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奉至满面惊愕,半响回过神来,失声叫道:“你跟田家公子抢女人?”
苏默嘴角狠狠的一抽搐,“不是我抢,呃,是……”
赵奉至一摆手,把他后面的话打断,自己皱起眉头,久久的沉默不语。
苏默暗暗松口气,有门儿。方才一番话,不但把自己标榜成了一个,为救弱女子不计得失、不畏强权的正义之士,还同时兼顾了赵奉至的脸面,自己不实际参与却又愿意把计划完整的写出奉上,这是什么?这等于双手将名利白送给他。这种事儿,谁能拒绝?谁肯拒绝?
我真是太机智了!苏默暗暗的夸赞自己。
正偷偷得意着,忽听的赵奉至幽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要跟田家公子抢女人?唉,田家啊,你一个蒙童,无权无势的,这,可确是有些麻烦啊。不过,要是能得了学政大人赏识,那结果自然又不同了。可惜,可惜,你却脱不开身,没有精力旁骛他事了,唉!”
苏默万般得意顿时潮涌一般退去,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奉至,满面的不可置信之色。什么情况?刚才一大通,白了?
还有,不是这老学究是个正直的人、厚道的人、很君子的人吗?难道,自己穿越的不是大明,而是魔界?正直的、厚道的、君子的标准是反其道而行之?
等等,那什么抢女人的……
“大人,不是子跟田家公子抢女人,而是田家公子要抢人的……呃!”这都的什么稻草?苏默到一半,猛然打住,很想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哦?”教谕先生打量了他一眼,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那个不重要。”
苏默当场就是一晕。这老家伙也是穿越来的?这么经典的语句都会。
“大人,这……这是正义与邪恶的问题!是原则问题!”苏老师弱弱的强调,试图以大义动之。
赵奉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有实力的保障,正义才称之为正义;有强过对手的依仗,你才有跟人家抢女人的本钱。”
“是别人抢我的女人!”真急眼了,一句话脱口而出。
赵奉至不话,目光不动如山。
苏默内牛满面,太挫败了!罢了罢了,抢女人就抢女人吧。
“赵大人,此非君子之道。”苏默幽幽的道。垂死挣扎般的做最后的努力。
“为国家育贤才,此为大道!为大道计,何计个人诽谤!”赵教谕一脸的正气凛然。
苏默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嘴唇哆嗦了半响,终是颓然叹口气,点头败退。
强奸是犯罪,可当你实在反抗不了时,也可以选择默默的去享受。这他喵的是谁的名言?苏默决定狠狠的佩服一下。
赵教谕大喜,眉花眼笑的拍拍他肩头,“好生做,待出了成绩,当今圣天子在位,必不吝赏赐,未必不能博个封妻荫子。”
“是。”苏默有气无力的应道。
“去吧去吧,拟好章程,便来寻我。”赵奉至笑呵呵的,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转身要走。
“等下!”苏默无奈点头,却猛的回过神来,连忙拦住。
“怎的?还有何事?”赵奉至愕然转头。
“子此来,是想问问这灾民的事儿,不知大人可知晓究竟?”
“此事……”赵奉至听苏默问起这事儿,笑容敛去,脸上露出愤怒之色。
第十七章:救灾方略()
“……去岁大寒,各地均有不同程度灾难。壹&nbp;≤≤﹤≤≤﹤﹤<<﹤﹤﹤<≤c≤<≦非但我中原如此,便是关外鞑子也受灾极重,牛羊牲畜冻死无数。我大明以谷粟为食,但鞑子却是靠牛羊为主,这牲畜死的多了,便断了生计,自然便又打起了我大明的主意。只可恨边卫畏难惰怠,没能早一步察觉,竟让鞑子突入我北方腹地,大肆劫掠后又从容而去。却可怜我大明百姓,无衣无食,只得仓皇迁徙……鞑子劫掠可恨!边军惰怠更可恨!将领渎职则是该杀!若是太祖成祖之时,早不知砍下多少级!也就是今上宽仁,哼……”
起此事,赵奉至咬牙切齿,额头青筋直跳,一连串的可恨该杀,只是到最后,猛然警醒,恨恨的哼了一声打住。
苏默默然。
纵观整个华夏历史,几乎可以是一部不断抵抗异族侵略的血泪史。直到后世共和国之时,以其时的制度和国际大环境,还在忍受另类的侵略,更不用此时的古大明时空了。
大明虽然不像是宋朝时崇文抑武的变态,但强干弱枝的基本国策却是一脉相承。这是帝王封建社会必然的产物,几乎完全不能避免。所以,时不时的会遭受异族侵略,便也是必然的事儿了。
这些大事,不是现在苏默能干涉的,他也不想去干涉。脑袋就别去顶那个大帽子。
但是国家大事他参与不了,但是相关自身生存的事儿,却决不能不上心。
“大人,不知此次往武清来的灾民有多少?县里可有妥善应对之策?”看赵奉至生闷气,苏默将话题转到当下问题上。
赵奉至叹口气,无奈道:“有何妥善可言,不外乎是隔绝于外,择地安置,施粥赈济,然后再上奏朝廷,请求拨银放粮减免税负之类的。至于灾民数目,现在难以知晓,不过按照受灾地域预估,怕是要上万数了,唉……”
苏默眉头一皱,愕然道:“隔绝于外?不让进城?”
