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居已经荒废多年,夜月儿也住不了几日,便与花柔柔一同住进了百花居,只打发了垚府留下的家丁去把那些珍宝收拾过来,与今日这些聘礼放于一处充做嫁妆。
嫁衣也不用去赶,垚府已一并备好带了过来。百花居内,两人一狐虽有些冷清却也不沉闷。只花柔柔为蓝羽之死有些难过。
诗意居内却是半分不冷清。
狐媚媚闺房内,夜明珠大声质问,狐媚媚也不动气,只缓缓回答,这是八年来夜明珠最没规矩的一次。
母女两说了许久,最终夜明珠摔门离去,哭着跑到了百花居,竟是连夏荷也不曾带来。
看到夜明珠要来与自己一同居住,花柔柔目中颇为复杂,有提防,有怜悯,有探究,终还是没把她赶走。
夜月儿却十分欢喜,拉着夜明珠闲话了许久,最终也不管规矩让夜明珠与自己同住一屋同塌而眠。
花柔柔看了夜月儿一眼虽有心出言提醒却还是找不到适当的言辞,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声叹息。罢了,是祸躲不过,由它去吧。
同住这几日,夜明珠很是喜欢二狗,可二狗与她却并不亲近,一人一狐每次见面都是一追一逃,倒也平添了几分热闹。
百花居内没有府内下人,垚焱留下的家丁毕竟也不是夜府之人,对夜府颇不熟悉,倒是夏荷每日都会送膳食过来,竟是连家丁的也一块送了。
只每一次接过膳食夜明珠便会将其赶走,见夜明珠如此,夏荷也很是识趣,只留下膳食便走。
至此,百花居众人蜗居不出,夜弑天也不曾再来过,夜府看起来到也风平浪静。
初时众人均都小心谨慎,每一次膳食送来都用银针检查,看夜明珠动筷后并未不妥才敢用膳。几日下来均都无碍众人也渐渐松散下来,只银针却是不敢不用。
时日一晃而过,第六日夜府忙碌起来,一箱箱珍宝神石魔石送到百花居,这些都是为夜月儿备下的嫁妆。
夜明珠看过后很是满意,竟难得的回了诗意居一趟,再来时抱了一个小箱子,说是给夜月儿的添妆。打开来看,竟是一套由星光石打造的首饰,光彩夺目,甚是华美。
夜明珠的心意夜月儿自是领了,为表喜爱,竟用这套首饰替下了先前准备的首饰。
忙碌了一天,又到了晚膳时辰,照列是夏荷送来。
夜明珠今日很是欢乐,竟没赶走夏荷,夏荷见此自然不会主动离去,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生怕遭了人嫌。
用过膳食,百花居众人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早,夜府嫁女,设宴款待。满堂宾客俱都默契的不去提及七日前的事情。吉时已到,新妇出嫁。
垚阳子亲自去百花居迎了新妇,见新妇出了闺房上了轿子,垚阳子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只何处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二狗已从闺房内跑了出来,却是没跟着上轿子,只跑到垚阳子身边拉扯着裤腿,眼中似有着急,却并不发出声音。
垚阳子见此更是诧异,扫了一圈没看到花柔柔的身影微微眯了眼。
夜弑天此时却是笑着迎了上来。
“贤婿可是在找柔儿,这便不巧了,她今日身体不适,无法送嫁。连珠儿也是不适,她昨日为姐姐出嫁可十分欢喜,还把自己最爱的首饰都送了添妆,今日便被月儿带在了头上。”
说话间却是凑近了些许,压低了声音。
“昨日我本在百花居膳食里下了泻药,想借口月儿身体不适毁了这场婚事,哪知月儿竟如此坚持。人你娶了便罢了,柔儿却是别想带走。”
垚阳子闻言有些怒气,眼底的疑惑一扫而空。
“你卑鄙。”
夜弑天却是退了开去,笑得颇为自得。
“吉时已到,泼水盆,送新妇。”
喜娘尖利的声音响起,垚阳子收敛了目中怒火,笑着与夜弑天告辞。
“小婿今日便先走了,等回门礼再陪月儿来看望岳父岳母。”
说罢转身离去。看着宾客散去,夜弑天却是转身进了夜月儿先前出嫁的闺房,屋内有一个打开了的铁笼,以及笑的颇为欢喜的狐媚媚。
“媚媚可真是好手段,竟能在为夫眼皮底下把人变走,想来这些年来府内的事情也都是你安排下来的吧?”
