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四处绕行,坐在驾驶座的李思缘一直四下张望,一手拿着照明灯,在外面扫过,试图寻找什么。
开到树林深处的时候,突然听到咣地一声巨响,听上去是玻璃碎裂的声响!
灯光扫到那处,有黑影在晃,有些远,但那侧影熟悉至极窀。
思缘停了车,飞快跑过去。
一步步,越来越近,而嗅到的酒气,越来越浓妲。
见到那个颓然躺在草地的人时,她顿住脚步,手灯照了过去。
对方手心朝上,手背挡在眼睛,面色酡红,胡茬很多,看上去很颓废。
“又来抓我回去吗哥……我就是不争气,就是没用,不与那些人争了,你走吧……”
手灯照着他手臂位置,灯光映着他那淡淡的笑,平常那么意气风发爽朗爱笑的人,此刻颓然重复着这句,似想说其他,却好似不远多说,重复着,似乎过去经历的全部,都只用那么简单的几句话概括了。
李思缘蹲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丁锥!丁锥!起来!”
听到他的声音,他睫毛颤动,放在眼前的手缓缓放下,睁眼看着她。
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恐怖,还凝着水光,
他似乎意识过来,突然将她拿着的手灯打到一边去。
思缘皱眉,手臂被狠狠地扯住,很疼。她咬紧牙,没出声。
旋即,手肘竟被他的牙齿咬住。
她再也忍不住,暗骂出声:“疯了!”
手上的疼感骤然消息,取而代之的是他那淡漠的一声:“麻烦滚远点。”
大概因为疲倦,他说话时候笙清还有些喘。
“喝醉了,就闭嘴吧。”
思缘突然俯身。
黑暗里,彼此的表情都看得不真切,她手准确地落在他眼前,挡住他双眼。
然后,唇瓣落在他的唇上。
感觉他想起身,她直接坐在他腰上,强吻着。
慢慢演变成互相咬对方的嘴唇,彼此不相让。
思缘不让他起身,又是强硬又是故意撩拨他。
啃咬的动作渐渐被喘息取代,在寂静的树林深处,凉风拂来,唯有彼此呼吸那么清晰入耳。
“你看,你胡乱折腾你自己,力气还没我大。”她轻笑,笑着笑着声音带了哭腔。
话落,他翻身,化被动为主动,却是很快退开。
“赢了就赢了,找到我就是为了继续讥讽?”丁锥猛烈咳嗽起来,试图再说些什么,感觉她想过来,他狠狠退开她的手,“我宁可死,也不想碰你李思缘……咳呕——”
秽物的味道,夹杂在血腥味里。
思缘怔住,二话不说过去要扶他起来。
“滚!”
“你呕血了……”她扶着他的双手,微微颤抖。
“死了也跟你这老女人没关系。”
“姓丁的,闭嘴,闭上眼,我当做一次善事而已!”
思缘欲让他整个人重量倾倒在自己身上,却是被他狠狠推开。
两个人都摔在了草坪。
他似乎是撞在了石头上,发出痛呼的悲鸣。
思缘过去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啜泣,很短暂,即刻就被狂笑声替代了,他笑着,咳着,仿佛要用尽最后的力气去控诉。
“你们都在逼我离开思寂,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所谓的以爱之名啊……可他妈的,我这辈子受过最大的温情就是因为她,你们丢给我的爱,却是我所有痛苦的原因。哈哈哈哈,谁更可笑,谁更可悲,谁又真的问过我难不难过……”
思缘慌忙地将他扶起来,紧紧咬着牙使力,他却是固执地不想她碰到自己。
“我想对你好啊,可每次我们都不得不吵架……我在意你,希望你能看我一眼,希望久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手段才是好的。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他一直在咳,没记错的话,在设计大赛宣布语斯广告抄袭时候,他就一直好似有了感冒,咳得厉害。
这几天,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思缘声音染了哭腔,见他好似想走,她慌忙地摸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冲过去,跑得太急,扑通一下摔倒,膝盖磕到了利石,她好似没感觉,跪在了草地,将他紧紧抱着。
“你不许走……我们等救护车过来,就这一次,你听我一次好不好?”