赵奉至诧异的看他一眼,“自然不能进城,这有何奇怪的。灾民流动,千里迁徙,必有疫情。若是不隔绝于外,放入城中,一旦作起来,岂不要迁延全城?再者,就算没有疫情之患,单只突然多出这么多人,届时地域不同、风俗各异,必将引种种矛盾。倘若被有心人利用,祸起肘腋,则立成不可测之大祸,此焉能不防?”
苏默恍然,脑子里想了下后世救灾的程序,又再问道:“那城外安置之处如何布置?朝廷赈济又何时能到?”
赵奉至疑惑之色更重,上下打量他一番,沉声道:“此皆官府事务,何以你如此关切?此言在我面前罢了,切不可胡乱打听!”
他这话的极重,已然等同于训斥了。但是苏默心中却是感激,明面上赵奉至是在训斥他,其实却是提醒他不要问的太多,让人误会,这分明是一种关护之意。
这老夫子面冷心热,前面虽然毫无节操的剥削他的劳动力,却也未尝不是一份提举之心。
苏默与他相见不过两面,只因着一点赏识之情,前有提举之心,后有关护之意,确是堪称君子之称。
“老大人的是,子受教了。”苏默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赵奉至面色稍霁,却听苏默又道:“老大人却是误会子了,子之所以问起这些,实在是相关切身利益,不得不问。”
赵奉至皱起眉头,“救灾乃是官家之责,与你何干?”
苏默坦然道:“灾民蜂至,无论进不进城,在朝廷赈济拨下来之前,总要施粥救济。忽然多出万多张口吃饭,如此,米价必然浮动。与大户人家还好,他们总有存量自给自足。但与我等普通百姓,却是天大的事儿了。平常可保一日两餐的,米价一高,怕是只得一餐。这还是开始。倘若朝廷赈济稍慢,迁延时日,又或灾民越聚越多,只怕便是一餐也能吃饱。以子家况,必然是最先饿肚子的一批,此事岂会与子无干?此其一也。”
赵奉至愣住,旋即大怒道:“谁人敢行此囤积居奇之事!岂不惧律法森严吗?”
苏默苦笑,这位老夫子真是迂腐的紧。低买高卖,奇货可居,这本是商业规则,单凭律法又哪能禁的住?只要不是太过分,谁也不出什么来。
再了,就算是本份经营,随着需求的突然性增加,商人们进货的成本必然会随之增高,卖价自然而然也必须提高,这属于正常的市场规律,又去制人家什么罪?
倘若真要硬性压制米价,进价高卖价低,商人利益受损,谁还肯去贩米来售?如此,事与愿违,救民不成反倒更加害民了。
苏默把这道理一,赵奉至不由傻眼,脑门子上的汗,显而易见的淌了下来。
如今的朝廷虽然天子圣明,内阁清廉有为,但是体制就是体制,程序是必须要走的。就算再快,也需三五日才能批复下来。然后再转送户部调拨,征运输,前前后后,总要一两个月才能真正将赈济落实到位。
这其中,还要刨去损耗和克扣。赵奉至身为体制中一员,虽稍显迂腐,却也更知道里面的阴暗。克扣之事绝对有,而且几乎属于常态,这般算下来,苏默方才的事儿,就绝不是危言耸听。
“这……这如何是好?”赵奉至搓着手,满面焦急。
苏默叹口气,摇头又道:“方才所只是其一。”
赵奉至猛省,连声道:“对对,那其二呢?”
“其二……”苏默顿了顿,“其二便是老大人方才所的,疫情!”
赵奉至大惊道:“疫情?!即已隔绝,又怎会疫情?”
苏默苦笑道:“敢问老大人,以老大人所知,历次灾情,疫情真的能彻底控制住吗?”
赵奉至面色一变,沉默不语。灾后有疫,这不是凭空臆测,而是通过血淋淋的事实总结出来的。何谓总结?就是真实生后才有的。
历次灾情后,疫病几乎都会出现,分别只在于范围的大多少罢了。所谓隔绝于外,也只是现有能做到的办法而已,却不是真的就能根绝疫病不产生。
“疫情作,就必然需要用药。如此,则药材就必然也会引起紧缺。药材不同于米粮,不在于钱多钱少,而是在于一个急字上。米粮开始少些,总不会上来就死人,怎么也能坚持个几日。但是药材少了,急需的病人可能熬的几日?”
赵奉至面色更难看了几分。
苏默看了看他,犹豫着又道:“其实,这还不是最可虑的。”
赵奉至眼角突突的跳了两下,瞪眼看着他。这还不是最可虑的?难道还有比这更糟糕的?这子,还让不让人活了?历来救灾都是这么个程序,以前也没觉得如何。怎么被这子一,简直处处都是不妥?
“还有什么,你。”赵奉至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蹦的道。
苏默叹口气,“疫病最可怕的是传播!若不能从根源上控制,就算是隔绝于外,也起不到作用。据子所知,有些疫病细菌,可是通过空气传播的。”
赵奉至瞪大眼睛,“细菌?那是何物?”
