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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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 第6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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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后来结识了唐伯虎,两人相处极是融洽,俨然成了至交好友,这份借此幸进的目的便淡了下去。

    而再后来,又再杨家集遇上了不远千里来帮他的月仙大小姐,更是让他感动莫名,早已把当初那龌龊的目的彻底抛却了。

    而因为他的出现,唐伯虎当初并没在京城逗留,到处去投帖拜访什么的,故而苏默还以为就此已经改变了唐伯虎的命运。甚至还曾私下暗暗发愁,日后不知怎么解释当初自己画的那副图。

    可谁曾想,历史的惯性竟是如此巨大,终究还是以无可抵挡之势,生生将偏离的轨道再次扭转了回来。

    而且从王义口中得知,历史虽然被扭转回来了,但却终究还是有了些改变。可这种改变并不是向好的方向改变,确切的说,是对苏默这方并没什么好的改变。

    具体的改变就是,历史上这件闹得极是有名的科举舞弊案中,里面牵扯到的最主要的三个人,现在却变成了两个人。

    原本是程敏政、唐伯虎,还有一个唐伯虎同乡的举子徐经,而今不知怎么的,却没了徐经牵扯其中,只剩下程敏政和唐伯虎两个人了。

    还有一个最大的改变,则是让苏默出离愤怒的原因了。那就是,历史记载中,原本此次的主考官,应当是内阁大学士李东阳和程敏政两个人。

    但是现在却没了李东阳什么事儿,改成了另一位大学士谢迁和程敏政。李东阳彻底脱开了此事,完全置身事外。据说是因为其子李兆先恰好过世,又提前曾遭至举子弹劾其和刘健阻塞言路,所以最终弘治帝另外指派了人。

    这其中的改变,让苏默不得不多想了许多。毕竟,这事儿太过巧合。或许在现在许多人眼中看不出什么,认为是很正常的。但是架不住苏默来自后世,早已知道了历史走向,如此回头再来看这事儿,便轻易的窥探到了其中的蹊跷。

    当然,对于李兆先的死,苏默不会去怀疑什么。毕竟,他再是怀疑李东阳,也不会怀疑李东阳为了对付他,狠戾到弄死自己儿子的地步。

    他怀疑的是,那位之前弹劾李东阳的举子。这可是在李兆先死之前,便已经发生的事儿。

    历史上记载也是如此,当时读到此事时,便有许多人议论过,这个大胆弹劾大学士的举子,必然有人在背后指使。否则,哪个举子敢如此傻大胆儿,马上就要考试了,却去得罪掌控自己命运的考官?吃撑了不成?找死也没有这么个找法的。

    如果是科举之后的事儿,还可以理解。毕竟自己落榜了,心中怨恨,索性豁出去发泄一通也说的通。但是提前这么做,就令人不得不怀疑这货是不是神经病了。

    还有几个疑点是,与历史记载相同。舞弊案的提出乃是两位给事中。一个是礼部给事中林廷玉,此人乃是礼部员外郎傅瀚的门生;另一个则是户部给事中华旭,此人虽面上没什么背景,但苏默却从早先天机的口中得知,此人和李东阳之子李兆先大有关联。

    傅瀚的门生林廷玉出手还好解释,傅瀚对于程敏政的位子早已觊觎很久了。借此事指使自己的门生跳出来发难,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华旭你一个户部的给事中,这礼部大考的事儿关你屁事啊?别说什么给事中可风闻奏事,天下任何事都在他们奏事的范围中。要知道古代官场,最是讲究个派系。虽然相互倾轧的残酷,但却也谨守着某些规矩,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冒然竖敌,给自己派系招祸的。真有那种傻乎乎的,都早已成了炮灰,城外坟头的草都长的老高了。

    那么问题来了,华旭这么积极,他的利益点又在哪里?他又是为了哪一派系做的这个急先锋?

    说不通,完全说不通啊。所以,这其中,必有蹊跷!

