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因为畏缩与忍让,日寇骄气日盛。万里长城永不倒,男儿洒血在今朝……谍海无边,计谋不同,鬼子狡诈,君自从容。
104716
第1章 赌命1()
上海,1941。
开局一个人,前途靠自己!
天高云淡,处处飘散着火药呛鼻味道。
上海郊外,九名地下党倒背双手捆在树上,无一列外浑身血渍伤痕累累。
李士群目带萧杀,在几人脸上扫过,吐出两个字:“执行”。
九只枪口对准九人,九声枪响倒下九人。最年轻的十七岁
甄文二十出头,身高一米七八身材略胖。
他身穿蓝色西装,戴一顶浅黑色礼帽。
他似一匹穿越大沙漠的骆驼,那双崭新皮鞋落满灰尘。
他看上去疲惫不堪,偏偏不肯倒下,哪怕休息一会儿。
一座黄色暗淡的楼房矗立远处,再向前能看见大门侧的的牌匾。
日本宪兵队几个字,似龇牙咧嘴的猛兽,随时吞噬胆敢反日的人。
这是比黑夜更加接近死亡的地方。
一个正常人不该出现的地方。
甄文竟然来了,好似不如此人生就了无趣味。
日本宪兵队门前两个守卫一高一矮,见到甄文向这边走来感觉意外。
没有谁敢在这里停留,更没有谁敢直奔大门而来。
高个嘴角翘起,举枪对准甄文。
矮个板着铁板样的面孔走下台阶,张开双臂冲甄稳发出刺耳狞笑:“宪兵队大门常打开,欢迎你的到来”
佐藤安健日本上海特高课课长,年龄四十一岁。
他属于传统的军人,腰板挺直坐在宽木椅上,两眼目光似寒渊莫测,又透着无比的狡诈和精明。
李士群站在桌前双手下垂,一副恭顺状。
他是76号特工总部副主任三十六岁,早年参加过共产党,后被捕叛变成为国民党的中统特务。
1938年时投靠日本,成立76号为日本效力。
李士群双手递过一张黑白相片放在桌上,伪笑道:“佐藤课长,请您过目。”
佐藤拿起相片扫了一眼:“李主任,我对你信任不疑。像这般抓个人不必请示,你完全可以独自决断。”
佐藤表达出的信任,李士群可不这么想。人嘴两张皮,说的不如会听地。
“感谢佐藤课长信任,我甘为帝国效犬马之劳。但是”李士群上前一步,“我不是要抓此人,我是向佐藤课长推荐此人,他是个密码天才。”
“哦?”
佐藤再看相片,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还是足足看了三分钟。
李士群忽地提高三分语气:“若得此人,必将让上海上空的电波再无秘密可言。”
“??”佐藤闻听差点没眩晕。
李士群怎地如此大话,平时看他也是一个稳重的人。
相片上的人虽然岁数不大,但双眼透着自信的风采。如果有这样的人?怎么没有听说过?
李士群低头不敢直视,未觉察出异常,继续介绍:“此人姓甄名文,别看岁数不大但沉稳过人。真有泰山蹦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后直呼他甄(真)稳,电讯行动两处皆堪大用。”
佐藤不是轻易震惊的人,听完还是略感震动。
李士群不是信口开河之辈,他在自己面前也不敢胡言乱语,难道此人真的有些不同?
“李主任,难道要特高课出手帮寻找这个人?”
佐藤言语中带着萧杀,对于无能的人他从来没有好脸色。
即使李士群创建76号,在上海抓获大量共党军统人员,为日本立下功劳也不行。
李士群见他误会,忙道:“佐藤课长,甄文很快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你说的甄文,或者干脆叫他甄稳,和我非友却和你相识,为何不直接投靠你?”
李士群略有为难,吞吞吐吐道:“这个76号毕竟非我一人做主,投靠是个技术,换我也会琢磨一番。”
佐藤没有言语,但也不信这个叫甄稳的敢出现在这里?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里是魔鬼的前院,死神的客厅,看一眼不猝死,已经是天大造化。
李士群直言:“本人能为帝国效力是靠此人指点。没有他就没有我,没有我就没有76号。”
佐藤越听越感觉匪夷所思,偏偏看李士群不似信口开河,不由得心中抓狂。
“你看看这个。”
佐藤有感,打开抽屉里拿出一份电文推到桌前。
李士群拿起电文,四句非常熟悉的句子: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佐藤课长,这是诗经里的句子。”
佐藤点头:“这是特高课三天前截获的电文,不解其意。还请李士群先生高见。”
李士群暗暗咬牙,佐藤之言似在嘲讽76号无人。
他拿着电文来回走了几步,沉思让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也许是过于深思熟虑,左膝撞在桌上才惊醒。饶是如此,也未弄懂诗句所指。
李士群擦汗道:“惭愧,其义难解。”
“李主任的诚实让我敬佩,我已请四位文学、历史、民俗、诗词专家,很快就会破解其意。”
李士群向来瞧不起所谓专家,十个专家九个自夸,还有一个叫喳喳。
这些专家只能添乱,对处理问题毫无益处。
李士群不容置疑的道:“佐藤课长,我敢打赌,那些专家若能知其含义,我李士群跳楼自杀。”
佐藤没有惊讶,他也知道若是如此简单就能破译,那这份密电就会就成为天下奇谈。
他需要四人的辩驳,从中提取灵感。
李士群的话虽然偏激,却也证明他思考的正确。
佐藤突地问道:“李主任,你先前说甄稳指点你来投靠帝国,说来听听。”
“是,我和甄稳相识在军统,在帝国攻陷南京之前的那个晚上,我彷徨无助,问他该何去何从?”
