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一个现代小职员穿越到大明后该怎么生活?当官?不好吧,一个两个的都是大脑袋啊,当官还不被玩死?造反?难度太高啊;经商?商人没地位啊;想活的潇洒、活的自由,那就,当个闲人吧。一个有势力的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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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死去活来()
苏默听过很多种穿越,有雷劈的,有电击的,有落水的,有坠山的,不一而同。壹&nbp;≦<<<≦<≦
他也曾无数次过自己有朝一日的穿越会是什么方式,然而真到了这一天,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眼下这么副情形。
双手乱舞、两腿乱蹬、呼吸不畅,外带着舌头外吐……
上吊!没错,就是上吊。
怎么穿越来的不知道,但穿越过来后,是穿到了这个上吊的倒霉孩子身上是确定了。
前世做为一个教学美术的副科老师,他有大把的时间泡在网上浏览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其中就包括各种死法。
眼前阵阵黑,心跳如鼓,苏默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
就他所知,在自杀界的各种方式中,以死亡度来,上吊这种死法绝对是名列前茅的。至于几率……是百分百!
“喀嚓~”
伴随着某种失重感,这是他最终彻底失去意识前,耳边听到的这个世界的最后的声响。
连声咒骂都来不及,苏默就带着浓浓的憋屈和愤慨,再次“死”过去了。
思绪恍恍惚惚的,迷惘中好像有些声音忽远忽近的响着,貌似能睁开眼睛了,只是眼前的景象模模糊糊的不清楚,直到最后定格在一张难看的面孔上。
皮肤层层叠叠的,像干皱了的橘子皮,满布着大大不一的褐色斑点。
绕颌灰白参差的胡须,一对三角眼透着冷漠,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的瞪着,像是在打量着一块没有生命的死肉。
麻痹的,这是又穿越了?穿越到了异界,碰上魔兽了?
苏默无声的咒骂着,然后,想也不想的挥拳击出。
“……喉舌受了点伤,老夫开了药,用过后有个半天功夫就好。其他的……哼,你也看到了,还有力气打人,还能有什么事儿?老夫走了,以后你也莫要来寻老夫瞧病,老夫伺候不起!”
“是是是,楚老息怒,息怒。犬子险死还生,神志不清,还请楚老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哼!”
外屋响起两个人的对话,随即,一老一少从屋里走出。少者是个中年人,三十上下,面相憨厚,留着副短须,身形瘦削。一袭褐色直裰,浆洗的都有些白了。
此刻正一脸的歉然,不停的打躬作揖,亦步亦趋的随在老者身后,诺诺的着话儿。
老者昂挺胸,脚下疾走不停。一袭青布长袍,斜肩背着个药箱,满脸寒霜,一言不。只右眼角处,赫然一块淤青挂着……
中年人一直将老者送出门口,弓着腰等老者远去,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直起身子。
只是随即又叹口气,面上浮起一层忧色,转身大步往屋里走来。
“不中便不中,何以如此?你今年才不过十五,日后大把的时间,来年再去考过便是。只为了这点不顺,便促尔轻生,你倒是畅快了,可想过为父?若你有事,你让为父如何向你死去的母亲交代?你、你这不孝子……”中年人进了屋,就在榻边坐了,满面又是痛惜又是恼怒的向苏默数落着。
苏默眼睛扑闪着,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你……”中年人满腹的话语噎住了,“且好生歇着,莫要再胡思乱想,爹去给你熬药。”
