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顿酒宴,瘦骆驼开心的鼻涕泡差点冒了冒了出来。
他住在甄稳的办公室里,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上海的传奇。
“甄队长这么说罢,李主任能在上海创立76号,而我又有幸加入了这里。你看,现在咱吃喝不愁。走在街上都可以横着膀子走。”
甄稳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他白话。
这次虽然不知道李士群和炸药接头谈了些什么?但李士群的沉闷,一定有事。
瘦骆驼突然叹口气道:“甄队长,你说这战争何时是个头啊?我到现在觉得莫孤独这人不错。最起码活的不怕别人指指点点。”
“唉,你说这汉奸之名实在是不太好听。我做梦,我家老爷子都在骂我。说我辱没了列祖列宗,让我改姓。”
说完瘦骆驼又是一声长叹。
甄稳实在没有想到,瘦骆驼的心里竟然有如此想法?
但这里并不适合议论这个问题,也不知瘦骆驼所说的是真是假。
甄稳道:“瘦骆驼,千万不要说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容易惹祸上身。”
瘦骆驼道:“甄队长,我也只能跟你说说,其他人,我哪敢提这个事情。”
“那就好,我看主任这两天比较疲惫,现在是你表现的时候。多去安慰安慰主任,让他开心,你就有机会。”
至于什么机会,甄稳没说。
瘦骆驼却是心中大震,因甄稳曾经说过,要辞去队长职位。
莫不是想要把队长职位让给自己?
“好好,我现在过去。”
甄稳打来房门,倾听者远处动静。
相距很远,他当然听不到两人说些什么?他却要听瘦骆驼是被骂出来的,还是自己正常走出来的。
瘦骆驼敲门进去,李士群掐着下巴。
这瘦骆驼看上去倒像是卧底?
“瘦骆驼,什么事情?”
“主任,那丁默邨嫌疑最大,我请示去他的住处,仔细搜查搜查。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李士群淡淡道:“上次已经仔细搜查过了,再去也是浪费时间。”
“主任,英明。主任,咱76号,我最佩服的就是您。你是运筹帷幄,决胜于76号之外。你看现在整个上海多么平静。”
李士群轻哼道:“平静?若真的平静,我就不会这么煎熬了。”
“主任,咱们住的是伟大的事业,怎么能算是煎熬呢?等到功成名就时候,后人或许给你立个碑。”
李士群有些心动,若是日本人得胜,自己也算是一个功臣。立碑做传,说不定真的有可能?
“瘦骆驼,待到那时,你说我的碑文上会写些什么?”
瘦骆驼沉思片刻,道:“其实我觉得,立碑不留字迹最好好。就像无字天书,留给后人无限瞎想。”
李士群气道:“为什么不是遐想,而是瞎想?”
“主任,自古汉汗滴禾下土。”
瘦骆驼暗自庆幸,没有把汉奸两字说出来。
李士群岂能听不明白?脸上变色。
“瘦骆驼,胜者王侯败者寇,这一点你不明白吗?”
“主任,明白明白,我怎么能不明白?”
李士群道:“你明白什么?我到现在还不太明白。”
“主任,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跟我白话这些你却不明白??”
“主任,那我似明白,非明白。有一点明白,有一点糊涂。郑板桥说的好,难得糊涂,那就是说的我。”
李士群用力掐着下巴。
“瘦骆驼,好好干,将来我给你立碑。就写舌战群炉。”
“主任,是舌战群儒。”
“不不,你是舌战群炉,那火炉呼呼冒着火,都是你吹的。”
瘦骆驼从来不知道脸红,嘿嘿笑道:“只要能传后世,管他写什么。主任,那吴队长立碑该如何题字?”
李士群张口就来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主任,真是贴切。我跟着你学会了做人的道理。”
李士群气的浑身一哆嗦。
瘦骆驼这是讽刺自己,还是在说自己是汉奸?
“受托你这什么意思?跟我学到了什么做人的道理?”
瘦骆驼刚才信口胡说,此刻李士群问起,不知该如何回答。
跟着汉奸能学到什么做人的道理?
“主任,总之,你就是我的榜样。是你给我力量,让我在76号一往无前。虽然后面已经没有退路,其实我也没想着后退。”
“你他娘的转弯抹角骂我是汉奸?”
“主任,主任,您误会了。汉奸有什么不好?你也说过,成者为王,败者汉奸。咱们现在不是还没败吗?”
“谬论,滚。等等,现在开始马上上街给我溜达。”
“主任”
“出去。”
“李士群让我去寻莫孤独。”
瘦骆驼在甄稳本办公室抱怨道。
“这个工作很好不累,多少人想要,却得不到。看来主任对你还是非常厚爱?”