第638章 皇帝的惊诧() 
京城,乾清宫。

    “什么?八百对五千,还打赢了?”弘治皇帝满脸的难以置信,直勾勾的看着下面跪着的番子,不由的失声惊呼道。

    番子趴伏在地,顿首道:“是,这是大档头刚刚使人急脚传回来的消息。”

    弘治皇帝稳了稳神,眼中有着莫名的光泽闪烁。从御案后站起身来,在殿中来回踱了几步,又道:“他们如今到了何处?”

    番子回道:“那苏副使听说了其岳丈之事,已然脱离了使团大队,正兼程往回急赶。此刻离着京城大约百里,应当于今晚之前便可入城。我家档头跟其在一起,得此消息不敢怠慢,便先遣奴才回报爷爷。”

    “哦?”弘治帝眼神沉了沉,未置可否。沉吟了下,随即挥挥手,打发了番子下去。

    “莫非还是个将种……”待到番子退下后,弘治帝漫步踱到窗户前,轻声喃喃的低声道。

    身后,太监杜甫勾背垂首的站在暗影中,如同一个幽灵。唯有眼中忽然闪过的一抹幽光,显示这里是一个活人。

    那苏默就要回来了,前番李广假借太康公主的病情又跳出来蹦跶,可惜却最终没能达成目的。

    那庞士言最终只是提了一嘴所谓的仙人,乃是一个道号天机的道士。但杜甫却知道,真正的“仙人”,可不就是这位苏副使吗。

    正是有了苏默的帮助,庞士言才能立下那番大功,并成功得以晋升。如今这正主儿回来了,杂家必须要抢在那李广前面行事,不可再给李广那厮半分机会才好。

    这般想着,面上却是波澜不动。作为奴才,尤其是皇家的奴才,当主子未发问时,最是忌讳主动开口。所以杜甫虽心中有了决断,却是半点声色不露。

    他不着急,因为以他对皇帝的了解,皇帝每每在有些难决的问题时,会不自觉的跟身边人发问。倒不是真的想要从他们这儿知道答案,大多只是个习惯,类似于自问自答那种。但是对于杜甫来说,那便是一个进言的最佳时机。

    果然,这心思刚放下,耳边便听到弘治帝轻声道:“大伴,你说朕该怎么对那小子?竟然如此大胆,敢擅自脱离使团,不报而归。嘿!”

    他鼻中轻哼一声,话儿听上去似是发怒,脸上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杜甫心下暗喜,嘴上却道:“这位苏副使该如何处置,奴婢是不敢多言的。不过倒是有一事,奴婢却觉得必须报知爷爷。”

    “哦?”弘治帝闻言不由微微一愣,转过头来看着他,挑眉道:“何事?”

    正如杜甫所料那样,弘治帝方才的问话不过就是个习惯而已,并不是真的需要杜甫给出答案。而以往杜甫在这一点上也做的非常本分,从没真的多出一言,这也是让弘治帝一直极为满意的一点。

    可是今天,他却没想到杜甫竟然真的有话说了,心下也不由的诧异,不知这老太监有何话说。

    “老奴偶尔听李广提及,上次他去寻所谓的仙人给太康公主来看病,实则找的便是昔日那武清县令庞士言。因为据传,庞士言当日之所以能那么快的安抚住流民,立下大功,全赖曾有仙人相助。而这位所谓的仙人,以庞士言所说,是一个叫天机的道人。但是据老奴所知,却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真正的有本事的,却是另有其人。”

    杜甫说到这儿顿了顿,以便皇帝消化。弘治帝听闻事涉太康公主的病,果然眼神一亮,神色间重视起来。

    “你速速讲来,那人究竟在哪里?姓甚名谁?可能寻到?他是否真能医好朕的太康?唔,庞士言吗?是了是了,朕有些印象,现在似乎是在顺天府里当差对吧。”弘治帝以手抚额,想了想说道。

    杜甫躬了躬身子道:“是。”

