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糊弄人的。那糊弄的是谁,难不成还能是专门来糊弄咱们的?”
说着大笑起来。
常虎这才恍悟,脸上露出惭惭之色,瞪了兄弟一眼,咱们才是兄弟好不好,亲的那种,你这么当面拆我台真的好吗?
常豹却全不在意,只是嘿嘿憨笑,惹得常虎只能无奈翻白眼。他们兄弟之间这种相亲相杀,平日里早不知玩了多少次了。常虎自也不是真的埋怨,只是习惯使然罢了。
何言眼见这两兄弟之间的互动,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泽。看看人家兄弟,唉,咋自己就没有这样的兄弟呢?按说自己那妹夫也该算是兄弟吧,可倒好,平日里好处没见多少,坑可挖的是一个又一个,否则今个儿这事儿,也轮不到他来不是。
至于妹子,算了,不提了,说起来都是泪啊。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何二小姐那儿简直体现的淋漓尽致啊。这还没正式过门呢,怕就早已快把他这位大哥忘了吧。
话说这都多久了,也不见妹子回来看看自己。何大少想起来就心塞。还有那个老爹也不靠谱,心急火燎的把家主之位扔给了儿子,然后自己撒丫子跑出去浪了,这浪的现在都还没回来的意思。
前些日子还使人传信回来,说是又找到一些老伙计,正商量着往西域走一遭,要趁着还能走得动,欲要去看看远方的风景……
何言这个绝望啊,他也好想出去浪好不好。他虽然年轻,可也从未见过中原之外的风景好不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不是该是年轻人做的事儿吗,怎的现在却倒过来了?
何言觉得自己完全被抛弃了,人生充满了灰暗。
“说到这边的布置,贤昆仲这些日子行走间,可曾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吗?按照讷言传来的消息,算起来该是他们发动的时候了。可何某这些日子以来,却始终没见端倪,忒是有些古怪啊。”将心头飘起的那点忧伤抛开,何言出声向常家兄弟问道。
他这些日子以来,在草原上晃荡的都快把东套走遍了,却始终没找到任何马匪的踪影,这让他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今日常家兄弟既然提出来这个问题,正好询问一番。
常虎常豹一愣,相互对望一眼,当下由常豹问道:“何大哥,但不知讷言具体是如何布置的?”
何言略一沉吟,慨然道:“也罢,贤昆仲也不是外人,若能得你们相助,想必也会事半功倍。”当下,就将苏默预料一窝蜂的动向,又让自己扮作商队做饵的事儿说了。
常虎常豹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感动。这种具体的布置,哪怕就算亲兄弟,按说也不该这么坦言相告。常豹刚才那么问,显然也有试探之意,而且未尝没有点讥讽的意味。毕竟,相比起来,他们才是更适合来做这个饵的角色,但眼下却给了何言,这分明是因为苏默觉得他家大舅子比起来,跟他那边更近一些。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常豹终归也是年轻,心下哪会没有点傲气?便再如何多智,仍是不自禁的带出了一丝儿。
只是两兄弟都没想到,何言竟毫不犹豫的托盘而出了,这种信任着实让他们感动不已。对比之下,常豹不由暗暗羞愧,自己这却是枉做小人了,单只这份心胸,就被比了下去。苏讷言慧眼识人,不但智计谋略过人,连看人识人也高出一筹,不得不让人佩服啊。
上次两人一番相识,他亦曾暗暗出手争较了几回,虽是最终认可了苏默的本事,但也只是认可了而已,还并未达到钦佩拜服的地步。但经此一事,心下却是渐渐的起了敬服之意。这倒是连苏默自己,都不曾预料到的结果。
