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个鸡丝的!这是红果果的报复啊,太没品了!这皇帝一家都没个好人,当爹的故意放自己鸽子,把自己困在这儿折磨人。这当儿子的跑来唱白脸,却又不等自己吃完就撤席,不给自己吃饱,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走?往哪里走?哦哦,是该走了,这眼看天儿也不早了……好吧好吧,那咱就回见了您唻。”心中腹诽着,嘴上却又是另一套。
懒洋洋的站起身来,将手中小盅里的残酒一饮而尽。左右踅摸踅摸,忽然撩起衣袖里外擦了擦,然后……直接往袖口里一塞……
朱厚照看的目瞪口呆,这就给顺走了?我去,虽然一个小酒盅不值钱,可那也是御用之物好伐?特么的这得是无耻到何等程度,才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唉哟等等!丫挺的说啥?回见?大爷的,我回见你一脸好不好?吃干抹净了,就想一走了之?你特么给本太子回来……
第747章 就这样被你征服()
日影偏西,夕阳的余晖已经漫不过高大的宫墙。走在略显逼仄的夹道里,但只见朱红宫墙上半部分被浸染的金红一片,与视界一线的碧蓝长空编织出五彩斑斓的画卷。
四下里不见一个人影,唯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橐橐入耳,愈发显得这傍晚的大内皇宫空阔寂寥。
苏默一脸的不情愿,眯着眼睛慢吞吞的踱着,身边朱厚照断断续续的鸹噪,如同夏日的蝉一般在耳边叫着,倒是让那份寂寥中多出了几分人气儿。
很显然,小太子哪里会让他真个走了,顺势拽着他出了乾清门,便径直往后宫绕去。
太康公主年纪尚小,身子又弱,自也无法另移他处就诊。于是,苏默成功的得以继续他的皇宫一日游,无论他自己想还是不想。
来到这个时代许久了,他已然见识过许多富贵人家的深园豪宅。那种奢华的亭台楼阁,亦曾令他再三嗟叹,但觉尽管后世诸多文字描述,虽已达至华丽的巅峰,却也未能如亲眼所见十之一二。
然则,那些个富贵华丽比之此时所见,却又差出少说一两个层次去。
民间也好,世家也罢,他们的豪宅若说华丽,便仅着落在“华丽”二字上。让人一眼看去,大抵都会兴起一种富奢繁华,至此极矣的感觉;
但与之相比,眼前这紫禁城却又是另一种震撼。其并没有如寻常大家宅院中的那般十步一景、花树迷眼之感,甚至大抵更会有种单调压抑的不适。
目光所及,除了朱红便是朱红,偶有几株松柏葱翠,却又将那份压抑稍减,反倒更彰托的将那其中的庄严肃穆,愈发浓重了三分。
恢弘、庄严,于华丽中更显震撼,与之相比,所谓那些豪宅的富奢,便犹如暴发户的土财主,之与千年世家所比。
苏默后世时,其实未尝没曾来过这所谓的后宫内院。然则许是其时境遇心理不同,又或是那时的紫禁城便只是一座紫禁城而已。没了那代表着九五之尊的帝王和六宫粉黛,没了那无数故事中描述的太监宫女,便就只是一座华丽的建筑本身了。
如此,身处其中,更多的便只有几许嗟叹,半阙吟哦,俱风吹雨打去,最终仍是归于几行散着历史气息的文字而已。当如此时此景,身处其中的悸动,却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
“嘿,我说,你倒是能快点吗?这有什么好看的,至于着吗。”耳边再次传来小太子的催促声,登时让苏默从那份莫名的意境中扯出。
苏默不满的乜了他一眼,脚下仍是不紧不慢的走着。
这小太子是个话唠,也不知是不是平日里缺少玩伴,又或是从没遇到一个真正把他平等对待的朋友,这使得朱厚照虽然跟苏默交识很短的时间,但却总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新奇和兴奋。
就如眼前这般,虽然苏默已经很明显的摆出一副我很烦你的样子,朱厚照却也有种乐在其中的欢乐。那嘴便也愈发的收不住,根本不在意苏默是不是接腔什么的。
“我常听师傅们说,医者父母心。且不说那些个太医们,便只寻常民间医者,听闻病患上门,都是从不敢怠慢的。如你这般的,却哪有半分仁者之心?用你的话说,我必须鄙视你!嗯,是这么说吧?这话说的,真好玩。”
朱厚照眉飞色舞的说着,颇有几分手舞足蹈的样子。也就是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若是被那些个大学士们看到,怕是定少不得一番痛心疾首。堂堂太子,岂可如此行诸于色?飞扬跳脱,不当人君!
