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的蝴蝶- 第19部分

我决定去看诺言，这么多日来，我去看她的次数真的很少。虽然每次都无法和她见面，可是只要给她送去一点东西，只要告诉她我爱她、关心她，就已经很好，我想诺言一定会明白的。

我没有想到会在医院的外面遇见罗林，他匆匆忙忙的从里面走出来，与我迎面相撞。他看见我露出很惊讶的样子，他是不会这么卤莽大意的，是什么让他如此的心神不宁，失措无常？我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不妥，却不明白。

“叶恒，你怎么来了？”罗林问。

“我来看诺言。”我说，他何必明知故问？我手里拿这么多东西，又来到这里，还能做什么！

“诺言，她……”罗林看着我，吞吞吐吐的说：“诺言……她……诺言她今天就会被送回监狱了。”

“什么？”我是如此的震惊，以至于手中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我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怎样了，只能声音颤抖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这样？”

“叶恒，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罗林急切的和我说：“是监狱长打来的电话，我也不知道情况，我正准备去问，你就来了。”

“我要去见诺言，我要去见诺言。”我向医院跑去，大声的叫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诺言到底会怎么样？我要见她，我好害怕，我害怕她这一次走掉，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叶恒，你站住。”罗林使劲的抓住了我，大声的说：“你现在去也没有用的，他们不会让你见诺言的。”

“我要见诺言，……”我拼命的挣扎，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的。

“叶恒，你听我说，你冷静点。”罗林没有放手，抓着我的衣服把我往后拖：“诺言也许没有什么事情，她身体康复了，按规定是要回监狱的，这只是一个司法程序。诺言不会有事的，真的，我们现在去监狱长那里，问清楚，诺言真的不会有事的……”

是么！罗林，我是否还可以相信你？我绝望的看着他，你告诉我！诺言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你没有骗我！

罗林骗了我，事情的糟糕程度已经超越了我能承受的极限：诺言枪决的日期已经定了，会在半个月后执行，她必须被押回死刑牢房！

诺言再也没有了希望，完了，一切都结束了，真挚的爱情，美好的明天，一切都结束了。请原谅我的脆弱吧，我只有在哭泣中来清洗自己的悲伤。一个人，还有罗林，他拖着我，像一条死狗，将我扔到那冰冷的地板上。还有白酒，几瓶的白酒，罗林自己在喝，同时也在往我的口中灌：“喝啊，你不是痛苦么……你喝死算了，喝啊，妈的……到底怎么了？为什么？……”

我在吐，胃都掏空了，揪住了一样的痛，眼泪还有心里的血，慢慢的蒸干，冰冷而干燥的身体像槁木。我倒了下去，睁着眼，我要看见这夜的黑，到底黑到了什么样子！一直的躺着，一直的冰冷，一直的死寂。我忘记了罗林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感觉到他脚踩在我身上的感觉，还听到了他的咒骂，那么的恶毒和愤怒。他跨过了我的身体，那么的吃力，踉踉跄跄的走出了门，消失在黑夜之中。

那一夜，我醉死在那里，再没有醒来，后来唯一的记忆也很模糊，就是罗林在一直试图跨过我身体的时候，有一串水滴落在了我的脸上。我后来想了好久也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怀疑是泪珠，可是罗林死都没有承认，他一口咬定自己是一个从未流过泪的男人。

第三十章　终结无怨

　罗林没有再来看过我，既然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又何必再见面，徒然添伤悲而已。我也被彻底的整垮了，如果不是为了诺言，我是如何都不会走出这个房间的。可是诺言，我的爱人，她一个人，独居那冰冷阴暗的牢房，我有什么理由将她放弃？