“何大哥……”常豹心中想着,刚要再仔细询问一番,忽然却听帐外一阵喧哗声响起,被生生打断。蹙眉不悦之际,抬头再看时,但见大帐帐帘一掀,一个亲随匆匆走了进来,目光在几人身上一扫,随后小步走到常虎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什么?!”常虎初时还有些尴尬,觉得这颇有些小家子气,不免让何言心中生出些别的想法来。但是听着听着,却再也顾不上了,最后竟脸色一变,失声脱口惊呼起来。眼神也瞄向何言那边,神色阴晴不定起来。
随着他的变色失态,常豹和何言都再也装不下去了,何言微微一笑,便要起身告退。
旁边常豹一把拉住,转头看向常虎不乐道:“大哥,究竟什么事儿,这里可没有外人。”他在外人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暗暗提醒道。
常虎猛省,暗叫声惭愧。当下也抱拳对何言告一声罪,这才坦言道:“何兄,说来是咱们的不是。我那两个兄弟,他们……咳咳,似乎和何兄的手下起了些龌龊……呃,我这里先给何兄赔罪一二了。”说着,站起来,端端正正的施了一礼。
常豹也终于变了颜色,这才知道为何大哥刚才那般欲言又止的。心中不由暗暗大骂常熊常罴二人,这两个混账,自己百般防备,就是怕他们惹出事儿来,却不想这样都躲不过。莫不是这就是苏讷言曾说的那样,完全就是那种坑货吗?
何言也是惊讶,但是眼见常虎行礼,却是连忙躲开,正色道:“常兄这是哪里话来,事儿还未弄清楚,许是我那些手下得罪了令弟也说不定。说起来,我那些手下其实也都是些野惯了的,不懂规矩也是有的。”
两人都赶着赔罪,常豹叹道:“罢了罢了,都是自家兄弟,却也无须这般见外。眼下不如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终不能因此折了你我的交情。”
何言和常虎这次罢了,都是连连点头。当下三人出了大帐,使人牵了马来,一同往何言营地那边去。刚才已经问过了,冲突是发生在何言的营地那边的。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来,分明就是常熊常罴两人跑人家门上闹事儿去了,首先这理上就站不住。这也是为何常虎一反应过来,当即就坦言赔罪的原因。
三人催马而行,只是出了营门走到半路,就忽听不远处一阵阵杀声响起,紧接着,遥遥可见前面的方向,四下里数处火头纵起,正是何家营地所在。
三人不约而同都变了脸色,相互对望一眼,几乎异口同声的道:“来了!”当即连声呵斥,催马疾行。
所谓来了,说的正是此次要对付的目标,漠南一窝蜂。之前三人还在讨论,怎么不见这伙人出现,没想到对方竟偏偏选在这个时刻就冒了出来,这让包括何言在内的三人,都终于彻底凝重起来。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家早已把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时时都在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机会。可他们却因为轻视了对方,觉得对方不过只是一帮子马匪而已,始终没真正重视起来,此时终于尝到了苦果。
再想想以苏默的性子,竟那般再三重视的派人来特意两下里嘱咐,由此可见一斑。而他们,包括常家兄弟在内,又有哪个真的正视起来过?相对比起来,高下立判,让几人这会儿都是羞愧无余。
“唉哟不好!”又是羞愧又是懊恼之际,常豹忽的猛的一道灵光闪过,不由的大叫一声,手上猛地发力,拼命勒住了胯下战马,使得战马前蹄腾起,就半空转了个圈子,才落地踏踏踏退了几步稳住。
常虎和何言吓了一跳,也慌不迭的勒住战马,拨转马头返回。不待两人开口,常豹便急急的道:“二位哥哥,只怕何大哥那边的冲突不是偶然,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儿?偏我家那两个夯货去闹,这边就忽然马匪们冒出来了……”
此言一出,何言和常虎也是猛省,同时面色大变,异口同声的叫道:“声东击西!快,快回去你们那边!”
