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之类的玩艺儿,可你会宽容她的。她不会使你厌烦,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
我要说她还是挺有意思的,不过她干瘪了,她的乳房还行可她的胳膊!我告诉
她某一天我要把你带去,我谈了你的许多情况……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也许你
会喜欢上她的,尤其是当她穿上衣服时。我不知道……”“喂,你说她有钱?我会
喜欢她的!我不在乎她多大岁数了,只要不是个丑八怪……”“她不是丑八怪!你
在说些什么呀?告诉你,她很有魅力,谈吐文雅,长得也好看……只是胳膊……”
“好吧。如果是这样,我去跟她睡若是你不愿意的话。
把这个告诉她,不过讲得缓和些,跟这样一个女人打交道一定得慢慢来。你把
我带去,听任事态自己发展。狠狠地夸奖我,装出吃醋的样子……哼,也许咱俩会
一道跟她睡的……我们到处走,一起吃饭……我们开车、打猎、穿好衣服。如果她
想去婆罗州让她带上我们,我也不会开枪,不过这没关系,反正她也不在乎,她只
是希望被人睡,仅此而已。你一直在谈论她的胳膊,可你不必一直盯着她的胳膊看
。对吗?瞧瞧这床罩!瞧瞧这镜子!这能叫生活吗?你愿意再充高雅充下去、一辈
子像只虱子一样过日子吗?你连旅馆住宿费都掏不起……还是有工作的人呢。生活
不该是这样,哪怕她七十岁了我也不在乎,那也比这样强……”“我说,乔,你替
我去跟她睡……这样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也许我偶尔也跟她睡上一回……晚上不上班的时候。我已有四天没有拉过屎了
,身上好像粘着一种东西,像葡萄一样……”“那就是你生痔疮了。”
“我的头发也在脱落……还得去看看牙医。我觉得自己正在散架。我对她说了
你是怎样一个好人……你会给我帮忙的,对吗?你不那么扭捏,是吗?我们若去婆
罗州我就不会再生痔疮了。也许我会生别的箔…更糟的箔…也许是发热……或是霍
乱。哼,这样生一场大病死掉也比在一张报纸上浪费生命、屁眼上长疮、裤子上的
扣子全脱落更好一些。我盼望发财,哪怕只是一星期也好,然后带着一种要命的病
住进一家医院,病房里摆满鲜花,护士们跑来跑去,还有人打电报来。你若有钱他
们便会好好照顾你,用棉球给你擦身,替你梳头。哼,这些我全懂。也许我运气好
没死掉,也许我会破一辈子……也许我会瘫痪,只好坐在轮椅里,可是这样一来我
也会得到照料……即使我再没有钱了。你若是个病人真正的病人他们就不
会让你饿死,你会有一张干净的床睡……他们每天给你换毛巾。
像现在这样谁也不管你,尤其是你还有一份工作,他们认为一个人只要有份工
作就该是幸福的。你情愿怎样一辈子当个跛子,或是有一份工作……或是娶一
个阔娘儿们?你情愿娶一个阔女人,我看出来了。你只想着吃的。可是想一想,你
娶了她,结果那玩艺儿再也挺不起来了有时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那你怎么办
?你只好听任她摆布,只好像一只小卷毛狗那样从她手上吃食。你喜欢那样,是吗
?也许你不想这些事情?我什么都想,我想要选购的西装和想去的地方,可我还想
着另一件事,这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你再也不能勃起了,那些花里胡哨的领带
和漂亮的西装又有什么用呢?你甚至不能背叛她,她会一直跟着你。不,最好的办
法是先娶她再马上生一场病,只是梅毒还不行,比如说,霍乱,或是黄热玻这样,
若是真的出现奇迹,你保住了一条命,你便会终生成为一个跛子,你也就不必再为
要跟她睡觉而烦恼不安了,也不必再为房租发愁了。