“他如何说?”
李士群双手做出一个推的动作:“他什么也没说,半个字都没讲,而是走到窗前慢慢的推开窗”
佐藤:“他既然什么也没说,又是如何指点你的?”
佐藤不信,有要站起来给李士群一巴掌的冲动,想想忍住没有动手。
即使没有动手,脸上表情却透出一丝不悦。
李士群恍然明白自己说的前后矛盾,忙解释:“窗外城边就是帝国的炮声,他是暗示我投靠帝国才是唯一出路。”
“??”
佐藤两目不瞬,李士群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报告,佐藤课长,门外有您的中国朋友甄稳求见。”
“我得朋友?”佐藤斜视一眼李士群,“莫不是你二人商量好的?”
李士群正望向门外,闻听忙回头:“实乃巧合,四句话我不能解,他必能解。”
佐藤大笑看看手掌,似乎等着甄稳说不出个一二三,先给他几十个大嘴巴子,让李士群知道多干事少吹嘘。
佐藤:“带进来,带进来。”
甄稳果然真稳,一只脚踏在台阶上,矮个宪兵蹲在地上,正用力的给他擦着已经锃亮的皮鞋。
佐藤在窗前一股火冲上天灵盖:“帝国军人是来战争的,不是来擦皮鞋的。来人,把村野关起来,再把甄稳给我抓起来郊外毙了。”
第2章 赌命2()
郊外树木葱郁,花香四溢。
日头高悬,使人生有可恋。
佐藤选在此地,不知有意无意,
甄稳双手倒绑,八名持枪宪兵站在十米远。
佐藤右手紧握刀鞘,一身杀气泛着寒意。
李士群被他杀气所迫,亦忍不住心缩成一团,脸色微僵。
“枪口之下还呼吸自如,果然人如其名。”
佐藤声音低沉,似赞叹似蔑视。
佐藤阅人无数杀人无数,他既有深邃的智慧,也有隐藏的暴戾杀气。
仅凭直觉,佐藤能感觉出甄稳与众不同。
没有谁在刀枪下还能如此镇定,除非,他受过极其专业的训练。
甄稳在德国训练两年,次在苏联训练一年,又在军统训练一年。他作为戴笠赏识的手下,接受的都是顶级训练。
他训练的不是搏杀,不是枪法,这两样都会在手上展现出来,对于潜伏不利。
听佐藤如此说,甄稳道:“谣传,都是谣传,当不得真。”
佐藤声音愈加锋芒:“甄稳,刀不是摆设,是杀人利器。生与死,就在你说的真假之间。”
甄稳语不卑不亢:“在这种环境下,我还能说假话吗?”
佐藤哼道:“你此来目的是什么?”
甄稳道:“一言难尽,说来话长,我如何解释你也未必肯信,还是直接问李主任吧。”
“我说的都是废话?”
佐藤眉峰皱起,右手抓的更紧。
甄稳摇头:“你即不和颜悦色,我即一句不说。”
李士群心脏忽地一紧,额头渗出冷汗。
忙使眼色以警示甄稳,意思是这是日本特高课课长,杀个人似碾死一只蚂蚁,你还当是我李士群让你三分?该求饶时就求饶才对。
佐藤凝视甄稳,如此有不屈精神的人,倒是有帝国武士道的精神,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敬意。只是旁人看来,并不知道他心中想法。
李士群见佐藤杀机重重,恐他一怒之下砍杀甄稳,那自己的心血努力可就毫无价值了。自己还要依仗甄稳之力,建立傲世功勋。
李士群见甄稳无视暗示,忙上前:“甄稳兄弟,你既有为帝国效力之心,如何不直言。”
甄稳没有回答,而是目视前方枪口。
佐藤抽刀,刀光闪烁折射在甄稳脸上。
“李主任后退,你们古话说的好,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人。”
“佐藤课长,中国还有句古话有眼不识金镶玉。”
李士群匆忙间说出这句。
佐藤怒哼一声:“李主任,让他破解那四句话,对,他就是金镶玉。错,就算是和氏璧也毫无用处。”
李士群快步到近前:“甄稳兄弟,你听好,就四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甄稳突然笑起来。
“甄稳兄弟,这并不好笑。”李士群余光瞄了一眼佐藤,“事关生死,你一言一行皆需斟酌仔细。”
甄稳回答的干脆:“不知道。”
“啥?啥?”李士群嘴唇有些哆嗦,脸色亦变得灰白。
李士群担心大话已经在佐藤面前说出去了,此刻甄稳一句不知道,无异于打自己的脸。
李士群手抓甄稳胳膊急道:“甄稳兄弟,你再好好想想比如”
佐藤冷眼旁听,见此低喝一声:“李主任退下。”
李士群想退下又心中不甘,不退下又不敢,磨磨蹭蹭忧心忡忡。
甄稳劝道:“李主任,佛讲放下。人出生就走向死,人死岂不是又一种重生?”