“夫君盛赞了,今日才知不觉得晚了些吗?再说,若没夫君许可,妾身哪能做出这许多事。现在府内只剩你我二人,只要夫君愿意,自可享受大好时光,你我二人从此举案齐眉。”
狐媚媚心情甚好,夜弑天却是抽出身边佩剑,直接狐媚媚。见此,狐媚媚也不慌乱,伸手把剑尖推开了少许,可剑头有锋利的小刺,这轻轻一推便刺破了皮肉,有殷红的血珠渗出,挂在剑尖,竟莫名有着诡异的美艳。
手指还有血珠渗出,狐媚媚掏出手绢优雅拭去,点点殷红落在洁白的手绢之上,像一从开得正艳的梅花。
剑尖已偏,夜弑天却犹如不知,看着夜弑天握剑的手慢慢垂下,狐媚媚终是笑倦如花的走上前来,围着夜弑天绕着圈子,似示威,又似挑逗。
“我伴了夫君这许多年,哪能不知夫君你这人最是手软,也最是自负,更知,你极是惜命。”
说话间,狐媚媚绕道夜弑天身后,双手攀上夜弑天的脖颈,夜弑天只觉脖颈间有一冰冷硬物滑过。
“夫君可不要乱动,这钗上有剧毒,乃我在外界无意间所得,在这方世界可无药可解。妾身现下心内慌乱,万一手一抖,可就得和夫君你天人两别了。”
第50章 各有所图()
夜弑天闻言手上一抖,宝剑落地。
“媚媚你到底想做何?尖物无眼,府内俱是你的人,不如放下这钗子好好说。”
狐媚媚闻言想了想,似是被夜弑天说动,收回手,不待夜弑天有何反应竟是一转身便把钗子刺进了身后蠢蠢欲动的冥管家眼睛里,狐媚媚收回手,细细用衣角擦去手上与钗上的血迹,插回发间,也不理会捂眼惨叫的冥管家,只转回头看着夜弑天,眼睛微眯,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温和无害。
夜弑天的佩剑已被沈进踢开,倒也不用担心他会出手伤人,哀嚎的冥管家已被人拖了下去,也不知是气息渐弱还是离得远了,竟是没了声息。
夜弑天走到床榻边坐下,认真看着狐媚媚,似是想要重新认识她一般。狐媚媚也不靠近,就这么远远站着。
“夫君不必为姐姐担心,她即是一心想走,妾身当然要成全于她,月儿毕竟送了这么一场姻缘给珠儿,妾身怎么也得感恩对吧。妾身做了这许多,为的不过是夫君的恩宠爱恋罢了。”
夜弑天闻言却是一笑,也不知其喜怒。
“只怕珠儿留不住这段姻缘。你一向最会看人,怎么没看出垚阳子是个痴情人。”
狐媚媚摇头,目中满是肯定。
“哪有什么痴情人,当年你拒绝妾身拒绝的多冷清,最后还不是为了妾身抛妻妻女。珠儿这般良善,手段也不缺,又深情痴心,有她陪着垚阳子去寻月儿,数十年如一日,这般下来哪怕是块木头必然也会被打动。”
夜弑天四下看了一圈,起身走向狐媚媚,原只听他命行事的沈进此时却是提防着他。
夜弑天却只走到狐媚媚身边摸摸她的脸,眼中似有明悟。
“原这些年都是我错了,我与你才是最相配的人。我们都一样,自私,自负。若是我早明白这个理你我便也不用到这炼狱界来走一遭了。”
狐媚媚狐疑的扫视了他一眼,也不接话,粉裳却端了一碗药进来,递到夜弑天手边。夜弑天接过,不问缘由,仰头饮下。
药效渐渐上来,夜弑天感觉手脚无力,身体有些燥热,头脑却是清明。下人退下,狐媚媚退下衣物坐到夜弑天身上,满屋春色。
垚府内,为顾及夜月儿身体不适,婚礼一切礼节从简。两对新人一同拜了堂,众宾客入席,为顾及女婿与儿子的热切心情,垚焱与世音主动揽下招待宾客之事,让两人随新妇一同入院后便不必再出来。
垚星儿与啊受那边不知如何,垚阳子这边却是生了变故。
新妇一进新房便甩开搀扶她的下人之手,一把扯下盖头。垚阳子见此自知有事,忙打发了下人喜娘出去,众人虽疑惑却也没人发问,毕竟垚焱已交代过这边一切从简。
