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先把人弄死,布置毁灭现场,再出门,然后没多久,火起,借着风势加上屋子草顶木板之类的,很快就是一场大火,想救也救不下来了。”
“难怪说最毒妇人心呐。”顾令娴不由摇头叹息。
纪浅夏听到车窗外有马蹄声,知道骆凛就在旁边,估计听了她的推定去。
也不在意,她想到的,骆凛也想到了。
“竟然如此,为什么不揭穿她?”顾令娴想起这茬来。
浅夏微笑:“所以,我才让人去打听他们平常生活常态呀。”
“你是说,这妇人情有可原,或是被打怕了。才狠心如此?”
“嗯。我是这么想的。反正喝醉酒打老婆的男人没出息!死就死了吧?我才不同情呢。”
顾令娴沉默半晌:“我懂了。不过,总归是条人命啊!”
“唉!”浅夏摊手:“反正我能做的就是这些。其他的嘛,自有官府定案。”
“所以说是看运气喽。碰上青官自然水落石出。碰上糊涂昏官,就这么唬弄过去了吧?”
浅夏正色:“对,看他们造化吧。”
“好吧!看他们二人造化。”顾令娴也接受了不告发的原因。
村妇造反好,遇昏官就解脱了。造化不好,遇清官一眼看出问题,也是要偿命的。
马车内沉闷下来。
黄昏,一座县城遥遥出现在视野里。天边的一抹残阳如血。
赶这一天的路,人累马也累了。加上天气热,大伙都没心思说话。马车内,顾令娴还打瞌睡歇了会。
只有纪浅夏好奇。
她比不得顾令娴,从小跟着父兄走了不少地方。她是只困守在保国公府和京城那点地方。别的,大概除了凉山是最远的,就没再见识过了。
所以,她很有兴致的悄悄掀帘看这一路山景。
山景也还好,不如她想像中那么壮丽,远山绵延不绝。近处田间阡陌纵横。不时在山林间有贫层掠过,间或有水牛在沟里甩尾巴,小孩子们光着身在水里嬉戏。
挑担赶路的行脚商人不太多,渐近县城,行人才增多一点。
野花倒是一直一直没间断过。看来看去,纪浅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当然她没什么艺术细胞,所以也吟不诗来夸颂这种夏行野趣。
“累吗?”骆凛压低下斗笠策马在窗边问她。
“还行。”马车内宽敞,纪浅夏可以伸腿,可以歪靠。
“从来没出个远门吧?”
纪浅夏露讪笑:“是呀。我就是靠着这个理由打动祖母的。”
“纪老太太很疼你。”
“嗯。祖母是真心疼我们小辈。”
纪老太太虽然也偏心,总体上对孙辈都过得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0章 陈年()
指着渐映眼前的下河县城,骆凛道:“我让竹叶去城里找歇宿的干净客栈了。先歇一晚,明儿再与聂其仰会合。”
“行。”这么安排,浅夏没意见。
下河县,比德山县和太平县都破败一些。到底不是京府治下。城墙不够高大,城门也看起来旧旧的。守城的士兵也一副痞样,兵服穿戴的歪扭。
夏日天长,但还得按规定的时辰关城门。
纪浅夏一行人的马车,堪堪就擦着最后关城门的时辰入了城,将西边落日抛在身后。
丁河县,城内不太繁华,只有一条主街。可供两辆马车并行的宽度。两旁的店铺却也还齐全,却不够高大上。已是黄昏,店前的灯开始点亮。
街道的路坑洼不平,排水沟散发着怪味。行人不多也不太少,穿着打扮方面不如京城时尚。沿街叫卖的货郎嗓子宏亮。
他们一行人驶过主街,拐到另一条仅只有一辆马车可行的巷街,纪浅夏吸吸鼻子,向顾令娴说:“感觉到了乡下似的。”
“跟京城比,可不就是乡下。”顾令娴还是大大咧咧的。挑帘看了看,摇头:“比德山县不如。”
“德山县到底离京城不远,有样学样,还是像模像样的。”
听她说的像绕口令,顾令娴无声抿唇笑。
很快马车就停下。
下河县最大好好的客栈到了。
“福临?”浅夏昂头,借着客栈的灯光看清客栈名字,竟然微笑:“这名字不错啊。”
顾令娴却撇下嘴角:“不像客栈名。”
“总不能清一色叫悦来吧?”浅夏笑趣。
“悦来?不如叫云来呢?客似云来,怎么样?”顾令娴挑眉。
浅夏点头:“这个不错。不如你开一家云来栈好了。”
“我倒是想,家里不许呀。其实开客栈也蛮好玩的,开在路口,每天客人那么多,来来往往,千人百面也怪有意思的。”
纪浅夏托腮琢磨:“也是哦。”
闲的无聊,开家客栈,观世人百态,打发日子不错。
竹叶和客栈老板迎出来,热情的让进最好的上房。
上房在二楼,地板清扫过,铺盖提簇新的,屋里还燃着香,勉强可以住人。尤其是千金小姐们。
各自丫头整理行装,顾令娴和纪浅夏就先梳洗一番。这么热天赶路,一身汗味,怪难受的。
等她们梳洗好,骆凛就亲自过来敲门报:“饿了吗?晚餐准备好了。”
“还真是饿了。”
“干净吗?”
