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庞士言也看到了苏默,连忙让人拦着,自己凑到那坐在马上将官旁边,着什么,不时指指苏默,显然是给那将官介绍。
那将官凝目往这边看了看,这才一挥手,众军卒这才将弓箭移开,放了苏默近前。
苏默大步走了过去,先是对庞士言施礼拜见,庞士言拉着他走到那将官面前,赔笑道:“讷言,这位便是咱武清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邝忠邝大人了。”
苏默暗暗打量这邝忠,见其眉目粗豪,脸上颇有风霜之色,眼见苏默近前,只是淡淡点点头,便又转头看向城头打斗的两人。
庞士言脸上尴尬,却又惭惭的不知如何。只是搓着手,对苏默使了个歉然的眼神。
苏默倒是心中颇为惊讶。大明文贵武轻,虽不如宋时那般,但自昔年土木堡之变后,已然大为势微,极少有武官如此不给文官面子的事儿。
这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也不过六品,只比庞士言这七品县令高一级罢了,按照正常来,这一级屁都不算,反倒是文官的七品,要比武官的六品更牛叉一些。
这邝忠如此不给庞士言面子,也不知是有何依仗,还是另有别情。
只不过苏默此刻却没那心思管这些狗屁事儿,见邝忠不理他,他便也没去热脸贴那冷屁股,草草的行了个礼,便扯住庞士言问道:“上面打斗的可是天机和那掳走杏儿的贼道?杏儿呢?在哪里?”
庞士言苦着脸,下巴往上面一扬,低声道:“韩家娘子也在上面,看上去倒是没伤,只是昏着。那贼道将其扔在城墙上,道是天机真人单打独斗能胜过他,自然便交人出来;但若是输了,就不得再追他。若是不应,便直接将韩家娘子踢下城头去。”
苏默眼中寒光一闪,转身就往城头走去。庞士言不敢拦,满脸的焦急。
那邝忠却一皱眉,冷声喝道:“站住!”
苏默猛的旋身,昂然望着他,一言不。
邝忠一愣,随即皱眉道:“此乃军阵之中,你一儒童,安敢乱闯乱走,还不退下。”
苏默淡淡的道:“邝将军耳朵不好用?那上面的是苏某妻子,苏某去救妻子,何来乱闯乱走之?”
邝忠全没料到他竟然敢顶撞自己,眼中闪过一抹杀机,阴沉道:“此地某为主将,不得某令而乱动者,斩!”
苏默大怒,扬眉要,旁边庞士言连忙上前拦住,对邝忠赔笑道:“邝指挥使,苏公子乃我县治灾吏员,武清治灾之事颇多依赖。张老家主也是极欣赏他的,呼为兄弟。他忧心妻子安危,人之常情,却不是故意顶撞指挥使,还请指挥使勿要怪责。”
邝忠眼中闪过一抹怒色,却似乎又顾忌些什么,终是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理会。
庞士言暗暗拽拽苏默衣袖,低声劝道:“苏公子,上面既有天机真人,想来定能赢的贼人,你何苦去冒险?左右不过一女子罢了。”
苏默大怒,猛的甩开庞士言,转身大步往城头奔去。邝忠脸色一沉,待要话,却又不知为何终是忍了,只是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目送着苏默的身影奔上驰道。
苏默一路顺着驰道向上,将将上到城头,才将身子隐在石墩后,探头向上面望去。
就在前方三十步远近,天机道人手中持着一把长剑,正和一个同样装束的道人打的激烈。
那道人背对着这边,面目看不清楚,但身材矮,持着一把跟苏默手中一样的直刀,喝声连连,与天机斗的旗鼓相当,隐隐竟还有些压制的架势。
这矮道人身旁不远,便在城头的城垛上,韩杏儿身子软绵绵的搭在上面,脑袋伸在墙外,只腰身以下在墙内,只要脚尖一挑,便可将其挑下城头,端的是危险万分。
那矮道人虽高呼酣战,却每每总是不离十步之外,要想抢到韩杏儿身边去,绕过他却是不可能。
对面天机真人面色阴沉,紧抿着嘴唇,咬牙死斗。想来也是投鼠忌器,稍一逼的急了,见矮道人往韩杏儿身边退,便只的主动缓上一招,引着矮道人重新攻上来。
就这么来来往往,消耗自然比矮道人大,这才有了矮道人目下的优势。
卑鄙!