我去看了诺言，面带微笑的样子，很开心。她还不知道那个可怕的消息，很平淡的样子，凝视着我，仿佛是融入，还是看透？透过她的眼神，我可以看见她的爱，还有期望、委屈，好多好多的情感，那么的丰富，却仿佛沉入了冰冷的寒潭，一丝凉意，沁碎了我的心。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着她的双手，抚摩着她的秀发，此时此刻，我能做的，只是给她一份平静，一份安宁。我在悲伤的同时也在心怀感激，感谢那些监狱的人抱着一颗仁慈的心，为我隐瞒了那个消息，这一刻是他们赐予我和诺言的。如果人生还有来世，我愿意常怀一颗感恩的心，为我爱的人还有所有善良的人在人间祈祷，愿她飞往幸福的天国，做一个美丽的天使，永驻我的心间。

人有悲欢、月有圆缺，相逢恨离别，生死逆轮回，人间的剧目依旧在上演，可是我和诺言的故事却已经要谢幕。我以一颗禅性的心告戒自己不要怨艾，恶有恶报，善有善终，无论今生，还是来世，来过、爱过、就已经足够了。

我很平静，平静到身体冰冷的地步，可是我知道我的心还有温暖，因为它蕴涵了人世间唯一不变的永恒：爱。一个博大而深邃的字，却不是每一个有情的人都可以参透。我信了佛，一个人手执念珠，虔诚的朝拜，只为了明白那一个字。

萧阳来找我了，在静安茶舍，一杯碧螺春，苦涩！如果你无法承受它的枯涩，又怎么可以品尝它的甘甜，曾经的苦难都已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还有值得回忆的东西。

萧阳是不会明白我说的话的，因为她是那么的热爱自己现在的生活，有欲望，就有追求，就有烦扰，就有万千尘丝，就有万千苦恼。

“明天就是诺言……”萧阳的话没有说完，然后就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她，有些事情印在心间，是不需要别人来提醒的，她又何必来多此一举呢？

“我想你也许该去见她最后一面的。”萧阳还是让自己的话说完了，这就是她来见我的目的，她做到了，只因为她的心。

我没有说话，准备离去了。

可是萧阳拦住了我，很倔强的眼神，我却视而不见，继续前行。

“叶恒，你变了。”萧阳大声的说。

“是，我变了，因为我的心被伤害了。”我还是无法逃脱凡世的桎梏，不仅叹息了一声：“萧阳，你也变了，变的我不再认识你了。”

“叶恒，我不明白你说的话？”萧阳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

“你又何必要知道那么多？”我反问。

“你要告诉我！”萧阳不依不饶。

“好吧！”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萧阳，这是你自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也无法让你回头。既然你那么的执著，我就告诉你，“萧阳，虽然你手臂上的伤疤可以痊愈，不留痕迹，可是你心中的伤疤是再也无法痊愈了，因为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回头。”

“叶恒……”萧阳声音颤抖的问，却再也问不下去了。

我走了，没有去看萧阳的神情，只是嘴角的苦涩，那么的浓烈，我和罗林寻找已久的东西其实原来就隐藏在我的心底，我在友情和爱情的抉择中同时埋葬了它们。

我知道罗林会来找我的，因为时间已经到了，可是我拒绝了他的探访，这个人，才是我真正的诅咒，每一次的到来总是与厄运相伴。我关闭了手机，锁上了门，然后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里，我的书，还有我对诺言的思念。

罗林找到了我，我从没有看见他如此的开心过，我知道我又要倒霉了，所以我的话语很恶毒。

“你这个疯狗，不要再来找我，你滚！”我咆哮，一个俗人，我又如何可以参透佛学的深奥，不是当和尚的命啊！

“疯狗？”罗林反问，竟然没有生气：“老子是疯狗怎么了，总比你这个抛妻弃子的混蛋来的强。”

“你说什么？你这个疯子？”我愤怒的反问，永不放弃对他的言语攻击。

“诺言，她怀孕了！”罗林一字一句的告诉我。

我呆住了！

诺言怀孕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是法医在对她体检的时候发现的，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时间了。现在的诺言正幸福的躺在我的身边，熟睡的像一个婴儿。

中国刑法有规定，死刑是不适合用在身处妊娠期的妇女身上的，我想大家也知道了事情的结局了，诺言因为有孕在身，最终被高级人民法院把她的刑惩由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的判定改成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的判决。

