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哈。”浅夏礼貌有余。
骆凛看她一眼,慢慢放开手。强行并排而行,低声说:“你猜的没错,容先生的确是多重身份。”
浅夏讶然回头看他:“证实了?”
“是。暗卫卧底。”
“那么,会不会厚葬他?”
骆凛缓缓摇头:“不会正大光明。”
“那也值得了。对了,他有家人朋友吗?”
骆凛压低声音:“的确没有家人,是孤儿出身。不过,据查,他有亲近女子。赠有绘梨玉石。”
浅夏体内八卦之火烧起来:“谁?”
“线索断了。”
浅夏略有失望。
“不过,听说此女很可能就在京城。”
“咦?那就怪事。如果女子在京城,容先生会不知道?知道会忍不住去找?”
骆凛目光意外看着她:“如果对方是有夫之妇呢?”
“呃?”那就十分不方便了!信息也堵塞,可能双方同一天天空,却并不知对方也在京城。
浅夏亲自抱着水袋,汲取凉气。思索一会,笑道:“反正这件命案,牵扯太复杂,可最后也算探知真相了。其他的,与我们无关了。”
“嗯。”骆凛也没打算再追查。
事情到这个地步,算是给了遇害的容先生一个交待了。
“对了,吕相国怎么样?起复了吗?”
“是,重新立起来了。比相国这个官职略低。”
“他,是什么原因起复?”
“周旋定远侯府,搜集确凿证据。”
跟定远侯府结亲,迷惑对方,以为吕相国对被贬怀恨在心,有反心。所以可以争取拉拢。谁知不过是皇上与吕相国的一个计策而已。
浅夏砸舌:“狠!”
骆凛眉头攒紧了些。
何止狠,深谋远虑。当今圣上不简单,惯会表里不一。
“对了,吕大小姐呢?她跟高月兰之死是有关联的,不会就这么轻易撇开吧?”
“她不是撇给吴家小姐了吗?”
“那她也是帮凶啊。”
“那我没关注了。”骆凛说的是实话。
不过,浅夏就心思绕了绕,捅捅他,挑眉问:“哎,骆凛,你当年离家出走,是嫌弃她不好看吧?”
骆凛瞪她一眼:“免谈。”
“好歹相国府大小姐,你不从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离家呢?其实,我看她身材是不错的,至少背影看,窈窕哟。”
骆凛再瞪她:“打住。”
“哦。”被瞪两次,纪浅夏就乖乖闭嘴了。
人家不愿说,表明了态度,她也不好死缠烂打吧?
气氛稍微有点别扭。
竹叶想缓和下气氛,扭头打算跟倚樱套下的近乎,谁知骆凛平静无波伸手:“水袋给我吧。”
“不用。我抱着凉快。”
骆凛无声勾唇笑:“你是凉快了。水袋里的水热乎了。”
浅夏红了脸,气鼓鼓白他一眼,加快脚步前行。
“呵。”骆凛摸摸鼻子轻笑。
“公子”竹叶觉得,公子是失算了吧?这不把纪姑娘惹生气了吗?还笑的出来?
骆凛扫他一个眼角风,不想多说。
回到马车内,纪浅夏递给顾令娴,欢快:“尝尝,原生态无污染自然泉水。养颜哦。”
“养颜?”顾令娴才不信了。但也喝了一口,舔舔唇:“比家里贵的要死的茶水是好喝一点点。”
“只好喝一点点?”
“嗯。”
浅夏就感慨:“可惜路途遥远,不然,非得让人每天来此取饮用水不可。”
这一点,顾令娴认同:“京城的井水不纯洌,也不太甘甜。只山林间清泉虽好,却又隔的远。”
“你说,宫里头什么都讲究到极致,皇上与娘娘们的泡茶的水,会不会是特供呀?”
“那是当然吧?”顾令娴翻翻眼。
宫里吃穿用度层级分明,皇上与后妃起居,当然是最好的。水质方面,不可能也就近是京城井水吧?
话题没有继续展开,山道不平,颠的厉害。外头太阳又辣,坐在马车内也闷。
正午时分,只能再歇下。这种天气,不利出行。
就近有一村庄,村头有茶水摊,一文钱一碗。赶路的人不多,只有纪浅夏他们这一行人把整个茶摊占据着。
树上还有蝉作死的吵。远远近近不是山就是田。空气中并不止是好闻的野花香,也有各种人为的杂味。混和在一起不好闻。
纪浅夏就是鼻子灵敏,撑着下巴先无奈在想:田园风光看看就好。真身临其境,一点不悠然。这气味,怪怪的。还有牛粪味,外加燥闷,心情能愉快才怪。
鼻子忽然一耸,怎么闻到淡淡的烟火柴味呢?
这天气,这时候,不可能还有谁家在烧火做饭吧?村人也没那么讲究,午时就得吃午餐吧?他们不是一天只吃两餐吗?
“怎么啦?”骆凛小声问她。
“好像有烟火味,感觉像哪里失火一样?”浅夏如实说出自己的感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8章 失火()
骆凛举目四望,忽指向村中偏西角:“真有烟雾!是烧什么吧?”