她或许会给你买一只带橡胶车胎的好轮椅,上面还有各种操纵,杆之类的玩艺
儿。你也许还能用手我是指还能用手写作,要不就雇一个人来写。对了这
是一个作家的最佳选择。一个人能指望他的手脚干什么呢?他不需要用手用脚来写
作,他需要安全……安宁……庇护。遗憾的是,所有坐在轮椅里转来转去的英雄都
不是作家。假如你能保证上战场去只会叫人炸掉你的双腿……假如你能敲定这一点
,我就会说,明天就叫我们打仗吧。我对勋章根本不感兴趣让他们留着好了,
我想要的只是一部好轮椅和一天三顿饭,然后我就给这些滑头们写本书看。”
第二天一点半钟我去找了范诺登,这天他不上班,确切地说,今夜他休假。他
给卡尔留下话说要我今天来帮他搬家。
我发现他情绪异常低落,他告诉我他一夜未曾合眼。他在想事儿,有一件事情
困惑着他。没多久我就搞清了,他一直在迫不及待地等我来,向我打听卡尔的秘密
。
“那个家伙,”他开口了,指的是卡尔。“那个家伙简直是个艺术家,他详细
描述了每一个细节。他对我讲得那么细,我便知道这全是他胡编的……可我就是摆
脱不了这个萦绕在心头的故事。你知道我心里在怎样折腾。”
他话题一转,问我卡尔是否将经过原原本本都告诉我了。他丝毫没有怀疑到卡
尔对我是一个说法,对他是另一个说法。他似乎认为编造这个故事是专门要折磨他
的。他并不理会这全是捏造的,却说这是卡尔留在他脑子里的“意像”,这意像使
他烦恼。即使整个故事是假的,这些意像也是真的。再说这件事情中的确有一个阔
娘儿们,卡尔也的确去拜访过她,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至于到底真的发生了什么
事情倒是次要的。他想当然地认为卡尔干脆利落地对付了这个女人,使他几乎要发
疯的却是他想卡尔描述的情节或许是真的。
他说,“这个家伙告诉我他跟那个女人睡了六七次。他就是这么一个爱吹牛的
家伙。我知道这里面有不少假话,所以也不大在乎,可他又告诉我那女人雇了一辆
车带他去了波伊思公园,他拿那女人的丈夫的皮大衣当毯子用,这就太过分了。我
估计他给你讲了司机恭恭敬敬等他们的事……对了,他有没有告诉你发动机一直在
突突响?老天,他编得真像啊,只有他才想得出这样一个细节……这是使一件事情
显得在心理上真实的小细节之一……听过之后你就永远忘不了。他的谎编得那么圆
,那么自然……我真奇怪,他是事先想好的还是临时灵机一动现编出来的?他是一
个高明的小骗子,你简直无法从他身边走开……就像他正在给你写信,像一夜间就
粗制滥造出一只花盆来。我弄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写出这样的信来……我不明白他
写信时的心理状态……这也是一种手淫……你说呢?”
不等我开口发表意见,或是嘲笑他,范诺登又继续独白开了。
“你瞧,我估计他把一切都告诉你了……有没有告诉你他怎样站在洒满月光的
阳台上亲吻她?这话重复一遍显得很无聊,可这家伙一描述起来……我简直可以看
见这个小滑头抱着那个女人站在那里,他已经在给她写另一封信了,是从另一个法
国作家那儿偷来的有关屋顶之类废话的马屁。这家伙的话没有一句不是学别人的,
我早就发现了。你得找到一点线索,比如,看看他最近在读谁的作品……这不容易
,因为他总是鬼鬼崇崇的。
我说,若是我不知道你跟他一同去过那儿,我根本就不相信有这么一个女人,
他这样的家伙完全可以自己给自己写信。不过他挺走运……他那么小巧玲瑰,那么
娇嫩,仪表又是那么浪漫,不断有女人上他的当……她们有点儿崇拜他……我猜她
们是可怜他。有些女人喜欢叫人奉承……这会使她们觉得自己身价不凡……可是据
卡尔说这是一个聪明女人。你应该知道这一点……你看过她的信嘛。你认为这样一
个女人会看上他哪一点?我明白她上了那些信的当了……可是你认为她看到他后又
会怎么想?