他站起身,转头不落痕迹的擦了擦眼角,闷声嘱咐了一句,大步走了出去。不多时,屋中便有一股刺鼻的中药味飘起。
苏默这会儿完全清醒了,断片儿的思绪断断续续的也接了起来。
确实是穿越了,这点可以肯定,虽然过程似乎有那么点曲折。
这会儿是大明朝,大明弘治十一年。寄身的这个身体也叫苏默,今年不过才十五。刚才那个中年人是自己这一世的老爹,叫苏宏,貌似也是个文化人。
嗯…落第的秀才算文化人吧,这一点苏默有些不确定。
至于老娘,早在苏默降生时就难产死了。家里就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这年月生存本就艰难,苏宏一个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只是个增生,连廪生都不是,所以一些文书、师爷之类的工作也争不过别人。
没奈何,只能在茶馆里寻了个茶博士的营生,每日里给人读读邸报,又或诵些俗讲之类的,总算能每日混几个大钱儿,让父子二人勉强度日。
如同天下所有望子成龙的父母一样,苏宏自个儿虽进读无望,但仍是盼着儿子能有出息。
所以不管日子如何艰难,不但从自己就开始教儿子认字,在苏默八岁时,仍是咬牙凑足了束脩送儿子进了童学。
然而理想是好的,但现实总是残酷的。或许是遗传了苏宏的因子,虽然苏默读书很是刻苦,但两次考皆不中。
及至苏默穿越来的时候,正是苏默的第三次县考,却不料仍是名落孙山。也正是这一次,让苏默心里彻底崩溃,又加上被人嘲笑讥讽了几句,一时想不开,回到家后就寻了短见。
好在是他年幼,身子轻不,那上吊的绳子也不结实,在成功勒死了自己之后,那绳子已经是断裂了大半,这才让穿越来的苏默,在最后关头逃脱了刚来就死的霉运。
想明白了这一节之后,饶是在这二月的寒天,苏默仍是不自禁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在心里把所知的东西方所有的神仙都暗暗感谢了一番。
中药很苦,以至于喝完后,舌头都有些麻。苏默很怀疑,这是那个姓楚的老家伙对自己的故意报复。
上吊而已,又不是真的生病,用得着喝药吗?
历经了后世无数的人心鬼蜮的苏默,从不惮于从最恶毒的角度去揣摩他人。
若换成是他,巴巴的给人看病,末了却被打成个熊猫眼,别药苦点,估摸着下砒霜的心都能有。
“感觉如何?来,我煮了些粥,趁热吃,吃完早些歇了,睡一觉便什么都好了。”
看着儿子喝完药呲牙咧嘴的模样,苏宏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扶着苏默又向上坐了坐,这才回身端来一个大碗,温和的道。
苏默上辈子跟父亲关系很差,差到后来有十多年没跟父亲过话。原因不单单是他从没享受过父爱,更是因为父亲对母亲的打骂。
所以,对于眼前这个叫苏宏的爹,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对待。好在有嗓子因上吊伤到的由头,纵然他始终一言不,也没让苏宏察觉出异样。
默默的接过黑不溜秋的陶碗,目光及处,却是不由的一呆。
这是粥吗?
一团团灰不溜秋的东西飘在表面,看上去黏糊糊的,至于米粒儿,好吧,如果是指的翻上好几勺子才能看到的,那些个明显带着褐色的白点的话。
粥的香味完全没有,鼻息间充斥的,全是一股子青杆子的味儿。
苏默两眼有些直,喉头艰难的蠕动了两下,看看碗里,再抬头看看苏宏。
这位……爹,你确定这是……粥?
苏宏哪里知道眼前这宝贝儿子的心思,见他看完碗里又看自己,还以为是儿子心挂自己,脸上不由的露出欣慰之色。
儿子虽然学业不成,但这番孝心却委实让人老怀大慰。看看,都知道吃饭先问问老爹了,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看来,经过了这番劫难,倒是让儿子明白事理了,祖宗庇佑,却是不幸中的大幸。
“你自管用,爹已吃过了。”抬手抚了抚苏默的头顶,苏宏点点头微笑道。
你吃过了?