“阿青盯着掌勺做的饭菜,放心吧。”
楼下用屏风隔出个单间,她们这一行人分两桌。
菜多,且新鲜热腾,看着有食欲。
顾令娴和纪浅夏跟骆凛谦让一番后,慢慢吃着,席间说起明天跟聂其仰的会合。
顾令娴问:“要不要先找人打听一个这个失踪案?”
“也行。”浅夏也赞同,并且看一眼不远处等着传唤的伙计。
骆凛却笑:“你们也太心急了。今日赶一天路,还有精神打听案子?”
“还行呀。你以为我们女生家家的,赶一天路就得怏怏的?”浅夏微呛他。
骆凛看她一眼,眼角扫下顾令娴。
纪浅夏就明白他的意思:“我虽然不如顾小姐那般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却也不骄弱好吧?”
“哦。”骆凛笑的漫不经心的。
“切。”纪浅夏抛他一个小小白眼,招手把伙计唤过来:“伙计,过来一下。”
伙计屁颠颠上前,堆满笑容:“小姐有什么吩咐?”
骆凛截断了去:“听说贵县前些日子判决了一桩失踪案?”
“哦。有的。”伙计转念之际就想到了:“客人是指东街肉铺的王大壮失踪的事吧?”
“对。找到他下落了吗?”
“没有呀。不过,都判定下来,是同乡栗家大郎做的手脚。”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为何就判决是同乡杀人呢?”顾令娴放下筷子问。
伙计搔下头,这个问题他也是听人说的:“自然是见财起意吧?要没事,这么久为何王大壮还没回家呢?定然是遭了不幸。”
“也不能说是同乡所为吧?”
“不是同乡还有别人吗?他们可是一起出门做生意的。”
看来跟这个伙计嘴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倒是纪浅夏兴致勃勃的问起一件事:“你们这里有座南音寺吧?”
此话一出,骆凛和顾令娴都怔了怔。
那个伙计却眉飞色舞的点头:“是呀是呀。南音寺很有名的。”
“是神佛灵验还是”
“嘿嘿,自然是主持师太特别漂亮有名。”伙计满眼都是艳羡道:“那个师太,听说原先还是千金小姐出身呢。难怪那面蛋那身段那举止”
看他嘴角都要流口水了,骆凛威严的咳一声:“咳咳。”
伙计忙收了贼笑,正色道:“南音寺不远,就在东北角。香火还是旺的。不过许多人是冲着师太的名头去的。”
“师太法号怎么称呼?”
“法号贤庆。”
“多谢。”纪浅夏没有想问的了。
顾令娴原本有话要问的,却被干扰,现在只想知道纪浅夏为何问起南音寺这件事来。
骆凛让竹叶给伙计打发走。
“你怎么知道下河县有南音寺?”顾令娴小声问:“难道来之前听谁说过不成?”
“还真是。”纪浅夏笑眯眯道:“我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听家里姐妹提了一嘴,就是下河县南音寺的事。”
“什么事呀?都传到京城去了?”
纪浅夏看向骆凛,眨眼笑问:“你听过吗?”
“嗯。”骆凛默默低头喝茶。
“咦?你不是出门在江湖是混去了吗?怎么会知道?”
骆凛抬眼淡然道:“锦国公小国公跟我关系不错。”
“啊?”顾令娴惊呼:“锦国公?”
她在京城也不掺和世家小姐之间的八卦茶话会,差不多都是独来独往的。家里就她一个姑娘家,兄长们也都不是游手好闲之辈,所以对京城发生什么大事,除非有人跟她提起,她是不知道的。
“一会我跟你细说。”纪浅夏按拍下顾令娴的手。
转向骆凛,认真问:“当年的事,最后结局就只是这样?”
骆凛摇头:“我不在京城没掺和。只是听说幕后主凶已服毒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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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旧事()
“嫉妒。”骆凛言简意骇。
纪浅夏嘴角扯了扯:“女人的嫉妒心?”
骆凛瞟她一眼:“不然呢?”
好吧?概率上来说,女人是比较容易小心眼走极端而不自知。并且固执容易钻牛角尖。如果两个女人争一样东西,总觉得把另一个消灭掉,东西就自然是归自己的。
而没考虑,有时人不是物品。一个消失了,也未必就轮到她得好处。
“你们在说什么?”顾令娴听的一头雾水。
骆凛看看桌面:“吃好了吗?”
“我饱了。”浅夏擦拭嘴角。
顾令娴也马上点头:“我也饱了。”
“那回楼上说吧。”
骆凛跟竹叶和阿青交待几句。护卫车夫继续在另一桌吃饭。
倚樱和偎蕉也马上跟上楼。
上房外还配有一间小小的过厅。丫头们知道主人有话说,就自觉去铺床,顺便把自己歇的地方整理出来。
“当年锦国公小姐与吏部小姐关系不错。时常互相传递好吃好玩的。有一次,锦国公小姐差人送了一样新鲜点心给吏部小姐,吏部七小姐尝过后中毒死了。后来才知是有人在点心里做了手脚,锦国公小姐自责,出家南音寺为尼了。”纪浅夏一知半解,这么跟顾令娴讲叙的。
“有这事?”顾令娴吃惊。
骆凛缓缓点头:“大概就是这样。”
“凶手是谁?”