两人都是老江湖了,只常豹稍一提醒,便立即反应过来。何家营地本是为了赚那帮盗匪而来,就算被攻破了也没什么实际损失。可是常家这边可不同,那可是真真的有货啊。且不说别个,单就那些招来的商贾要是出了事儿,损失就根本不是单纯的货物损失能比的。
如此,如何选择还用问吗?三人再不迟疑,当即调转马头又往来路返回,只是刚刚驰出几步,常虎就不由大叫一声,眼中露出绝望之意……
第976章:分而击之()
滚滚的浓烟冲天而起,烟柱中红光闪烁,只眨眼间已是十余处火头窜起。伴随着烟火的,还有人的惨叫和战马的嘶鸣之声,以及利箭破空的咻咻之声。
果然,便在常家兄弟和何言离开后,早已潜伏在侧的马匪,发动了致命一击。
“何兄,那边只能靠你们自己了。另外,若见到我那两个兄弟,还请看在我二人的面子上,休要怪罪。一待你们那边事了,让他们速速赶来。”
马上,常虎脸色铁青,冲着何言重重一抱拳,再不多言,当先转头打马而去。身后常豹也是面色复杂的跟着抱抱拳,一言不发的紧跟而去。
何言面色阴沉的如要滴下水来,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发展至此。常家兄弟没说任何难听的话,但是比骂他一顿还要让人难受。毕竟他才是被苏默委托的,对付那些马匪的正主儿。结果,正是他那边先出了状况,以至让常家跟着遭了这不明之灾。
虽然据报也是常家老三老四先过去惹出的事儿,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不然的话,常熊常罴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跑到那边去?至少在见到两人当面之前,这个锅,何言得先背着。
呼——
何言目送着常家兄弟远去的身影,常常的吐出口气,目中怒火闪烁,猛地一拨马头,大喝一声,带着众随从往自家营地那边去了。
回头再说常虎常豹二人,打马加鞭赶回己方营地,但见到处都是烈焰浓烟,不知多少人在里面没头苍蝇般的乱闯乱撞,哭声喊声不绝于耳,一时间竟搞不清究竟来了多少敌人。
“不要慌,不要慌!怎么回事?到底来了多少贼人,咱们的人呢?现在都在哪儿?伤亡如何?”一个跌跌撞撞的士卒冒烟突火的退了出来,被常虎一把拧住,大声喝问起来。
那人待要反抗,猛的抬头看到是常虎,不由大喜过望,欢呼道:“大爷、二爷,你们终于赶回来了……”
常虎气急,怒喝打断道:“别特么废话!快说!”
那人这才省悟,忙道:“贼人…贼人突然而至,之前没有半点征兆,一时之间我们也搞不清楚。至于咱们的人,呃……火起之后,全都乱了,几位爷都不在,大伙儿只能各自为战,目下……目下小的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常虎怒不可遏,一脚将其踹翻,抬手摘下大枪指着他骂道:“一群废物!往日里的操练全都是废的吗?便我等不在,难不成还挡住区区盗匪?我要尔等何用!”说着,举枪便要刺下去。
旁边常豹连忙拦住,劝道:“大哥,冷静!你现在便杀了他也于事无补,此时不是追究的时候,且先退敌再说其他。”
常虎这才气咻咻作罢,常豹转头对那个差点吓傻了的部下冷然道:“去,立即敲鼓聚将,让大伙儿都向中军帐聚拢。”
那人慌不迭的应了,转身飞也似的跑了。常虎急道:“老二,你现在聚将,岂不是白白放走了那些贼子?没了咱们的人护持,那些个商贾怎么办?”
常豹猛地扭头喝道:“大哥!贼人趁虚而入,攻其不备,若不将众将汇聚起来,岂不让人各个击破?到时候,便连自保都难,还说什么却敌?已经如此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这点时间,他们最多只能劫掠些财物,倘若现在就追,狗急跳墙,反倒会让伤亡加大,你是三军之主,莫要被愤怒蒙蔽了眼睛!”