苏默只看的片刻,便已明白里面的关窍。刚才就奇怪了,先前何言还天机打的对方逃跑,怎的到了这里,反倒不如对方了,却不想竟是这个原因。
此时那矮道人又一次因着天机缓手重新扳回局面,不由的大笑,用嘶哑的语音嘲讽道:“天机,你号称我龙虎山第一奇才,怎的却这般没用?哟哟哟,我明白了,看来你这是动了凡心了,也看上了这丫头了?也是,很纯的阴体呢,哈,怎么,你们不是阴阳之道是邪术吗?莫非你现在变了主意了?哈,若真如此,当师兄的必当成全与你,这丫头就送了你又何妨。只要你声明脱离那狗屁不通的内门,宣布加入咱们,师兄我马上就遂了你意。绝不打扰你快活,你看可好?哈哈哈哈。”
天机道人面色铁青,呸了一声,一剑隔开次来的刀锋,手腕一圈,随即贴着刀锋直直削下,登时吓了那道人一跳,猛的缩回手来。
这一进一退,那道人便又靠近了韩杏儿,天机道人气的胸膛起伏急剧,却是无奈之余,只得再次缓了一缓,登时让那矮道人出一串张狂的大笑,挥刀铮铮铮的猛攻三招,使得天机一阵的手忙脚乱,气息开始不匀起来。
“玉圭子,你真枉为龙虎山弟子,简直无耻之尤。”天机愤怒的大骂。
那玉圭子却是得意洋洋,手中刀借着刚占的优势顺势劈出,险险没将天机肋下划开,口中桀桀笑道:“我怎么无耻了?你自避让,难不成要我也学你?那却不用打了,你大可回头离去,我自带着美人去快活,多好?”
天机气的不行,偏生无奈,只得再次打点起精神,挥剑猛攻。这回却任玉圭子怎么挑逗,也是不接话了。
苏默看的暗暗皱眉,这样下去,天机必败无疑。而自己便想要救杏儿,也总碍着那玉圭子正好挡在中间,到时候不等冲过去,杏儿便要先香消玉殒了。
这城头宽阔,总有六十步。就算他的度乎常人,但五倍的距离差距,实在是太难了。
看来,还是得靠多多了。只是如此一来,怕是多多的秘密,想要瞒住天机是不可能了。
只是在傻妞儿的性命和多多的秘密之间,苏默实在没得选。想来想去,只能暗暗叹息一声。
微微露出头,远远的冲天机比划了一下。示意天机尽量吸引玉圭子的注意力。
连着比划了几次,天机这才现他的身影。心中震惊之际,好险没让玉圭子一刀划破喉咙,脚下猛然退开两步,这才险险避过。
他突然的失态,顿时引得玉圭子怀疑起来。手中刀狠狠劈出两招,觑机扭头看来。
苏默早有准备,把身子蜷缩到最,躲在暗影中,连呼吸都屏住了。
玉圭子狐疑的看了两眼,不见异常,正待再看,那边天机忽然舍身猛攻上来,招招都是搏命的架势,竟然将他逼开五六步之多。
这一下子,玉圭子离着韩杏儿有近二十步远,苏默离着他又有近四十步。两方距离比例正好是:2。
玉圭子大怒之际,心中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正待再靠回去,猛然间眼前忽然紫影闪动,下一刻,只觉眼睛一阵刺疼,心知中了暗算,当即大叫一声,将手中刀舞的水泼不进。脚下却凭着记忆,急的往韩杏儿那边靠去。
只是才走出两步,猛然间只觉鼻息中一股暖意传来,心头警兆才起,但瞬间便是一阵迷糊。眼神涣散之余,那手中刀突兀的就那么停在半空,脸上却变幻不定,渐渐的浮起极恐惧的神色。
苏默早趁机一个后翻上了城头,片刻也不停顿的向着韩杏儿冲去。六十步远不远,以他变态的度,不过四五个呼吸的时间,已然成功到了杏儿身边。