苏默当然不会说那些,不是他不敢说,而是他压根没有那个概念。在他眼中,除了初时相见的那一刻,心中有短暂的认知,这是太子外,而后大多时间,便都化为“这是一个熊孩子”的念头了。
十岁嘛,不是熊孩子是什么?至于说跳脱,十岁就沉稳的跟七老八十似的,那绝逼叫不正常。就不说是心理变态吧,那也得是性格扭曲的产物。
那么,跟一个熊孩子的打开方式应是什么样子?无他,便如此刻苏默这般就是。
“你也说了,那是医者。小太爷是医者吗?是吗?看清楚,咱是才子。才子懂不?才子只要有才就行了,仁心啊慈悲啊神马的关我屁事?想找那个,你得去庙里才对。”
他溜溜达达的走着,眼神四下漫撒着,口中有一搭无一搭的胡乱扯着应对。
朱厚照就听的呆住,有那么一刻就忘了迈步了。直到猛不丁回过神来见苏默走出好几步外了,这才连忙拎着袍襟小跑跟上。
“哎呀呀,你真大胆。你你,你竟敢跟我面前自称小……小太爷?你这是大不敬……”小太子气愤愤的叫着,眼中却偏偏亮的吓人,小脸儿都兴奋的涨红起来。
这尼玛太带劲了有木有?小太爷?还是在自个儿面前自称,这苏讷言真是……太有趣了。
刺激,必须是刺激啊……哈,是这个语式吧?古怪,而又有种难言的韵味儿;粗鄙不通,偏又令人一听就觉的似乎特别贴切。
自己往日里所见的那些个侍讲侍读学士们若是听了,怕是定要捶胸顿足,大骂粗鄙不堪、狗屁不通之类的了。可是为何自己偏偏觉得,这种说话方式是那么有趣新奇,那么吸引自己呢?
小太子想不通这些,但就是觉得特别带劲。他却不知,这种后世如同病句般的网络语言格式,早不知风靡了万千年轻的心,真正形同病毒一般了。如此征服一个如他这般连网络为何物的雏鸡,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大不敬?你是不是还要说,要告诉你父皇,然后杀我的头,再加上个诛我九族啥的?拜托,你敢有点新意不?那好吧,快去告我吧,求告发,求杀头啊……”
朱厚照再次呆滞,旋即更兴奋起来。“哈,这个好有趣儿,快快,再说些,多说些来听……。”
“……。给钱!当小太爷说书的吗?说书还要个打赏的呢。”
“给!再来十两银子的……哈,是这么说的吧?我说的对不对?是这个味儿不?哈哈,好玩,真好玩……。”
“……”
宫墙之内,时不时的嬉笑对答之声,空荡荡的回荡着回音,在夕阳余照下飘上长空,袅袅不绝,隐隐约约,终至凝缩成一幅俨如岁月浸染的工笔画卷……
所谓征服,首先便是语言,其次便是文化,其次又是相融,最后才是刀剑。放同与单个个体,庶几便亦差相仿佛。
于是,大明弘治十二年的四月某个傍晚,日后的正德天子,此时的厚照太子,便这么不知不觉的沦陷了…。。
再长的路也终有尽头,再慢的步伐也终有终点。一路瞎侃,一路嬉笑,大约半个时辰后,两人在一道宫门前停下。
有几个小监和宫女在外迎着,见了两人过来,急忙拜伏在地,口称殿下。
朱厚照看也不看一眼,却回头对苏默道:“到了,这便进去吧。”说着,拽着苏默便往里闯。只是刚迈出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回身凝视着苏默,先前一直嬉笑的小脸,出乎意料的一片严肃。
“答应我,一定一定要治好太康!竭尽全力,好吗?”他如此郑重的说着,落在苏默脸上的目光一瞬不瞬。
苏默挑了挑眉,颇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这个小太子一直以来给他的印象便是没心没肺、性子粗疏,却哪里想到竟还有这么一面?