“另外一个世家小姐。买通了锦国公小姐身边的亲信。”
“事败了是吧?”
“这是当然。这案并不复杂,一查即知。”
纪浅夏轻轻低下巴。
顾令娴忙追问:“动机是嫉妒心?是嫉妒什么?美貌家世还是才艺呢?”
浅夏不知,看向骆凛。
“某个空有皮相的浪荡子。”骆凛轻描淡写。
说的似懂非懂的,不过顾令娴和纪浅夏都听懂了。对视一眼,各自眼里都升起纠结。
为个空有皮相的浪荡子毒杀情敌,这女人心狠起来,智商都不要了。
“那,这浪荡子现在境况怎么样?”
骆凛冷笑下:“不错。娶妻生子还是很逍遥自在的。”
“他,就那么心安理得?”有女人为他死啊,怎么还能若无其事?
骆凛漫不经心:“他完全不知情。事发后才知道原委。不但没什么羞耻,还洋洋得意来着。”
顾令娴握握拳头:“可恶!”
“就算他不知情,但他总是罪魅祸首吧?如果不是他四处风流招惹,这两家妙龄小姐会为他争风吃醋?”
“就是就是。”顾令娴猛点头。
骆凛摊下手,扯下嘴角:“他招惹的又不止是这两家,怎么就单这两家出事呢?说到底还是心术不正所致。”
“呃?”细究起来,是这个理。
空有皮相的浪荡子四处招蜂引蝶。可别的姑娘小姐们家都只能暗自怀春而已,怎么这两家就暗自较劲升为下毒呢?如果只是爱幕浪荡子就罢了,而凶手怕是心思比别的姑娘家更多,更阴暗,才会做出这种害人害己的蠢事。
“好了,这个事,先不提了。”顾令娴听的来火,而是转话题:“锦国公小姐为何在南音寺出家?”
纪浅夏不知,又看向‘百事通’骆凛。
“吏部小姐葬在此地。”
“哦”两人拖长音,浅夏感慨:“这是真的闺蜜手帕交。就近吃斋念佛,是自责懊悔也是陪伴。”
骆凛眼光扫过来,略有意外。
“哎呀,四姑娘,你这话说的太好了。”顾令娴眼光一亮,开心夸。
“谢谢。对了,咱们也这么熟了,别那么见外,叫我小满吧。”
“好呀。你叫我阿娴好了。我家人都这么叫我。”顾令娴也觉得都这么要好了,还总是客气的官方称呼,很见外。只是她不好提出来。显得没规矩似的。
骆凛嘴角微翘:别看只是一个小名,可是代表亲近之意。只有家人最要好的朋友才有资格称小名。当然,他也在列。而且还比顾令娴早一步得到这种特权。
是以,骆凛心情比较舒畅,向她们说:“早点歇着吧。”
“嗯。你也是。”纪浅夏送他出门。
骆凛走出上房,回身道:“你要想知道京城那边的消息,跟我说一声。”
“哎呀,你手眼通天呀?不会是入股了丝馆吧?”浅夏还调侃他。
骆凛不屑:“通天不敢当。打听消息,我自认不比丝馆差多少。”
“那到底是差多少呢?”浅夏故意抬杠笑的贼兮兮。
“差在人手调配方面。”骆凛据实回。
浅夏恍悟。
丝馆的人手,那是庞大级别的。分散在京城各个角落,具体多少,说不定魏三娘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骆凛回自己屋了,就在隔壁。
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住这种古代客栈,纪浅夏心情很激动。
顾令娴不像她见识少,而是漱口梳洗后就躺回铺好的床上去了。
“哎呀,阿娴,快来看。这后窗一片万家灯光,还挺好看的。”纪浅夏推开了一扇这窗。因为是二楼,比较高,正对着一片住宅区,此时万家灯光,点点如星空缀星。再远处,就看不太清,好像有座钟楼?
“万家灯火有什么好看的?”顾令娴懒洋洋的。
“上有星空繁星,下有万家灯火,忽略掉怪怪的气味,还挺有意境的。”
顾令娴才不受她描叙画面的吸引,继续不起身。
纪浅夏双肘支着窗台,轻叹一声,极低的声音:“古代夜色很美!”
来到夏朝也不少时日了。早就习惯了。偶尔不经意,纪浅夏还是流露出一丝思乡之意。
此处虽好,总没有踏实的家的感觉。
但是又再也回不去了,总要随遇而安吧!慢慢来吧!
掩下小小惆怅,纪浅夏掩了窗也漱口梳洗。
上房是双人床,她跟顾令娴挤一处,几个丫头就打地铺或者拼板凳不离左右。
“小满,你是不是要去南音寺看贤庆师太?”顾令娴往里让了让,小声问。
“是呀。你没兴趣吗?”
“有。那聂其仰呢?”
“先去见聂其仰,再去南音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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