    微微抬眼看了看皇帝,又道:“帮助庞士言的人不是别个,正是此番的出使蒙古钦差副使,苏默苏讷言。不过其是不是真有能力诊治公主殿下,老奴却是不晓得的。只不过事涉殿下病情,却不可不使也要知晓。究竟如何,自当由爷爷乾纲独断。”

    说罢,老太监又再低下头去,默默的退回阴影中不说话了。苏默能不能治好公主,又是否有那个本事,老太监是绝不会去冒头多说的。

    能治好自然是皆大欢喜,有了今日这番应对,到时候论功之时自然少不了他的;

    而若是治不好,或者干脆就没那本事,他却也提前打了埋伏:那都是“听”李广说的。所以就算到头来一场空欢喜,或者出了什么岔子,那也是李广的问题。

    但是由此一来,至少抢了李广的先机,让李广欲要凭此进身的途径就此断绝了。老太监算计精深,只是淡淡几句话,便达到了数个目的,可谓厉害至极。

    至于说由此一来对于苏默会造成什么后果,那却不是他去多想的了。一个小小的传奉官而已,完全还不够资格让老太监上心。

    “苏默?”弘治帝显然没料到这事儿竟然又绕到苏默身上来了,不由的微微一愣,随即脸上若有所思起来。

    对于这个苏默,其实真正入了他眼的,是从当时翰林侍读毛纪自武清而回,带回来的那副宇宙街画,以及那本近似于《推背图》的《天朝开运录》起。

    也就是那副街画实在太过震撼,这才令的他印象深刻。甚至那本所谓的《天朝开运图》,开始时还让他有些震惊,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忌惮。

    作为一个帝王,他的思维本就跟常人的角度不同。这般谶秽般的东西,可以载舟亦可覆舟。谁知道哪天这玩意儿不会被人利用,拿出来搞风搞雨、惑乱天下呢?

    本朝之初,明教之事便是前车之辙。而之后,白莲教、弥勒教等等邪教,哪个不是通过这些谶秽之事蛊惑民众的?是以,当时弘治的心中,对这个苏默是提防大于欣赏的。

    也就是苏默的才子之名,在当时已经甚大了,让她不好骤然下手。不然的话,怕是不会有后面的什么传奉官一事儿,而是格杀令便先到了。

    不过也正是因着那图谶的缘故,也始终让弘治帝心中难决。毕竟,那其中抛开一些谶秽类的玩意儿,还是很有些东西对他大有启发。以至于后来每每遇到难决之事,都会去翻一翻看看。

    直到后来苏默遇险失踪,再到英国公耍赖跑来求情,弘治帝无奈之下,便顺水推舟,委了苏默一个钦差副使的头衔。由此,苏默此人才算是正式入了他的眼中。

    而再进一步给他更深的印象,便是今日接到的王义所报了。苏默竟能以区区八百人马,硬是退了蒙古名将火筛的五千大军,不论是用了什么手段,但终归是胜了,这叫让弘治帝对这个小家伙的兴趣忽然大增了起来。

    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里正琢磨着苏默和程敏政的关系,以及他身后牵扯的朝中几个勋贵的背景时,老太监杜甫又给了他一个意外:这苏默,或许竟还有传说中的仙家手段!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没有点诡异的手段,何来的那副宇宙太空图?又何来的那本晦涩难懂的《天朝开运录》?这个小子,看来有些个意思啊。

    弘治帝默默的想着,心中之前的想法,不知不觉中又有所变动。

    对于此次科举舞弊一案,其实他心中并不是毫无所知。程敏政是不是冤枉的不好说,但其中绝对有蹊跷却是一定的。只不过作为一个皇帝,必须在此事发生后,先拿出一个姿态来,这才有了将程敏政拿问调查一事儿。

    无论程敏政在这次案件中,是不是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但他始终是整个事件的中心。拿下他,既能暂时对外有个交代,也可借此让某些人跳出来,便于他躲在旁边观察。

    至于说由此对程敏政公是不公,又或者那个叫唐寅的举子会造成什么影响,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堂堂大明天子行事,还不需要向谁去交代。但有所偏失,待得日后自会从别处补偿就是。

    可这个苏默听闻此事后,如此风风火火的冲了回来,究竟是欲要弄哪样?他此番的举动,又跟身后那几个国公有没有关系?

