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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是罗刹人的话……
阿鲁尔想到这里,脸庞皱的跟包子似的。之前那苏默接连两次大破罗刹,好像好折腾死了人家一个极重要的人物。阿鲁尔可是知道,这两次大战,苏默几乎完全是利用了图鲁勒图,借用了蒙古的力量达至的。
而后,紧接着便是大台吉图鲁博罗特忽然突袭,一记稳准狠的黑虎掏心,干脆利索的打了罗刹人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将人家的中军击破捣毁。两下里这仇,算是结的大了去了。
至于说前次都是大明的苏默干的,嘞了个擦的,这事儿自己知道,可罗刹人不见得知道啊。被那苏默几番运作,早已经是黄泥落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所有的债,都只能记到蒙古人头上去,偏偏却辩无可辩,阿鲁尔想到这儿就憋屈的要内伤。尼玛,这是何等的我操啊!
但愿长生天庇佑,他长长的吐口气,默默的衷心祈祷着。侧耳仔细的倾听了一会儿,外面似乎并没人看守,只在极远的方向,似乎有隐约的人声传来。
莫不是自己猜错了?不然的话,怎么自己这边竟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他心中忽然起了惊疑。
但是不过稍一思索便又释然。以自己眼下这种状况,又只是孤身一人,便敞开了让自己干些什么都造不成有效的伤害。至于说逃跑,这冰天雪地的,一个人在野外行走就跟送死没有两样,这从之前自己的遭遇便能知道。
既如此,人家又何必费那事儿派人来看着他?爱走不走的,换言之,在人家眼中,他阿鲁尔根本算个蛋。
这么想着,虽说有些气馁,但也让他暗暗轻松起来。摸索着悄悄爬起来,当脚落到实地上,不由的一阵微微的昏眩袭来,连忙伸手扶住一旁的立柱,很是喘息了几下才慢慢适应过来。
必须要尽快搞明白身处的环境,他轻轻握了握拳头决定。若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不会这么为难自己。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后,他总算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永远不要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他人的仁慈又或侥幸下。
无论对方对自己有无恶意,又或重视还是不重视,他都必须提前自己做到心中有数,然后再来根据信息作出必要的应对。
不得不说,苦难确实会加速人的成长。这个昔日的懵懂少年,终于在这一刻开始蜕变了。
停留在原地积蓄了一会儿,感觉着身体中稍稍回复了些力气,他慢慢的移动脚步,小心的靠近帐篷帘门边上。
又再仔细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了确实没人在外看守,这才小心翼翼的挑开门帘向外探看。
一阵酷寒的冷风瞬间拂过,让他不可自抑的打了个寒颤,浑身有种被针砭般的疼痛。
天边暮色仅剩最后一丝余晖,另一边能看见稀薄的月牙子如纸一般,已然挂在了天上。
离着所在的这座帐篷,前后左右都有些稀稀落落的帐篷立着。外面不见什么人,却能从其中几座帐篷中,听到细长的呼吸声,还有偶尔一两声轻微的鼾声。
整个大营泰半沉入寂静,不见一丝火光。唯有再远点一处所在,能看到有昏黄的火光跳动。那里,应该便是中军大帐了。
这,果然是一片军营,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很大。
微微活动了下手脚,又紧了紧身上的毡衣,阿鲁尔微微闭上眼睛,下一刻猛地一咬牙,豁然睁开眼睛,闪身从帐篷中而出,猫着腰躲避着,以最快的速度向那火光处靠了过去。
只是越往前走,心中的疑窦越重。这一路上,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么多的帐篷中,传出呼吸声的其实并没几座。而大多的其实都是空帐,并没人在里面。甚至连大营中本该不间断的巡逻哨探,都不曾见过哪怕一拨。
一座军营,在夜晚扎营后,竟然会不安排哨位巡视,这简直令人不敢置信。那位指挥官得是多么的作死,才敢这么玩忽职守?