苏默眨了眨眼,其实他很想问问,你吃的是跟我一样的吗?只是感受到抚在头上那只大手的温暖,再看看在前世父亲眼中,从没看到过的宠溺眼神,让心中那点阴暗,便莫名的忽然消散了。
闭了闭眼,一咬牙,举碗就唇,咕咚咕咚便猛灌了下去。
权当喝药了,好歹这时代的东西都是纯天然的,也算绿色食品不是。
抬手抹了抹嘴,品味着口腔中残余的淡淡苦涩,将碗递给苏宏。苏宏伸手接过,又再抚了抚他头,转头看看窗外天色,温声道:“不早了,坐会儿消消食儿就歇了吧。”
罢,起身往外走去,临到门口却又顿住脚步,回头望向苏默,沉默了一下,才笑着道:“勿须多想,便是、便是不读书,也可做些别个的。”
语声很轻松,但苏默却分明从中听到了一种无声的叹息。
默默的呆坐了一会儿,心里不出是什么感觉。五味杂陈,却又有种沉重的压抑。
心烦意乱之中,索性挪动着身子躺下,扯过薄被连头蒙了。睡了!或许真的睡一觉起来就是阳光明媚了。
他胡乱的安慰着自己。
身下没有柔软的褥子,只有一张冰冷的席子,粗糙的硌人。翻来覆去之间,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天终于彻底黑了下来,夜风刮过之际,窗棱子上的窗纸簌簌的响着,愈的让人心中兴起一种孤寂的凄冷。
外屋传来几声哒哒的轻响,随即,一团昏黄的光晕亮起。
某种奇怪的声响隐隐飘进耳中,苏默爬起身来,摸索着下地,汲上鞋,透过帘子缝儿往外看。
整个外间没什么多余的摆设,除了一个灶台外,屋子中间便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此刻,桌子上点起了一截蜡烛。摇曳的烛光中,苏宏坐在桌边,一手拿着一件袍子,一手持针,凑近烛光眯着眼,笨拙的缝着。
那袍子苏默认识,正是自己日间穿在身上的,因为白天那一通折腾,袖口有些撕裂。苏宏缝补的,正是那处裂口。
苏宏缝的很专心,只是缝着缝着,忽然停下来,皱眉揉了揉肚子,放下针,从桌上端起一个陶碗。
碗里似乎是些有点浑浊的汤水,在苏默这个角度能看的清楚,和傍晚时自己喝下的那碗粥应该是一锅所出。只不过这碗全是稀水,没一点干货。
苏宏先是轻啜几口,随即仰头一饮而尽。末了,照着烛光看了看,又伸出舌头细细的在碗里舔了舔,待到整个碗都光洁致致了,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拍拍肚子,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随后,再次拿起针线,继续开始缝补。
苏默呆呆的看着,只觉心中某个地方,蓦地紧紧一攥,攥的让他呼吸似乎都难以为继。
“你自管用,爹吃过了。”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中年人淡淡的语声,温和而又淡然。那张本是陌生的容颜,这一刻,忽然瞬间如同化作无尽的潮涌,将苏默完全浸没。
轻轻的再次爬上床榻,苏默有种抑制不住的颤抖。拉起薄被将头蒙上,不知为何,身下的席子,似乎忽然感觉不再那么硌人了。
大明弘治十一年的二月,夜风依旧寒冷,但苏默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他的心中有一簇烛光在跳动着。
那烛光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温暖……
第二章:灶台上的清晨()
翌日,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嗯,那是里描写的。≧≦现实中,苏默着实是被冻醒的。
二月啊,还没出九呢,妥妥的还是冬天啊。再加上没有褥子,身上也只不过盖床薄被。
苏默出溜着鼻涕,浑身瑟瑟抖着,将被子扯过来包在身上,这才下了地。