新房的门被关上,新妇转过头来,满脸泪痕。新妇张嘴似有话说,却是没发出任何声音。
二狗不知何时进的新房,一直拉扯着垚阳子的裤腿,垚阳子看着新妇的脸却是久久没回过神。
二狗见此也无办法,终纵身一跃,稳稳落到垚阳子肩上,垚阳子身形一晃才回过神来,把二狗从肩上抱下,也不放下二狗,抱着其便要离去。
新妇却是急了,跑到垚阳子身前将其拦下。
垚阳子终沉下了脸。“夜明珠,我不管你做了什么,怎么替了月儿嫁过来,但我不会娶你。不管来日如何,你都记住我今日娶的人是月儿,不是你。”
夜明珠闻言也不怒,只一味流泪摇头。左右看了一番却没寻到可用之物,索性掏出帕子咬破手指,就这般在空中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写完便递给垚阳子去看。
垚阳子皱眉思索片刻,终放下二狗,接过帕子。
“纸笔,我有话讲,姐姐。”
言简意赅,垚阳子终止住了脚步,屋内却没纸笔,垚阳子也不唤人,拉着夜明珠便走到桌边,天色未晚,还不错点烛台,垚阳子只提了茶壶,其余的连着桌布一同抛下,茶水提起便倒在桌面上许多。
二狗始终扯着垚阳子的裤腿,垚阳子安抚了其两句,似是听懂了,二狗也不在闹,安静的爬在一旁。
“昨日膳食被动了手脚,吃完我们便全数睡去,今日一早醒来,二狗便被关在笼中,也不叫,我口不能言,后来娘来了,她说她把姐姐和大娘送走了,也不知真假,她还告诉我,我与二狗被代大夫扎了哑穴,十二时辰才能发音。
她让我嫁与你,我本想拒绝,但又想能来通风报信,便点了头。你放心,我虽心悦于你,却不会这般赖上你,进日之事,我不会对外说上一句,外人看来嫁与你的只会是姐姐。
但我不走,我不想回去,我要与你一同去找姐姐与大娘。这世间只有她们二人真心待我。”
字迹消失的很快,垚阳子却是看完了,看完只认真看了夜明珠一眼,转身离去,夜明珠想要跟上,垚阳子却是站住。
“你即是要等便安心等在这屋内,外衣脱来给我,我去寻月儿回来,她该披着这衣裳进门。”
夜明珠闻言有瞬间错愕与气恼,却是很快压下,果断的脱了外衣递来,垚阳子接过离去,嘴角却是有一丝冷笑,装的真好,可惜狐狸还是小了些,不似老狐狸那么精,漏了破绽。
二狗早已等了许久,见垚阳子动身急忙跟上,竟似知道夜月儿在哪,跑到前方带路。垚阳子只交代守门家丁通知世音来此便去马房牵了一匹马从后门离去,倒也没惊动别人。
看着不属于自己的新房内却剩下自己,夜明珠有些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二狗通灵,此去必定能寻到夜月儿。狐媚媚曾说只要拖到明日事情便成定局,这世间再不会有夜月儿。
她终究是不忍心,只把自己从这事中摘了出来,没把时辰拖够。为了取信于人,她甚至都真让代唐扎了一针,垚阳子应是信了吧。垚阳子到底能不能把夜月儿带回便看天意了。
世音没过太久便到了垚阳子的院子,走进新房,看到夜明珠只穿了里衫有瞬间的错愕,却是也不问,只取了一身给夜月儿备下的新衣找了两个丫鬟来替其换装。
待其换过后便找了个无人居住的院子让她安顿下来。世音离去后继续去前院招待宾客,只悄悄与垚焱说了此事。满堂宾客皆不知大婚之日垚府已生变故。
宾客散去,垚府归于平静,垚焱与世音却是等在正堂,两人久久无话。
第51章 菠萝头()
从夕阳将落起二狗与垚阳子便出了城,一直顺着河道奔跑,一狐一马不曾休息片刻。