大伙都一起伸长脖子观望。
直到火势越来越大,黑烟滋滋,还隐隐有噼哩啪啦的火星子在半空中炸现,大伙才惊觉可能是谁家失火。而不是什么人烧废杆什么的。
“坏了,那是村西头王木匠家。”茶摊主一拍大腿,脸色一变,拨足就跑。
当然,他这茶摊,也没什么值得看守的家什,乡里乡样的,救火要紧。
闲来无事,又不能赶路,纪浅夏便招呼:“走,咱们也顺手做好事去。”
顾令娴都忍不住失笑了,点头:“行啊。”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向村西。
大人们都提了水桶去扑火,小孩子和狗也兴奋的四处乱窜。看到这一行人出行,免不了不看稀奇的一路围观。
村西人声嘈杂。
火声,风声,叫声外加哭声,乱哄哄,听的脑仁疼。
顾令娴远远就站开了。不是她冷淡,目测那座草屋已经没救了。
天气这么干燥,火势又大,风还比较不识相。草屋已经快烧完了。
空地有个村妇抹眼泪大哭嚷着:“俺家的,还在屋里躺着呢!这可怎么好啊”
众人又是一惊,纷纷七嘴八杂:“老王还在屋里?”
“是呀。前些天说是给邻村财主修偏屋,摔下来,腿伤了。这些天一直在休息。”
“那完蛋了!”
村长里正都来了。看一眼烧的只剩一个主架的草屋,指挥着村里大胆的青壮年进去搜寻。
没多久,真的就看到一具烧的焦黑的尸首,直挺挺的,面目已不可辩认。
村妇上前认领,确认就是自己家那口子,又是号啕大哭,伤心家里顶梁柱就这么死于火灾,以后可怎么办?
失火不要紧,但现在死了人,自然村长和里正不敢怠慢,就差人去报了官。
倚樱和偎蕉加上顾家的丫头都远远嫌弃的站定。这样的场面,她们看的反胃。
但是纪浅夏和顾令娴却不受影响。
“这村人可疑呀?”顾令娴若有所思。
“哦?你发现什么了?”
顾令娴抬抬下巴:“就算家里失火,她能跑出来,就不能捎带一把丈夫?”
这个问题,也很快得到解答。
村长和里正先问那妇人:“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失火,怎么就你跑出来,老王呢?”
妇人称不知失火原因。她去隔壁借米。家里挣钱主力摔伤了腿了,经济来源一下断了。王木匠心里也烦燥就还把家里仅剩的一点酒喝了,早起就在堂屋摆开凉席纳凉。怕是睡着了,又有腿伤,一时没有跑出来。
骆凛听了,点头:“没破绽。睡梦中的人被火惊起,只会失措,加上烟薰又有腿伤,一时没跑出来很正常。”
顾令娴歪歪嘴角,摊手:“那我没疑问了。”
“我好像有?”浅夏大胆的走上前盯着焦尸。
顾令娴嫌弃:“哟,你还敢凑上前细看?”
“看仔细才明白真相。”
骆凛跟前几步,也盯着焦炭一样的尸体,忽说:“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赌咱们是不是想到一块去了?”
浅夏摆手:“不赌。”
骆凛低低一笑,蹲下身去检查焦尸。
“哎,你谁呀?别乱动!”里正阻止。
竹叶和阿青架着里正一边去,顺便低声亮明身份。里正一听,再也没说半句话。
骆凛检查的是死尸的嘴。还是能辩开一点的。
“怎么样?”纪浅夏递上帕子,热切问。
“你猜呢?”骆凛小小逗她。
浅夏嗔他一眼:“别卖关子,快说。”
“是谋杀。”
浅夏张张嘴,看向那个一直痛心疾首的妇人。
“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呀?”浅夏轻声说。
骆凛就笑问:“有隐情,也用不着杀夫吧?”
“有些女人如果长期处于家暴中,忽然忍无可忍大爆发,也情有可原。”
顾令娴凑上来问:“你们在说什么?”
骆凛不回,纪浅夏干咳一声:“没什么。第一次见到焦尸,好奇。”
结果,惹来骆凛一记似笑非笑眼光。
第一次见?上回在胜善寺呢?
顾令娴掩鼻:“一股怪味,咱们赶路吧。”
“哦。”纪浅夏不想掺和。骆凛唤住她:“就这么走了?”
“不是报官了吗?自有地方官过来查明原委。”
骆凛摇头:“若遇上个糊涂的,很可能就是湖涂结案了。”
“那,你想怎么样?”
骆凛回看焦尸一眼,又看看那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妇人。面色也很为难。
这可是谋杀啊!他们要不要跳出来指明破绽呢?