外面一点声儿没有,这一大早的,苏宏也不知去了哪里。苏默在屋里转悠了两圈,稍稍活动开,待身上有了点热乎劲儿,这才将被子放回屋里,推门走了出去。
门一开,迎面扑来一阵寒气,霎时间将刚刚攥起的那点热乎气儿吹了个干净。
激灵灵打个寒颤,一连串的喷嚏就打了出去。使劲揉了揉鼻子,又两手抱肩搓了搓,这才深深的吸了口长气。
这古大明的时空,冬天可比后世不知冷了多少倍,但是那空气质量,也绝对比后世纯净了无数倍。
口鼻间喷着白气儿,放眼望去,但见白雾氤氲,在树梢上、屋顶上缓缓飘荡着,如丝如缕,朦朦胧胧的不似人间;
左近相邻的房舍中,时而有鸡鸣狗吠之声可闻,合着各式屋顶袅袅的炊烟,浑如一副淡然恬静的工笔画卷,让苏默颇有种画在身周、人在画中的感觉,一时间心中大畅。
挥胳膊撩腿的活动几下,便在院中开始步慢跑起来。这副身子太太弱,适当的锻炼是必须的。
既然来了这大明,就要好好的活下去,快活的活下去。而这一切,都是需要一副好身体才行。若是弄出个穿越没穿死,回头却病死了,苏默可不要憋屈死。
连着跑了七八圈,直到浑身冒汗,头顶上热气腾腾了,苏默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回身从屋角取了面盆,就水缸里舀水洗漱。
这年月刷牙可没什么牙刷牙膏的,富裕人家倒是有专用的一种牙粉,用柳枝沾了刷牙。
普通人家用不起牙粉,只能用手指捏点青盐,伸进嘴里抹一圈算完。
正仰着头,一口冷水漱嗓子,院门响处,苏宏两手呵着气儿,抱肩拢袖的走了进来。
抬头看到苏默,先是一愣,随即面上浮起喜色,欢喜道:“默儿,你这可是大好了?好,好,好极。”
苏默窒了窒,勉强咧咧嘴算是笑笑,略略沉默片刻,终是脸上露出笑容,开口道:“爹……”
苏宏大喜,连连点头道:“哈,能话了,楚老果然妙手,诚不欺我。”
苏默翻了翻白眼,哥们身体素质过硬,关那丑老头鸟事?
这厮果然心眼兼没良心,始终记恨睁开眼被吓着一事儿,却全忘了他打了人家一记老拳。只是此时眼看着苏宏开心,却是不好多。
“爹这一大早的去了哪里?怎的穿的这么少,可别冻出病来。”第一声叫出了口,心理障碍也就突破了,后面这问候的话便顺溜的跟了上来。
苏宏不由的怔住,随即却又是眼圈有些红。父子俩这些年相依为命,儿子跟他亲倒是极亲,只是一直有些少言寡语的,如今日这般回应问候,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瞅着儿子清亮的眸子里廻异往日的神采,还有那稚嫩面庞上显而易见的关心之意,一时间不由的心情激荡、老怀弥慰。
“哈哈,臭子,爹岂有那般稚弱,不妨事的。至于去了哪里,自是驿馆了。你当每日里茶馆里话靠的什么,还不是这当日的邸报?若每日里不寻些新鲜的话头,哪有人来听?没人来听,影响了生意,掌柜的岂肯与我银钱?啊,对了,来来,快来,看爹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苏宏仰头爽朗的一笑,借此将窘态掩下,从袖管里摸出一张薄纸抖了抖,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大笑着扯着苏默往屋里走去。
待到进了屋,在苏默好奇的目光中,心翼翼的从怀中摸出个油纸包,放在桌上打开来。
苏默原本好奇的是那张所谓的邸报,只是看苏宏神秘欢喜的样子,遂不再多言。此刻顺着目光看去,却见油纸包内躺着的,是三个金灿灿的圆饼。
“怎么样,正宗的芝麻刘烧饼,往常可要一个大钱两个。今日为父讨了个大便宜,只给他了段邸报,便多出了一个。哈,来来来,快些趁热吃了,凉了须少了酥脆之意,可大为不美。”
苏默现在多少算是了解了这位老爹的脾性。平日里多是自称爹怎样怎样的,一旦要是自称“为父”俩字儿,若不是正式场合或者严重话题,那便多半是他得意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