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终于清净了下来。
太阳还没有升起,悬浮在空中的尘埃却迫不及待地把阳光四处反射,一点一点地把昏暗的夜晚照亮。冯伟慢慢睁开眼睛,狼藉的房间是他清晨的见面礼。两平方米的大床上除了有一个混乱的自己外还有一个混乱的女人。他猛地坐起,惊骇地看着自己和“人妖”半裸的身体大惑不解。他努力地在大脑里搜寻着昨天的记忆。从三杯罚酒开始,场景开始模糊,但还能依稀分辨事态的发展过程。记得把“人妖”弄回家后,分明他“砍脑壳的”是进了客房躺下了,为何又进了主人房且落到这般田地?冯伟仔细地往下寻找答案。下面是一段激烈的呕吐竞争,后来他模糊听见“人妖”的哀嚎声,他支撑起快要散架的骨骼摇摆着窜到隔壁“人妖”的床前,问她要不要进医院,可怜的“人妖”除了哀嚎还是哀嚎,根本没有思考的空闲。这时,冯伟才想到了“解酒”二字,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弄了两杯浓浓的茶水和几个橘柑胡乱地替她灌进肚里,然后自己仿佛进入了梦境。
冯伟把结尾的记忆反复倒带,吃力地解析事情的真相。可残存的记忆里,始终是以几段断断续续的梦境收尾的。在梦里冯伟曾跟十年前欺负他的人决斗,冯伟把那丫的脑袋痛快地从躯干中分离出来。后来冯伟光着身子在大街上躲躲藏藏,然后又跑进厕所撒尿,而且发现蹲位上的人都是女的。奇怪的是女士们并不怎么谴责他的光临,甚至毫不回避地宽衣解带,仿佛电影里演过的原始社会的场面。梦境赤裸裸地暴露着冯伟的另一面思想,并且极大限度地满足他所需要的一切。这不?当他热血澎湃的时候“人妖”走进了厕所,拉着他来到一个温馨的地方,那地方后来变成了他冯伟的家。“人妖”大方地躺在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冯伟毫不客气地配合着她的需要,胡乱地把一切阻碍物拨开,皮肤是滑滑的,没多少肌肉,骨点比较突出。“人妖”哼哼唧唧的,蠕动着身子。他很用力地把她蠕动的身子压得死死的,然后松开,再压。慢着,这感觉似乎回到了真实世界,啊?难道?冯伟仔细检查自己的下身,天!罪证就在眼前,一切真相大白。
其实冯伟心里更多的不是恐惧和后悔,而是美好的回味。要说后悔也最多是为囫囵吞枣的过程而后悔,如果说恐惧大不了就是害怕在家人回来之前没能把事情收拾妥当。是呀,要是阿涵和进儿提前回来那还了得!冯伟跳下床开始紧张地打扫“战场”。屋子大致恢复了原样,他坐在沙发上燃起一根烟,思妥着以怎样的方式叫醒疲惫的“人妖”然后怎样把她送回该属于她的地方而不使她生气。冯伟帮“人妖”理衣衫替她盖好铺盖,“人妖”仍未醒来,她太累了。
半小时侯,“人妖”被草坪上嬉戏的小孩惊醒,她的反应和冯伟大致雷同。她猛地坐起迷惑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在确信自己没被绑架后,开始吃力地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然后她触电似的抽缩了一下,掀开铺盖查找着什么,大概也是在证明昨晚干的“好事”,接着又神情慌张地穿着衣服。冯伟听见卧房有动静,他灭了烟头顺了顺头发准备去面对这个尴尬的场面,可是还有更加尴尬的场面等着他。与他起身的同时,防盗门传来轻微的震动声,锁孔有硬物插进的响动,开门的人不是小偷就是阿涵。冯伟的心骤然紧绷,汗水瞬间从额头的毛孔挤出。如果是小偷,他会面临一场殊死搏斗,如果是阿涵他将面临一场人生悲剧。冯伟宁愿进来的是一个凶狠的小偷,如果能掩盖他丑恶的行经一场搏斗又算得了什么?但事情的发展往往与愿望悖逆。来者何人?他只能瞪着灯笼大眼等待上帝的宣判。门没有开,钥匙被抽出,立刻插了进去,门外的人似乎在尝试每一个钥匙的功能。
开锁声停止了,门外传来爽朗的笑骂声:“哈哈,瞧我这个老糊涂,走错楼层了,我就觉得不对劲嘛!哎——人老啦,没用啦!”声音远去,冯伟回过神来,冲出去想找那老太婆索取精神损失费,她倒是一笑了之,可知人家身上的细胞一堆一堆往下掉呢!电梯紧闭,走道空无一人,撞鬼了?正奇怪,安全出口楼道里传来刚才那老太的咳嗽声,可能她的家就在楼下,哎!谁没有老的时候呢?算了吧,不是阿涵已经很幸运了。关上门,冯伟扯了张面巾纸擦额上的虚汗,又点上一只“万宝路”压惊,猛吸两口,方才想起屋里的“人妖”,冯伟转身朝卧室走去。
“嚓嚓”防盗门再次响起开锁声,冯伟有些恼怒了,这老太今儿个是怎么了?冯伟不假思索脱口就骂:“我说,这不是你的家,你这老太太今天是怎么啦?”可是,与上次不同的是,门,被打开了,进儿从门缝挤进来跳到冯伟跟前:“爸爸,我们回来了!”冯伟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我这老太太怎么了?不是我的家就不许进来了?”是丈母娘的声音,她对冯伟的欢迎仪式不太满意,可脸上还是挂着笑。
“哦,妈,不……不是说你,刚……刚才有人走错了门,阿……阿涵呢?”冯伟脑袋预测着快要暴发的战争,他的舌头开始打结。
“哦,哈哈,我还以为不欢迎我这老太婆了呢!阿涵在停车,她把老头子的车开回来了,哎呀,吓死我了,谁叫你让她去学车的?象玩碰碰车似的,差点碰到警察的屁股……”
“爸爸,那个人不是妈妈!”进儿从卧室窜出来打断了奶奶喋喋不休的唠叨。
面对进儿的质问,冯伟无从回答,他瘫软在沙发上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