李士群讶然:“甄稳兄弟,如何想那么远?这四句事关重要,还望直言相告。”
甄稳道:“若佐藤课长亲自给我松绑,我或许会考虑。但,仅限或许而已。”
“这甄稳兄弟”
甄稳仰头道:“不松绑,宁死不说。我就是这个性格。”
李士群看甄稳来劲了,完全不在乎生死,心脏又是一阵猛缩。
佐藤说杀杀一片,说埋埋一群。李士群是见识过,别说一个甄稳,就是十个八个他刀砍下去都不会眨眼。
这如何是好?一个不怕死,一个要砍人,怎么能劝住佐藤不杀呢??。
佐藤冷冷道:“李主任退下,他故弄玄虚一派胡言,以刀止谎是最简洁的方法。”
佐藤举刀向前,刀光划着弧光落下。
李士群闪在一旁暗自惊呼。
佐藤手转刀柄变砍为压,刀平压在甄稳左肩。
刀能做的如此收放自如,李士群看得有些呆了。
佐藤:“甄稳,你以为巧舌如簧,我就能信你所说?别”
甄稳脖子猛然向刀锋划去
此招大出佐藤的预料,回手撤刀。
回撤稍慢,甄稳脖子划出一道半寸伤口。
李士群由惊恐万分,变得满身冷汗。佐藤反应若是慢上半分,甄稳的血管即会被割断。
如此惊心动魄,李士群观察甄稳,见他的脸上竟无恐惧,心中一宽,看来自己说的没错。
佐藤挥刀砍断绑绳。
李士群忙掏出手绢递了过去。
“不杀了?”
甄稳接过手绢捂住伤口。
佐藤还刀入鞘:“哼,四句话解释不对,你还得死。”
甄稳捂着脖子:“如此强迫,我自然不会说。”
李士群张嘴相劝被佐藤止住。
佐藤道:“帝国需要人才,但人才必然有过人之处,这四句话就是你本事的证明。”
李士群听出佐藤已经放低身份,忙道:“甄稳,佐藤课长爱惜人才,请不要吝惜才能,这四句还请告知。”
两人已然给足面子,甄稳不再坚持道:“四句商语,如此简单。唉,你等识浅,让我心累。”
李士群哑然偷偷看佐藤脸色,见他并没因甄稳的讽刺而发怒,收缩成一团的心脏终于舒展开。
“甄稳兄弟,什么是商语?”
佐藤亦竖耳聆听他下句解释。
“提前商量好的意思。只有彼此懂得其中含义,外人却是不解。”
“如此说,还是不知道其中内容?”李士群有些失望。
“不尽然,凡事既有源头必有波澜,含义必在四句话中,只是需要寻找罢了。”
李士群闻听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只是太难看出来。”
甄稳自信道:“都能看出来,要我何用?”
佐藤道:“我需要结果,不是夸夸其谈,你若破解我自重用。”
甄稳笑而不语。
一辆黑色轿车急驰近前,从车上跳下来一个黑衣男子,他弯腰冲佐藤安健鞠个躬,随即走到李士群近前。
黑衣人附耳低声道:“主任,炸药来电,确定共党今日接头,时间地点未知。”
李士群摆手让黑衣人退下,他安排在共党内部代号‘炸药’发来的消息让他心头振奋。冥冥中,他有感接头和那四句话有某些联系。
忙走到佐藤身边,贴耳低语。
佐藤听罢点点头,李士群告诉他四句话应该是接头地点,如此说来两者倒是有几分联系。
“李主任,你带他赶快去疗伤,让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
同济医院,甄稳躺在二楼病床上,手摸伤口道:“李主任,你知道佐藤这一刀本可以撤的干干净净,他为何还要撤慢半分?”
李士群:“不可能吧?我看他已经撤的很快了。”
“错,佐藤这是给我一个下马威。”
“怎么可能,甄稳兄弟想多了。”李士群抬腕看看表,“兄弟,再次相遇我自有千言万语和你诉说。但是,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四句话的意思,还烦甄兄弟指点。”
“不难,我给你举个例子,在河之洲的‘洲’字,可以是舟,也可以是粥,还可以是周你明白吗?”
李士群从没有挠头的习惯,此刻却不停的挠头。
“你的意思,接头地点可能在小船上,也可能在粥铺,还可能是个姓周的人?整个上海粥铺,小船,姓周的虽不多如牛毛,也是成千上万,怎么找?能否缩小范围,比如某个区?”
甄稳苦笑:“李主任,随随便便就能猜到,你以为对手是傻瓜吗?”
“我明白,甄兄弟你先在这养伤,我去办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