瘦骆驼撇撇嘴道:“我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李士群那张嘴。”
甄稳惊道:“瘦骆驼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这些话你也能说出来,如果主任听到,那里还有你的好果子吃。”
“诶,对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要逛街去了。”
瘦骆驼无可奈何摇头而去。
似乎心中又恨,却又不像是针对李士群。
至于对谁他也稀里糊涂,毕竟目前他还得倚仗李士群。
第691章 借钱()
李士群骂走瘦骆驼,心中不愉快。
他又何尝不忌讳,汉奸两字?
甄稳在筹划着如何通过,吴四等人的把守。
他忽然心生一计。
甄稳来到李士群办公室。
李士群抱怨道:“甄稳我发现76号的大多数人,几乎都进入疯狂状态。”
“主任,怎么回事?”
“刚才收骆驼来讽刺我是汉奸。他娘的,气死我也。”
李士群想必是真的生气,脸色苍白,手有些发抖。
“主任,瘦骆驼信口开河惯了,何必和他一般见识?目前,如何抓住莫孤独才是重中之重。”
李士群叹道:“我何尝不如此想,但是非常非常的难啊。这眼看就一年过去,连他的衣服都没碰到一次。这次他莫要从三号线经过,我就算烧香磕头也认了。”
李士群实在是害怕之极,佐藤虎视眈眈,若是没有成绩,他抛弃76号,如同扔一张废纸一般容易。
想当初,76号建立之初。76号也算是“战功卓著”。每年有一千多起绑架暗杀,等行动。
那是佐藤的目光也是赞许的,也是敬佩的。
哪像现在这般,开始对自己有些冷淡。
“主任,特高课咱是得罪不了。咱可以多多结交,佐藤的手下。将来出现什么事情,也好有个人说情。”
李士群觉得,这句话说的言之有理。
人为财死鸟为食忙,他就不信特高课这帮人,对金钱不动心。
特高课的人动不动心不知道,李士群确实动心了。
“甄稳,你说的没错。”
甄稳见好就收,不再提这个问题。
转而和李士群聊了他些身体状况。
甄稳聊了没有五分钟,又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李士群再次前往三号线。
他这次不是去抽查,而是准备让吴四,准备一些大洋出来。
吴四这回学尖了,派人在远处盯着路上有没有李士群的车。
若是发现李士群的车辆,就打手势告之。
李士群来到三号线,但见吴四背着手站在路中间。
李士群的车行驶到近前,吴四才迎上前去。
“主任,您怎么又来了?不,我的意思是,主任您太辛苦了。”
李士群下车道:“辛苦是应该的,在这动乱的时刻我又怎么能坐得住?你跟我进来。”
吴四随李士群进到了屋里。
“吴四啊,咱们76号是不是应该大发展?”
吴四嘿嘿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大发展,咱们越壮大,那日本人才能越看的起咱们。”
“你说的没错,我来就是为了让76号大发展。因此我需要你的帮助。”
“主任,你说要钱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
李士群讶然,吴四一下把他自己变成了穷人。这该多么无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咳咳,吴四,难道钱比命还重要?”
“当然。若是没钱,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像我这般穷光蛋,还不如自杀得了。”
李士群皱起眉头,心中纳闷,这吴四好像知道自己要来借钱一般。
他若是穷人,上海就没有真正的穷人了。
“主任,我的口袋还有三毛钱。我为了76号的事业,可以把它捐出来。”
“我呸,”李士群怒道,“你他娘的那些钱哪去了?那么多赌场你还哭穷?我告诉你,我本来只想跟你借五千大洋,现在必须给我拿五万大洋出来。”
五万大洋对别人是一个天文数字。对吴四来说,却不能伤筋动骨。
“嘿嘿,主任,我现在就是一个穷光蛋。你看我这身上衣,都是我一针一线缝滴。我这双脚上鞋,是我在垃圾堆捡的,您再看我这条腰带,是我用麻绳搓的。您再看我这条裤子”
李士群喝道:“住嘴,这他娘的不都是发的吗?”
“嘿嘿,主任好眼力。跟着你或许才有意义。”
“钱呢?”
“嘿嘿,主任。瘦骆驼说,跟着主任走,顿顿有白酒。主任,带着我们劈山砍柴”
“那是披荆斩棘。”
“嘿嘿,主任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主任,你不是要五元钱吗?我这个人比较大方,就给你十块。”
“什么?”李士群喝道,“你是不是在打发我?真以为我是要饭的了?我告诉你,五万少一个大洋我就毙了你。”
“嘿嘿,主任”
“闭嘴。这五万大洋算我暂时借你的,过后归还。”
吴四这才脸上有了笑容。
李士群既然答应还钱,那自己还怕什么?
“嘿嘿,我现在就跟我回家去取钱。”
“你家有五万大洋?”