他怔住,手灯照着的方向,正好到她脸颊,他垂眸便能见到她身子微颤、脸上布满泪痕的模样。
很狼狈。
这个样子,怎会是平素那个对待谁都高傲的李思缘呢……
可那紧紧环在腰上的力度,唯恐他离开明明颤抖着却坚持环住的手臂,还有她压抑着强忍着的带着乞求般的哭泣,都那么真实地感觉到了、聆听到了。
身体翻滚般的难受感,因此刻所见,此刻所听,突然的没了感觉,他有些麻木,更有些迷惑——
为何心脏那处好像渐渐起了酸涩情绪?
见他没有再乱动,思缘稍微松了口气。
忽而,感觉热息覆近,照来的灯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眼,抬头,感觉他脸庞覆近。
他的鼻尖点着她的额头。
思缘怔住。
他说,“听你一次,从今以后,互不打扰。可以吧?”
绝望的口吻,听得她眼里水光似颤了下,仿佛她若是拒绝,他宁可死也不要留在这里。
“可以。”
她闭上眼,任由热泪滚落。
*
与此同时——
一座装修复古的咖啡厅内,两位保镖守候在一间单独的包厢,警惕地四下张望,似乎在确认什么。
而另一边的包厢里,蓝山咖啡的香味萦绕在室内,而临窗位置,布置了三个监视器,分别放映着对方包厢不同角度的画面,此刻能够看见画面里有位身穿灰色衣服的商人安静等待,旁边站着两位助理,正在翻阅着合同之类的文件。
陈蛰递了一份公司三明治给旁边的上司。
“清哥,吃点东西吧,你加班三十个小时了,只有昨晚吃了点东西……”
安笙清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指了下另一边的监视器。
那里的画面里,显示出咖啡馆的门口处,穿着风衣的林姿正走进来,两位保镖开路,最后面还跟着两位。而她的后面,两位类似助理的人物拿着好些文件袋。
陈蛰探身,指了指显示器里那俩助理拿着的文件袋,疑惑地看向安笙清。
后者已迅速反应,立刻拿起手机。
即刻,显示屏里隔壁包厢的那位商人拿起手机。
安笙清开口:“如果她走B计划,记得有所迟疑,让法务看下合同,确保无效再应允。我挂断后,立刻清除通话记录。”
陈蛰看到显示屏里的那人点了点头,放下手机后,手指屏幕操作了什么,当下又是了然又是疑惑,免不了口型询问安笙清怎么回事。
“看戏。”
旁边的人只是淡淡说了句这个,一手手指还放在唇边,显示屏的灯光映在他温润脸庞,稍显憔悴却有种虚弱美的面容上,一双眼睛有血丝,眼神却是锐利而冷静,似是等待猎物的到来。
陈蛰戴上耳机,盯着显示屏。
很快,林姿在保镖开路的时候,入了隔壁那间包厢,与高科公司那位负责人握手,然后两人坐下。
耳机收到了两人商谈的声音,寒暄,简单聊了下近况,然后负责人询问林姿是否考虑好了。
“原本的三亿收购金额,我想付一半,另一半以股权形式交给李总,让李总成为木赵实业的第三大股东,不知你意下如何?”