然而这一刻的朱厚照,忽然却猛地让他有了一种感觉:平日里的那些跳脱顽劣,并不是他的全部。唯有再加上眼前这个严肃的面孔,大明正德太子终于才算是完整了。
“那是我妹妹!唯一的妹妹!”见苏默怔怔的没回答,朱厚照脸上露出焦灼,又再重重的说道。没有其他言语,只是如此简单的重复着,却自有一种难言的气势冲起。
苏默脸上懒散的神情渐渐敛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只是抬手轻轻按了按他尚还稚嫩的肩膀。没有应下,也没有不应,朱厚照却猛的脸色放松下来,眼底露出欣慰喜悦的光芒。抬手拉着他的袖子,转身便往里跑去。
旁边几个侍候的太监宫女个个目露骇然,却又赶紧把头深深伏下,不敢多看。这是个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的去按太子殿下的肩膀,而且对太子的话甚至连半句回应都没有,真真是胆大包天了。
可偏偏太子殿下竟还似乎很高兴,半点怪罪的意思都无。此时此刻这一幕,简直是闻所未闻,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里面再次有人迎了出来,脚步起落间悄无声息,如同鬼魅飘行水面也似,正是老太监杜甫。
苏默眸子猛的一缩,却迎来老太监咧嘴一笑。一笑之后,便即转向朱厚照,拂尘往胳膊肘一搭,温声笑道:“殿下。”
朱厚照松开扯着苏默的手,脸上难得的露出恭敬之色,却更带着几分孺慕之意,上前扶住他道:“大伴,父皇母后可是等急了?”
杜甫便欣慰的笑着,没直接回他,只微微侧身一让,低声道:“快进去吧。”说着,又看向苏默,点点头道:“用心些。”
说罢,便不再多言,当先转身而入。苏默眼神又再缩了缩,他隐隐有所感觉,似乎这老太监刚才的话,总有些意犹未尽之意。
第748章 将如何()
这里是皇帝的后宫,虽然得了许可,但苏默也不会傻乎乎的冒然往里闯。朱厚照却不必顾忌那些,急火火的先冲了进去。
苏默便在里外间处站住,等着里面的传唤。耳中隐隐的听到里面朱厚照刻意压低的语声,似是在炫耀着什么。然后又有女人的声音响起,听上去满是慈爱宠溺之意。
刚才来的路上,苏默未尝没猜测过,皇帝的后宫是何等模样。在后宫里,皇帝一家子又是如何相处等等。
但想来想去,大抵不过就跟电视上演的差不多,多半是朱厚照恭恭敬敬的拜见父皇母后之类的,然后弘治帝再训诫几句这样的流程。
古代讲究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嘛,自便也是想当然的事儿。然而此时听着里面的语声、笑声,却是完全与预料中的不同。给苏默的感觉,里面一家人的相处,倒是似乎跟普通人家并无二致。
没有什么儿子拜见父母的恭谨,也没有严父训斥儿子的刻板,反倒是和洽温馨,语笑嫣嫣的样子。
苏默不由微微有些走神,这让他不觉中又想起了自己那位便宜老爹。也不知那老头究竟跑到哪里去了,直到现在也没回来。这个爹太不靠谱了,恁大个人了,一出去就撒了欢,也不知道给家里带个信,不知道家人会担心的吗?