“啊,嗯,嘿嘿。”
吴四家的确有钱,那5万大洋轻轻松松的交了出来。
看着那白花花的大洋的士,李士群惊得目瞪口呆。
大洋有了,下一步就是如何拉拢日本。
不能从佐藤直接贿赂,他还不知道佐藤什么意思。
青木?没错,李士群想到了他,就从他开始下贿赂。
青木是一个队长,虽然不是权力很大,但是也不是一般的士兵那样,多少有些权力?
李士群在想,这些人吃喝玩儿乐,必然找个去处。
若是在城里,有些麻烦,到处都是日本宪兵。
若是汇报给佐藤,弄不好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最好的去处当然是城外,而城外没有地方,唯有三号线目前归自己看守。
那里有房远离宪兵,李士群觉得是一个好去处。
但是忽然又觉得不妥。
那里毕竟离城里很远。佐藤若是有什么急事找人?律师找不到,岂不是耽误?
佐藤的要求的纪律极严。
有一丝差错都会受到惩罚。
李士群拿不定主意,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放下。
吴四天天惦记着他那五万大洋。
五万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坑蒙拐骗抢偷,也得需要一阵时间。
那赌场的钱也不可能一天就会挣这么多?
吴四以前不希望李士群来。
现在却天天盼着李士群到来。
而他越是想见到李士群,而李士群却好像失踪了一般。再也不来到三号线抽查。
吴四唉声叹气。
茶不思饭不香,人两天就瘦了一圈。
“李士群啊李士群,你快来吧,快些来吧。不要等到天亮再出发,最好是现在就出发”
第692章 刺激()
佐藤提审丁默邨,李士群有意回避,让甄稳去日本大牢陪听。
丁默邨心中发慌,回答问题时有些结巴。
“左边课长,不,佐藤课长。那,那,那,不是我的。”
丁默邨急于撇清,这也怪不得他,换做谁在那个时刻,都会想方设法和那封信分割,最好是没有一点关系。
佐藤看着丁默邨,忽然开口问甄稳。
“每一个人在遇到和自己有厉害关系的事情,每个人总会选择有利的一面。而这时他们说的话,并不能全都当真。你认为是否这样?”
甄稳从容应道:“佐藤课长说的对。趋利避害人的本性,99%的人都是这般,除非他是圣人。”
丁默邨希望甄稳多为自己说几句话,从佐藤的表现来看,他对甄稳的话好像还能听得进去。
两人的目光接触,丁默邨一脸紧张。
他希望甄稳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千万不要落井下石。
甄稳又道:“其实我认为,佐藤课长对丁主任的判断已经有了答案,谁都知道,丁主任为了帝国,那是忠心耿耿。最起码目前没有任何一个证据,能证明丁主任和外面有联系。”
丁默邨暗呼,甄稳真够朋友。来得幸亏是他,而不是李士群。
佐藤心中并不认为这封信和丁默邨有关系。
以丁默邨的精明,即使他真的和共党,军统有瓜葛,又怎么能把那封信留下来,让人抓住把柄?
甄稳回答,也是这个意思。因此他说,佐藤已经心里有了判断。
但佐藤并不想轻易上让丁默邨厉害。只有给他施加压力,他才会感激。
“丁默邨,”佐藤直呼其名道,“这封信的真假,我会调查清楚。我还有一个会议,你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想法可以跟甄稳谈。”
佐藤借故走了。
丁默邨此时有求于甄稳,于是放下身段。
“甄稳啊,古人说,人有旦夕祸福,果然不假。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我到现在还理不清头绪。那莫孤独为何那么胆大,敢直接进入我的住处。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丁主任,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你想说的可能是什么?”
丁默邨压低声音道:“我感觉这一切都是李士群指使,这绝对错不了。”
“但是没有证据啊?这封信却的的确确从你的住处搜了出来。”
丁默邨自信的道:“这封信伪造起来还不容易?我可以一口气写出几封信。这都是李士群的小伎俩。”
甄稳道:“丁主任,你说的这种情况非常可能。我想佐藤课长也会这么认为。”
丁默邨半信半疑道:“佐藤课长既然这么认为,为何不让我离开大牢。”
“这个我也不太知道,或许佐藤课长有他的考虑。也许你会关上几日,但绝对不会有事。佐藤课长留下我,大概就这样让我传达这个意思。”
丁默邨摇头道:“你也说是大概,这的确还是让人惊恐。我在这大牢里呆过一次,结果,落下了一个失眠的症状。”
丁默邨停顿下来,言外之意,让甄稳再去跟佐藤说说,最好一日也不要在这里呆着。
甄稳无奈道:“我可以试着给你换一个单间,远离这些嘈杂。但是,放你出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若有,佐藤课长刚才就直接说了。”
丁默邨暗叹倒霉,他希望下回莫孤独去李士群的住处,让他得到机会,一定往死里弄。
“丁主任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谢谢你甄稳,等我出去,绝对忘不了你的好处。”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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