“不过,我告诉你,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我要讲讲他是怎么对我说的,你知道
他多么擅长添油加醋……嗯,在阳台上的那一幕之后他是把这个当作吊胃口的
小菜告诉我的在此之后,据他讲,他俩进屋去,他解开了她的睡衣。你笑什么
?他骗我了?”
“没有,没有!你说的同他讲的一模一样。说下去……”“接着”说到这
儿范诺登自己也笑起来,“接着,听仔细了,他告诉我她如何抬起腿坐在椅子
上……一丝不挂……他坐在地板上抬头望着她,对她说她是多么漂亮……他对你说
过她长得像马蒂斯的一个人物吗?等一等……我要回忆一下他确切说了些什么。他
说了一句关于‘欧德里斯克’的俏皮话……‘欧德里斯克’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是
用法语说的,所以不容易记住这鬼东西……不过这话倒很好听,正像他说的那种话
,也许她还以为这话是他发明的……我估计她准以为他是个诗人一类的人物呢。不
过,这都没有什么……我容许他发挥想象力,是后来发生的那件事情使我听了要发
疯。我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断闪出他描绘的那些情况,简直摆脱不掉。
我觉得那是如此真实,若是没有这回事我就要勒死这个狗杂种。
一个人没有权利编造这种事情,除非他是神经有毛箔…“我要讲到的是那一瞬
间,他说他跪在地上用他那两根细瘦的手指扒开她的下体。你还记得这个?他说她
坐着,双腿搭在椅子扶手上晃来晃去,忽然他来了灵感,这时他已经睡了她几回了
……也发表完了关于马蒂斯的小演讲。他跪在地上你听清了用两个手指…
…听着,只有指尖……噗哧噗哧!
老天,我一夜都听到这种声音!后来他又说好像我还没有听够这时,
老天爷作证,她把双腿架在他脖子上,把他夹住了。这真是要我的命!想想看!想
想她这样一个漂亮、多愁善感的女人竟会把腿架在他脖子上!这简直叫人无法忍受
。这么荒诞,听起来又像是真的。如果他只告诉我香槟酒的事、坐车在波伊思公园
里游荡,甚至还有阳台上那一幕,我可能不会信他,可是这件事大难以置信,反而
不像是在说谎了。我也不相信他在什么地方读到过这种事情,除非这件事有几分是
真的,我也弄不明白他怎么会冒出这个念头来。你知道,在这样一个小滑头那里,
什么事情都不稀奇,也许他根本不曾睡过她,可她会允许他玩玩她的……跟这些阔
女人在一起你永远也弄不明白她们指望你干什么……”当他终于从床上爬起来、开
始刮胡子时下午已经快过去了,我最终才成功地把他的思路吸引到其他事情上,主
要是吸引到搬家上。侍女进来看他收拾好没有原先叫他中午就得腾出房子
这时他正在穿裤子。他既不请求原谅也不转过身去,这使我略有几分惊奇。看着他
满不在乎地站着系裤扣,一边还吩咐她做这做那,我不禁吃吃笑了。“别管她,”
说着,他极其轻蔑地瞪了她一眼。“她不过是一头肥母猪。你想拧就在她屁股上拧
一把,她不会说什么的。”接着范诺登又用英语对她说,“过来,你这婊子,把手
放在这上面!”听到这话我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这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
也感染了那个侍女,尽管她不明白我在笑什么。侍女开始把钉在墙上的一排绘画和
照片取下来,这些画儿和照片上大多是范诺登本人,“你,”他用大拇指戳戳,“
到这儿来!这儿有件可以纪念我的东西。”说着他从墙上撕下一张照片“
等我走了你就用它擦屁股好了。”说完他又转向我,“她是一个傻婊子,就算我用