双手使劲抱住杏儿绵软的身子,死命拖了上来,接着便是一路翻滚着往后退去。
这些动作起来长,但实际上却是瞬间便完成了。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宛如操演过千百遍一般。
对面天机道人看的张大了嘴巴,待到看见苏默已经成功救回了韩杏儿,这才现对面的玉圭子神情不对。
刚才多多忽然的出现,他因为苏默的提示,自然是看到了。本想着苏默的意思,是让多多偷袭,趁着伤了玉圭子眼睛之际,由自己舍命上前,挡住玉圭子,然后苏默冲出去救人。
但哪成想,多多度实在太快,只不过一个恍惚,便已功成身退。而玉圭子的反击只是刚刚舞动,便诡异的停住了,而同时苏默却以令他震惊的度出现在韩杏儿身边,成功解救出韩杏儿,进而躲了出去。
再看玉圭子,明明瞪大着眼睛,却偏偏好似看不到任何人。整个人慢慢抖索着,渐渐的抖颤的幅度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竟如筛糠一般,便是手中刀脱手而落,掉到地上出的声响,也没让他有半分反应。
相反的,他竟然慢慢,慢慢的坐了下去,面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压迫着他,使得他身子拼命的向后仰去,一直仰到一个诡异的角度,才堪堪停住。
只是再接下来的场景,就让天机有些毛骨悚然了。玉圭子脸上忽然无声的涌起一团暗色,嘴角边,眼角处,鼻子中,甚至连耳朵里,都开始往外流淌着绿色的汁液。
整个人身子仍然保持着那种诡异的姿态,抖了两抖后,便就此僵住不动了。
天机只觉的脊梁骨后一阵冷气窜了上来,使劲咽了口唾沫,心的向前几步,微微弯下身子,准备探查下玉圭子的死活。
还不等手伸出去,耳边忽然传来苏默淡淡的声音:“不用看了,他死透了,绝没有活的可能。”
天机正全副身心的注意眼前的诡异,冷不丁听到人声,好悬没直接蹦起来。
扭头看去,却见苏默横抱着韩杏儿,一步步走了过来。
月光下,城头上,旁边一具后仰着身子跪倒而死的尸体,满面绿气,七窍流血。旁边一个少年风姿飘飘,横抱一个娇媚的少女,肩头上一只可爱的鼠蹲着。
微风吹来,少年嘴角含笑,黑飘飘,面色淡然。天机忽然激灵灵打个冷颤,满眼都是无尽的恐惧之色。
第七十章:一夜乱战()
傻妞儿没事,一直没醒来只是因为中了迷香。壹≯&nbp;<<﹤≦≦≤≤<≤≤﹤﹤<≤c<≦<天机看过后就认出来了,是依照龙虎山一脉原本一种镇魂香调制的。
这种镇魂香本来是用来帮助入静的,没想到却被这帮子外修加了些别的料,竟而成了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
瞅着苏默眼中不屑的眼神儿,天机恨不能找条地缝儿钻下去才好。
“多久能醒来?”苏默爱怜的看着傻妞儿沉睡的脸庞,头也不抬的问道。
“要几个时辰的吧。没有解药……”天机有些不确定,“要不,老道去搜搜那尸。”
扭头又看看玉圭子的尸体,回过头来看见苏默肩头上的多多,心中不由的一颤:“那个……尸上不会有毒吧?”
苏默抬头给了他个鄙视的眼神,撇嘴道:“亏你也号称是修道者,是不是中毒都分不清?”
