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更喜欢上海。”
“为什么?”佐藤问。
甄稳给佐藤倒满茶水,说:“佐藤课长可以给我三个职位,我在这里充其量只有一职,我不甘心啊!”
佐藤被他的言语逗笑:“甄稳君,汪主席给你的一职只怕也在众人之上,前途无可限量。”
“难说,难说,我还是觉得跟您打交道心中踏实。就像今天这事,火车上行刺之人,会不会是姓曲的指使?我敢当面对您说出推测,在别人面前我却不敢。”
甄稳一心想把曲震海弄到上海,却不知佐藤心中打算,唯有言语试探,才会知道他心所想。
佐藤听甄稳如此说,也是心中一动。上海军统已经被清除的没有根基,说不准刺杀自己的手南京军统所为。
“甄稳,以你之意,是否把此人押回上海?”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也不懂南京和上海可否异地带走要犯。押与不押,还是佐藤课长定夺较好。”
佐藤没有再说什么,甄稳一时无法知道他心中所想。
汪精卫插空过来看看,他坐在沙发上脸色酒红,说出话来微微带着酒气。
“佐藤课长,甄稳小兄弟若是不想呆在上海,你一定告诉我,我把他请到南京,奉为上宾,怎么样?”
“汪主席之言,我铭记在心。上海事务繁忙,明早我们就返回去。另外,我要把这个刺客带走。”
汪精卫手敲敲额头,说:“这回喝的有些多,刺客你可以带走,但我不想见他活着出特高课。”
“这个请放心,特高课的刑具,一定会让他说出为何刺杀汪主席。”
汪精卫点点头,站起身来。
“我还有各界人士约见,先失陪了。几位可以随便逛逛,晚宴见。”
汪精卫走了,他并没有去接见各界人士,而是回到办公室睡了一觉。
等晚宴结束,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
三人回宪兵队睡到天亮,和岩田一起吃罢早餐,来到牢里提曲震海。
曲震海依旧一副草莽的样子,受伤的手臂已经包扎好,正坐在地上仰面吸烟。
铁门打开,他掐灭烟头站立起来,随即被戴上手铐脚镣押出大牢。
虽然同在军统,曲震海并不认识甄稳。
甄稳一直随戴笠而行,曲震海没有机会见到他。
曲震海见他是一个中国人,却陪在日本人的身边,经过时还冷哼了一声。
外面军车开道,直接驶进南京站。
依旧是最后一节车厢,在佐藤到来之前,整个列车已经搜查过一遍。
列车也是提前发车,一路无事到了上海。
佐藤安健回特高课直接把曲震海带走,甄稳的车还在76号,他和憨二宝被宪兵开车送回76号。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二十,李士群亲自出来迎接,直接把甄稳拽到自己办公室。
“甄稳,坐,坐。我已得到南京方面消息,这次你真给76号长脸。我已为你准备好酒席,休息一下咱们出发。”
到五点多点,李士群站立起来:“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
出办公室,李士群喊道:“除了工作没法离开的,其他人都去百悦大酒楼。”
“噌”瘦骆驼第一个蹦了出来,他在行动处一直看着手表,早已等的心情烦躁。
偏偏他还不肯被人看出来是急着吃饭,出门见到李士群表情故作一愣。
“李主任,您这是去哪?”
“去百悦酒楼,快喊一声还在磨蹭的动作都快点。”
“哦,工作最重要,我去看看他们忙完了吗?”
百悦大酒楼二楼最大的一间雅间,屋里放着三张大桌。
李士群坐下,甄稳随后坐在身旁,再次是憨二宝。
丁默邨中午出去就没回来,黄居浩,吴四等陆续坐下。
瘦骆驼不甘心失去表现机会,也坐在这桌。
“请让我表达一下,此刻最最最激动无比的心情”瘦骆驼站立起来,低头向众人行礼。
瘦骆驼语调忽地一转满是沧桑:“突闻南京刺客凶,剑拔弩张起纷争。此时出来一英雄,甄稳横刀对军统。”
甄稳急忙摆手:“瘦骆驼坐坐,这是哪跟哪?我可没敢在那里横刀。”
李士群笑笑:“听闻汪主席对你大加赞叹,预知刺客行刺,提前做好防备,也算是直接面对。瘦骆驼说的不错,就凭这几句,今晚一定多喝几杯。”
瘦骆驼面现得意,其实他准备的句子很长,至少还有二十多句没有说完。
他刚要张口继续,被吴四起身按在坐上。
吴四掐灭手上的烟,“砰”打开一瓶白酒给李士群和甄稳满上。随手把酒瓶递给瘦骆驼,向旁摆摆手。
瘦骆驼明白,这是让自己给大家倒酒。
吴四举起酒杯:“甄队长在南京长我76号威风,我等都感到荣幸,这第一杯我得敬甄队长一杯。”
瘦骆驼手脚麻利,已刷刷给众人满上楼酒。见吴四敬酒,都举杯同饮。
这顿饭又吃到十一点多方才散去,甄稳有酒量就是不喝而已。
一个酒量不错,却又能少饮的人不多。
少饮还要装作喝多的样子,这样的人很多。
但是,装得像的人却很少。
甄稳却装得很像,因他学过口技,虽然学人说话不是那么像,但学醉酒谈吐不清别人却是听不出来。
李士群见他喝多,命手下开车送两人回去。
回到家中,青婉和秀儿早已入睡。只有那只黑狗扑到门前,发出亲热的低吠声。
叫声惊醒两人,忙出来开门。
甄稳一身酒气被憨二宝扶到楼上,倒在床上发出鼾声。
“二宝,甄先生怎么喝那么多?”青婉问道。
“喝酒不喝多,那喝酒干什么?”