什么叫峰回路转？什么叫希望在转角？现在我才真正的知道！真正的知道啊！

我和罗林开心的都快疯了，还有萧阳，她也给我送来了最真挚的祝愿。萧阳的神情很不好，因为我知道已经有一把看不见，摸不着的匕首刺中了她心底的暗伤。罗林一直的说着案子的进展，感谢上天的恩赐，让他还有机会将凶手正法。

我不知道罗林对案子掌握了多少，可是看他胜卷在握的得意模样，不知道心里是怎样的感觉。诺言的命运已经轮回，我可以做的就是天天的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而案子，已经疏远了我。

萧阳变了，她那阳光一样的心情被阴翳的黑云掩盖了，做为她的同学和好朋友，我除了接受她的倾诉，还能做什么？

一个咖啡屋，已经遗忘了我和萧阳的足印，再次的归来，只原于一年前的一次相聚。那一天我和萧阳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天黑请闭眼。

萧阳的成功只原于她的出色和永不服输的执著，为了张小棠的案子，她亲身的走进了那一个虚无飘渺的网络世界：第四空间。是惊讶，还是兴奋？今日的萧阳已经无法准确的用言语去叙述表达那时的感觉和心情。

她在黑暗中摸索，一盏灯慢慢的照亮了她的前路，为了成功的破获凶杀案，她一步步的向前走，没有回头。殊不知那个点点的光亮却是邪神的眼睛，在它的牵引下，她越陷越深，无法回头。

萧阳笑着和我说，笑容却是那么苦涩和寂寥：“一个人，是我的诱惑我的饵，我是猎人，对自己的猎物是不愿意放弃的。我一直的追，一直的追，为了捕获他，我义无返顾的冲了上去。为了引诱他现身，我不择手段，甚至与狼共舞……”

“是张小棠？”我问。

“我知道我会抓住他的，因为我可以不顾一切的去做一件我想做到的事情，我没有失败过。”萧阳望着我，说。

“所以你才答应了游戏的规则？”我不相信的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应该为了追捕贩毒的人去吸毒，更不可以为了抓捕杀人犯，而去杀人。”

“为了成功，总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我成功后，一切真实的东西都会被掩盖。”萧阳说：“我知道我可以做的很好，没有人会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所有的记忆都会随着那一声清脆的枪响而结束。”

“成功就对你那么的重要？”我反问，不明白今天的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但总要得到了才会明白。”萧阳喃喃自语：“罗林，他得到太多了，有些东西却是应该属于我的。”

那一天，萧阳和我说了一下午，她的童年，学生生活，工作，还有追求。曾经的理想总是美好的，可是现实生活的残酷，总会轻易的击碎那些美丽的梦想。萧阳在痛苦与冰冷中挣扎，慢慢的走上事业的路途。一切都是那么的按部就班，生命在慢慢的延伸。如果不是罗林的出现，那么所有的一切也许都不会改变。可是他的出色，对于萧阳来说无益于是一场劫难。地位、荣誉、金钱，人生最美好的东西，本来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却意外的从她的手中溜走，落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的出色，那只因为他的运气好。”萧阳冷笑，说：“可我知道运气是不会永远垂青于他的。”

“所以才会有今天？所以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我冰冷的问。

“我只是想告诉他，他不是无所不能的，还有好多事情他根本就做不到。”萧阳的眼中闪耀着迷离的光芒：“我就要他也永远的失望一次！”

萧阳走了，只留给我一个略显孤独的背影，脚步有一点点的漂浮，心，还有其他，她已经无法把握了！

萧阳死了，就是在诺言新的判决生效后的不长时间，她的同事们在她的办公室里发现了她的尸体。一颗子弹射穿了她的大脑，那么的出神入化，一枪毕命。警方在对这件事情进行了细致周密的调查后，向外界公布了结果，简单到了只有两个字：自杀！

我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知道心中的感觉，我打开了自己的QQ，里面有一条“默”给我的留言，这是“默”与我相识以来说过的唯一一句话：KK，“默”走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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