夕阳渐落,美景从眼前一一滑过,许是二狗看起来太过急切,竟带动着垚阳子也更加急切了起来。
太阳终究落下,黑暗填满了整个世界,微弱的月光照不亮太远,只能让人勉强视物。
垚阳子看不清太远,只能看到二狗在前面拼命奔跑。也不知是踩到了水还是磨破了爪子,每一步落下都有一个梅花印留下。
就在垚阳子以为他它会这般无休止的跑下去时,它却是一头扎下了水里。
垚阳子见此心内一颤,却是毫不迟疑,勒缰绳,翻身下马,只留下为夜月儿带来的嫁衣在马背之上,投入水中。
初春的河水很是冰冷,垚阳子一入水内便清醒了许多,却是生出一阵无力之感。
他不惧水的冰冷,却不能无视水内的黑暗。这般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形下他连水底有多深都不知,入水也是无用。
在思索间,水面一阵晃动,二狗钻了出来。
看其样子似是很是吃力,垚阳子忙游了过去,近了才看清它竟是扯着一个人。垚阳子忙伸手接过,二狗看了他一眼也不歇息,再度浅入水中。
垚阳子把人拉上岸边,借着月光才看清眼前之人竟是花柔柔。看着其闭目熟睡的模样垚阳子心下一慌,伸手便要去探其鼻息,手刚伸出,身后有水声响起。
或许是逃避,垚阳子忙转身跳回水中,帮着二狗把略微僵硬的夜月儿拉回岸边。
此次,垚阳子却不在伸手去探,似想温暖夜月儿冰冷的身体,垚阳子把她抱在怀中,细细为其整理了头发,捋顺了衣衫,却是小心的避开心脏与脉搏,只当她是睡着了。自欺欺人的逃避着。
二狗坐在一旁,也是默默的陪着,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其目中有泪滑落。
骑来的马匹却是没了踪影,也不知何时跑掉了。嫁衣也是不见,或许是被夜风吹远了。
从明寻到暗,从暗守到明,朝阳初升,光芒驱逐黑暗,却是照不亮垚阳子的心。如往日一般温暖的阳光再不能唤醒熟睡的夜月儿。
“嗷呜”
身后二狗的叫声传来,垚阳子迷茫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其渐渐低下头颅,垚阳子木然回头,看向远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视线中似有蝴蝶出现,直到近了垚阳子才回过神来,伸手摸摸二狗的头,这一次,二狗却没如以往般眯起眼。
“你想带我们去哪?”
二狗不答,它也无法回答,它起身,似有些疲惫,晃晃悠悠的走到夜月儿身边,伸出舌头舔舔她的脸。
“你想救她们?”
二狗这次却是轻轻点头,垚阳子笑了。
“我也想。”
一人一狐再次陷入沉默。
星空蝶飞到身前,垚阳子把花柔柔与夜月儿已经僵硬的身体抱了上去。
二狗奋力一跳,却是没能跳上,似是有些难过,二狗轻轻嗷呜了两声,星空蝶的触手晃了晃,把一边翅膀放低到地上。二狗感激的看其一眼,晃晃悠悠走了上去。垚阳子整个人都是木讷的,未曾发现这一狐一蝶的举动。
翅膀扇动,场景开始转换,飞过山川河流,飞过净土城,星空蝶向着夜月儿曾去过数次的那座山飞去。
便是在这座山脚,夜月儿遇上了二狗,在这座山腰,夜月儿将其养活,这座山顶,有一个黄衫女子救活了子旺,教夜月儿如何叫二狗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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