字路口,东张西望,拿不定主意。四条道路通向不同的位置,什么行踪都没有,唯有晚风拂过,花香沁人。
“去哪里了?”倚樱搔搔头,茫然中。
恰好,一队巡夜的婆子从西边过来,看到她独立路口,好心提醒:“倚樱姑娘,还有不到半点关院门,快回去吧。”
“哦。对了,各位妈妈,你们可看到有谁路过?”
“谁路过?”巡夜的婆子摇头:“没有。这一路,院子并没有旁人。”
也是,都知道要关院门了,谁还会晃悠呢?到了关院门时间再晃荡,被巡夜的婆子逮到,没有充分的理由,是直接被关进柴房等候发落的。
倚樱没办法,怏怏回屋交差。
原以为浅夏会骂她办事不力,却还好。只说了一句:“你尽力就好了。”
浅夏没当回事,径直在桌前写日记,倒是倚樱很过意不去,以为是自己粗心让姑娘白白损失了五十两银子。说多当然不多,可也不少了。
姑娘们的月例也才五两,额外吃点零嘴也是要从自己库上提现的。
浅夏有好几天没写日记了。
今天有空又有闲心,索性就一次记录:第一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只雀是什么目的还没搞清楚。暂时由纪老太太接手过去。她们怎么安排人手监视是她们的事。我最感兴趣的却是为什么这只黄雀会这么隐忍?她如此聪明,成功挑中花氏为马前卒,天衣无缝的完成自己想的效果,真的只是一名美姬?
第二件却是相国府秀娘的事,很遗憾没能从头到尾掺入其中。因为家里的破事耽搁不少时间,只能寄希望于聂其仰与顾小姐。聂其仰不用担心,他本性纯良热血,只是疑惑顾小姐,她也有另类爱好不成?嗯,如果他们都有着跟自己同样的心思,倒是可以组成一个‘铁三角’呢,想想都激动!
第三件,却是那个莫名冒出的魏三娘。
不知魏三娘具体的底细,也不知她真实身份。一个丝馆肯定是掩饰门面。只今晚的事就知道,她还真是手脚通天,无处不在啊!
忽然出现的信,和旁若无人取走的钱,说明这府里有她的人。
她为什么会安排人手在国公府?什么目的?安排了多少?都有那些?跟那只黄雀是同一拨吗?她效力谁还是她不依附任何势力?
一连写了好几个问句,浅夏停下笔思索。
倚樱在旁边磨墨剪灯花,偎蕉奉上温好的茶,悄然无声。
掩上书册,浅夏无心问:“倚樱,你拉长个苦瓜脸做什么?”
“姑娘。”倚樱吸吸鼻子,声带带哽咽:“奴婢会填补上那笔银子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7章 反侦()
浅夏‘噗哧’不厚道笑了,安抚倚樱:“不用,我亏得起。再说这也不管你的事。”
“可是,奴婢把人给跟丢了”倚樱自觉责任重大。
“都说了不管你的事,别自责了。我也不缺那点银子。”浅夏伸个懒腰,满不在乎。
偎蕉也加入安慰中:“倚樱,不是说闹着玩吗?想必,明天银子又会放回原位吧?你放宽心吧?”
“可是,我看她那架势,像是要私吞。不会再吐出来了。”倚樱固执认为。
浅夏拿坚持己见的倚樱没办法,只好正起脸色:“我都说算了,你们也别放心上了。”
“但是”倚樱还想多说什么。
“行了,歇了吧?”浅夏打个哈欠,挟着日记册摆手:“关门移灯。”
“是,姑娘。”倚樱闷闷应下。
浅夏躺回床上发了阵呆:花神节,也就是五月初一,到底是谁把她推落河中,还是一筹莫展。花氏还是蒋氏安排的人手?没有一点线索。
她现在在国公府的处境已经慢慢改善,心里也就这么点疙瘩未消除了。
于此同时,纪府偏僻的下人房,有昏暗的灯苗闪动。
“拿到了?”
“嗯。”
“数目对吗?”