浅夏忽然对护卫丫头们吩咐:“分散去打听一下,这家是什么情况?八卦流言是是非非都行。”
“哦?”带着疑问,护卫和丫头们散开去抓着看热闹的村人打听王木匠家在村里的情形。
“你这是做什么?”顾令娴吃惊。
浅夏挤眨一下眼:“一会就明白了。”
骆凛却是当即就明白了,他若有所思看着她。
村人好嚼舌,又是这么一群打扮体面,气派非凡的贵人。自然是知无不言。
王木匠是家里主力,平时就在四村八乡的帮人做杂活。谁家有嫁娶红白喜事需要木器的都找他,饿不着,但也富不了。
娶妻却未生子,村里也流言四起,不过大多是指向村女不下蛋。王木匠心里憋屈,没别的爱好,就好喝两口。酒后有时会暴力打老婆。
两口子也常拌嘴,关系不太好。
说到作风问题的话,夫妻还可以,没什么把柄让人说嘴。
“这么说,除了醉酒打老婆,这个死者,没其他毛病?”顾令娴听罢,先发表看法。
纪浅夏却翻白眼:“只怕还有个毛病,不育。”
“呃?”顾令娴俏脸一红。
骆凛却别开了脸。心忖:她还真敢说呀?
“你想呀,他糊口没问题是吧?那如果真是他老婆的原因生不下孩子,他早就把老婆给休了另娶了吧?这么久不休妻,他自己心里清楚,毛病在自身。”
顾令娴恍然:“这么一说,有道理啊。”
“对吧。然后只怕是老婆受不了村里人指点,想澄清事实,他又不干了。这名声传出去,他就丢面子。于是两人就常吵嘴,心里郁闷还喝酒打老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9章 掩过()
“没错。”顾令娴点头:“这比让人骂戴绿帽子还难堪。”
骆凛扭回脸,看着这两个年不过十五的官家小姐讨论生养孩子的事,面不红心不跳的,神情那是相当自然。旁边还有个他呢?就不会隐晦点?
纪浅夏冲他笑笑:“骆凛,你说呢?”
他还能说什么,只能板着脸两字:“同意。”
浅夏就丢下顾令娴,俏皮嫣笑:“那么,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何?”
骆凛垂眸。
“好不好嘛?”浅夏拽着他胳膊直摇晃。
把旁边顾令娴看的直嘬牙花子:咦,真肉麻,看不下去了。
于是,她抬脚先带着人回村口马车旁等着。
骆凛侧头低眼看,认真:“人命关天哦。”
“我知道。但,动机也算可怜,就法外开恩喽。她不早下手,说不定就轮到她了。也是个可怜人。”
骆凛遥遥再看一眼那名妇人,已哭昏在别的村妇怀中,面容愁苦,是有几分可怜。
“快点决定。趁着地方官还没来。”
“小满,我问你一件事?”
“你问。”
“如果性别对调呢?你还会同情可怜吗?”
纪浅夏认真望天想了想:“还会。可怜人不分男女嘛。其实说起来,我以前也听过不少男人软弱被妻子毒打的事例”
“听谁说过?”骆凛就奇了。
纪浅夏嘿嘿咧嘴:“就是,府里老婆子之类的嚼舌。”
谁信呀?骆凛眉头拧紧。
“好了好了,这不是重点。骆凛,反正我是同情的。你不要再犹豫了。咱们快点赶路吧。不然,天黑也到不了目的地。”
骆凛苦笑:“好吧。”
他也不青天大老爷,也无意充当路见不平的侠客。这种事,于法理不通,可人情方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父母官看出来也好,糊涂也好。不管他的事。
一行人继续赶路。
马车内,顾令娴拦着浅夏问长问短:“你们到底打什么哑谜,快点如实招来。”
“为什么你会让人去打听这二人的风评?有什么意义吗?”
“是不是这火烧的不对劲?是谋杀对吧?”
“为什么?凶手难道是这个村妇?”
“她杀夫不是自断生计来源吗?”
浅夏竖掌:“停。”
顾令娴期待:“快说。”
“好吧。真相如何,还得仵作验过。”浅夏保守谨慎道:“我们只是发现一点不对劲而已。”
“哪一点?”
“首先,如果惊慌之中被火烧死,身体会弯曲变形。因为会挣扎求救对吧?”
顾令娴眼眸一亮:“对哦。那个焦尸看起来是焦了点,身体笔挺的嘛。”
“第二,他嘴里没有烟灰。”
“这,有什么讲究吗?”顾令娴不懂。
“说明,他是先死,后被火烧的。参考前一点,如果是活着被烧死,绝对是要呼救的,就算是哑巴也会张嘴。张嘴就会吸入烟灰。”
顾令娴张了嘴,想到什么,马上捂上。
浅夏哑然失笑,又补充道:“所以就判定他是先被人弄死,再放火烧死。当然,很可能是掐死之类的,这样就算有痕迹也验不太出来。”
“也是,烧成那样了,哪里还有痕迹呢。”顾令娴狠狠击掌:“这妇人好狡猾呀!”
“是,蛮聪明的。而且她的说词也无懈可击。”
“对哦,她说去邻家借米,那怎么烧毁屋子呢?”
浅夏指指车外:“天干物燥,时时防火。如果出门之前,先在屋里布置一番。也不用明火点燃,就是借着日头引起火灾,再加上风势。完美制造不在现场证据。”
顾令娴听明白了:“就是说,火起时,她还在邻居家呢。”
“对呀。先把人弄死,布置毁灭现场,再出门,然后没多久,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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