    作为一个帝王,他从来不惮于从最阴暗的角度去揣测。这不是他自身阴暗,而是他身处之高,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不慎的无奈而已。

    可如今,忽然得知这个苏默竟或许是能救自己闺女的人,原先那番算计就要再思量一二了。

    他是帝王不假,但也是一个父亲。甚至和历朝历代帝王比起来,他更重亲情。这从他始终只守着一个张皇后,坚决不肯再纳别的妃子一事上,便可见一斑。

    昔日未登基前,张皇后与他相依为命,整日介在惊惶恐惧中挣扎,这份不离不弃的情分,才使得他最终能坚持到最后坐上这个皇位。而他和张皇后的之女,除了一个大儿子朱厚照外,再无其他,也让他对眼下这个襁褓中的小女儿,充满了爱怜和宠溺,便是哪怕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想法子保住这个小生命。

    作为富有四海的帝王,他可以一言而决他人的生命,但对于自己闺女的性命,却只能寄托于虚无缥缈的仙道,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但他,别无选择。

    “程敏政现在哪里?”他心中千般思绪转念而过,半响后,忽然开口轻声问道。

    “应还在北镇抚司的诏狱中。”老太监杜甫轻轻的答道。

    弘治默然了片刻,随即淡然道:“去,传朕口谕,将程敏政转吏部大牢,着吏部、刑部、御史台会同大理寺诸部合并共审。在没有进一步证据前,不得动刑!”

    杜甫目光闪烁了下,躬身应是。

    弘治沉吟了下,又道:“派人去城门候着,一待苏默入京,即刻传其觐见……算了,再等等。嗯,让厂卫着重盯一下英国公府,还有程府那边。有何消息,速来回报!”

    杜甫再次应了,稍稍等了一下,见弘治帝摆摆手,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招来一个小黄门,低声嘱咐了一番。小黄门躬身应了,转身跑了出去。

    目送着小黄门的背影消失,杜甫脸上闪过一抹莫名的神色。心中暗暗道:苏讷言,此番杂家却是帮了你好大一个忙,但望你莫使杂家失望啊……

第639章 归来() 
京城,城东,一条偏僻的胡同里,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缓缓停靠在一户深宅大院后门。随着车子的停稳,车厢帘栊一掀,从里面跳下一个面容白皙的小子。

    小子下车后,机灵的四下打量了几眼,这才转过身来,从车厢中摸出个小杌子,随后伸手进去,搀下一个身着兜帽长袍之人。

    这兜帽长袍人一看就是个富贵的,只是不知为何,却又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先下车的小子待这人下车后,麻利的将小杌子收起,然后又再次爬上车钻了进去。从头到尾,两人之间并无半句交谈。

    等那小子重新上了车,驾车的马夫轻叱一声,那马车便缓缓而动,径直离开,转个弯儿后不知了去向。

    目送着那马车离开,后下车的兜帽人这才转身而行,却是并没进眼前这个宅院,而是径往后绕,一直走了约莫两三百米远,在另一处宅院的一个小门外停住。

    抬起头来左右看看,这才举手轻轻敲门。那敲门声显然是带着某种节奏,忽急忽缓的。

    片刻后,里面门后传来脚步声。随着吱呀一声,小门打开,露出一张苍老呆滞的面孔。目光在来人身上略一打量,那人慢慢抬起头来,兜帽下却是一张苍老无须的脸孔。

    若是杜甫杜公公在此,定要大吃一惊,因为这张面孔不是别个,正是他心兹念兹的另一个大太监:李广。

    一个宫内的大太监,竟然乔装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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