法语说她也不会显得聪明些。”侍女大张着嘴站在那儿,显然是认为范诺登疯了。
“喂!”他朝她大喝一声,好像她耳朵不好似的。“喂,你!对了,说你呢!像这
样……”他边说边拿起照片,他自己的照片,用它擦了擦屁股。“像这样!懂了吗
?看来你得给她画张图才行。”说着他嗝起下唇,表示极度厌恶。
他无可奈何地监视着她把东西扔进几只大箱子里。“这儿,把这些也放进去,
”说着他递给她一只牙刷和装灌洗器的袋子。
他的东西有一半仍摊在地板上,箱子都已塞满,没有地方可装绘画、书和半空
的瓶子了。他说,“坐一会儿,咱们有的是时间,咱们得好好想一想。你若是不来
我永远也搬不出去,你看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别忘了提醒我带走灯泡……那都是
我的,还有废纸篓也是属于我的。这些王八蛋,他们要你像猪一样生活。”
这时侍女下楼拿麻绳去了……“你等着瞧……她会间我要麻绳钱的,哪怕只有
三个苏呢。在这儿,他们给你裤子缀一个扣子也得要钱。这伙讨厌的、肮脏的小偷
!”他从壁炉台上取了一瓶苹果烧酒,并且点头示意我抓起另一瓶。“把它带到新
地方去没有用,现在把它喝光拉倒。不过别给她喝!这王八蛋,我连一张手纸也不
留给她。我真想在走之前把这个地方弄个一塌糊涂。
对了……想撤尿就撒在地板上,我还想在五斗橱抽屉里大便呢。”他对自己、
对一切都十分厌恶,因而不知该做什么才能发泄发泄怨气。于是他提着酒瓶走到床
前,掀起床罩把烧酒洒在床垫上。这还嫌不过痛,他又用脚拼命在床垫上踩,可遗
憾的是鞋底井没有泥。他又取下床单擦鞋,嘴里愤愤不平地喃喃道,“这样他们就
有点儿事情干了。”最后,他含了一口酒,脑袋向后昂着漱喉咙,待漱得心满意足
了才一口全啐在镜子上。“瞧着,你们这些下贱的王八蛋!等我走了好好擦去吧!
”他在屋里踱来踱去,嘴里一边还咕噜着什么。看到自己的烂袜子扔在地上他便拣
起来撕个粉碎,画儿也惹他大动肝火,他拾起一张一脚把它湍透了这是他认识
的一个女同性恋者给他画的肖像。“那个婊子!你知道她居然有胆量要我干什么?
她要我把玩过的娘儿们介绍给她。我写文章吹捧她,她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个苏,还
以为我真心崇拜她的画呢。若不是我答应安排她同那个明尼苏达州来的女人见面,
她才不会白给我画这张像呢。她简直快为那女人发狂了……像条发情的狗一样到处
跟着我们……我们没法甩掉这婊子!她差点儿没把我缠死。我烦得要死,几乎不敢
再领女人到这儿来,唯恐她会破门冲进来揍我一顿。我总是像贼一样悄悄溜上来,
一进来就赶快锁上门……她和那个格鲁吉亚娘儿们她俩逼得我要发疯,一个总
是在发情,另一个总是肚子饿。我最恨睡一个饿着肚子的女人,那就像把一块吃的
塞进她肚子里然后又掏出来……天啊,这使我想起一件事情……我把那蓝色药膏放
在哪儿了?那很要紧,你生过那样的疮吗?比吃一剂药还难受。也不知道是从哪儿
染上的,上星期这儿来了那么多女人,我大概早把她们忘了。这很有意思,因为她
们身上都散发出纯洁的气息。你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侍女把范诺登的东西都堆
在人行道上,旅馆老板酸溜溜地在一旁看着。等东西全装上出租车,车里就只坐得
下一个人了。
车刚一开范诺登便掏出一张报纸把他的锅碗瓢盆包扎起来,新住处严禁做饭。
待我们到了目的地他的行李已经又全部打开了,若是我们到达时那老板娘没把头探
出门来还不会那么叫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