呃!
苏默卡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用语的问题。想了想,刚要张口解释,赵奉至忽然摆手打住,问道:“你了这么多,可是有办法解决?”
苏默拱手道:“不敢有办法,只是有些建议,但望能为老大人稍稍分忧。”
赵奉至当即拉着他便走。一边走一边道:“既如此,须让县尊大人知晓。”
苏默想要拦阻已经来不及,踉跄两步,已是站在了庞士言身前。
庞士言正为这灾民之事满肚子忧愁,本来今日一早,天机真人来访,让他颇为开心。随后赵奉至来找他建立什么教育系统的事儿,更让他大感兴奋。
数年前,他在入京会试时偶遇这位天师教真人,眼见其风姿不凡、望之犹如仙人,当下主动拜会。一番相谈下来,得天机真人善言,果然高中,并顺利登上知县宝座。这让他感觉天机真人果然高人,自己一切顺利,怕是也托了这位真人善言之福。这位真人,可谓是自己的福星啊。
今日福星才至,便有赵奉至送上这么一桩功绩,真真是好事连连啊。问过天机真人,真人算过后,也给出了鸿运当头的卦语,这让庞大县令更是开心。要知道,赵奉至的法,此事可是引得大学正关注的。
大学正那可是堂堂三品的中枢大员,此事既然能惊动大学正,已经几乎等于上达天听了。若是办的好,京察之时,自己这位子也有望动一动了。
然而还没等开心多久,就传来了灾民的事儿,登时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什么教育系统,什么大学正的青睐,若是眼前这一关过不去,立时就是塌天大祸。
救灾,从来就是最倒霉的差事!什么灾也不会不死人,只要死了人,再大的功也要被抹去几分。更别,救灾哪里会有功去捞?不过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所以,一接到灾情的报告后,他便如同被针扎了屁股般跳了起来,一连串的命令布下去,把县丞和主簿典吏指使的团团转,自己也亲自跑到城外去,察看即将面临的灾难。
待到从城外回来,更是心丧若死。那些难民的凄惨自不必待言,更要命的是,很多人明显就吊着一口气儿了。这要是死在自己执政的武清县内,自己这冤不冤啊。
这且不,后面接下来的救灾事宜千头万绪,还不知要熬到何时才是个头。而熬到最后,祸福难料……去!哪来的福?莫要有祸便是福了。
要不,自己干脆“病”了,先一步请辞归去,躲躲这风头,等事情平静下来再?
转念一想又不妥,刚刚风风火火的一通忙活,可是好多人都看着了。这会儿忽然病了,估计傻子也不会信。一个不好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御史台的弹劾就跑不了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自断了仕途之路?自己辛辛苦苦十数年寒窗,可就都成了东流之水了。
不行不行,这事儿不能这么做。可是,不这么做,这次救灾的结果又会如何呢?
头疼啊!
庞大人一路之上神思不属,便是纠结这事儿了。是故,在见了赵奉至引见苏默时,也全没了半分应对的心思。眼见赵奉至和苏默去一边话,也没去催促,只仍纠结着自己内心的算计。
可这会儿见赵奉至拉着苏默又凑了过来,心中就有些不耐了。也不等赵奉至话,沉着脸便对赵奉至冷声道:“赵教谕,眼下灾情紧迫,本县殚精竭虑,全副心思都在斡旋此事。你若不是与此相关的事儿,就不必多了。”
赵奉至一愣,随即面孔涨得通红。庞士言这分明是以为他要来拉关系走门路呢。他赵奉至一生刚正,何曾受过这般言语?有心作,想及方才苏默所言种种,终是压下这口气,闷声道:“好叫县尊大人知晓,本官正是为此事而来。苏讷言,将你的救灾方略,禀明县尊大人吧,本官身为教谕,只管教学生员之事,县务不敢置喙,就此告辞!”罢,冲着庞县令抱拳一揖,转身扬长而去。
庞县令呆住了,苏默也呆住了。
什么情况这是?被冤屈了,怒了,然后就摔木碗走人?刚才谁的为大道计,不计个人诽谤的?
还有,那个教育大计的事儿,忍了。可眼前这事儿咋整?这算啥?这不标准的撺掇着旁人上了吊,自个儿躲一边看热闹吗?
老夫子,这……这有违君子之道哇……
第十八章:官和随从()
苏默垂头丧气的走出城门,身边还跟着三个人。一≯﹤呃,确切的,是两个差役和一个道士。
文书参赞,领救灾事务使。
这是个官职名儿,不过苏默很怀疑,正经的大明官职中,是否有这个职称。
这个古怪的职称的所有者,他的名字叫苏默,字讷言。
在被无良的教谕大人很干脆的出卖后,苏老师只能捏着鼻子,把后世自己所知的一些救灾章程一一述了一番。然后,便光荣的加入了大明的政府公务员队伍。呃,确切点,是吏的队伍。
官吏官吏,是分为官和吏两个等级的。
官只能是朝廷授予。有制服有图章有工资和各项福利待遇,还必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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