青婉知道和憨二宝没法沟通,三人各回房间睡下。
半夜,甄稳忽地止住鼾声,掏出打火机钻入床下。
火焰一闪,原先按窃听器的地方只剩下一个黑洞。
甄稳不由得笑笑,再次回到床上。
第59章 准备()
人生最是梦难留,转瞬阳光透过窗帘印在床上。
三天多没有去看文书展,甄稳担心他已经没有食物。
工作了一上午,快到中午时,载着憨二宝出了76号。
在街上买了食品罐头,另买了一只烤鸡一瓶酒。
甄稳开车环顾四周,绕过三条街没有异常,驶向文书展住处。
将车停在另一条街道,甄稳叮嘱憨二宝呆在车上等他十五分钟。拎着东西下车拐过一条小巷。
绕道文书展房前推门进去,随手关上门直奔屋里。
文书展躺在床上,正看着阳光在窗台上移动,见甄稳进来忙坐起来。
甄稳放下食品,去给文书展烧上一壶水,在等待期间,他回到床前。
“文先生,感觉如何?”甄稳坐在床边椅子上问道。
“好多了,你看腿已经消肿,没有大碍了。”
甄稳仔细看看,原先浮肿之处已经恢复九成,还微微有些青肿。
“好现象,明天我带你去换药。不出一个月你就能下地了。”
“不用,为你的安全再等两天。后天是组织上派人送来电台的日子,顺带给我安排了两个助手,其中一个是护士。”
文书展行动不便,甄稳自然不会让他去。
“我去取,地点在哪?如何接头?”
“外滩公园正门第三个展示板,暗语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文书展说上一遍,甄稳即已记住。对方是谁,多大年纪,文书展也不知晓。
甄稳抬手看表,说:“我去了南京两天,走的很突然来不及告诉你。”
两天的经过甄稳讲述一遍,文书展听完瞪着眼睛瞅着他。
“你要救那个姓曲的?但是你知道他被关押的地方,除非他叛变,否则,根本没有机会活着走出特高课。”
“我知道,特高课就是座墓,想要活着出来难于登天。”
文书展认为他开了窍:“你改变主意了?”
“没有”。
“你还是想要救他?救不成他,反而会把你搭进去。”
“尽人事听天命。”甄稳故作轻松的笑一笑,他不想让文书展过多的担心。
甄稳的话题转到了家中。
“目前还有一个比较好的消息。”
“哦,什么消息?”
“佐藤把放在我床下的监听器撤掉了,这说明他对我的怀疑已经打消。”
文书展听这是好事儿,心中自然高兴。
“如此,你已经安全了?”
“还没有”
“为什么?”
“我问过两个佣人我出去的这两天有没有人找过我,她们说没有。”
文书展心悬了起来,没人去过,窃听器不会无缘无故自己消失,只能是两个佣人其中的一个拆掉的。也许不止一个!
“是否要除掉她们?”
文书展说话已经有了改进,出口不再是直接除掉两人,而是看甄稳的意思。
“暂时不”甄稳起身去拎水壶,“对手无好坏,只要利用对了,也会对我有利。”
热水灌满水壶,剩下给文书展泡上一杯茶,做完这些甄稳走了。
文书展又注视着窗台阳光,一个窃听器足以让人坐卧不安,一个活人在身旁,岂止是坐卧不安,简直是提心吊胆。
甄稳看上去依旧精神,文书展不由得感叹,看来他的确与众不同。
回到车上,甄稳直接开车去了公共租界,在法式白楼前一条街停下。
“二宝你在车上”
“十五分钟。”憨二宝竟然会抢答了。
甄稳冲他赞许的点点头:“对,不超过十五分钟。”
憨二宝点头:“你把枪留下。”
“干什么?”甄稳掏出枪递给憨二宝。
“闲着没事,看看。”
关上车门甄稳离开,憨二宝见他远去,忽地闭上眼睛,两手刷刷几下把枪拆卸下来,零件几乎同时落在座椅上。
甄稳未曾看见,若是他只是看这双手,一定会震惊的认为是岩田顺吉。
莫孤独依旧在院中打扫落叶,他好似不如此就会寂寞。
甄稳来到门前,莫孤独依旧弯腰扫地,似没有发觉有人到来。
“你明明知道我来了,却装作看不见,待我要走了,你又会心生留恋。”
“我呸!你个大男人我留恋什么?”