天机老脸微微赤,看看玉圭子扭曲的面庞,迟疑着道:“不是中毒?那是……”
“幻境。”苏默淡淡的道:“致幻后吓死的。算了,别去找了,只是睡一觉就好的话反倒最好。嗯,你把那尸处理下吧,免得让人看了引起不便。”
上回城西树林里黑衣人的尸只有他的同党看到,可是田千里当日的死相却是不少人知道的。若再看到今日玉圭子的模样,苏默怕有人会有些联想。
天机一脸的震惊,艰难的咽口唾沫,点点头,走过去一剑将那尸枭,人头骨碌碌滚落,尸体应声而倒。
“走吧,事儿还没完呢。”苏默抱紧了韩杏儿,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淡淡的对天机道人道。
家里那边也不知有没有状况,虽然有福伯和石悦两人,他还是很担心。毕竟,对方暴露出来的就有七个人,也不知还有没有别的暗手。
天机自然没有异议,两人并肩走下城头。眼见苏默上去一会儿,就成功救出了人质,将战斗结束了,邝忠眼眸猛的一缩,看向苏默的眼神有了些变化。
庞士言反倒是并无异色,这种结局在他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就不天机真人的身手,只苏仙童的手段,谁能挡之?
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刚要话,苏默却示意他走到一边,低声了几句。
庞士言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苏默点点头,低声道:“可能拿下?”他刚才跟庞士言的正是阚松的事儿,现在问的自然也是指的阚松。
庞士言脸上为难,艰涩的道:“他是一县佐2官,按律当由御史台弹劾,刑部带回,再交由大理寺审问,证据确凿后才能问罪。”
苏默点点头,他其实也知道不太可能。阚松是有正式品轶的,自己也只是推断,并无直接证据,哪能像对付田家这样的商贾一样,随便栽个名目,就可上门拿人?
只是此人不除,便如一条潜伏的毒蛇,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跳起来咬人?
不行,要想办法逼他跳出来。只要把其逼出来就好对付了。想到这儿,苏默暗暗想了一会儿,低声对庞士言了几句。
庞士言略一犹豫,随即咬牙点头,回身自去与邝忠招呼。苏默则抱着韩杏儿,带着天机和几个衙役,直接往韩家去了。
韩老爹还在家里担心着,苏默要先去打个招呼,同时,也要劝韩老爹先和他一起回苏家那边。
特殊时期,那些有的没的就不能理会了,一切以安全为第一。都集中到苏家,有福伯和石悦保护,苏默才能放心。
韩老爹一见了苏默抱着的闺女,满面惊慌的迎上来。待到知晓韩杏儿没事,这才将心安定下来。对于苏默要求的这几日先去他那边安顿,只微一犹豫便即点头应下。都这会儿了,再拘着什么礼法就是脑残了。
待韩老爹略一收拾,众人便直奔苏家而去。及至到了门前,但见四下里十几条汉子团团围着,见众人走进,个个握紧了兵刃,警惕的看着他们。
院中石悦提着斧子赶忙迎了出来,苏默见他浑身浴血,心中一惊,急问道:“卫儿怎么样?”
石悦叉手道:“少爷放心,爷没事。亏的这些个朋友相助,那七个贼子一个也没走脱,都放倒了。”
苏默松了口气,抱拳团团一揖谢过,这才问起来路,石悦道:“是个老头儿领来的,都是好身手。哦,那老头在里面,我叔陪着呢。”
苏默点点头,让准备酒菜茶水,自有跟来的衙役们去操办。苏默领着韩老爹和天机大步走进家中,进门便看到福伯搂着卫儿,正笑着和一个老者话。
听到脚步声看来,呵呵一笑,起身道:“我家少爷回来了。”
那老者笑眯眯的站起身来,苏默这边早已抢先一步,大礼拜了下去,口中谢道:“何老爷子亲自来助,慨施援手,学生感激不尽。”
这老者竟是何家家主何晋绅。
何晋绅呵呵笑着,上前扶住,笑道:“这点事算的什么,讷言肯来寻我,便是瞧得起老朽。老朽只有欢喜,恩不恩的就外道了。”
苏默点点头,轻轻晃了晃何晋绅的手臂,一切尽在不言中。自己与何家非亲非故的,当时求助纯粹是灵机一动,成不成的真没把握。何老头却毫不迟疑的全家出动,无论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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