常虎猛省,一时间又是惭愧又是憋屈,猛地仰天大叫一声,狠狠用枪杆子在马臀上敲了一记。战马痛嘶一声,唏律律声中已是狂窜出去,直没入浓烟之中。
常豹深深叹口气,使劲闭闭眼,这才喝令身后亲随跟上,便要追上去。只是还不待迈开步伐,却猛见那边烟火中一道身影跌跌撞撞而出,脸上又是泪水又是黑灰的,猛抬头看到常豹,顿时放声大哭叫道:“二哥,常二哥,救命,救命啊……”
常豹一愣,凝目迟疑道:“你是……”
那人大哭道:“二哥,我是孟不凡,小孟啊。”
常豹再细看,可不是这位孟家堡的少爷嘛。当下使人扶住他,问道:“小孟,你怎的却在这儿?又喊得什么救命?”
小孟才惊魂稍定,闻言又猛地蹦了起来,一把扯住常豹的马笼头,哭道:“嫣娘……嫣娘被贼人掳去了啊,二哥,二哥你帮帮我,帮帮我啊,帮我救嫣娘回来,小弟便来生做牛做马也不忘你恩情……”
常豹这才明白过来,一时间气也不是怒也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岂能为了一商人的小妾,就不顾大局?只是自家兄弟素来与其交好,这小孟平日又极会做人,那端然拒绝的话便也说不出来。
没奈何,只得指了一个亲随,分出一半人马令其顺着小孟指的方向追过去,至于能不能救回那个小妾,便也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
小孟倒也算明理,但却执意不肯自己离去,叫人让了匹马给他,千恩万谢的随着那一队士卒去了。
这边常豹叹息一声,招呼其余人一路径直往中军而去。此时营盘中鼓点频响,无数士卒冒烟突火而来,渐渐在帐前空地聚集起来。老大常虎早已铁青着脸等在那儿,见常豹过来,微微点点头,下巴冲场中扬了扬,示意他来指挥。
几兄弟中,单轮军事指挥才能,兄弟几个加起来都远远不如常豹,是以每当这种时候,都是自动自觉的将主帅的位置让给常豹。
常豹也不推让,大步上前站定,目光在下方扫过一圈儿,才待开口,猛然却忽的蹙起眉头,眼底闪过疑惑之色。
常虎看的清楚,不由低声问道:“怎的?”
常豹轻轻摇头,将那抹疑惑收起,开始分派点将起来。分出一拨人专门收拢散乱的大营,救治伤员;随后又分派出几路斥候,分别往各个方向哨探出去。
待到俱各接令而去,再没了旁人在侧,常虎这才急道:“老二,怎的不去追击?这里留一队人打扫就是,何必如此麻烦。”
常豹皱眉道:“大哥,你就不感到奇怪吗?”
常虎一愣,道:“奇怪什么?”
常豹抬头,目光炯炯的扫视着四周,沉声道:“贼人准备如此充分,狠狠打了咱们一个出其不意。按说,便是咱们回来再快,怕是也要承受极大的伤亡。可是你看看,就方才召集回来的兵士,真正伤亡的有多少?怕是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吧。还有,若我所料不错,那些个商队的损失也应该不大,便算有些,也应只是被大火烧掉的一些罢了,除此,绝不会有更多……”
常虎脸现迷茫,讷讷的道:“老二,你究竟要说什么,难道损失小了还不好吗?这又和追敌有什么关系?”
常豹无奈的摇摇头,只得再解释道:“大哥啊,这分明是贼子的连环计。趁着三弟四弟去那边闹事儿,引着咱们离开是计,这边突然发动偷袭,搅起混乱也是计!他们根本就……唉哟,不好!”
他说着说着,猛地似是想起一事儿,不由的面色大变,失声叫了起来。
常虎吓了一跳,赶忙问道:“又怎的?”
常豹脸色难看至极,将战马牵过来,翻身而上,一边咬牙道:“小孟!那个小孟有问题!常满他们危险了。大哥,来不及多说了,你且在这边坐镇,务必守好营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