带着这种疑窦,他愈发坚定了要摸清这里情况的决心。一路连闪过十余座帐篷,终于慢慢靠近了那透着火光人声的大帐。
果然,在这里,终于出现了卫兵。只不过看上去,这两个充当卫兵的家伙很不负责任。就那么抖索着,软踏踏的靠在帐门边上,除了偶尔因为寒冷,时不时的搓搓手跺跺脚外,大部分的时间却只是随便四下张望几眼,然后便病恹恹的缩着脖子打盹儿,半点哨位该有的警惕都无。
阿鲁尔心下又喜又忧。喜得是这么一来,自己被发现的概率几乎为零,可以给他充足的时间和机会搞明白状况;
忧的是,那么多的空帐,还有这里略显诡异的情况,很大可能是因为人都派了出去,所以才导致了内里如此的空虚。
那么,是什么情况才能让一座军营空虚若此呢?答案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外面,很可能有莫名的极大危机临近,使得大营中的人不得不尽量将人手调出去应对。
如此,问题来了。一旦军营这边解决不了外来的危机,留在营中的他,又将如何应对?覆巢之下无完卵,大营的敌对者可不会在大战之中有那个耐心去分辨,身处敌营中的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两方交战的状态下,身在敌营的他便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敌人!是属于必须被消灭的目标。而他唯一的出路,便是一切听天由命,并且在第一时间跪地不动,寄希望于对方的士兵不会杀红了眼,连投降的俘虏也一刀砍了。
不,不能这么被动,必须要提前做些什么。他暗暗下定决心。小心的避开两个哨兵的视角,几番蛇伏鼠窜,终是靠到了大帐的侧后方一处阴影中。
默默的调息了一会儿,将躁动的气息平复下来,这才低头仔细踅摸了下,找到一处边角轻轻挑了开来,然后伏下身子,把耳朵凑了过去。里面的人语声瞬间清晰了起来,随着一阵温热的空气传入了耳中。
“……跑了。哈哈,此次可是丢尽了颜面。”
“那又怎样,这些大人物们总是不会真的损失什么,不过是短暂的失去些全力而已。不用多久,便会又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重新将失去的拿回来。”
“唔,你说的倒也是。石墙(注)里每日不知要发生多少龌龊,那些冕下们你方唱罢我登场,谁又真个成了事儿的?还不是要看陛下的脸色,一帮子蠢货,嘿!其实就算陛下,也还不是被索菲亚公主和那位……”
“嘘,禁声!你怎敢这么大胆,若被人听了去,你我都别想有好了。”
两个男子的对话到此停住,似乎触动了什么,都沉默下来。外面侧耳倾听的阿鲁尔满面的苦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里果然是罗刹人的军营。
可是罗刹人不是整个南方军团都被大台吉一战击溃了吗?怎么在这里又出现了?
阿鲁尔心中惊疑不定,想了想,又再深吸口气,继续侧耳听去。
………………………
注:克里姆林宫,原名在俄语中意为“内城”,曾是俄国历代帝王的宫殿、莫斯科最古老的建筑群,始建于1156年,尤里?多尔戈鲁基大公在其分封的领地上,用木头建立了一座小城堡,取名“捷吉涅茨”。1367年改为石墙。十五世纪的砖砌宫墙(周长2。5公里)保留至今。
第594章:惊闻()
许是过了很久,又或只是片刻,直到阿鲁尔觉得手足有些发麻,差点以为里面没人了时,里面又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些冕下们的争斗咱们管不着,可眼下咱们这儿怎么办?”一个男声幽幽响起,却是两人中第一个开口的那人。
“还能怎么办。伊诺大公此次大败,整个南方军团几乎损伤大半,连莫里茨都死在了这里,据说国内许多人都嚷着要倾举国之力南征。陛下也有些压制不住了,这才将咱们半路截下,留在这儿作为前哨。只能祈祷上帝保佑了,唉……”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满是无奈和不满。
“举国之力?哈,用不用这么夸张?这些肮脏的鞑靼人,早已失去了他们先祖的荣耀,也就是伊诺那个自大狂、蠢货、废物,才让这些野蛮人有了可乘之机。要我说,何必那么麻烦,只要把东方军团或者西方军团抽调过来,全力整合后,不出半年就可以彻底平了这些野蛮人。真不知国内那些冕下们是怎么想的,还举国之力,要知道,相比起来,西边那些异教徒才是咱们的心腹之患。”
“不不不,我亲爱的伊利耶夫斯基,我可不这么认为,你太小看这些鞑靼人了。”
“哦,是吗?难道我说错了吗?就凭他们这些简陋落后的弓箭长矛吗?不,我敬爱的荆棘花伯爵,现在可是火器时代了。在强大的火器面前,那些肮脏的野蛮人将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只能在我们的炮火面前颤抖。火炮,火炮和火枪才是这个时代的王者。”伊利耶夫斯基夸张的大叫着,言语中满满的都是傲慢和不屑。
荆棘花伯爵似乎发出了一声哂笑,“是吗,那么怎么解释莫里茨的死呢,我亲爱的伊利耶夫?别忘了,那家伙可是号称莫斯科之盾的,别人或许可能犯下轻敌的错误,但是他不会,永远不会。我想你我都了解那家伙,那简直就不是个人,完全就是一台没有情感的机器。”
伊利耶夫斯基窒了窒,显然他虽狂妄,但对于莫里茨,他还是非常认同荆棘花伯爵的评价的。
“或许,呃,或许真的只是意外呢?汉斯,你得承认,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存在着意外的发生,就比如咱们现在的处境。哦,该死,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咱们一连损失了近一连的士兵了。那可都是很棒的小伙子,却死的毫无价值,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别跟我说什么见鬼的神狼这种话,那都是骗小孩子的,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绝不!”