高科负责人沉默了片刻,同时,林姿让助理递上了合同,让其过目。
前者简单翻阅,然后递了随行的法务检查,最终点头了。
显示屏之中,林姿嘴角微微勾起,直称李总是个爽快人,还特意起身,以茶代酒地宣布:“高科公司将成为木赵实业并购重组的第一步,此消息在明日将登上各大经济头条,相信这次的并购,对于木赵实业和李总来说都是一次飞跃,相信此次合作将会十分愉快。”
耳机里,她的声音透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呵。
安笙清放下耳机,无声笑了声,眼神示意陈蛰将那三明治拿过来。
又等了半小时,林姿离开,过了会儿,李总过来这边的包厢。
*
刚从澳门回来……赶来更新了TT
☆、124偏偏喜欢你四千字
门一开,安笙清起身,朝对方颔首:
“师兄,这次辛苦你了,等后续事情完成,你与你妻儿出国的事宜,我会安排妥当。”
对方颔首,他示意陈蛰去送行,自己则是慢慢翻阅那份签好的合同。
陈蛰再回到包厢的时候,见桌上三明治一点没动,只好默默端盘子送到他嘴边。
“清哥,你脸色太差,现在合同也签了,狐狸掉洞了,稍微歇口气呗。妲”
“两败俱伤的游戏即将开始,”安笙清拿过三明治:“你最近加派忍受,随时关注林老太、赵杉和你嫂子的动态,随时汇报。”
“好!”陈蛰开始收拾东西,想起来什么,调侃:“嫂子的剧组要转到B市拍摄了么,清哥你去接机不?窀”
“不了,赵杉最近找了私家侦探跟着Dia,我跟Dia这几天会见面,稍微还是还避免赵杉见到思寂。她有私。生女这事,可是瞒着林老太的,人既然正在心虚,我也不该让她意识到她可能落入了陷阱。”
关于赵杉跟孙迪艾的关系,陈蛰是上个月才知道的,一瞬间好像明白为什么安笙清当初会跟孙迪艾来往,一直疑惑的问题突然有了答案,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反而有种很奇怪的茫然。
“清哥,”陈蛰迟疑了下,还是问:“这事儿,你打算告诉Dia么?”
“目前不打算说。”
“那,你不怕赵杉那女人偷偷找她说了?”
安笙清有些噎着,拿过桌上的矿泉水灌了好几口。
等顺了气,才继续说:“不会。”
他目光冷冷盯着显示器回放的林姿进去包厢的画面,那是一张与赵杉相似的面容,她们母女曾经带给他的伤害与逼迫,如扎根在心底的长刺,只要是有所关联的人或事,便能刺出那痛苦。
“名义上她是木赵实业女总裁的掌上明珠,是安家现在的女主人,是对外相夫教子的好例子。所以,那女人绝对不会主动凑向她婚前犯下的错误,而会在黑暗里观望。”
陈蛰动作顿住,小声地问:
“孙小姐知道你一直是利用她的话……会不会反咬你一口?”
“反咬一口也挺正常。而会不会,并不在我关心范围之内。”
这样就是不在意的表现。
陈蛰垂眸,淡淡地答:“也是。”
****
「HK」
从酒店阳台往外看去,城市夜色仿佛坠落的繁星,海港吹来的风将发丝吹得飞舞。
咣地声,装满罐装啤酒的购物袋落在地上。
思寂朝坐在床边的咚咚招手:“来吹吹风喝喝酒吧。”
在机场时候的插曲,后续如何她也猜不到,只是再折返回去想跟咚咚会合的时候却寻不见她,找了三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打通咚咚电话,最终在旺角的一间茶餐厅找到她。
本想指责,可见到她红着眼眶泫然欲泣的样子,思寂哪里指责得出口,询问也未果,只好带她到处购物,最终买了啤酒一同回酒店。
一直沉默的咚咚默默点了下头,迅速换了睡衣过去。
两人盘腿坐在毯子上,看她情绪失落,思寂递了一罐酒过去。
“想骂谁都可以,到了这儿,发疯都没关系,我给你撑腰。”
咚咚笑,大口大口地喝酒,很快解决了一罐,她好似很迫切,拿过其他的酒,一开便急着开始喝。
“喝慢点呀喂……”
“咳咳!”
“看,呛到了吧!”思寂起身,回室内拿纸巾:“我还买了一些凤爪,干喝酒多无聊。”
她折返阳台之前,将室内的灯关了,只留了阳台的灯。
咚咚咳了会儿,突然仰头看着她。
“丁锥的事,你知道了吗?”