只是这声呸并无恶意,莫孤独抱着扫把站在院中,目光打量着甄稳,好似从不相识。
“江难不在。”
“你怎么知道?”莫孤独有些好奇。
“江难若在,你的声音就会小上很多。”
莫孤独迈步来到门前:“江难的确不在,我问你,车上拿玻璃照我的人可是岩田?”
“你怎么不猜是踹开车门那个是岩田?”甄稳反问。
“那个鲁莽,他如今能活着只因我看到了那块玻璃。”
莫孤独在车顶看见岩田举起玻璃查看车顶,即知对手经验极其丰富。
论反应莫孤独属于顶级,玻璃刚探出来,他即跳下火车,没有给岩田看到自己面目的机会。
莫孤独的话甄稳深信不疑,那个踹开前车门的宪兵,的确是岩田无意之中救了他。
“三天后此时,发出一份电文给重庆,让重庆再把电文换成常规密码发到上海。”
莫孤独只是静静的听,并不问为什么?
“内容是秘密营救曲震海。”
“就这些?”
“是,就这些。”
莫孤独抱着扫把返回院中,继续扫地。
甄稳笑笑转身走了,他知道莫孤独不想耽误自己时间,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车座椅上散落着手枪配件,憨二宝眼睛盯着手表,忘了组装起来。
甄稳已来到车头前,憨二宝忽地惊醒。
打开车门甄稳坐下,憨二宝把枪还给了他。他竟然在眨眼之间把枪组装起来。
“二宝,走,吃饭去。”
下午回到76号,老乔在门前敬礼问候:“甄队长,说好的我请你,你总是太忙,不如今晚我请你喝上两杯。”
“老乔,今天不是你值岗吧?等你休息有时间咱再聚。”
“是,我今天替袁老六,明天我的班,后天休息。那就定好了后天晚上去外滩公园老旺记酒家,他家的菜很值得一吃。”
甄稳听到外滩花园几个字,说:“我看还是中午吧,晚上我有应酬,你看如何?”
“好好,就这么定了。”老乔面带喜色让开路。
第60章 接头不顺()
隔天中午,甄稳和憨二宝出现在外滩公园。
憨二宝见人多,紧紧跟在甄稳身后。他从来不带兵器,双拳就是他的武器。
公园里男女老少人来人往,更多的是来此散心。
第三块展板前站着四个人,两个老者一个中年男子还有一位女子。
甄稳佯装赏花,和老乔约好的时间,早一些晚一些都没有大碍。
两个老者看完路线走了,甄稳不确定来接头的是两个人,还是其中的一个。
文书展说来的有位护士,甄稳把目光移向女子。
女子穿一套浅蓝裙装,身材细挑,长发束缚脑后,看上去二十五六。正侧身看着展板,半侧脸色透着润润淡红。
甄稳迈步走向展示板,二宝紧随其后。
“二宝,来看看这里路线怎么走。”
一阵风吹过,花草树木不停摇摆。
“山雨欲来风满楼,也许要下雨了。”甄稳说出前一句暗语。
暗语只要适合环境说出,即使两人之中只有一人是来接头的,另一个人必然不懂其意。
何况这句诗流传甚广,顺口说来也没有不妥。
女子专注的盯着展示板并没有接话,身旁男子一双眼睛不时瞟向女子。
“二宝,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甄稳转身离开,对方若是接头人,必然会找机会来和自己搭讪。
老旺季酒店的确旺,楼上楼下都坐满吃饭的人。
老乔来到早,在二楼定下房间,出来到门口迎接甄稳,见他到来打声招呼领到楼上。
来到楼上老乔傻眼了,明明自己定的房间坐着六个赤膊纹身大汉,个个一身胖肉,正在呼喊小二上菜。
“几位,这是我定好的房间,请几位别处另找房间。”
呼正对门口的刀疤脸大汉举起酒瓶摔向老乔。
老乔没反应过来,酒瓶被憨二宝一把抓住。
六个大汉同时起身,门口光头壮汉连话也不说,抓起木椅劈头砸向憨二宝。
“二宝,揍他。”甄稳在旁发话。
“活腻了?”刀疤脸冲了上来。
憨二宝单手夺下椅子,回手砸在光头壮汉脑袋上。
咔嚓!
椅子碎裂光头脑袋冒出鲜血,人扑到在地。
刀疤脸以冲到近前,见状抽出腰刀,大呼一声扑了过来。
憨二宝见他持刀,心中大怒,挥拳击中光头左肋,明显听到“咔”的一声,光头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憨二宝犹自不解恨,一脚踩在光头持刀胳膊上,咔嚓,胳膊被他一脚踩断,随即人冲到了屋里。
剩下四个大汉从来未见过如此架势,憨二宝身材并不高大,如何一下给光头打倒在地,实在是莫名其妙。
偏偏憨二宝胆子大竟然冲到屋里。
只听屋里一阵乒乒乓乓打砸到声音,四个大汉被打在桌下站立不起来。
“老乔,打电话让76号来抓人。”
“是”
老乔心中恨这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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