“没错。”
“那快送出去。”
“院门已关,是不是等明早”
“老板说了,今晚听消息。快走吧,角门那边有人接应。”
“好吧。”
街上灯光与月光齐辉。
魏三娘解开包裹,拿起一锭银子抛了抛,确认是真的。不过,手上怎么腻腻的,像是涂了什么似的。她放到鼻尖闻了闻,是鲜花的花汁,透着淡淡的清香。
又拿起一锭银子放到鼻尖嗅了嗅,同样的花香雅致。
魏三娘不由笑了,看向保国公府高翘的屋檐,自言自语:“果然有趣!没让我失望!”
“丫丫。”
一直跟随在侧的丫头轻声应:“在,掌柜的。”
“重新换一批人。凡是今晚接手这件包裹的内应暗线,全部撤回。”
丫头愕然:“掌柜的?”
这太冒然了吧?埋我这么久的线,哪能说撤就撤的。总得有个缓冲期吧?再说,纪府好像没暴露呀?纪安诫也不知道丝馆到底埋了那些暗线啊?
魏三娘晃动着好看的手指,嘴角翘起笑:“我没算错的话,这位纪四小姐有个极灵验的鼻子。能闻出特别的味道。”
丫头也机灵,看看她的手指又看看包裹里的银绽,恍然:“掌柜的是说,纪四姑娘在银两上做了手脚,想追循出咱们的人?”
魏三娘笑而不语,算是默认吧。
“哎呀,这位纪四姑娘倒是不容小觑呀。”
“快去,别磨叽了。”魏三娘抬抬下巴。
魏三娘做事一向讲究稳妥。
纪浅夏的底细她是一清二楚,可是她亲自接触过后,反而看不透了。直觉是一路人,聪明人。不过,她若想反过来查证她的底细,那是万万不行。
欣赏她是一回事,却不允许她知道的太多。在没有成为真正的朋友之前,无论谁,休想探知丝馆的真正实力。说到真正朋友,满京城算来算去,只有一个半。
一个是指骆凛。他口风严紧,又自江湖中淬炼过的,跟老胡也有患难之交,别看是太尉府公子,却是信得过人的。另外半个嘛,魏三娘目光望向皇城方向。
离开这处‘兔窟’魏三娘的马车轻快的驶向黑暗中。
于姓妇人的真正躲避婆家的原因被她问了出来,现在的问题是,后续怎么办,且看纪四小姐怎么处理。反正魏三娘的责任是把人从凶神恶煞的婆家带出来就算成功。
说是带出来不如说是抢出来。半路,于妇人被恶婆婆揪着推搡着,低头一声不吭。魏三娘只吩咐下去,一群地痞无赖就成群结队的出现在面前拦着要过路钱。
于妇人趁乱,被人带走,顺利的脱离婆家掌控,被魏三娘的人安置在偏静的小院。
魏三娘不是以真面上出现。她表达了同情之意,顺便三言两语就将于妇人羞于启齿的真正逃避原因问出来了,然后就向纪府递信索要报酬。
丝馆已经关门,但后院却灯火通明。
老远就听到临水的阁楼传来爽朗的大笑,是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魏三娘呆了呆,停步不语。
丫头却惊喜:“是东家回来了。”
魏三娘深吸口气,走上桥,慢慢入阁内,上楼。
笑声更近了,还有骆凛的声音,推杯换盏的听起来相谈甚欢。
走到楼梯中段,楼上的说笑声短暂停下,好像在倾耳听什么动静。魏三娘眨眨眼,挥去那点酸涩,满脸是妩媚惊喜的笑容走上楼,抢先笑:“老远就听到你们划拳喝酒声,老胡,你回来了。”
一名高大威猛满脸胡子的男人走向魏三娘,望着她笑:“三娘,就等你开席了。”
魏三娘一看,果然酒席还是整整齐齐的,他们不过是在喝酒没动菜,咧嘴笑:“回来也不说一声。”
“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大胡子男人肉麻笑说。
骆凛翻个白眼,拱手:“胡老大,不打扰你们久别胜新婚了。”
“哎,骆兄弟,坐坐坐。”胡老大拦下,也扯着魏三娘坐身边,笑说:“正说到紧要关头,岂可退席?三娘,你不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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