回来得批评他,必须批评他。苏默暗暗的想着,心情却忽然有些低落起来。这具身体毕竟与老爹苏宏血脉相连,那种源自血缘上的关切无论如何也难以割舍。
而作为占据了这具身体的苏默,经过了这许多事儿后,也早已从感情上接受了苏宏这个父亲。当初刚来乍到的那一幕幕,总会时不时的从心头升起。
那粗粝难咽,却又总是自己碗里更厚稠些,而对方碗中却能照出人影来的菜粥;那夜里昏暗灯下,一边眯着眼笨拙的缝补着自己的衣衫,以两三颗煮豆子和清水充作垫饥的身影;那早上满面兴奋,珍而重之摸出三个烧饼却一股脑塞给他,却说着什么自己已经吃过了的笑容……。
苏默使劲仰起头,重重的吸了吸鼻子,不让人看到自己酸涩的发红的眼眶。
“这不靠谱的老头儿……”他不自觉的再次低声念叨了一句。
老太监再次从里面走出来,一眼看到苏默的神情,似乎有那么一刹那的微怔,但随即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声道:“陛下宣你入见。”
苏默咧嘴给了他个笑脸,竭力压下心头那份悸动,抱拳道:“有劳公公。”
杜甫点点头,不再多言,往旁边站了,又再化为一尊雕塑。
苏默暗暗吸口气,这才举步而入。眼前光暗转换,明显一阵高出屋外许多的温度,让苏默不由微微一皱眉,但随即释然。
转过一处木雕的圆形槅门,明亮的烛火下,弘治帝一身轻袍常服端坐上首,目光炯炯的望了过来。
在他一旁,一张垂栊幔帐的大床横着倚墙而设,明黄色的帷幔之中,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人影躺在其上。
床前,朱厚照偎着一个三十许人的妇人,见他进来,便挤眉弄眼的冲他呲牙。
苏默目光一扫而过,他没吃过猪肉却也是见过猪跑的,自然明白皇帝的老婆是万万不能多看的,甚至抬头正视都是一种无礼。故而只是一闪眼间,也只是留下个皇后其实并没多么漂亮的感觉,倒是颇有几分慈眉善目的意思。
唯一让苏默感到微微别扭的是,貌似这位鼎鼎有名的张皇后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实在有些太过炽热了些。
“草民苏默,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假模假样的整理下衣衫,苏默老老实实的躬身拜下。
当然,只是拜下,却不必跪下。那种动辄见了皇帝便跪的礼节,是后面辫子朝的规矩,在这大明却是不讲究的。再比如那什么吾皇万岁万万岁之类的,也都是之后辫子朝的把戏。之所以那般,却不过是满清人少,生怕汉人造反,故而不断以各种繁复规矩来进行洗脑,从而坚定他们的统治权罢了。
这话便是题外话了,不必细表。
“平身吧,这里不是朝堂,此时也不议君臣,无须多礼。”弘治帝抬了抬手,淡淡的说道。
看了看他,又忍不住轻哼一声,没好气的道:“便是朝堂之上,也没见你多守礼。”
这话却不好接了,苏默便装作没听见,耷拉着眼皮不言语。
旁边朱厚照忽然跳出来叫道:“苏讷言,你只说拜见父皇母后,怎的却单单漏了我?快来参见本太子。”
苏默却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他。
张皇后原本还嗔怪的打了朱厚照一下,见此情形先是一愣,随即不由的莞尔。看向苏默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惊奇。
弘治帝也是瞪了儿子一眼,见了苏默的反应,也是不由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有了之前那些事儿,他却比皇后对着小子的了解更多的多。
这小子压根就不是个懂礼守礼的,那胆子大的都要没了边了,此时的做派才是这小子的真面目呢。
朱厚照嘿嘿低笑,却也不恼,他本便是听老爹语气不善,赶紧跳出来插科打诨打圆场来着。对于这个难得有趣的玩伴,小太子却是比他父母老子更加上心的多呢。
“你年纪虽幼,却也是个聪明的,想必早已心中有数。去吧,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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