伊利耶夫斯基似乎有些激动起来,语声也猛然提高了好几度,但阿鲁尔却能听出来,他高昂的语声中,满含着说不出的恐惧之意,以至于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
里面的荆棘花伯爵似乎又在说着什么,但是阿鲁尔却没了心思去听。他脑海里回荡着的,全是伊利耶夫斯基口中的“神狼”一词。
在蒙古族中,一直流传着狼神的传说。他们自己也号称自己是苍狼的子孙。
传说中,蒙古曾一度被灭族,最终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叫孛儿贴赤那(意为苍狼),他的妻子名叫豁埃马阑勒(意为白鹿),他们率领本部落的人迁到斡难河源头不儿罕山居住,并最终将蒙古族延续下来。这才有了蒙古人说的苍狼与白鹿的子孙一说。
而这个说法随着时间的衍变,渐渐的被神化了,最终变成了蒙古人是苍狼神的后代。其实真正与狼什么的,却是完全没有关系。真正的所谓与狼有关的,乃是西汉之时的乌孙国的国主猎骄靡。
传闻猎骄靡生下来后正遭逢国难,国破家亡,是一只母狼将其抚养长大,又有神鹰为他衔来泉水云云,这是题外话了,便不在这儿赘言了。
总而言之,到了此时的蒙古,对于狼的崇拜已然形成了图腾式的崇拜。
此刻,阿鲁尔忽然听到了神狼一词,顿时心下大动,当即便留上了心。
好歹从幻思中醒来,再听里面的对话,便断断续续的了。但大意上就是几天前,这座被迫遗留的大营外面,忽然发现了狼群的踪迹。
起初人们并没太在意,毕竟狼群是草原上极为常见的事物。虽然危险,但是若对上大队的军卒,又配备着强大的火力,这些狼群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
然而,事态很快便让罗刹人改变了观点。在接连损失了好几组巡逻队后,最终传回来个令人不敢置信、近乎玄幻的消息来:外面那些狼群,不是普通的狼。是在一只恐怖的神狼率领下的超凡狼群。
至于说为什么是神狼和超凡狼群,那是因为据容易强提着一口气跑回来送消息的幸存者说,那只神狼极为巨大,全身银白,额头上生着一蔟金毛。而且麾下的狼群中,也多有比普通所见青狼大出近乎一倍的巨狼。
这个幸运的家伙,最终还是死掉了,不单单是因为流血过多坚持不住了,更多的是惊吓过度,肝胆俱裂而死。
这下子整个大营炸了锅,人人惊慌,各种说法甚嚣尘上。眼看着这样下去,整个军心都要散了,没法子,两位军中最高指挥官只得一边强令下去不得妄议,违者以扰乱军心论罪;同时,将营中几乎所有人都集中起来,组成了最强悍的一队搜索队,主动出击,往外面去探查一番。
在如此强大的配给和编队下,哪怕真是遇到大队的狼群,也足以自保了。由此,才终于让士兵们安下心来。只是这样一来,驻留的营地中,便不可避免的空虚下来。
不过好在这里还足够隐秘,有了大队人马在外主动布开巡逻,便是真有危险,也等若提前战于营外,大营本身反倒是最安全不过了。
而且,他们之所以一直迟迟滞留在此不走的原因,除了被派在这儿当作前站,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等待另一拨援兵的汇合。而这拨援兵,阿鲁尔从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赛克赫阿里。
那么这位赛克赫阿里是谁呢?众所周知,昔日成吉思汗雄视天下,东征西讨,打下了一个诺大的地盘,几乎整个欧亚大陆都在蒙古的铁蹄下颤抖。
而之后,成吉思汗分封诸子,长子术赤的封地便在额尔齐斯河以西、花剌子模以北(包括额尔齐斯河流域和阿尔泰山地区),术赤的斡尔朵(行宫)设在额尔齐斯河流域。
1236年,术赤次子拔都统帅“长子军”西征,到1240年先后征服了钦察草原、克里木、高加索(到打耳班)、保加尔(保加利亚)、伏尔加河和奥卡河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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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功亏一篑()
那是一种怎样的声音啊,孤绝、霸傲,带着一种凛凛皇威,沛然如同王者莅临。
这已然不能称之为嚎叫,而是应该称为王者之啸!
随着这一声啸,次第不绝的狼嚎声随之而起。从四面八方,从山林之间,铺天盖地而来;又如大江之水,连绵不绝,恍恍如浊浪滔天一般。
那声音初时还在极远,但不过片刻间,便已然如在咫尺。
整个营地似乎猛的一静,但转瞬间便又轰的一声炸了锅。大大小小几个营帐中,如同崩溃了的蚂蚁窝似的,呼啦啦涌出了无数的人来。
这些人个个面带惊慌之色,衣衫不整。甚至有的人只着内衣,赤着两条生满卷毛的大腿,就那么光着脚,似乎连寒冷都已忘却了。
呯,呯呯,叭——
短促的火枪声零星响着,阵阵的烟气腾起。这是那些惊慌失措的人,正在盲目的胡乱射击着。
中军大营中跑出两个一脸络腮胡的大汉来,各自手提着一支短铳,一边挥舞着一边大声喝叱着。
从声音中能听出来,这正是方才在中军帐中的那两个人:荆棘花伯爵和伊利耶夫斯基。
只不过此时两人口中喊出的话,却不是之前两人私下里闲聊时的语言了,而是一种发调古怪的语言,阿鲁尔有些听不太懂。不过倒是能从其中的手势和推断,大体明白里面的意思。
但是明白归明白,他这会儿却是顾不上去分辨了。这冷不丁的一闹,他再想偷偷溜走的可能是没有了。尤其是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