阳台的灯光是那种浅橙色,照在她脸庞,她额前刘海朝后散去,眼里水光仿佛泛着微波,上面有思寂看不出的绝望。
“知道。”
“那你怎么不骂我,骂啊,让我开心些。”
思寂将纸巾轻拍在她脸上,回到自己的位置,闷闷地喝了几口酒。
“你是好朋友,丁锥是旧友,孰轻孰重,很明显啊。”
唐咚咚傻呵呵地笑起来,探身过去跟她干杯。
“看,我真棒,平时正义女侠一样的你,这回竟然站队到我这儿了!”
她始终笑着,仿佛没有看到思寂脸上笑容淡去,一罐又一罐地喝着。
思寂沉默着,但咚咚一直喝,她便一直奉陪。
两个人酒量都算不错,不知喝了多久,当空罐子都散落一地的时候,两人靠在一块,嘴角都吐着胡话。
“我知道我做错了,语斯广告的同事都很好,真的很好,丁锥作为上司也很好,大家知道我要跟着老板去参赛现场时候,还一个个跟我说加油……可我啊,把他们全部都给辜负了……我犯贱啊,真是贱……”
“你是傻,很傻!那样是不对的,我知道,也知道你会自责难过,许美人不是说过么我们是吉祥三宝,即使我很想骂你,哪里骂的出口。不要有下回就好,其他的,我帮你吧……”
唐咚咚傻笑:“没有下回了,再也没有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干杯,又喝了会儿,口齿不太清楚。
“Joyce,我们坐过山车是不是?一看,星星在晃……好多星星在晃……”
“应该吧……”
思寂双手抱着头,脑袋疼,直接躺在了自己的风衣上。
“我累了,睡会儿……”她嘟囔着,渐渐,没了声音。
唐咚咚继续喝着酒,原本半阖上的眼睛缓缓睁开,等到又一罐喝光,她轻轻拍了下思寂的腰。
“Joyce……”
没得到应答,她过去。
膝盖不小心撞倒了好些空罐子,发出连续咣当的声响,声音太杂,她脑袋有些晕,没有注意到房间门口处的动静。
她坐在思寂旁边,一手撑在地上,轻笑着说:“我真的很嫉妒你,即使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可就是控制不住。你说啊,如果我没认识你的多好,如果没有起了私心劝你加入锦歌的话,他也不会那么在意你……”她说着说着哭了出声:“为什么,他最初明明只是想利用你的,为什么他喜欢的人,偏偏是你?”
她双手微颤地探向思寂的脖子,眼里热泪汹涌低落,似不愿面对,她闭上眼,双手同时加重了力道。
啪地声,室内传来声响。
唐咚咚怔住,噙满热泪的眼睛睁大,仓皇地看了过去。
入口处,许嘉见站在原地,一手还拿着一个外卖袋,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松手。”他说。
咚咚呆了会儿,仿佛从那迷茫之中抽离出来,眼泪滚落,却没有理会,还是加重了力道。
“妈的,唐咚咚你疯了!”
许嘉见将外卖袋子丢掉,赶紧地冲了过去,啪地声打到她手臂,将她寻思从地上抓起来,硬是往室内拽,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扛她起来带去浴室,放在她花洒下面,直接开了热水给她。
哗地声,热水从花洒下来。
“你冷静一下!”嘉见退到了旁边。
咚咚浑身颤抖,却是抬着头,轻笑出声,“你生气了,果然,如果我跟Joyce出事,你这小子还是会帮她。说好听点是三个人的友情,实际上呢,总有一个人会是局外人的。”
“你冷静了,我们再说话。”
许嘉见关上门,出去将躺在阳台那边的思寂抱到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
而浴室内,水声依旧。
他有些焦虑,在原地走来走去,等了会儿,听到里面传来哭声,只好靠在浴室外的墙,默默等待。
等那哭声停了,他抬脚踢门。
“丑女,我一直没什么朋友,没办法,长得太好看,大爷的男的女的都觊觎我,跟谁接触都被人当成是挖别人墙角的,冤死了,家里人又觉得我不争气嫌弃我要死,久了也懒得跟人来往,一堆人叫我怪咖。”他声音加大:“你跟思寂姐……咋说呢,一个对我是知遇之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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